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的白月光回來了,我這個替身本該自覺退場??擅看翁K晚發(fā)病心口疼,
我的心臟也跟著絞痛。沈聿發(fā)現(xiàn)我能替她分擔痛苦后,把我鎖在了別墅里?!稗鞭?,忍一忍,
晚晚身體不好?!彼侵业难蹨I哄我。直到那天,我同步感受到蘇晚被推下樓梯的劇痛。
沈聿沖我怒吼:“你明知道她不能受刺激!”我擦著嘴角的血笑:“這次真不是我,
你的晚晚在騙你啊?!笨伤恍牛钡结t(yī)生宣布蘇晚癌癥晚期。“奇怪,疼痛同步轉(zhuǎn)移了?
”醫(yī)生看著檢查單喃喃自語。沈聿瘋了一樣抓住他:“什么意思?”“現(xiàn)在痛的是林小姐,
蘇小姐……她應該已經(jīng)痊愈了?!?我的未婚夫,我飛蛾撲火愛了整整三年的男人。
他高大的身軀微微前傾,以一種絕對保護的姿態(tài),
將一個纖細柔弱的女人密密實實地圈在懷里。那女人——蘇晚,
他心口那粒失而復得的、真正的朱砂痣,此刻正小鳥依人地依偎著他。
露臺曖昧的光線模糊了細節(jié),卻清晰地勾勒出沈聿低頭的輪廓。他的唇,
正印在蘇晚光潔的額頭上。一個輕柔的、充滿憐惜的吻。時間像是被凍住了。
周遭衣香鬢影的談笑、水晶杯碰撞的清脆聲響,都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一種尖銳的、令人窒息的耳鳴在我腦子里瘋狂嘶叫。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尖銳的疼痛瞬間炸開,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甚至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驟然冷卻、在血管里凝滯凍結(jié)的聲音?!稗鞭保磕阍趺戳??
”旁邊有相熟的名媛察覺到我的異樣,小聲詢問。我猛地回過神,
喉嚨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僵硬地搖了搖頭,試圖扯出一個微笑,
臉頰的肌肉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目光卻像生了根,依舊牢牢釘在露臺。他們分開了些許。
沈聿側(cè)過頭,線條冷硬的下頜線條對著宴會廳的方向。他似乎低聲對蘇晚說了句什么,
蘇晚仰起臉看他,蒼白病弱的面容上綻開一個依賴又脆弱的笑容,帶著點驚魂未定的余悸,
像只受驚后尋求庇護的幼鳥。沈聿的拇指極其自然地撫過她的臉頰,
動作里的溫柔是我窮盡三年也未曾真正觸摸到的溫度。就在這時,
蘇晚纖細的手指輕輕撫上自己的心口,秀氣的眉頭微微蹙起,唇色似乎又褪去了幾分。
沈聿的眼神瞬間變了,那是混合著焦灼與心疼的光芒,他立刻將她緊緊地擁入懷中,
嘴唇貼著她的發(fā)頂,低聲安撫著。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樣,仿佛她是世間唯一易碎的琉璃。
幾乎是同一剎那,一股尖銳到無法形容的劇痛,毫無征兆地、兇猛地貫穿了我的左胸!
像一把燒紅的鋼錐狠狠捅了進去,還帶著毒辣的倒鉤,在血肉里殘忍地旋轉(zhuǎn)、撕扯!“呃!
”一聲短促壓抑的痛哼從我齒縫里溢出,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了一步,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禮服。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指尖冰涼,
清晰地感受到那里肌肉不正常的痙攣和抽搐。痛!太痛了!痛得我眼前陣陣發(fā)黑,
幾乎要站立不住。這痛楚……來得如此詭異,如此霸道!
位置……位置竟然和蘇晚手捂著的地方分毫不差!就在她蹙眉撫胸的瞬間!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間從腳底板直沖頭頂。巧合?荒謬的巧合?
可那錐心刺骨的痛感是如此真實,如此同步!露臺上,沈聿似乎感應到了什么,
深邃的目光穿透攢動的人影,精準地朝我的方向掃了過來。隔著觥籌交錯的浮華,
隔著令人作嘔的玫瑰香氣,他的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亞凍原上終年不化的寒冰,
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一絲……冰冷的警告。那眼神像淬了毒的針,
狠狠扎進我因劇痛而混亂的神經(jīng)里。他在警告我。
警告我這個不識趣的、礙眼的、鳩占鵲巢的贗品,不要打擾他和他失而復得的珍寶。
心臟的絞痛還在持續(xù),一波強過一波,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胸腔深處撕裂般的痛楚,
幾乎要將我的意識徹底淹沒。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了鐵銹般的腥甜。
身體里的力氣被這突如其來的劇痛和沈聿那記冰刀般的目光迅速抽空,指尖冰冷發(fā)麻。
我再也支撐不住,猛地轉(zhuǎn)過身,幾乎是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片令人窒息的金碧輝煌。
高跟鞋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急促而凌亂的脆響,像是我瀕臨崩潰的心跳。
逃離那個屬于他和蘇晚的世界。逃離那個讓我痛不欲生、又詭異莫名的同步痛楚。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冰冷的雨點毫無憐憫地砸落下來,
瞬間打濕了我的頭發(fā)、臉頰和單薄的禮服。初春的夜雨寒氣刺骨,
像無數(shù)細小的冰針扎進皮膚。我失魂落魄地站在酒店輝煌門廊的陰影里,
遠離了里面虛假的溫暖和喧囂,身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fā)抖,牙齒咯咯作響。心臟的位置,
那陣與蘇晚同步的、尖銳的絞痛終于稍稍平復了一些,但余韻猶在,
變成一種沉重而頑固的悶痛,像一塊冰冷的巨石死死壓在胸口,
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鈍痛雨水順著臉頰滑落,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我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
指尖觸碰到一片黏膩的冰涼。唇瓣上被自己咬破的地方,血腥味在雨水的沖刷下淡去,
只剩下一種麻木的苦澀。“林薇,你真可笑?!蔽覍χ涞目諝忄哉Z,
聲音嘶啞得厲害,被雨聲輕易吞噬。心臟的悶痛頑固地存在著,像一道不斷滲血的傷口,
提醒著我方才那詭異而屈辱的同步。“像個自導自演的小丑……人家心口疼,關(guān)你什么事?
你有什么資格跟著疼?你算什么東西?”是啊,我算什么東西?一個影子,一個贗品,
一個在正主歸來時就該識相退場的、劣質(zhì)的替代物。
沈聿那冰冷的警告眼神一遍遍在腦海里回放,比這夜雨更寒徹心扉。
他抱著蘇晚時那小心翼翼的姿態(tài),那滿溢的溫柔,是我耗盡心力也未曾換來的奢侈品。終于,
一輛亮著“空車”紅燈的出租車在濺起的水花中緩緩停下。司機搖下車窗,
看到我渾身濕透、失魂落魄的樣子,明顯愣了一下,但還是打開了車門?!靶〗悖ツ??
”司機的聲音帶著點猶豫和同情。去哪?去哪?那個所謂的“家”?
那個沈聿購置的、華麗而冰冷的公寓?那里每一寸空氣都殘留著他的氣息,
每一件擺設都提醒著我卑微的身份?!啊レo安醫(yī)院?!币粋€地名脫口而出,
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聲音沙啞得厲害。靜安醫(yī)院,那是蘇晚療養(yǎng)的醫(yī)院,
也是這座城市最頂級的私人醫(yī)院之一。我為什么要去那里?是潛意識里想證實什么?
證實剛才那陣詭異的、同步的心絞痛只是我的幻覺?
還是……一種更深的、連我自己都不敢深究的恐懼?司機沒有多問,應了一聲,發(fā)動了車子。
車輪碾過積水的路面,發(fā)出嘩嘩的聲響。心口的悶痛還在持續(xù),像背景音一樣頑固地存在著。
我閉上眼,沈聿抱著蘇晚的畫面,他冰冷的眼神,蘇晚蹙眉撫胸的模樣……交織在一起,
反復撕扯著我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那陣同步的劇痛……真的只是我的心理作用嗎?
還是……某種更可怕、更無法解釋的聯(lián)系?2出租車在醫(yī)院刺眼的白熾燈下停住。推開車門,
消毒水的凜冽氣味混著雨夜的潮濕撲面而來,嗆得我喉嚨發(fā)緊。濕透的絲綢禮服黏在皮膚上,
冰冷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拖著鐐銬。轉(zhuǎn)過一個安靜的拐角,盡頭那間視野最好的病房門口,
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戴著口罩的年輕護士正輕輕帶上房門。
她的目光在我濕透凌亂、與這潔凈肅穆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禮服上掃過,
又落在我蒼白狼狽的臉上。那眼神像探照燈,精準地剖析著我這個不速之客的窘迫。
“林小姐?”她開口,聲音刻意壓低,卻清晰地傳入我耳中,帶著一種公式化的疏離,
“您怎么……這副樣子來這里了?”她微微側(cè)頭,示意了一下身后緊閉的病房門,
“蘇小姐剛睡下,沈先生吩咐過,需要絕對安靜休息,謝絕任何探視。
” 她特意加重了“任何”兩個字,像一道無形的禁令。“我……”喉嚨干澀發(fā)緊,
聲音啞得厲害。我能說什么?說我莫名其妙感應到蘇晚心絞痛,痛得自己差點暈倒,
所以失魂落魄冒著大雨跑來醫(yī)院求證?這理由荒謬得連我自己都不信,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護士見我語塞,眼神里的那絲輕蔑更深了。她沒再說話,
只是用一種混合著同情(或許是施舍)和冷淡的目光看著我,
仿佛在看一個試圖闖入別人領(lǐng)地、自取其辱的可憐蟲。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姿態(tài)無聲地傳達著逐客令。就在這時——毫無征兆地,
一股熟悉的、撕裂般的劇痛猛地攫住了我的心臟!“啊——!
”比生日宴上那次更兇、更急、更不留余地!像一只無形的、滾燙的鐵爪,
狠狠攥緊我的心臟,然后猛地向下撕扯!
我甚至能“聽見”自己胸腔里血肉被蠻力撕開的聲音!眼前驟然一黑,金星亂迸。
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支撐的力量,膝蓋一軟,整個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倒,
重重地跪倒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骨頭撞擊地面的悶響在寂靜的走廊里異常清晰?!斑?!
” 劇痛扼住了我的咽喉,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胸腔里,只剩下瀕死般的抽氣。
冷汗瞬間浸透了我本就濕冷的后背和額發(fā),視野一片模糊的晃動。我死死捂住胸口,
身體蜷縮成一團,劇烈地顫抖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這劇痛徹底碾碎?!傲中〗?!你怎么了?
”護士的聲音瞬間拔高,帶著真實的驚慌,之前的輕蔑蕩然無存。她下意識地想要上前攙扶。
“別……碰我……”我艱難地從齒縫里擠出幾個字,劇烈的痙攣讓我?guī)缀鯚o法呼吸。太痛了!
這痛感如此熟悉,位置如此精準,就是蘇晚每次發(fā)病時撫著的那個地方!這一次,
它來得如此狂暴,如此不容置疑!心臟在鐵爪的撕扯下瘋狂搏動,
每一次跳動都帶出滅頂?shù)膭⊥?。我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徒勞地張大嘴汲取氧氣,
眼前陣陣發(fā)黑,意識在劇痛的浪潮中沉浮?!巴硗恚⊥硗砟阍趺戳??!護士!醫(yī)生——!
” 一聲焦灼到變調(diào)的怒吼,如同驚雷般在走廊另一端炸響!是沈聿!
腳步聲如同密集的鼓點,急促地由遠及近,重重敲打在冰冷的地面上,
帶著雷霆般的怒火和恐慌。他高大的身影裹挾著一陣冷風,瞬間沖到了病房門口,
根本沒看跪倒在地、痛得蜷縮成一團的我一眼,一把推開了病房門?!巴硗?!
” 他的聲音里是純粹的、撕心裂肺的恐懼。病房里,
隱約傳來蘇晚痛苦的、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還有儀器被碰倒的雜亂聲響?!翱?!準備急救!
蘇小姐又發(fā)作了!”護士也慌了神,立刻按下墻上的緊急呼叫鈴,
刺耳的蜂鳴聲瞬間劃破了走廊的死寂。她再也顧不上我,轉(zhuǎn)身沖進了病房。劇痛還在持續(xù),
像永無止境的酷刑。我蜷縮在冰冷的地上,身體因無法承受的痛楚而劇烈抽搐,
冷汗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順著臉頰和發(fā)梢滴落。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十秒,
卻漫長得如同一個世紀。那撕扯的劇痛,如同它來時一樣突兀,毫無預兆地,驟然消失了。
像緊繃到極限的琴弦,突然斷裂?!斑馈?身體猛地一松,
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瞬間抽空。我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如同剛從溺斃的邊緣被撈起,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殘留的鈍痛和麻木。汗水浸透了額發(fā),
黏膩地貼在臉上。就在這劇痛消失的瞬間,病房里蘇晚那痛苦的呻吟聲,
也詭異地、同步般地……平息了。沈聿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背對著病房內(nèi)的光,
在走廊投下濃重的、壓迫感十足的陰影。他緩緩轉(zhuǎn)過身,目光不再是剛才面對蘇晚時的焦灼,
而是冰冷的、審視的,如同手術(shù)刀般精準地落在我身上。他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锃亮的皮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發(fā)出清晰而沉重的回響,每一步都像踏在我的神經(jīng)上。
他停在我面前,居高臨下。蹲下身,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緩慢的壓迫感。
帶著薄繭的、冰冷的手指,猛地攫住了我的下巴,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強迫我抬起頭,直視他那雙寒潭般的眼睛?!傲洲?,” 他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鑿出來的,“剛才……晚晚的疼,是不是……到你身上來了?
”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死死鎖住我臉上每一絲細微的變化,
試圖從中捕捉他想要的、那個近乎荒誕的答案。我被迫仰視著他,
下巴傳來的劇痛和胸腔殘留的悶痛交織在一起。渾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頭頂,
又在瞬間凍結(jié)。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砂紙堵住,我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恐懼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間纏繞住四肢百骸。3下巴上冰冷的鉗制驟然松開,
留下幾道火辣辣的指痕。沈聿站起身,高大的陰影完全籠罩著我,隔絕了走廊慘白的燈光。
“起來。”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是命令,不容置疑。我掙扎著,
試圖用手撐起癱軟的身體,指尖在光滑的地磚上打滑,狼狽不堪。沈聿沒有伸手,
只是冷漠地站在一旁,如同監(jiān)工看著一件需要挪走的障礙物。他掏出手機,
迅速撥通了一個號碼,目光掃過病房虛掩的門,確認里面沒有新的動靜后,
才對著話筒簡短吩咐:“備車。后門。立刻?!彪娫拻鞌?。他垂眸,目光終于落回我身上,
那里面沒有一絲憐憫,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審視和……一種找到了解決方案的冰冷決斷。
“還能走嗎?”他問,語氣平淡得像在詢問一件物品的功能。屈辱感像滾燙的巖漿,
灼燒著我最后一點殘存的自尊。我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膝蓋撞擊地面的鈍痛還在,濕冷的禮服沉重地墜著,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
他沒有攙扶,也沒有催促,只是轉(zhuǎn)身,邁開長腿朝著與VIP病區(qū)相反的方向走去。
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規(guī)律地回響,像一個冰冷的倒計時。我踉蹌著跟上,
每一步都牽扯著胸腔殘留的悶痛和四肢百骸的酸軟。沈聿先一步上了車。
我站在冰冷的夜風里,雨水雖然停了,但寒意更甚。看著那黑洞洞的、如同巨獸口腔的車廂,
一股強烈的抗拒和恐懼攫住了我。這不是回家的路?!吧宪??!鄙蝽驳穆曇魪能噧?nèi)傳來,
低沉,帶著不容置喙的威壓。最后一絲力氣也被抽空。我閉了閉眼,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絕望,
彎腰鉆進了車廂。昂貴的真皮座椅帶著空調(diào)殘留的暖意,卻絲毫無法驅(qū)散我骨子里的寒冷。
車廂內(nèi)一片死寂。車子平穩(wěn)地行駛在雨后的街道上,車窗外的流光溢彩飛速倒退,
模糊成一片斑斕的色塊?!跋萝?。”沈聿睜開眼,推開車門。
沈聿將我?guī)У蕉潜M頭一個房間門口。他推開厚重的實木門,里面是一個寬敞的套房,
連著獨立的衛(wèi)浴和一個可以看到花園的弧形陽臺。裝修風格簡約而昂貴,色調(diào)是冰冷的灰白,
巨大的床鋪著沒有一絲褶皺的絲絨床罩,像一件待售的商品?!耙院螅阕∵@里。
”他站在門口,沒有進去的意思,聲音平淡無波,“需要什么,告訴張媽。
”他示意了一下不知何時安靜出現(xiàn)在樓梯口的一位穿著素凈、面容刻板的中年婦人。
“沈聿……”我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嘶啞干澀,“這是什么意思?”他終于正眼看向我,
眼神里沒有任何波瀾,像是在陳述一個再自然不過的事實:“晚晚的身體狀況不穩(wěn)定,
這種‘聯(lián)系’,”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我的胸口,“需要觀察,需要可控。
你在這里,最安全,也最‘有用’。”“有用”兩個字,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原來如此。囚禁。不是因為憤怒,不是因為懲罰,
只是因為……我成了一個有用的容器?一個可以為他心愛的蘇晚分擔痛苦的容器?
“我不是……”我的聲音顫抖著,帶著屈辱和憤怒,
卻在他冰冷的目光注視下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澳闶鞘裁床恢匾?。”他打斷我,
語氣帶著一種令人絕望的漠然,“重要的是,晚晚不能出事。在她徹底康復之前,
你就在這里,哪里也不許去。”他的視線掃過我身上依舊濕透的、狼狽的禮服,
“張媽會給你準備換洗衣服?!彼f完,不再給我任何爭辯或詢問的機會,轉(zhuǎn)身就走。
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響,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樓梯口。那扇厚重的實木門,
在我面前緩緩合攏,隔絕了外面所有的光線和聲音。“咔噠。
”一聲輕微卻無比清晰的落鎖聲,像一把冰冷的鍘刀,斬斷了我與外界所有的聯(lián)系。
4“篤篤?!?敲門聲刻板而規(guī)律,像設定好的程序。沒等我回應,門被推開一條縫。
張媽那張刻板的臉出現(xiàn)在門口,手里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精致的骨瓷碗碟,熱氣裊裊。
她沒看我,視線平直地落在床腳的地毯上,徑直走進來,將托盤放在靠窗的矮幾上。
“林小姐,早餐?!?她的聲音毫無起伏,像機器合成的語音。托盤放下,她立刻后退兩步,
垂手站在門邊,如同一個設定好距離的警衛(wèi)。胃里像塞滿了冰冷的鉛塊,沒有一絲胃口。
但我知道,抗拒沒有意義。我掀開被子,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寒意瞬間從腳底竄上脊椎。
走到矮幾旁坐下,拿起勺子。食不知味。每一口溫熱的粥滑過喉嚨,都像吞咽著屈辱的砂礫。
突然——毫無預兆!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巨錘狠狠砸中!“砰!
”劇烈的鈍痛伴隨著強烈的震蕩感猛地炸開!不似之前撕裂般的銳痛,
這次是沉重的、悶窒的,仿佛胸腔被瞬間灌滿了沉重的鉛水,
每一次呼吸都變成一種酷刑般的掙扎!眼前猛地一黑,勺子“當啷”一聲脫手掉在骨瓷碟上,
發(fā)出刺耳的脆響。“呃……” 我猛地弓起身子,一手死死摳住胸口,
另一只手撐住冰冷的矮幾邊緣,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發(fā)白。冷汗瞬間從額角滲出,匯聚成滴,滑落。
“林小姐?” 張媽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波動,但她的腳步?jīng)]有挪動半分,
依舊恪守著沈聿劃定的距離界限。劇痛還在持續(xù),沉重地碾壓著心臟,
每一次搏動都牽扯著撕心裂肺的悶痛。我急促地喘息,視野里一片模糊晃動,
幾乎看不清矮幾上的碗碟。就在這時,門外走廊上傳來急促而熟悉的腳步聲——是沈聿!
那腳步聲帶著一種精準的節(jié)奏感,目標明確地朝著我的房門而來?!斑菄}。
”門鎖被打開的聲音。沈聿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帶著一身室外的清冷氣息。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瞬間鎖定在蜷縮在矮幾旁、因劇痛而劇烈顫抖的我身上。
他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種冰冷的專注和……一種近乎冷酷的了然。
他甚至沒有多看我痛苦扭曲的臉一眼,視線直接越過我,落在張媽身上,
聲音平穩(wěn)得沒有一絲波瀾:“蘇小姐那邊怎么樣?”張媽微微躬身:“沈先生,
護士剛來過電話,說蘇小姐剛才突然心口憋悶得厲害,喘不上氣,用了藥,現(xiàn)在已經(jīng)緩解,
睡下了。”沈聿的目光這才重新落回我身上。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正在運行、并且按照預期發(fā)揮功能的精密儀器。我此刻的痛苦掙扎,在他眼中,
只是一個同步反饋的信號,一個證明蘇晚確實承受過痛苦的佐證?!爸懒?。
”他淡淡地對張媽說,仿佛只是確認了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消息。然后,他朝我走近兩步。
每一步,都帶著沉重的壓迫感。“忍過去?!?他的聲音低沉地響起,沒有溫度,沒有安慰,
只有命令。“晚晚每次發(fā)作的時間都不長。你只需要……承受住。”“承受住”三個字,
像冰冷的鐵塊,砸進我因劇痛而混亂的意識里。原來,這就是我的價值。
一個活著的、會呼吸的疼痛緩沖墊。我的痛苦,在他眼里,只是蘇晚痛苦的一個量化指標,
一個可以被動忍受的、短暫的生理過程。胸腔里的鉛水似乎凝固了,
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骨頭被碾壓般的悶痛。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更濃的血腥味,
用盡全身力氣對抗著滅頂?shù)闹舷⒏泻颓韪校蛔屪约喊l(fā)出更狼狽的呻吟。沈聿就那樣站著,
冷漠地觀察著。時間在劇痛中緩慢流淌。終于,那沉重的悶痛如同退潮般,開始一絲絲抽離。
緊繃的身體驟然一松,我脫力般向后靠去,重重撞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渾身像剛從水里撈出來一樣被冷汗浸透,眼前陣陣發(fā)黑。痛感消失了,
只留下胸腔深處一片麻木的虛空和四肢百骸的酸軟。沈聿一直等到我粗重的喘息稍微平復,
才再次開口,語氣恢復了那種掌控一切的平淡:“看來,你適應的比我想象中快。
” 他甚至微微點了點頭,像是在肯定一件物品的性能?!斑@樣很好。張媽會照顧你的起居,
有任何需要,告訴她。但記住,” 他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冰冷,“你的活動范圍,
僅限于這個房間和外面的露臺。沒有我的允許,不準踏出這扇門一步。手機已經(jīng)收走,
這里的電話只能接通內(nèi)線。”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我蒼白汗?jié)竦哪樅臀⑽㈩澏兜纳眢w,
補充道:“養(yǎng)好你的身體,林薇。這是你唯一需要做的事情。你‘好’,晚晚才能少受點罪。
” 他的話語里,帶著一種令人齒冷的、赤裸裸的物化邏輯。說完,他不再停留,轉(zhuǎn)身便走。
那扇厚重的門再次在他身后合攏,落鎖聲清脆而冰冷。房間里重新陷入死寂。
只有我粗重未平的喘息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幾聲鳥鳴。
5我被安置在房間中央一張寬大的扶手椅上,像是等待被檢測的標本。手腕上貼著電極片,
連著旁邊一臺閃爍著綠光的便攜式心電監(jiān)護儀。一根加壓的袖帶緊緊箍著我的上臂,
冰冷的觸感下,血液的每一次搏動都被清晰地記錄、放大。
一個穿著考究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中年醫(yī)生——王主任,沈聿重金聘請的專家——正俯身,
用聽診器冰冷的金屬頭貼著我的左胸位置,他的眉頭緊鎖,眼神專注得近乎苛刻,
捕捉著每一次心跳的細微變化。突然!毫無預兆!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帶著尖利指甲的手猛地攥緊!“呃!
” 一聲短促的痛哼不受控制地從我喉嚨里擠出。身體猛地一僵,后背瞬間繃直,
死死抵住冰冷的椅背。熟悉的、撕裂般的銳痛精準地貫穿左胸,位置分毫不差!
冷汗瞬間從額頭和后背滲出?!皝砹?!” 王主任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帶著一種職業(yè)性的、近乎興奮的緊繃。他猛地抬頭看向監(jiān)護儀屏幕。
旁邊另一個助手也立刻湊近,手指飛快地在平板電腦上記錄著什么。監(jiān)護儀上,
原本規(guī)律的綠色波形陡然變得尖銳、紊亂,心率數(shù)字瘋狂飆升!
報警器發(fā)出短促而刺耳的“嘀嘀”聲。“位置?” 沈聿的聲音低沉緊繃,
目光銳利地掃向王主任?!白笮?,心前區(qū),深度銳痛,
與蘇小姐既往描述的典型心絞痛癥狀高度吻合!” 王主任語速極快,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屏幕和我的反應,同時對著助手:“記錄!疼痛等級預估……八級!
同步時間:零延遲!”劇痛還在肆虐,像有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在心臟里攪動。我死死咬住下唇,
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用盡全力對抗著滅頂?shù)耐纯嗪颓?。我的每一次痙攣,
每一聲壓抑的抽氣,都成了他們冰冷記錄本上的數(shù)據(jù)點。沈聿的目光從屏幕移開,
重新落回我因劇痛而扭曲蒼白的臉上。這一次,他的眼神里沒有命令,也沒有漠然,
而是燃燒著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令人心悸的光芒——那是發(fā)現(xiàn)了一種極其“有用”規(guī)律的興奮。
他看到的不再是一個痛苦的人,而是一個完美的、實時反饋的疼痛計量器。
“持續(xù)時間……注意持續(xù)時間!” 王主任急促地提醒助手。時間在劇痛中緩慢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汗水順著我的鬢角滑落,滴在昂貴的絲絨椅面上,洇開深色的痕跡。
終于,像繃緊的弦驟然斷裂。那兇猛的銳痛毫無預兆地開始消退,如同退潮般迅速抽離。
緊繃的身體猛地一松,我癱軟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喘息,眼前發(fā)黑,渾身被冷汗浸透,
像剛從水里撈出來?!疤弁淳徑猓 ?王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持續(xù)時間,
三分四十七秒!同步結(jié)束!”監(jiān)護儀上瘋狂的數(shù)字開始回落,尖銳的波形漸漸恢復平緩,
刺耳的警報聲也停了下來。“很好。”沈聿終于開口,聲音低沉,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滿意。
他看向王主任:“數(shù)據(jù)同步給晚晚那邊的醫(yī)療組。下一次發(fā)作前,提前給她用鎮(zhèn)靜劑,
劑量……參考這份報告。” 他點了點平板上的數(shù)據(jù)?!懊靼?,沈先生。
”王主任恭敬地點頭。沈聿的目光這才重新落在我身上。我癱在椅子里,
虛弱得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汗水浸濕的頭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上,狼狽不堪。
他的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剛才那個因劇痛而瀕臨崩潰的人只是一段無關(guān)緊要的影像?!翱磥恚?/p>
你的‘功能’比預期的更穩(wěn)定。”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評價一件物品的性能,
“晚晚那邊的反應也證實了,你的‘同步’能有效預警,讓她提前用藥,減少痛苦。
”他頓了頓,向前走了一步,停在我面前。陰影籠罩下來。他微微俯身,
冰冷的視線迫使我不得不與他對視?!傲洲保彼穆曇舨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