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高薪誘騙到緬北，成為詐騙工廠的“狗推”。目睹逃跑者被活活打死，主管說：“再跑？
這就是下場！”我偷偷在床板下刻地圖，啃發(fā)霉饅頭攢體力。暴雨夜翻墻時，
鐵絲網(wǎng)撕開我的手臂。穿越叢林被毒蛇咬傷，我用打火機灼燒傷口求生。最后跳入怒江，
身后槍聲炸響。精疲力竭抵達對岸，
一束強光突然刺破黑暗——1.“東南亞大型綜合度假村項目，月薪保底三萬，包機票食宿！
有經(jīng)驗者優(yōu)先，年齡不限！”屏幕上的招聘信息，字體花哨得像廉價廣告紙上的糖霜，
甜膩得發(fā)齁。我盯著“三萬”那兩個字，指尖無意識地在布滿油污的鍵盤上敲打。
城中村出租屋窗外，對面樓晾曬的廉價衣服在濕熱的晚風(fēng)里無精打采地晃蕩。
手機屏幕微弱的光映著我枯槁的臉，眼底一片干涸。
房租、催債電話、母親藥費的單子……沉甸甸壓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味。
這行字像黑暗中突然擦亮的一根火柴，灼痛了我的眼睛。半個月后，
我站在了邊境線附近一個小鎮(zhèn)塵土飛揚的街邊。一輛沾滿泥漿的舊面包車嘎吱一聲剎在面前，
輪胎碾過路邊的積水，濺起一片渾濁。車窗搖下，露出一張油光發(fā)亮的臉，嘴角咧開，
露出被煙熏黃的牙齒：“李銳？等你好久了！快上車，就等你了兄弟！”他自稱“王經(jīng)理”，
熱情得過分，用力拍打著我的肩膀，那力道帶著不容置疑的催促。
面包車后排還蜷縮著另外幾個年輕人，眼神和我一樣，
混雜著疲憊與一絲殘余的、不敢深究的期待。
車廂里彌漫著一股劣質(zhì)煙草、汗水和說不清的酸餿氣味。引擎嘶吼著啟動，
載著我們這群懷揣著淘金夢的“豬仔”，一頭扎進邊境線外莽莽蒼蒼的雨林深處。車窗外，
熟悉的漢字招牌漸漸被扭曲的異國文字取代，一種冰冷的陌生感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2.目的地根本不是什么度假村。那是一座深藏在山坳里的巨大水泥盒子，灰撲撲的，
毫無生氣，高墻上纏繞著猙獰的帶刺鐵絲網(wǎng)，在烈日下反射著刺目的光。
門口持槍守衛(wèi)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我們每一個新來的人。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消毒水和絕望混合的霉味?！皻g迎來到‘財富中心’！
”一個穿著花襯衫、戴著粗金鏈子的男人站在臺階上，
皮笑肉不笑地掃視我們這群新到的“貨”。他是主管，人稱“刀疤”，
一道猙獰的舊疤從眉骨斜劈到嘴角，讓他的笑顯得格外恐怖?！跋氚l(fā)財？容易！
這里就是你們的印鈔機！”他指著身后一排排鴿子籠似的隔間，里面擠滿了人，
只有嗡嗡的低語和鍵盤敲擊聲匯成一片壓抑的海洋?！澳銈兊幕顑?，就是‘推’！懂嗎？
狗推！把客戶口袋里的錢，給我推過來！”刀疤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金屬的刮擦感，
“干得好，吃肉！想偷懶？”他冷笑一聲，拍了拍腰間鼓鼓囊囊的東西，“或者想跑？
”他頓了頓，眼神像毒蛇般掃過我們這些新面孔，
帶著一絲殘忍的戲謔：“那你們就是下一個阿杰！”話音未落，
幾個打手粗暴地從我們這群瑟縮的新人堆里拖出一個掙扎的身影。
那是個和我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叫阿杰，昨天還睡在我旁邊的硬板鋪上，半夜里低低咳嗽。
此刻他臉上糊滿了血污和泥土，喉嚨里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嗬嗬聲，徒勞地蹬著腿。
打手們把他像破麻袋一樣拖到院子中央的空地上，那里地面是暗紅色的。棍棒、橡膠警棍，
甚至槍托，帶著沉悶而恐怖的噗噗聲，雨點般砸落下去。
骨頭碎裂的聲音在死寂的空氣中格外清晰、刺耳。阿杰的掙扎越來越微弱，
最后只剩下一灘不成形狀的血肉，粘在暗紅色的泥地上。濃烈的血腥味猛地灌進鼻腔，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下唇內(nèi)側(cè)的軟肉，鐵銹味在嘴里彌漫開，強迫自己站著，
看著。直到那灘血肉徹底不動了。刀疤吐掉嘴里的檳榔渣，猩紅的汁液濺在地上，
混入那灘暗紅。他咧開嘴，露出森白的牙：“看見沒？這就是規(guī)矩！這就是下場！
都他媽給我記住了！狗推就是狗推，狗跑了，就得打死！”那一刻，
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胃里翻騰的東西終于沖上喉嚨，我猛地彎下腰，
劇烈地干嘔起來，眼淚生理性地涌出。不是因為惡心，是因為恐懼像冰水，瞬間浸透了骨髓。
阿杰最后望向人群的那一眼，空洞、凝固，像一面碎裂的鏡子，
清晰地映照出我同樣蒼白扭曲的臉。那眼神里的絕望像一根燒紅的針，
狠狠扎進我的腦海深處。3.日子變成了機械的輪回。昏暗的隔間里，
只有屏幕的冷光和鍵盤的敲擊聲。我們這些“狗推”，像設(shè)定好程序的機器，
對著電腦那頭看不見的“客戶”，重復(fù)著主管分發(fā)下來的話術(shù)腳本。
甜言蜜語、恐嚇威脅、偽造的“暴利投資”截圖……手指在鍵盤上敲打，靈魂卻仿佛被抽離，
懸浮在污濁的空氣里，冷眼旁觀著屏幕上自己敲出的、充滿誘惑或殺機的謊言。
業(yè)績不佳的懲罰是家常便飯——電擊棍灼燒皮膚的焦糊味，跪在碎玻璃上膝蓋傳來的銳痛，
或是被關(guān)進禁閉室，在絕對的黑暗和寂靜中獨自面對無邊無際的恐懼。每次懲罰，
刀疤那雙冰冷的、爬行動物般的眼睛總會適時出現(xiàn)，帶著一絲滿意的欣賞?！肮吠?？
狗都活得比你們有指望！”每次打完人，刀疤總會慢悠悠地吐出這句話，
像在陳述一個理所當(dāng)然的真理。活下去的念頭，像暴風(fēng)雨夜里一根微弱的火柴，稍縱即逝，
卻又頑強地一次次重新點燃。在那些短暫得幾乎不存在的喘息間隙，
在深夜此起彼伏的壓抑呻吟和絕望啜泣中，我摸索著床鋪下粗糙的木料。指尖在黑暗中，
用撿來的、磨尖的塑料片，一下，又一下，用力刻劃著。沒有紙筆，記憶就是唯一的地圖。
白天在廁所隔斷里無意瞥見的破舊區(qū)域地圖殘片，守衛(wèi)換崗時閑聊透露的零星地名，
甚至窗外連綿山巒的模糊走向……4.所有碎片化的信息，都被我小心翼翼地收集、拼湊，
刻在那片無人知曉的床板背面。每一次刻劃，都伴隨著心臟擂鼓般的跳動，
警惕著門外任何一絲腳步聲。那歪歪扭扭、只有我自己能完全理解的線條，
是我唯一能抓住的微弱星光。食物是摻著沙礫、發(fā)餿的米飯和幾片爛菜葉。每天中午，
當(dāng)那桶散發(fā)著怪味的糊狀物抬進來時，我總是第一個撲上去，拼命往嘴里塞。不是為了吃飽，
是為了藏匿。在守衛(wèi)兇狠目光的間隙，在眾人麻木的吞咽聲中，
我總會偷偷將一小團粘稠冰冷的飯糊藏進貼身的破舊T恤里，或是壓在鋪蓋卷的最深處。
它們很快會變得干硬、發(fā)霉，長出令人作嘔的綠色絨毛。深夜，當(dāng)整個牢籠陷入死寂，
我會在黑暗中摸索出這些散發(fā)著霉變氣味的硬塊，像嚙齒動物一樣，
用牙齒一點點、無聲地啃噬。胃袋在灼燒，霉味令人窒息，但每一次吞咽，
都感覺離那刻在床板上的虛幻地圖，近了一點點。雨季終于來了。
連綿不斷的暴雨像天空被撕開了口子，瘋狂地傾瀉下來，砸在鐵皮屋頂上，
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整個世界只剩下這狂暴的雨聲和偶爾撕裂夜空的閃電。
看守的腳步聲被徹底淹沒，探照燈的光柱在厚重的雨幕中也變得模糊不清。時機到了。
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撞擊，幾乎要掙脫束縛跳出來。我悄無聲息地翻身下床，
冰冷的水泥地激得腳底一麻。同鋪的人翻了個身，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夢話。
我像凝固的雕像般停住，屏住呼吸，直到那鼾聲再次響起。摸到墻角，
那里藏著幾天前從廢棄設(shè)備上偷偷拆下的、磨尖的金屬片。我把它緊緊攥在汗?jié)竦氖中模?/p>
冰冷的觸感帶來一絲奇異的鎮(zhèn)定。貼著冰冷潮濕的墻壁，像一道無聲的影子，
滑向宿舍最深處那扇小小的、焊著鐵條的氣窗。窗外，
就是那道象征絕望也象征自由的、三米多高的圍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