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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找個洗手間洗手。
鏡子里,她臉蛋通紅,一個巴掌印明晃晃的印在上面。
她輕輕碰了一下,疼得滋了一聲。
她擦掉眼里的淚水,隨便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
然后到藥店買了藥膏,又買了點弟弟愛吃的綠豆糕,打車回到醫(yī)院。
進去前,她把后面的頭發(fā)弄到前面,擋住臉上的紅痕。
弟弟一見到她,高興地要撲過來抱住她。
她及時躲開,拿起衣服往洗手間跑。
整個人上上下下都檢查一遍,覺得沒問題了才開門出去。
她費心遮擋,弟弟還是看到她臉上的紅痕。
“姐姐,誰打你了?”
蘇晴嘴角扯出微笑,裝作不在意回道。
“沒有誰,是姐姐不小心弄到的,過幾天就好了。”
她捏起一塊綠豆糕塞進他嘴里,試圖堵住他的嘴。
雖然弟弟年紀小,但隱隱約約能猜到一點點。
“姐姐不怕,等我長大了,就能夠保護你。”
溫熱的小手輕輕摸了摸她臉上的傷口,眼神堅定。
蘇晴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
她低下頭,一抽一抽哭出聲。
這時,小小的身體抱住她,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后背,小心翼翼地哄著她。
她回抱弟弟,崩潰大哭。
這一個月,她一直忍耐著,不敢流露出一丁點怯懦的小情緒。
陳曦的冷嘲熱諷,盛之謙的袒護,還有仍在生病的弟弟,幾乎壓的她喘不過氣。
她哭著哭著,最后累倒在弟弟懷里。
一醒來,已經(jīng)是第二天早上。
房間里一個人都沒有,她臉色煞白,無論怎么喊都沒有人回應(yīng)。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無措、恐慌。
她什么都沒有了,她不能再失去蘇慕。
她跑到護士臺,調(diào)出監(jiān)控。
弟弟是在一小時前離開病房,然后上了一輛公交車。
正當她急得報警時,一個電話打進來。
電話傳來陳曦崩潰的尖叫聲。
“蘇晴!你弟和你一個樣,沒教養(yǎng)的家伙,等盛哥哥回來,絕對饒不了他?!?/p>
蘇晴的心咯噔一聲,不敢耽誤,打了輛車過去。
一開門,看到弟弟站在她之前住的房間門前。
“這是我姐姐的房間!”
陳曦頭發(fā)亂糟糟,衣服也被扯到皺巴巴,她氣急敗壞地尖叫。
“現(xiàn)在是我的房間,你和你姐姐都是喪家之犬,沒人要的流浪狗,盛哥哥愛的人是我,才不是你姐姐,你信不信,只要我和他提一嘴,你和你姐姐別想再待在海城!”
“你騙人,之謙哥哥才不會聽你的話?!?/p>
這時,盛之謙從公司趕回來。
陳曦突然大叫一聲,整個人往后倒,身子從樓梯上摔下去。
“蘇慕,你在干什么!”
盛之謙連忙抱起地上的陳曦,沖弟弟怒吼。
陳曦捂住肚子痛苦地大喊。
“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蘇晴愣在原地。
孩......孩子?
陳曦懷孕了?
她和盛之謙在一起時,他說過,他不喜歡孩子。
蘇晴的心被一只大掌攫住,悶疼悶疼的。
原來,不是不喜歡孩子,是不想要和她的孩子。
弟弟扯了扯蘇晴的衣角,小臉嚇得慘白。
“姐姐,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摔下去的?!?/p>
她抱住弟弟,安撫他的情緒。
“姐姐相信你,你沒有推他,不要怕,姐姐在這里,沒有人能再傷害你。”
她看著手術(shù)室亮起的燈光,眼神不再退讓。
這一次,不管發(fā)生什么,她都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弟弟。
手術(shù)室外,盛之謙焦急地走來走去。
醫(yī)生急匆匆地問。
“病人大出血,你們誰是B型血?”
在場只有弟弟是B型血。
盛之謙凌厲的目光投在弟弟身上。
弟弟的身子在懷里抖了一下。
蘇晴心一驚,收緊抱住弟弟的手臂。
“我是O型血,我可以獻?!?/p>
她摸了摸弟弟的頭。
“你在這等姐姐,我很快回來。”
針扎入她血管,蘇晴倒吸一口冷氣。
她從小就怕打針,病得再重,寧愿喝藥,也不愿意打針。
她回想起之前生病,盛之謙每次看她因為藥苦哭鼻子,公司也不去了,整天陪在她身邊,恨不得病得人是自己。
抽400毫升后,她已經(jīng)撐不住,整個人暈暈乎乎。
但這點血還是不夠。
醫(yī)生這時開口勸說。
“不能再抽了,再抽下去,她就撐不住了?!?/p>
盛之謙冷色一沉。
“沒有我的命令,一直抽,直到小曦夠用為止!”
蘇晴的心臟突地一跳,無論是手臂的疼痛還是心臟的抽痛,在這一刻打到頂峰。
又抽了400毫升,出來時,她根本站不住腳。
走沒兩步就暈到在地上。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一醒來,弟弟趴在她床邊,哭著道歉。
“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為我,姐姐就不會暈倒?!?/p>
她輕輕擦掉弟弟眼角的淚水。
這時,她受到律師發(fā)來的信息,以及各種APP的生日短信。
蘇晴的眼眶立馬就紅了,她急促的呼吸,手緊緊的握緊拳頭。
她再也等不下去,拔掉手背上的針,握住弟弟的手。
“蘇慕,姐姐帶你走?!?/p>
她簡單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訂了最近一班到S城的機票。
飛機飛上高高的空中,她緊繃的神經(jīng)徹底卸下來,她最后看了一眼這個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
一切都結(jié)束了。
盛之謙,從今以后,你我不復(fù)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