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團的摩天大樓“擎天闕”在滬市CBD核心區(qū)拔地而起,
通體覆蓋著進口的智能變色玻璃幕墻。此刻正值黃昏,幕墻流淌著熔金般的光澤,
將整個金融區(qū)的樓宇都染上一層富麗堂皇的暖橘色。頂層私人停機坪上,
一架銀灰色貝爾429直升機引擎轟鳴著緩緩降落,
螺旋槳攪起的狂暴氣流將蘇晚的米白色羊絨披肩狠狠掀起,獵獵作響。
她扶著冰冷的艙門站穩(wěn),三十七層的高度讓腳下繁華街景縮成一片閃爍的光網(wǎng),
車流如同發(fā)光的毛細血管在鋼鐵叢林中蜿蜒。帶著黃浦江水汽的晚風灌進鼻腔,
混合著航空燃油的刺鼻氣味?!疤K小姐,這邊請。
”身著藏青色定制制服的中年管家微微躬身,
胸口的沈氏家徽——一只環(huán)繞著橄欖枝的玄鳥——在夕陽余暉下泛著冷硬的金屬光澤。
他引她穿過鋪著厚實波斯地毯的弧形走廊,
兩側(cè)墻壁交替懸掛著明代吳門畫派的山水真跡與當代抽象派天價油畫,
藝術(shù)的光影在沉默中交鋒。一部需要虹膜識別的電梯無聲下行至地下三層,
當厚重的合金門向兩側(cè)滑開時,蘇晚被眼前超現(xiàn)實的景象釘在原地,呼吸一窒。
巨大的人造穹頂之下,無數(shù)施華洛世奇水晶吊燈傾瀉下瀑布般的光芒,
照亮一座近乎魔幻的徽派庭院。白墻黛瓦,飛檐斗拱,
曲水流觴蜿蜒穿行于精心鋪設(shè)的鵝卵石小徑。一座三米多高的太湖石假山巍然矗立,
水流從石縫間汩汩淌下,匯入一方錦鯉池。
幾株反季節(jié)培育的晚櫻在恒溫恒濕的環(huán)境下開得凄艷絕倫,粉白的花瓣飄落在澄澈的水面上。
空氣里彌漫著昂貴的冷杉精油氣味,試圖模擬山野的清新,卻揮不去一絲人工雕琢的冰冷。
“沈董得知蘇小姐在哥倫比亞大學主修建筑史,尤其欣賞江南園林的意蘊,”管家語調(diào)平板,
腳步未停,“特意聘請古建修復大師,按1:0.8的比例復刻了蘇州退思園的精髓。
這里的一磚一瓦,都是從原址拆運而來?!碧K晚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用疼痛壓制住翻涌的胃液和眩暈感。
三個月前父親病床前的場景如潮水般涌來:刺鼻的消毒水味,監(jiān)護儀單調(diào)的滴答聲,
繼母攥著她冰涼的手,精心描繪的眼線被淚水暈開,形成兩團狼狽的黑暈:“晚晚,
蘇氏集團撐不住了…只有沈崇山…他答應注資三十億,條件是…” 那時,
她天真的以為這不過是一場各取所需的商業(yè)聯(lián)姻,一座用財富堆砌的鍍金鳥籠。直到此刻,
她才驚覺自己踏入的是一座以金玉為表、以絕望為里的活人墳墓?!皢眩?/p>
這就是新來的四夫人?”一個嬌脆又帶著幾分慵懶譏誚的聲音,像淬了蜜的銀針,
從月洞門后飄來。林薇穿著一身酒紅色高開叉絲絨旗袍,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慵懶地倚著朱漆門框。豐腴有致的身段被絲綢包裹得曲線畢露,
腕上一只水頭極足的滿綠翡翠鐲子,隨著她撥弄栗色大波浪卷發(fā)的動作輕輕晃蕩,
折射出幽冷的光?!皣K嘖,到底是大學生,這通身的氣派,難怪沈董要親自去接機。
”她眼波流轉(zhuǎn),
同探照燈般在蘇晚素凈未施脂粉的臉上和身上那套剪裁得體的米白色香奈兒套裝上來回掃視,
嘴角噙著一抹刀鋒般銳利冰冷的笑意,“妹妹初來乍到,
姐姐教你頭一條規(guī)矩——” 她涂著鮮紅蔻丹的手指倏地抬起,
帶著一股濃烈的“毒藥”香水味,直直指向頭頂,“在這兒,燈,就是命。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話音落下的瞬間,整座地下庭院的光源系統(tǒng)驟然發(fā)生劇變。
所有璀璨奪目的水晶吊燈瞬間熄滅,陷入一片令人心慌的短暫黑暗。緊接著,
回廊下懸掛的十二盞仿古宮燈次第亮起。朱紅絹紗籠著柔和的暖黃光暈,
在濕潤的青石板上投下長長短短、搖曳不定的影子。
一盞、兩盞、三盞……燈光如同擁有生命的赤色游蛇,在雕梁畫棟間無聲滑行,最終,
精準地停在林薇頭頂“綴錦軒”檐下的那盞宮燈上。赤金流蘇垂落,將她映照得肌膚勝雪,
紅唇似火,眉眼間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瞧見沒?
”林薇鮮紅的指甲幾乎要戳到蘇晚挺翹的鼻尖,聲音甜膩卻字字如冰錐,
“這燈的光照到誰院子的門楣上,沈董今夜就宿在誰那兒。
管你是什么常春藤名校的海歸精英,”她紅唇輕啟,吐出的字眼帶著徹骨的寒意,
“燈要是不亮——”她刻意拖長了尾音,“你就是塊發(fā)霉的墊腳石,連這園子里的泥都不如。
”夜色如同濃稠的墨汁,沉沉潑灑進庭院中央的天井?;◤d里,紫檀木嵌螺鈿的寬大榻上,
沈崇山端坐如磐石。他五十余歲,兩鬢染著恰到好處的霜白,非但不顯老態(tài),
反而平添一股不怒自威的沉穩(wěn)。鷹隼般銳利的眼睛藏在無框銀邊眼鏡之后,
目光如同冰冷的手術(shù)刀,緩慢而仔細地解剖著站在他面前的蘇晚,仿佛要剝開她的皮囊,
直刺骨髓深處?!案鐐惐葋喆髮W建筑學碩士,”他修長的手指翻動著攤在膝上的一沓文件,
那是關(guān)于蘇晚的詳盡資料,聲音低沉平緩,聽不出絲毫情緒,“蘇正清倒是養(yǎng)了個真鳳凰。
”語氣辨不出是褒是貶?!吧蚨^獎?!碧K晚垂下眼睫,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目光死死盯著青磚地面上一條蜿蜒的縫隙,仿佛那是唯一的生路?!疤痤^?!泵詈啙?,
不容置疑,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zhì)感。她被迫抬起下頜,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目光帶來的壓迫感讓她幾乎窒息?!奥斆魅嗽撁靼?,沈家不養(yǎng)閑人,更不養(yǎng)廢物。
”他將那沓文件隨意丟在旁邊的黃花梨小幾上,發(fā)出輕微的啪嗒聲。隨即,
又拿起另一份更厚的文件夾遞向她?!跋录径刃绿斓睾诵牡貕K的國際藝術(shù)館項目競標,
概念設(shè)計部分,由你全權(quán)負責。下周我要看到初步方案?!碧K晚接過那沉甸甸的文件夾,
指尖冰涼,一股寒意順著脊椎蔓延。這不是橄欖枝,
是懸在頭頂?shù)脑嚱鹗粼O(shè)計入不了他苛刻的眼,便坐實了“花瓶”的名號,
在這深宅里的處境將更加艱難。她眼角的余光敏銳地捕捉到林薇的身影,
她正倚在花廳門外的陰影里,雙手抱胸,
頸間那條鴿血紅寶石項鏈在昏暗的光線下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
閃爍著如同凝固血滴般的幽光,嘴角掛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冷笑。沈園的日子,
是鑲著足金邊的窒息牢籠。清晨六點,無論寒暑,蘇晚必須梳洗停當,穿過曲折的回廊,
前往主宅“慈安堂”向大夫人周蘊請安。周蘊常年盤踞在佛堂深處,室內(nèi)檀香繚繞,
沉靜得近乎詭異。她總是跪坐在一方明黃蒲團上,捻動著一串油潤的蜜蠟佛珠,眉目低垂,
神情慈和得如同廟宇里供奉的菩薩。然而,從那張涂著淡雅唇彩的嘴里吐出的話語,
卻往往淬著見血封喉的劇毒。“晚晚今日氣色瞧著不大好,”周蘊緩緩抬起眼皮,
目光像羽毛般輕柔地拂過蘇晚略顯蒼白的臉,“可是夜里沒歇好?
莫不是…院里燈籠不夠亮堂?” 她語調(diào)關(guān)切,眼底卻是一片冰冷的審視。自那夜之后,
蘇晚的“晚棠居”檐下,那盞屬于她的宮燈再未亮起過。而周蘊的“慈安堂”,
卻夜夜燈火通明——沈崇山敬重她主母的身份與手腕,雖因年歲漸長極少留宿,
但這象征地位與恩寵的燈籠,卻是日日點亮,維持著不容置疑的體面。真正的修羅場,
在二夫人林薇與三夫人楚清之間無聲地展開。林薇掌管著沈氏集團旗下三家頂級畫廊,
手握藝術(shù)圈的半壁江山;楚清則操控著龐大的沈氏海外教育基金,影響力滲透學界。
兩人如同盤踞在食物鏈頂端的猛獸,時刻覬覦著對方的領(lǐng)地。藝術(shù)館方案初次匯報會上,
蘇晚剛在巨大的紅木會議桌上攤開精心繪制的“竹韻”主題設(shè)計圖紙,
林薇便發(fā)出一聲毫不掩飾的嗤笑,指尖夾著的細長香煙煙霧裊裊:“哎喲,我的好妹妹,
你這‘竹韻’主題…莫不是想把耗資幾十億的藝術(shù)殿堂,修成鄉(xiāng)野田間的農(nóng)家樂?這格調(diào),
怕是不入沈董的眼吧?” 她眼波流轉(zhuǎn),挑釁地看向?qū)γ?。楚清安靜地坐在一旁,
正用小銀匙慢條斯理地攪動著骨瓷杯里的手沖瑰夏咖啡,腕間一條纖細的鉑金手鏈,
綴著一顆淚滴形的罕見藍鉆,隨著她的動作折射出幽藍冷光。聞言,她頭也不抬,
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我倒覺得這立意頗有新意,返璞歸真,意境空靈。
總比某些人一味堆砌巴洛克元素,金碧輝煌得像個暴發(fā)戶的會客廳要強上幾分。
” 話語輕柔,卻字字如針。兩人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空氣中彌漫著無形的硝煙。
而坐在主位的沈崇山,只閑閑地翻看著手中的集團季度財報,
仿佛眼前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爭與他無關(guān)。直到楚清看似不經(jīng)意地拋出一句:“對了,林姐,
聽說您上個月在蘇富比拍下的那幅吳冠中先生的《江南水鄉(xiāng)》,
似乎…被幾位鑒定專家聯(lián)名指為高仿贗品?損失不小吧?
” 沈崇山翻動財報的手指驀地頓住,眼皮倏然抬起,
銳利的目光如冰錐般射向林薇瞬間慘白的臉。“夠了。” 聲音不高,甚至帶著一絲疲憊,
卻像無形的重錘落下,滿室死寂。
他目光沉沉地掃過林薇血色盡失的臉龐:“下個月的**雙年展,
原定林薇出席的行程取消。楚清,你替她去。” 命令簡潔明了,不容置喙。
林薇精心修飾過的指甲“咔”地一聲,生生折斷在緊握的掌心,一滴殷紅的血珠悄然滲出,
落在深色的絲絨桌布上,洇開一小團暗影。當夜,向來燈火璀璨的“綴錦軒”檐下,
那盞象征恩寵的朱紅宮燈,第一次陷入令人心悸的黑暗。一個暴雨傾盆的深夜,
震耳欲聾的雷鳴間隙,一陣凄厲到不似人聲的哭嚎穿透重重雨幕,直刺蘇晚的耳膜。
她猛地從淺眠中驚醒,心臟狂跳。那聲音,分明來自西廂林薇的“綴錦軒”!
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披上外衣,赤著腳沖出“晚棠居”,
冰冷的雨水瞬間打濕了她的睡裙,寒意刺骨。循著聲音沖到西廂庭院,
眼前的一幕讓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林薇被兩個面無表情、膀大腰圓的婆子死死按在一條沾滿水漬的春凳上,
嘴里塞著骯臟的麻核,只能發(fā)出痛苦的嗚咽。
她身上那件素白的真絲寢衣已被鞭子抽得襤褸不堪,綻開的布料下是道道皮開肉綻的血痕,
在慘白的閃電映照下觸目驚心。周蘊撐著一把素雅的油紙傘,面無表情地立在回廊的陰影下,
雨水順著傘沿滴落成線。她的聲音被冰冷的雨絲洗刷得更加冷冽無情:“私換賬目,
貪墨集團三百萬流動資金,打二十藤條,給她長長記性?!薄芭荆∨?!啪!
” 蘸了水的藤條撕裂空氣的悶響,混合著林薇被堵住的、撕心裂肺的嗚咽,
在狂暴的雨聲中顯得格外瘆人。蘇晚渾身顫抖,扶著冰冷的廊柱才勉強站穩(wěn),
胃里翻攪著強烈的嘔吐欲。她轉(zhuǎn)身想逃離這人間地獄般的場景,
卻猝不及防地撞進一個帶著清冷薄荷香的懷抱?!皣樦耍俊背宓穆曇粼诙呿懫?,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她將一方素凈的絲帕塞進蘇晚冰冷的手心,
帕子上清冽的薄荷香氣稍稍壓住了濃重的血腥味?!叭ツ辏背宓穆曇羝届o得近乎冷酷,
她撩起自己絲綢睡袍的寬大袖口,一道蜈蚣般猙獰扭曲的疤痕,在慘白的閃電光下,
清晰地盤踞在她白皙的小臂內(nèi)側(cè),“我因為丟失了一個緬甸翡翠礦的開采權(quán),
就在你現(xiàn)在站的位置,挨了三十鞭?!碧K晚倒抽一口涼氣,
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平靜無波的臉:“為什么…不逃?” 聲音干澀嘶啞。
楚清唇角勾起一個極淡、極冷的弧度,像一朵浸透了冷雨的玉蘭花苞:“逃?
” 她抬手指向回廊下那些在風雨中飄搖卻依舊固執(zhí)亮著的宮燈,“看見那些燈了嗎?
只要燈還亮著,就算挨了打,也會有人立刻送來最好的消炎藥和止疼針,傷口總能愈合。
可燈要是滅了…”她目光轉(zhuǎn)向此刻一片死寂黑暗的“綴錦軒”,聲音低了下去,
帶著一絲嘲弄,“就像林薇,她的止疼針,今天早上就已經(jīng)被‘疏忽’地停掉了。
”國際藝術(shù)館競標的前夜,蘇晚在模型室熬到凌晨三點。巨大的工作臺上,
精致的建筑模型在射燈下泛著冷光。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眶,
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推開“晚棠居”沉重的木門。
一股濃烈到令人頭暈的依蘭香精氣味撲面而來,瞬間沖散了她的睡意。
沈崇山斜倚在她那張鋪著素色錦緞的拔步床上,身上只松松垮垮系著一件黑色真絲睡袍。
他正隨意地翻看著散落在床頭的方案圖紙,床頭柜上放著一杯喝了一半的威士忌。“過來。
”他頭也不抬,命令道。蘇晚僵在門口,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瞬間竄遍全身。
她一只手死死抓住冰涼的門框,指甲深深陷進堅硬的橡木紋理中?!芭挛遥俊彼畔聢D紙,
緩緩起身,無框銀邊眼鏡反射著床頭昏黃的光,看不清眼神。他一步步逼近,
高大身影帶來的壓迫感讓狹小的空間更加窒息。“蘇正清的救命錢,不是大風刮來的,
更不是白拿的?!?冰冷的手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鉗住她小巧的下巴,
迫使她抬起頭。就在他的氣息噴薄在她臉上的瞬間,蘇晚眼中寒光一閃,
一直藏在袖中的右手閃電般抽出!一支通體碧綠、簪頭尖銳的翡翠發(fā)簪,被她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抵在沈崇山頸側(cè)的動脈上!“別碰我!” 她聲音嘶啞,帶著孤注一擲的決絕,
簪尖在他跳動的血管上壓出一道清晰的凹痕。沈崇山身體微微一僵,隨即,
一絲玩味的、甚至帶著欣賞的笑意在他冷硬的嘴角緩緩漾開?!皫Т痰幕ǎ鸥幸馑?。
”他竟不怒反笑,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危險的磁性。他慢條斯理地用兩根手指,
看似隨意卻又充滿力量地撥開了那支威脅著他的發(fā)簪,動作輕巧得如同拂去一粒塵埃。
“明天,”他俯身,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廓,激起一陣戰(zhàn)栗,
“你的‘竹韻’方案若能中標,我許你‘晚棠居’…點燈。
”新天地藝術(shù)館項目競標結(jié)果塵埃落定。
蘇晚以充滿東方禪意與現(xiàn)代空間美學的“竹韻”方案,力壓數(shù)家國際頂尖事務(wù)所,一舉奪魁。
媒體蜂擁而至,閃光燈連成一片,
盛贊其“將東方哲學的空靈意境完美融入現(xiàn)代都市的鋼鐵肌理”。
慶功宴設(shè)在金茂君悅頂層的宴會廳,衣香鬢影,觥籌交錯。當蘇晚穿著一身月白色蘇繡旗袍,
身姿娉婷地走上臺領(lǐng)取那座沉甸甸的水晶獎杯時,沈崇山在萬眾矚目下走上臺,
接過司儀的話筒,低沉而清晰的聲音響徹全場:“為表彰蘇晚女士的杰出貢獻,
沈氏集團決定,今晚,‘晚棠居’點燈。”消息如同長了翅膀,
迅速傳回那座深埋地下的奢華牢籠。當夜,“慈安堂”內(nèi),
周蘊失手打翻了一只價值連城的汝窯天青釉蓮花盞,
溫熱的茶水潑灑在她昂貴的香云紗旗袍上,留下深色的印記。她盯著那片水漬,
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夜幕深沉,十二盞朱紅宮燈如一條條赤色的游蛇,
沿著回廊無聲而詭異地滑行,最終,那代表著今夜歸屬的光暈,
穩(wěn)穩(wěn)地停駐在“晚棠居”的雕花門楣之上。曖昧的紅光透過薄薄的絹紗,漫進幽暗的室內(nèi),
灑在雕花大床的錦帳上。蘇晚的身體在沈崇山沉重的身軀下繃成了一張拉到極致的弓,
每一寸肌肉都僵硬如鐵。他滾燙的唇舌啃噬著她敏感的耳垂,
低沉沙啞的嗓音如同惡魔的低語,帶著灼熱的氣息灌入她的耳道:“燈籠亮著,
你父親在瑞士的療養(yǎng)院里,
就能用上最好的、還在臨床試驗階段的靶向藥…否則…” 未盡的話語里是赤裸裸的威脅,
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她的心臟。次日清晨,蘇晚強忍著身體的酸痛和內(nèi)心的屈辱,
在楚清居住的“聽雪閣”尋找一瓶消腫的藥膏。無意中拉開梳妝臺最底層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