第九章
坐在車上的傅佑庭依舊大口喘著氣。
渾身上下的血液止不住沸騰,像是會沖出身體將他扯得粉碎。
他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的鑰匙——那是他從柳玉蘭那要來的。
給出鑰匙的時候,柳玉蘭諂媚的臉笑成了一朵花:
“您放心,我家嘉予懂分寸,絕對不會耽誤您和若凝的婚事?!?/p>
“要是您還生氣,盡管打罵,他還不了手的。”
“只別傷了兩家的和氣就好?!?/p>
好像在柳玉蘭這里,親生兒子不過是件聽話的人形商品,只要條件合適,大可以無條件售賣。
也算是周嘉予活該。
果然,有多唯利是圖的母親,就有多下賤不堪的兒子。
可傅佑庭一連在上身口袋和包包里找了半天,依舊沒有找出那串鑰匙。
“鑰匙呢?”
傅佑庭忍不住驚呼,
“掉在哪里了?”
他慌亂地在車上四處翻找,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
前排的司機出聲安慰:
“少爺,不過是串鑰匙,掉在哪里了都不打緊??倸w......”
像是在應和司機的話,那棟兩層小樓應聲倒塌,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總歸,人是絕對逃不出來的?!?/p>
“您也終于可以安心了?!?/p>
看著幾乎被燒成廢墟的樓房,傅佑庭的心終于定了下來。
周嘉予死了,他終于可以安心了。
蕭若凝找了周嘉予整整一夜。
打電話、發(fā)短信、各種社交渠道留言,統(tǒng)統(tǒng)是被拉黑的狀態(tài)。
蕭若凝氣得要死,反手就打翻了花架上一尊北宋汝窯天青釉蓮花瓶。
瓷片四濺,在她的無名指上劃出一道極深的傷口,立刻就有殷紅的血液爭先恐后冒出來。
蕭若凝卻感受不到絲毫疼痛。
莫名的恐懼和失落砸得她大腦發(fā)漲,她又開始給各種各樣的其他人打電話。
周嘉予沒有考大學,高中畢業(yè)后就一直呆在家里,沒有朋友。
蕭若凝只能給所有可能認識他的人打。
沒人見過他。
柳玉蘭也說:
“嘉予大了,他想去哪里玩,我怎么還管得住哦?!?/p>
甚至有朋友反問:
“若凝,你明天都要訂婚了,怎么還在找周嘉予呢?傅少爺......”
后面的話沒聽完,蕭若凝就著急忙慌地掛斷了,又接著打下一個。
她沒有時間浪費在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上。
很強烈的預感,她必須盡快找到周嘉予。
否則,否則,可能會發(fā)生讓她絕對無法承受的事。
天邊翻出魚肚白,化妝師和造型師在房間外敲門,精致華貴的定制婚紗和價值上億的配飾,像被扔垃圾一樣扔在地上,充當蕭若凝的發(fā)泄口:
“滾開,都滾開!沒看到我在忙嗎?”
大門被用力踹開。
“今天是你的訂婚宴,除了訂婚的事,你還有什么好忙的?”
蕭權被保鏢簇擁著走進來,威嚴的臉上滿是憤怒,金絲楠木做成的拐杖直接丟到了蕭若凝的背上,發(fā)出好大一聲悶響。
“不論什么事,都必須等到訂婚結束之后再說!”
“你要是敢把今天的訂婚宴搞砸了,我會讓你永遠也得不到想要的東西!”
赤裸裸的威脅。
來自久居上位的父親對隨時可能不受控制的女兒的警告。
蕭若凝被砸得不得不半跪在地上的膝蓋這時候才終于泛起一絲無法抑制的疼痛。
她乖乖換上了潔白的婚紗,像個木偶一樣被裝扮成能令全世界男孩心動的矜貴樣貌,簇擁著來到訂婚現(xiàn)場。
今日的傅佑庭同樣矜貴、帥氣。
他不再是從前那個只知道跟在她屁股后面說長大以后一定要娶她的小屁孩。
而是出落成了一位尊貴而又高雅的王子。
他主動上前牽住蕭若凝的手,周圍便響起一陣或羨慕或嫉妒的呼聲。
傅佑庭覺得自己好像是踩在了最柔軟的云朵上,所有的鮮花掌聲都屬于他,包括那個永遠最耀眼的女人。
就在他想要貼近過去主動親吻的時候,蕭若凝的身體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