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譚郁堯卻在此時轉(zhuǎn)移了話題,他溫聲詢問道:“昨晚上你們用什么打的鹿彌?”
鹿淮風(fēng)眸色閃爍,遲遲沒有作答。
郝婷含糊其辭,半天沒說出來一個字。
譚郁堯微微皺起眉毛。
旁邊的梁玖厲聲開口,“剛才嗓門比誰都大,現(xiàn)在都啞巴了!”
郝婷嚇得抬起頭,然后又把頭埋起來,聲音小小的,“棍子......”
梁玖耳力極好,“什么樣的棍子,拿出來!”
郝婷看了鹿淮風(fēng)一眼,鹿淮風(fēng)深吸一口氣,沖王叔擺了擺手。
不多時,王叔就抱出了那根碗口大的棍子出來。
盯著那根棍子,譚郁堯的眸色逐漸加深,像是一汪看不見底的池水,神秘且危險。
這時候,門口匆忙跑進(jìn)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青年,他擦著汗,氣都沒喘勻,“二十分鐘,準(zhǔn)時到,不許扣我工資?!?/p>
說完后他就閉上了嘴,客廳里壓抑的氣氛抓人肺腑,空氣中都彌漫著陣陣威懾的氣息。
幸虧沒遲到......
他看向壓力源頭,朝著譚郁堯點頭示意。
譚郁堯揮了揮手。
趙醫(yī)生被人帶著去了鹿彌所在的客房。
譚郁堯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三人身上。
他注視著鹿淮風(fēng),語氣低沉,“打了幾下?”
鹿淮風(fēng)不敢謊報,糾結(jié)之下咬牙開口,“十三?!?/p>
“那你反過來,打三十下?!?/p>
這一席話直接把鹿淮風(fēng)說懵了,“什,什么意思?”
譚郁堯臉上露出不耐的神情。
梁玖順勢開始解釋,“你打了我們譚夫人十三下,所以禮尚往來,這棍子得打你三十下?!?/p>
“你敢!”
鹿淮風(fēng)猛地把手拍在沙發(fā)上。
“敢不敢的,你還不清楚嗎?”梁玖臉上帶著深意,緊接著又補(bǔ)充道:“剛剛譚總也說了,你在邊南的那塊地他隨時可以變成廢土,鹿總你是怕挨打多一些,還是怕破產(chǎn)多一些?。俊?/p>
鹿淮風(fēng)立刻站起身,用手指著梁玖,胸脯劇烈起伏著,像是隨時會氣過背去。
郝婷連忙起身給他安撫著后背,“老公,打就打吧,祖宗幾十年的基業(yè)不能毀了啊?!?/p>
“住口!”
鹿淮風(fēng)一把甩開她,眼睛赤紅。
他雖態(tài)度強(qiáng)硬,但已然沒有了選擇的余地,譚郁堯果然如傳言那般,手段殘忍,冷面無情。
郝婷被甩開后跌坐在了沙發(fā)上,剛抬起頭就看到譚郁堯在盯著她看。
只一眼,郝婷的心尖就嚇得直發(fā)抖。
譚郁堯沒有移開目光,靜靜開口,“你答應(yīng)得這么爽快,是以為挨打的只有他嗎?”
聽了這話,郝婷瞬間臉色發(fā)白,“你,你難道還要對我動手嗎?”
“不止?!?/p>
此話一出,驚慌失措的人又多了一個鹿顏,她急忙抓著郝婷的胳膊,“媽,怎么辦......”
聽到譚郁堯要牽連到鹿顏身上,鹿淮風(fēng)登時就不答應(yīng)了,他大掌拍在桌上,橫眉瞪眼,“譚郁堯,你不要無法無天了!”
“無法無天?”
譚郁堯嗤笑一聲,他身形后仰,蔑視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一世,語氣森然,緩緩繼續(xù)道。
“——京都的老天爺跟我姓。”
鹿淮風(fēng)眸光震顫,完全想不到譚郁堯會囂張成這樣。
但是他卻無法出口反駁,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昨晚是他糊涂,沒有弄清楚事情真相就對鹿彌動了粗,既然犯了錯就要受懲罰,這他認(rèn),但是不能牽連到其他人。
深思熟慮一番后,鹿淮風(fēng)緩緩抬起頭,渾濁的眼球失去了生氣,他放緩語氣道:“冤有頭債有主,人是我主張打的,你要教訓(xùn)就教訓(xùn)我一個就夠了,放過我的妻女?!?/p>
“老公......”郝婷抓著鹿淮風(fēng)的胳膊,感動得眼淚都要落了下來。
鹿顏則是直接撲進(jìn)了鹿淮風(fēng)的懷里,哭喊著,“爸爸......”
“這就開始煽情了?我們譚總可沒點頭?!绷壕燎〉胶锰幍靥嵝蚜艘痪洹?/p>
鹿淮風(fēng)微微一頓,他看向譚郁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真要把我們一家人逼上絕路不可嗎!”
“沒那么嚴(yán)重?!绷壕翍B(tài)度溫和,“我們譚總只不過用你們鹿家的家法,來處理你們鹿家人而已?!?/p>
鹿淮風(fēng)終于開始緊張起來,他看向那根棍子,又看向懷里抱著的女兒,眼神惶恐,“不行啊,顏顏身子弱,這幾棍子下去,她根本就扛不住,要不這樣,她的那份讓我來,算我求你了?!?/p>
梁玖聽后都有些想笑了,“怎么就這位身子弱,我們譚夫人身子骨就硬朗,能扛得住十幾棍是吧!”
被一個特助訓(xùn)斥,鹿淮風(fēng)瞬間掛不住面子,口不擇言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鹿彌她就是活該!”
壓抑了許久的郝婷也在這時候爆發(fā),“沒錯!她要是真拿我們當(dāng)爸媽,會這么縱容一個外人來對我們動手嗎!”
鹿顏哭得淚眼朦朧,“我知道姐姐被打了生氣,但是爸爸媽媽也是為了她好,想讓她長個教訓(xùn)啊,姐姐怎么能對爸媽這么狠心呢?”
“這鹿彌就是個白眼狼,這么多年白養(yǎng)活她了!”
“早知道如此,當(dāng)初就該讓她死在外面!”
“嘭——!”
一個巨大的古董花瓶被譚郁堯掀手砸倒在地,變成一攤碎片,發(fā)出震天響的動靜。
鹿家?guī)兹怂查g噤聲,縮在一起畏畏縮縮地看向譚郁堯。
譚郁堯陰沉著臉,視線掃過抱著棍子的王叔。
“管家年紀(jì)大了,梁玖你代勞?!?/p>
梁玖一口答應(yīng),把棍子從王叔手里奪走后問道:“各打多少?”
“三十,暈了潑點水弄醒繼續(xù)打?!?/p>
“明白。”
“譚郁堯你瘋了!”郝婷嚇得腿軟,尖叫出聲,“三十棍落身上是會死人的!”
梁玖展眉一笑,“別擔(dān)心,我以前混部隊的,手上特有分寸,保證只讓你疼,不讓你死?!?/p>
“你你你你敢!”郝婷拿出手機(jī),“報警,我要報警!”
鹿淮風(fēng)立刻把郝婷的手機(jī)搶走摔在地上,恨鐵不成鋼地罵她,“你沒腦子嗎!”
郝婷這才意識到,現(xiàn)在報警只會暴露他們毆打鹿彌的事。
她害怕得發(fā)抖,“怎么辦啊老公,別說三十棍,就是十棍我和顏顏都受不了啊......”
鹿淮風(fēng)緊緊閉上眼睛,早已經(jīng)無計可施,譚郁堯向來算無遺策,他們就是插上翅膀也難飛!
譚郁堯收回視線,把一切交給梁玖后,朝著鹿彌所在的客房走去。
房間里面,鹿彌緊緊抓著鹿老太太的手不肯松,生怕自己一閉眼就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身上的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了,醫(yī)生說沒有傷到骨頭,勤換藥不碰水,養(yǎng)個十幾天也就痊愈了。
盡管如此,奶奶還是心疼地一直在掉眼淚。
鹿彌伸手幫她把眼淚擦拭掉,“奶奶不哭了,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疼?!?/p>
“胡說。”鹿老太太疼惜地?fù)崦念^發(fā),十分愧疚昨晚上睡得太早,才會釀成這樣的禍?zhǔn)隆?/p>
這時候門被打開,譚郁堯穩(wěn)步走了進(jìn)來。
鹿彌轉(zhuǎn)過頭看向他,剛才外面的動靜很大,她在屋里面都聽得一清二楚,譚郁堯辦事真的是快準(zhǔn)狠。
鹿老太太已經(jīng)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看著譚郁堯的做事行徑也不想是個沒譜的人,既然鹿彌決定跟他結(jié)婚,自己也不能過多地干涉。
沉默了一會后,鹿老太太在林媽的攙扶下慢慢走出了門。
屋里面只剩下了鹿彌和譚郁堯兩人,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鹿彌張開口想說句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你好?
謝謝?
都不太妥當(dāng)。
最后,是譚郁堯先開了口,直截了當(dāng),言簡意賅,“跟我回家?!?/p>
鹿彌頓了一下,“你家?”
“嗯。”
鹿彌安靜了一會,結(jié)了婚住在一起很正常,但她原本的計劃是留在鹿家陪奶奶一段時間再走。
但是出了這樣的事,她在鹿家恐怕也待不下去了,跟譚郁堯走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想完這些,鹿彌沖他點點頭,目光炯炯,“好?!?/p>
譚郁堯跟她對視一眼后就轉(zhuǎn)移了視線,他拉過一張椅子放置在床頭,安靜地坐在上面。
“以后再遇到這樣的事給我打電話,不要再讓自己受傷?!?/p>
鹿彌抿了抿唇,低聲道:“我知道了?!?/p>
下巴忽然被捏起,鹿彌仰著頭看著譚郁堯,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
譚郁堯慢慢逼近她,“你記住,我護(hù)得了你,在整個京都只有你欺負(fù)別人,沒別人欺負(fù)你的份?!?/p>
鹿彌眼睫閃動,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來。
她從沒被人如此縱容過。
鹿彌心中莫名安定了不少,畢竟自己以后為了報復(fù)那些傷害過她的人,一定會不擇手段,有了譚郁堯這句話,她就可以甩開膀子干了。
但是凡事都有個度,鹿彌得確認(rèn)一下譚郁堯能接受到什么程度。
她望著譚郁堯,小心翼翼詢問道:“萬一我擦槍走火把事情做得太過分了,怎么辦?”
譚郁堯平靜地看著她。
“我給你兜底?!?/p>
鹿彌愣了愣。
成熟男人就是不一樣,說話......真好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