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5年。生肖精神病院,廊道,白熾燈吊掛懸頂,并不晃眼。林檎瞇了瞇眼,
左手提著果籃,右手伸出口袋,捂嘴咳嗽一聲,
口腔深深吸了口口罩外如同墨汁般的濃郁的消毒水味,穿著在外的樸素白大褂套緊了緊,
這座醫(yī)院年代太過久遠(yuǎn),并沒有安裝溫度傳感器,林擒因此有些不適,也屬實正常。
不過好在混雜在醫(yī)護(hù)人員里,稍微暖和了些,也還好??粗唵蔚臒?、墻、門,
陳設(shè)復(fù)古到令人發(fā)指,林檎很難理解,像是這種地方,朋友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要是換做是她,肯定不行。也就那一間間病房門上掛著的生肖面具,能給人一丁點新意,
但也不多就是了。不過也托朋友的福,自己才能打著心理專家的幌子,
能來給用9號房的老人沖業(yè)績。她也是聽說了最近老人的腦電波波動有平穩(wěn)的征兆,
不然林檎可不會來。要知道這地方曾經(jīng)可是華國的地標(biāo)性建筑,
從大門走出去的人至少也有兩百萬了吧?。老人在怎么說曾經(jīng)也是華國頂尖數(shù)學(xué)家,
對華國做出的貢獻(xiàn)不可謂不大,沒有人會嫌棄這個走到生命終點的衰老頭。
2022那次罕見的全國性大地震帶走了兩百萬,林檎聽長輩們說那次地震波及極廣泛,
受災(zāi)地區(qū)有大理、山東、江蘇、陜西、內(nèi)蒙、成都等地,幾乎遍布全國各地,
林檎作為40零后很難想象那是一幅怎樣宏偉場面?
林檎緩緩走過一個個寫著牛呀、羊呀的房間,即使隔著房門,
內(nèi)里的靜謐、空蕩感還是能感到一二,9號病房,代號羊。朋友面色嚴(yán)肅,
站在門外敲了敲說“齊老最近一次醒過來已經(jīng)是一年前了,你別那么跳脫,
齊老在怎么說也是院士,刺激到的話,我可不好向上面交代!”林檎只是一味的莞爾淺笑,
敷衍一句 ,她倒要看看這個在外面?zhèn)鞯纳窈跗渖竦摹膀_子”到底有多大能耐,
把所有人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迎著或是崇拜、或是敬畏的目光,林檎推開了代號「羊」的病房門。
“喀嗒!”。關(guān)上,屏退掉其他人,現(xiàn)在門內(nèi)只有她和老人了。林檎凝神掃視一周,
和其他病房別無二致,簡單的桌子,簡單椅子,以及……「等等!」林檎笑著的嘴角一僵,
立刻瞪大了眼睛,「床呢?」只見老人坐在椅子上,佝僂的身軀已靠在桌子上,
嘴角微微上揚,眼睛半閉半合,安詳?shù)牟幌袷且粋€患有重度精神病人。但老人患有重度癔癥,
每次醒來嘴里都要冒出毫不相關(guān)的詞匯,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一個文學(xué)家呢。
「難道他這么多年下來都是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嗎?」。這樣想著,林檎放下果籃,
端來一根凳子坐在老人身邊。從抽屜柜里拿出老人的病歷記錄資料,
聽朋友說這資料也算是老人的自述了,可精神病的世界他們這種凡人真的能理解嗎?。
本子封面有幾個扭曲的醒目大字?!甘铡K……焉」林檎摩挲著泛黃的紙張,
翻開一頁,「十日?」「終焉?」想表達(dá)什么?,林檎不清楚,
但網(wǎng)上確實有一本這樣的小說,出版于2023—2025年,當(dāng)時確實風(fēng)靡一時,
多年過去余味尚在。林檎目光旋即被吸引到了,不是故事情節(jié)有多跌宕,
而是這實在是……太混亂了,太毫無邏輯了。密密麻麻的文字,都在書寫同一個人的姓名。
「余……念……安……?」林檎眉頭一皺,繼續(xù)翻頁,透露出來的信息實在太少,
她不明白老人想表達(dá)什么。余念安是什么?是一個人嗎?國家早就查過了,
這么古怪的名字搜羅世界都沒有人這么叫,算是那兩百萬也沒有?!褒R夏?……齊夏?
”林檎抬起頭,輕輕呼喚,和她料想中的一樣。筆記內(nèi)的信息雜亂無章,
什么天龍、青龍的 這些不都是醫(yī)院的病房號嗎?果然,精神病的世界,
像她這種凡人根本無法理解。如今這家生肖醫(yī)院臨近關(guān)閉,自那2025建立以來,
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三十年,這里剩下的病人一只手都能數(shù)的過來。9號房的這位老人,
6號房代號天龍的安靜男人,以及-4房代號青龍的暴躁男人?;蛟S是源自于同病相憐吧,
所以老人才這樣一遍一遍的書寫,為的應(yīng)該是不忘記他倆吧?。不過也有奇怪的點,
那就是老人何不寫下二人名字?只寫病房號,這不是多此一舉嗎?良久,老人還是一動不動,
沒有什么反應(yīng),林檎壞笑一聲,既然喊他名字沒用,
那不妨喊筆記上寫的最多的那個名字試試。因此,林檎嘴唇貼近老人耳邊,輕輕喚道。
“余……念……安……”老人半瞇著的眼睛猛的睜開?;煦绲难劬α⒓吹纱螅?/p>
站起身來哆嗦著的手指著林檎,嘴唇顫動幾分,但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林檎站起身來,
后退幾步,攤開雙手,無辜的表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雖然民典法越來越人性化,
精神病不能隨意殺人,但不代表林檎想死呀,在怎么說華國也是第一大國,生活條件那么好,
還有大把的青春等著她揮霍,要是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沉默片刻,
老人暴怒的情緒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嘆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他的眼神再次混沌下來,
渾濁的不像是一個人,倒像是一只……羊?林擒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這個想法。
但她還是連忙開口詢問 ,生怕老人這一睡就再也不起了?!褒R夏,你在想什么?
”林檎從果籃中拿出一顆紅彤彤的蘋果,邊剝邊問道。老人手枕著頭,
嘴角無意識的流下唾液,此時的他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是林擒打斷,
恐怕老人又要進(jìn)入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了?!褒R夏?我嗎?”老人明顯一愣,
轉(zhuǎn)過頭來的眼神空洞無光,看的林擒心里直發(fā)毛。老人見林檎還是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
這才意識到是在和自己說話,老人渾濁的眼神復(fù)雜無比,像是在辨認(rèn)眼前的「熟人」,
老人平靜道:“是你呀,林檎”。林檎一樂,疑惑頓起的同時倒是覺得老人有頗有意思,
她可不記得和老人打過什么交道,想來應(yīng)是朋友在他來之前給老人通知了什么的,
可不過數(shù)學(xué)家得了精神病都這么喜歡裝深沉嗎?林檎順著老人的話,
繼續(xù)問道:“齊夏你認(rèn)識我呀!,那我們是在哪里見過面嗎?”。老人眼神飄忽不定,
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有千般話語想要吐露,但最終還是化作了一句話?!拔覀償×?,敗的徹底,
敗的……毫無意義”?!皵??我們?……”林檎低頭假裝思索,眼中卻是金光一閃,
能交流就代表還有挽回的希望,“嗯——你的意思是「我們」
在某個時間點和某個勢力爭斗過嗎?也或者是……”。話未說完,老人情緒明顯 變得激動,
大聲叫道:“是天龍!還有青龍!是天龍騙了我們!是青龍騙了我們!
”老人縱橫勾勒的臉上,淚水奪眶而出,此時的他像極了一個可憐的衰孩子,
但說出的話語又是那么的「不搭邊」,“祂奪走了我的余念安,祂撒了彌天大謊,
我們都被騙了,祂把我們耍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我……我……我救不了任何人”,老人嘴唇哆嗦,
捏出血絲的拳頭松開,“我才是那個該下地獄……有罪之人”。半晌,
老人那心底底話還是沒有吐露。林檎遞給老人削好的蘋果,示意老人邊吃邊說。
她的素質(zhì)可不算太好,要不是老人太過可憐,林檎真的要笑出聲了 。什么天龍,青龍,
那不是……病房號嗎?“噠噠……噠噠……”林檎手掌摸下一把淚水,有些疑惑。
自己作為一個半吊子心理醫(yī)生,已經(jīng)業(yè)余到情緒都把控不好了嗎?林檎不相信,
可是那心臟處傳來的痛苦做不了假?;蛟S是被老人感染到了吧?林擒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孩子,你……要聽一個故事嗎?”老人道?!笆裁垂适拢俊绷珠盏?。
“一個關(guān)于永恒、無人生還、不復(fù)存在的故事”。“噢——找這您么說您有很多秘密咯?”。
“談不上秘密,但要這樣說也沒錯,這些是故事也罷、秘密也好,
但這些東西都通向同一個終點”?!笆裁唇K點?”。“名為……「失去的終點」”。
………………“如果給你一次選擇的機(jī)會,你會選擇遺忘?還是逃避?”祂道?!斑z,
……”此刻,齊夏猶豫了,穿著白裙子的女孩又在眼前閃過,她穿著一件樸素的白色連衣裙,
笑起來是那么的甜蜜,她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純粹。那些痛苦的回憶真的要再來一遍嗎?
還有他們!陳俊男、喬家勁、李尚武,這些可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
真的要……在讓他們經(jīng)歷一遍又一遍的死亡輪回嗎?。“我說過要帶所有人出去,
我選擇逃避,你會放過他們嗎?”齊夏像是詢問,實則為自我肯定?!爱?dāng)……然,
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我就是我,我就是你,我當(dāng)然會做到答應(yīng)過的每一件事,
包括……我自己”祂的眼淚流不止,有些恍惚的眼神不確定道?!暗鹊龋〔粚?!
你難道瘋了嗎!怎么能說出這種不負(fù)責(zé)任的話!”齊夏預(yù)感大事不妙,眼睛猛的瞪大。
但還是晚了!只見祂意念一動,名為「生生不息」的仙法開始了霸道輪轉(zhuǎn)!夢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