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慕凌音帶上知月,去了慕世謙所住的金風院。
高錦華沒了,慕世謙跟戶部告了一個月的假用來治喪。
在慕清辭下葬的前一日,高錦華已經(jīng)下葬。
這會兒,慕世謙正對唯一的兒子慕瀚云耳提面命。
冷不丁看到慕凌音過來,慕世謙下意識地把慕瀚云往他身后拉了一下。
這段時間,慕世謙一直避免和慕凌音見面。
甚至,也以為高錦華守靈為理由,不許慕瀚云和她見面。
見慕凌音過來,慕世謙立刻支走慕瀚云,滿臉戒備:“你還想做什么?”
說完,不等慕凌音說什么,慕世謙就拍著桌子,憤懣道:“原本明年開春,你大哥就能參加春闈了。就因為你,他要守母喪,再等三年才能考!他最有才華,書院的夫子都說他有狀元之才,硬生生被你給耽誤了?!?/p>
“要怪,就怪他有那么一個母親?!?/p>
“清辭,你如今說話怎么這般刻薄!就算是高錦華待你不好,可你大哥自幼就在書院讀書,沒牽扯這些事情!”
沒錯,多年來,高錦華和慕世謙把慕瀚云保護的很好。
家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都沒讓慕瀚云沾手。
只是,因為高錦華的緣故,多年來,慕清辭、慕凌音和慕瀚云相處的也如陌生人一般。
可今日,慕凌音就是要往慕世謙的軟肋上踩:“就憑他母親是高錦華,他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你莫不是還想對他下手?”
“不然呢?若不是你和高錦華無媒茍合,早早地生下慕瀚云,我母親也不會抑郁成疾,那么年輕就撒手人寰!冤有頭債有主,慕瀚云他也不冤!”
“瘋了!你可真是瘋了!瀚云是我慕家唯一的男丁,你想動他,莫不是想讓我慕家斷子絕孫!”
“你這樣薄情寡恩的血脈,傳下去也是為禍子孫,不如斷個干凈!”
這話,才是觸動了慕世謙的逆鱗。
他死死地盯著慕凌音,揚手上來就要打她。
慕凌音冷笑著,看著他的巴掌。
不知為何,就在這巴掌快要落到慕凌音臉上的時候,慕世謙看著她冷然的眼眸,硬生生收回了巴掌,氣憤道:“你休想得逞!”
“那就走著瞧吧!”
撂下這句話,慕凌音徑直離開。
回去的路上,知月不解:“小姐,您為何故意惹怒老爺?”
“過幾天你就知道了?!?/p>
其實,用不著過幾天,第二日,知月就知道了。
知道之后,知月萬分憤懣:“老爺是瘋了不成?竟然想讓您嫁給梟王爺?奴婢聽說,這位梟王爺受了重傷,昏迷數(shù)日都沒醒。”
“不急,等我那好父親來了,一切也就清楚了?!?/p>
剛才來告知他們的,是慕世謙身邊的小廝。
是來打頭陣的。
沒多久,慕世謙就來了,一副捶胸頓足的模樣。
“清辭,你是我女兒,如果有法子,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梟王爺??蛇@是宮里的意思,為父也沒有法子?!?/p>
“什么叫沒有法子?就算是宮里的意思,還能強制臣子之女婚嫁不成?”
“為父也是這個意思,想要據(jù)理力爭,可宮里的貴人哪里會聽為父的話?此事,已經(jīng)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p>
說著,慕世謙偷眼看慕凌音。
慕凌音冷冷地看過去:“要嫁你去嫁,我不嫁?!?/p>
“清辭,凌音死了,我知道你心里難受。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是你殺了高錦華,為父也沒有過分苛責你。但是這件事不同,你若是不同意,咱們一家人都性命堪憂!”
“我的親人,只有凌音?!闭f著,慕凌音驀然紅了眼睛。
“我知道。可若是家里獲罪,指不定就連凌音也要被挖出來鞭尸。你二人向來要好,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那樣的慘劇發(fā)生吧?!?/p>
似被戳中心中軟肋,慕凌音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慕世謙以為這事兒成不了的時候,慕凌音開口了:“我可以嫁給梟王爺。但是,他眼下還不知道能不能活。日后他若是死了,我在梟王府過不好。所以,我需要銀錢傍身?!?/p>
“可以。我給你準備一萬兩白銀做添妝。”
“我還要我母親的嫁妝?!?/p>
慕世謙一愣,隨即點頭同意:“可以?!?/p>
“要按照我母親當年嫁進來的嫁妝單子準備?!?/p>
慕世謙兩眼一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父親,還請您秉持公正,把高錦華拿走的那些嫁妝通通還回來!若是還不回,就給我折成同等的現(xiàn)銀,不然,梟王府的花轎,我不會上?!?/p>
這一次,慕世謙氣笑了:“慕清辭,弒母的是你,你覺得我不敢把這件事抖摟出去,就想拿這件事牽制我,是嗎?”
“父親說笑了。你想說只管去說,我管不著。”
“清辭,你從前不是這樣的性子。你從前溫柔懂事,最識大體……”
慕凌音徑直打斷他的話:“你也說了,那是從前。從前我有軟肋,現(xiàn)在沒了。如今的我,也算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p>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未必吧。如今朝廷正在查慕凌音的死因,你就不想知道,是誰殺了她?”
“不想?!蹦搅枰襞d致缺缺,“人已經(jīng)死了,就算是知道兇手是誰,也活不過來了?!?/p>
“知道兇手,總好過糊涂的好。不然,有朝一日你去了陰曹地府,凌音若是問你是誰殺了她,你該怎么說?”
“呵……”慕凌音嗤笑,“父親,我活著需要擔心的事情還沒解決完,暫時還不想擔心死了之后的事情??傊?,我的條件就是這些。父親若是不同意,這嫁給梟王爺?shù)氖?,就此作罷?!?/p>
“傳旨的馬上就來。”
慕凌音驚訝道:“你、你竟然還求了圣旨?”
圣旨一來,可就再也沒辦法更改了。
慕世謙洋洋自得:“自然,這是宮里的意思。”
他料定,有了圣旨,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
這時候,慕凌音卻笑了,清麗的面頰上笑意森然:“父親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把德行有虧的人嫁入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