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川和我青梅竹馬,但他不愛我。他愛的人是他的表妹。他說他的表妹是人間月,天上仙。
而我占了他心上人的位置。再次被陷害落水后,沈棲川不耐煩地說:“衛(wèi)韶,
棉棉不是故意的,你身體那么好,在水里泡一會兒也沒事?!边@一刻,我突然想和離了。
父親,母親,我恐怕不能如你們所愿了。1“少夫人,世子喝醉了,讓您去接他。
”管家小心翼翼地開口。我放下了手里的繡品,嘆了口氣,“在哪兒?
”管家低聲說:“在春香閣?!贝合汩w,是京城有名的風(fēng)月場所,權(quán)貴子弟尋歡作樂的地方。
而這已經(jīng)是我第十次去春香閣接他了。侍女桃香憤恨地說:“世子也太不尊重您了吧,
自大婚后,都未曾在府里住過?!蔽覕[了擺手,示意桃香閉嘴。
他厭惡我搶了他心上人的位置,又怎么會尊重我。春香閣?!鞍ミ?,少夫人來啦,
世子在樓上包間呢?!币粋€敷著白粉的圓臉女人湊過來說。桃香給了她一錠銀子,
圓臉女人立馬笑開了?!爸x少夫人賞!”唉,這世子夫人也是個可憐人。圓臉女人搖了搖頭。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韶華郡主喜歡長陵侯世子,但世子卻對韶華郡主視而不見?!笆雷樱?/p>
家里有美嬌娘,怎么還來這兒玩???”一個醉醺醺的男人調(diào)笑道,
“聽說這韶華郡主可是花容月貌,國色天香?!闭f完,幾個男人都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
沈棲川煩躁地灌了一口酒,“哼,那又怎樣,老爺子非要我娶。再漂亮又如何,
每天都端著臉,無趣得很?!彼矚g的是稚魚表妹,可父親卻不同意他娶表妹?!笆雷舆@樣,
不怕韶華郡主跑了嗎?”“衛(wèi)韶那么愛我,她是不可能離開我的?!鄙驐ㄗ孕诺卣f,
“況且,除了我誰還要她。”幾個男人都無語了片刻,雖然他們身份上不如沈棲川,
但也是知道韶華郡主很受陛下寵愛的。這韶華郡主可是衛(wèi)老將軍的孫女,雖然衛(wèi)家滿門戰(zhàn)死,
但衛(wèi)家的家業(yè)可都在韶華郡主這兒。當(dāng)今陛下尚武,衛(wèi)家父子三人捐軀疆場,壯烈殉國。
此等忠勇之舉,令陛下悲愴難抑,對衛(wèi)家唯一的子嗣衛(wèi)韶憐愛逾常,恩寵優(yōu)渥,
遠(yuǎn)超諸位公主。不僅封衛(wèi)韶為韶華郡主,還給了她一塊富庶的封地,
每年宮里也會賞幾箱寶貝,滿京城子弟誰不眼饞韶華郡主這塊肉。
只可惜衛(wèi)家與沈家有先帝賜婚,要不然幾位皇子都要對韶華郡主下手了。說起這沈家來,
京城人都說他們走了狗屎運(yùn)。沈父雖然是長陵侯,但卻是襲爵而來的,
父子二人在朝中也沒有建樹,如果不是沈棲川娶了韶華郡主,早就被踢出權(quán)貴圈子了。
京城不乏有人說韶華郡主這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胺蛉?,您別聽世子胡說。
”桃香擔(dān)憂地看著我?!疤蚁悖覜]事。”我眼神平靜無波,沈棲川說的也沒有錯。
從我記事起,母親便告訴我,沈棲川以后會是我的夫君,我要對他好。
我不明白“夫君”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要聽母親的話。于是,
我便把得到的好東西都送給沈棲川。祖父說我力氣大,以后要保護(hù)別人。我問保護(hù)誰,
祖父說,誰對我好,我就保護(hù)誰。于是,我便時刻跟著沈棲川,我要保護(hù)他,
因?yàn)樗蚜鶜q的我從綁匪窩里救了出來??墒?,對我好的人都沒了。
祖父、父親和兄長戰(zhàn)死沙場,母親積郁成疾,郁郁寡歡而去世,救我出匪窩的沈棲川也變了。
“啊,小姐,你怎么了?”桃香驚訝的聲音從耳邊響起。我回過神,指尖拂過濕潤的臉龐,
才驚覺自己早已淚流滿面?!爸ㄑ?!”門從里面打開了?!靶l(wèi)韶,別在這兒裝模作樣。
”沈棲川看見我的樣子,眉宇間透出幾分不耐,“別人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夫君,
讓你見笑了,妾剛才失態(tài)了?!蔽也粮裳蹨I?!靶辛?,回府吧。”沈棲川嘴角繃緊,
冷冷地說。剛回府,柳棉棉的貼身丫鬟就焦急地找到沈棲川?!笆雷樱〗阌滞卵?,
您快去看看吧!”憐兒跪地懇求,瑟縮地看了我一眼。沈棲川臉色倏然沉了下來,
“你最好祈求棉棉沒事!”說完,甩袖離開了。我對此毫不波瀾,自成婚后,
這樣的事已經(jīng)發(fā)生過好幾次了。大婚洞房夜時,柳棉棉也是用這個理由把沈棲川叫走的。
第二天,這件事便在京城傳開了,街頭小巷皆議論此事,
和沈家關(guān)系好的貴夫人也用異樣的眼神看我。對此,沈棲川只是解釋了一句,
“棉棉身體不好,你多擔(dān)待些?!?“衛(wèi)韶,你怎么這么惡毒!
”沈棲川突然過來推了我一把。我一時沒防備,手劃到了桌角,一道鮮紅的血流了出來。
沈棲川愣了一下,又厭惡地開口,“你不知道棉棉有心疾嗎,為什么不給她請大夫?
”我垂下腦袋,“我不知道她犯病了?!薄案锏氖聞?wù)都是你在掌管,對牌也在你手里,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沈棲川冷硬地說,“我會讓人把對牌和鑰匙收走,
你去佛堂抄經(jīng)書給棉棉祈福?!狈鹛美锖芑璋?,燭光幽幽地亮著,磚石地面又冷又硬。
我跪在沒有多少厚度的蒲團(tuán)上,臉色蒼白,一字一畫地抄經(jīng)書。墨水是鮮紅色的,
只因柳棉棉提了一嘴,想看血經(jīng)是什么樣子,沈棲川就命我割開手腕,用鮮血抄書。
微微用力,纏著紗布的手腕,開始滲血。已經(jīng)是月上中天,我緊緊地捂著肚子,
臉色隱隱泛白。沒有人往佛堂送飯,府里的下人都知道世子夫人不受寵,
平時的飯菜還偷工減料,別說現(xiàn)在了。我眼前一陣發(fā)黑?!爸ㄑ剑 庇腥送崎_了門,是桃香。
“夫人,我給您帶了點(diǎn)吃的?!碧蚁惆盐曳銎饋?。我看著桃香帶過來的飯菜,一道水煮白菜,
兩個饅頭?!斑@是你的飯吧,我吃了你吃什么?”桃香避開我的眼睛,“小姐,
我還有些糕點(diǎn),您吃吧?!蔽覍?shí)在撐不住了,拿起一個饅頭就咬了下去。沒幾分鐘,
我就把飯吃完了,催促著桃香趕緊走。“桃香,你快點(diǎn)走,別讓人發(fā)現(xiàn)了?!碧蚁阊垌鴿駶?,
“夫人,您保重。”佛堂透風(fēng),我蜷縮在蒲團(tuán)上,寒意刺入肺腑。意識昏昏沉沉,
我突然感受到一陣暖意。我努力睜開眼睛,是沈棲川?!靶l(wèi)韶,醒醒?!鄙驐夹奈櫋?/p>
我攏起披風(fēng),嘴唇發(fā)白,“夫君,你怎么來了?”沈棲川沒說話,眼神一凝,
拽住了我的手腕?!霸趺磁模俊蔽彝蝗挥悬c(diǎn)想笑,明明是他讓我割開的手腕,
現(xiàn)在卻又什么也不知道了。沈棲川顯然也記起來了,他躲閃了一下,“阿韶,對不起。
”阿韶?我恍惚了一下,自大婚后,他再也沒這樣叫過我了??涩F(xiàn)在卻因?yàn)榱廾蓿?/p>
愧疚地叫我。我想說些什么,眼前卻突然一片黑暗?!鞍⑸兀 鄙驐匆娢业瓜铝?,
連忙伸手去接。“來人,叫大夫!”意識在混沌中掙扎著,我試圖掀開沉重的眼皮,
卻是徒勞。“夫人長年郁結(jié)于心,加上這次手腕受傷,導(dǎo)致發(fā)熱。以后要靜心調(diào)養(yǎng),
方可安康。”不知過了多久,我緩緩睜開眼。“夫人!”一個陌生的小丫鬟驚喜地道。
不一會兒,沈棲川也來了。他握住我的手,“阿韶,你醒了,還難受嗎?”“表嫂,
我來向你賠罪了。”柳棉棉柔弱的聲音傳來。沈棲川立馬松開了手,轉(zhuǎn)身去攙扶柳棉棉。
我看著柳棉棉自然地把手放在沈棲川的手上,心不可抑制地痛了一下?!氨砩?,
我實(shí)在不知道你身體不好,都怪我?!绷廾捱煅实?,“要不是我…”“好了,表妹。
”沈棲川打斷了她,“你也不是故意的,阿韶肯定會原諒你的。”“表嫂,是嗎,
你真的不會怪棉棉嗎?”柳棉棉楚楚可憐地看著我。沈棲川也皺眉盯著我,
我明白他是讓我不要計較這件事??晌沂撬髅秸⒌姆蛉税 N铱人粤艘宦?,環(huán)顧四周,
“桃香呢?”柳棉棉柔聲說:“表嫂,桃香觸犯府中規(guī)矩,現(xiàn)在在外面行刑。
”“誰讓你們動她的?”我猛然直起身來,死死地盯著柳棉棉。
“表嫂…”柳棉棉顫抖了一下。沈棲川把她擋在了身后,冷冷地說,“衛(wèi)韶,不過是個丫鬟,
她不知死活沖撞了棉棉,該罰?!碧蚁愀宋疫@么多年,我知道她的性子,最是謹(jǐn)慎不過,
她不可能冒犯柳棉棉。我踉蹌地下了床,連忙往外面跑去。“桃香!”桃香被綁在長凳上,
下裳被鮮血染紅。我撲上去,抓住她的手?!皝砣耍烊フ埓蠓?!”沒有人應(yīng)答,我抬頭,
看見周圍人都冷漠地看著我。沈棲川護(hù)著柳棉棉來到了院子,看見我這個樣子,冷聲說,
“還不把夫人帶回屋里!”3我看著沈棲川冷漠的表情,心里一陣發(fā)冷。閉了閉眼,
我掏出一塊金牌,“御賜金牌,見此牌如見陛下,爾等還不跪下!
”沈棲川顯然沒想到我還有御賜金牌,臉色難看地跪下了。那日后,
我發(fā)落了參與此事的所有下人,柳棉棉身邊的奴仆也被我杖殺了。
這件事驚動了在寺廟祈福的長陵侯,他命人打了沈棲川二十軍棍,把柳棉棉遣送到了莊子上。
“韶華啊,這件事是棲川的不對,我讓他給你賠罪了?!遍L陵侯湊著笑臉說,
“陛下日理萬機(jī),政務(wù)纏身,家事便不叨擾圣駕了?!鄙驐ü蛟谖颐媲?,眼底滿是抵觸,
硬聲說:“阿韶,此番是我不對,給你賠罪了。”“侯爺不必如此,既是家事,
便不勞煩圣上了。還望世子以后能謹(jǐn)言慎行,恪盡職守。如此本郡主便放心了。
”我微微一笑。長陵侯臉僵了,“韶…郡主嚴(yán)重了?!薄胺蛉?,你那天好厲害?。?/p>
”桃香星星眼看著我。我眼皮一跳,“桃香,快躺下,不知道你身上還有傷嗎?
”桃香吐了吐舌頭,“我這不是想到了夫人以前嗎?”我惝恍了一下,是啊,
以前的韶華郡主多么意氣風(fēng)發(fā)啊。我突然想到,我已經(jīng)好久沒碰過鞭子了。
我從箱子里把九節(jié)鞭拿出來,寒芒流轉(zhuǎn)間,九節(jié)鞭鋒銳如昔。祖父說我是天生的將才,
生來就屬于戰(zhàn)場。我天生神力,排兵布陣樣樣精通,比兄長更有武將天賦。手腕猛地一抖,
鞭梢閃電般卷向遠(yuǎn)處的木樁,碗口粗的木樁斷成兩截。我滿意地收起鞭子,不錯,沒手生。
轉(zhuǎn)過身,沈棲川臉色蒼白地站在不遠(yuǎn)處。“阿韶?!鄙驐ū荛_木樁,
一瘸一拐地朝我走過來。“有事嗎?”沈棲川低聲開口,“可以把紫月金蓮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