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月終于低頭,刻意避開他越來越灼熱的視線。
該死,剛才自己真是昏了頭了,做什么要去撩撥他?!
她瞥一眼猛灌酒的哥哥,忽然覺得胸口又開始悶得慌。
“不好意思諸位,我有事出去一下。”
林疏月起身離席,快步走到宴會廳角落的香檳塔旁,拿起一杯香檳一飲而盡。
冰涼的酒液滑過喉嚨,她終于冷靜下來。
“看到?jīng)]?那個就是林疏白,市醫(yī)院最年輕的副主任醫(yī)師,好帥啊?!?/p>
她看到香檳塔旁有幾個女人對著哥哥的位置指指點點。
“是挺帥的,不過聽說跟他妹妹關(guān)系不正常。”
“那個穿綠旗袍的?一看就是狐貍精,克父克親的命,還勾引自己哥哥?!币粋€瘦高個的女人講話很刻薄。
林疏月不以為意,這種流言蜚語她從小聽得多了,早就免疫了。
“哎呀,別這么說,聽說他們不是親的啦?!币粋€圓圓臉的女孩出言打斷。
“不是親的怎么了,倫理綱常不懂???”那瘦高個的女人撇撇嘴,不屑道,“我看這林疏白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居然和自己的妹妹…”
林疏月捏著高腳杯的手指驟然收緊。
說她可以,說哥哥不行。
她徑直走向那幾個嚼舌根的女人。
“幾位對我哥哥很感興趣?”她笑得嬌媚,“要不要我?guī)湍銈兘榻B一下?”
背后嚼舌根被抓個正著,那幾個女人尷尬地面面相覷。
“不過在見我哥哥之前,我建議你們先去看看耳科?!?/p>
林疏月指尖銀光一閃,一只手輕輕拍了拍那瘦高女人的肩膀,同時另一手拈著銀針就刺入了對方耳后的穴位。
“啊,你干什么?!”那瘦高女人驚呼。
“沒什么,”林疏月收回手,笑得天真又動人,“只是幫您疏通一下耳部經(jīng)絡(luò),免得總是聽些不該聽的閑話。”
那女人正要發(fā)作,突然捂住耳朵:“好痛?!?/p>
“別緊張,只是暫時性耳鳴,半小時就好?!绷质柙聝?yōu)雅地轉(zhuǎn)身,“就當是亂嚼舌根的教訓(xùn)?!?/p>
教訓(xùn)完這幾個長舌婦,林疏月心情好多了。
她腳步輕快地往露臺走,想出去透透氣。
卻發(fā)現(xiàn)露臺上已經(jīng)有人在了。
一道灰色和藍色的身影。
月光下,林疏白和蘇嬈正站在一起,像一對璧人。
林疏月呼吸一滯。
哥哥明顯喝多了,臉上泛著微醺的紅暈。他一只手撐著欄桿,聲音有些發(fā)顫:“蘇嬈,我一直想問你?!?/p>
“當年為什么要分手?"
林疏月只聽見蘇嬈輕嘆一聲:“疏白,都過去這么多年了?!?/p>
“就因為我的出身,因為我只是個被林家收養(yǎng)的孤兒?”
哥哥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一把拽住蘇嬈的手。
“可你不也只是被裴家資助的貧困生嗎?”
蘇嬈沒有掙脫他,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疏白,為什么到了今天你還是不明白?!?/p>
“我和你分手,從來就跟我們的出身無關(guān)?!?/p>
“告訴我實話?!绷质璋桌^續(xù)攥緊她的手腕。
林疏月第一次看見哥哥這么執(zhí)拗的眼神。
他從來沒有用那樣的眼神看過她。
香檳杯從她手中滑落,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露臺上的兩人聞聲回頭。林疏白看到妹妹站在那里,眼神瞬間清明:“夏夏?!?/p>
林疏月轉(zhuǎn)身就跑。她穿過觥籌交錯的人群,只想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哥哥的愛恨情仇,從來都與她無關(guān)。
“小心?!?/p>
斜刺里伸過來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攔住了她的去路。林疏月抬頭,正對上那雙墨玉般的眼睛。
“沈硯知?!?/p>
她輕喚,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睛里流出來。她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再也忍不住了。
沈硯知一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她下意識掙扎,卻被他牢牢禁錮在懷中。
“別動,你鞋都沒穿?!?/p>
林疏月這才注意到她早就把高跟鞋跑掉了,剛才居然光著腳跑過了宴會廳。
沈硯知抱著她大步走了出去,林疏月慢慢把頭靠在他肩上,忽然像是卸了所有的力氣。
他抱著她走進一間安靜的包廂,輕輕將她放在沙發(fā)上。
林疏月的眼淚還在不停地往下掉。
沈硯知轉(zhuǎn)身就要走,而她伸手拽住了他的領(lǐng)帶。
她仰起頭,紅唇就要吻上去,帶著酒精的迷醉和孤注一擲的絕望。
沈硯知卻突然偏開了臉頰。
“林疏月,”他扣住她拽著他領(lǐng)帶的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手指還緊緊攥著他的領(lǐng)帶。
“我不是你哥,”他冷冷地看著她,“不需要你幫我整理領(lǐng)帶?!?/p>
林疏月一僵,驀地松開了手指。
原來他都看到了。
“我?guī)臀腋缯眍I(lǐng)帶怎么了。”她反唇相譏。
沈硯知冷笑一聲,松開她的手腕:“別再裝了,林疏月?!?/p>
“你在床上叫哥的樣子,需要我再幫你回憶下嗎?”
林疏月的血液直沖上腦,卻無法反駁。
“別把我當你哥的替代品?!鄙虺幹逼鹕碜?,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知道我是誰嗎?”
“就憑林疏白,也配讓我當他的替代品?”
他的話越來越刺耳,提到哥哥,林疏月終于再也忍不住。
“怎么,讓你當我哥哥的替代品委屈你了?”
“我還覺得你不配呢。”林疏月靜靜看著沈硯知一向沉冷的眼底被驟然點起的怒火。
“有些人沒有高貴的靈魂,就只知道炫耀高貴的出身。”
“在我心里,你連我哥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p>
她越來越尖銳,像要把今天心里所有的委屈和火氣都發(fā)泄出來。
沈硯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死死壓在沙發(fā)上。
“你以為我在炫耀高貴的出身?”
“呵,”他輕笑一聲,“與生俱來,有什么好炫耀的?!?/p>
林疏月愣住了。她忘了,高貴的出身、潑天的富貴,對于沈硯知這樣的人來說,是與生俱來、習(xí)以為常、根本用不著炫耀的東西。
只有渺小如她才會刻意強調(diào)。
“你知不知道今天這個宴會廳里有多少項目排隊等著我注資?”
“你知不知道只要我動動手指,你的哥哥這輩子都升不了主任醫(yī)師?”
沈硯知用看螞蟻一樣的輕蔑眼神看著她。
林疏月感覺渾身的血液一點點冷下去。
“既然在你心里,我連你哥的一根頭發(fā)絲都比不上?!鄙虺幹谕抡D心之言,“那你又憑什么要我注資你的項目呢?”
“高貴的林醫(y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