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知我是九千歲親自選的傀儡皇帝。我登基那日，九千歲當(dāng)眾喂我吃他咬過的點心。
“陛下，規(guī)矩是奴才定的?！彼讣饽脒^我的唇。夜，他花樣百出對我折磨，
朝堂是他滴水不漏的架空。直到我發(fā)現(xiàn)他喉結(jié)滾動，是在我夸贊某個年輕武將時。
“九千歲比真男人還厲害?！蔽屹N著他耳廓低語。那是他鉗制我的手第一次發(fā)顫。
于是當(dāng)夜我割開他喉嚨，溫?zé)釃娪吭谥讣?。沐浴時我瘋了一樣搓洗皮膚。群臣山呼萬歲，
我卻只覺龍椅臟得徹骨。1.殿門被推開時帶進(jìn)一股子陰風(fēng)，吹得燭火猛地一矮，
在巨大的蟠龍柱上投下張牙舞爪的影子。那股子風(fēng)里裹著陳年木屑、熏得發(fā)膩的沉香，
還有一種更尖銳、更冰冷的東西，像淬了毒的針，無聲無息地扎進(jìn)這間屬于新帝的宮殿。
他來了。不用回頭，那股子陰寒已經(jīng)爬滿了我的脊背。腳步聲很輕，幾乎被厚絨地毯吸盡，
卻又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黏膩的壓迫感，一步一步，踩在人心尖上?？諝舛溉怀聊?，
侍立在殿角的宮女太監(jiān)們，頭垂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脖子縮進(jìn)腔子里，連呼吸都屏住，
只余下燭芯偶爾爆開的噼啪微響。我挺直了背，對著殿門方向那面巨大的銅鏡，
手指用力捏著袖口。鏡面模糊地映出身后靠近的身影——深紫的蟒袍，玉帶束腰，身形瘦削，
一步步踏過猩紅的地毯，像一條無聲滑行的毒蛇。那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薄唇抿著，
細(xì)長的眼睛藏在低垂的眼皮下，讓人看不清情緒。魏凜。九千歲。東廠提督。我的……主人。
他停在我身后一步之遙，那股子混合著藥氣和陰冷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氨菹隆?/p>
”聲音不高，甚至稱得上平和，卻像冰錐子刮過琉璃，冷得刺骨?！凹獣r快到了，
該移駕金鑾殿，受百官朝賀，行登基大禮了?！辩R子里，我看到了自己。
玄黑的十二章紋袞服沉重地壓在肩上，十二旒白玉珠冕冠垂在眼前，晃動著，
珠子冰冷地貼著額角。這身象征著至高無上的行頭，此刻只覺得像個巨大而滑稽的囚籠。
我吸了口氣，壓下喉嚨里翻涌的腥甜，緩緩轉(zhuǎn)身?！坝袆诰徘q提醒。
”我的聲音努力維持著平穩(wěn)，卻像繃緊的弓弦，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魏凜抬起了眼。
那雙眼睛，終于完全露了出來。狹長，眼尾微微上挑，本該是極好看的鳳眸，
偏生里面像是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一絲光亮也無，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他唇角似乎向上彎了一下，形成一個極其微弱的弧度，卻毫無暖意，只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陛下言重了，伺候主子，是咱家的本分?！彼⑽⒐?，姿態(tài)無可挑剔，
話語里的“咱家”二字，卻像淬了毒的鉤子，狠狠扎進(jìn)我的耳膜。他上前一步，
距離近得我?guī)缀跄芸辞逅樕厦恳唤z細(xì)微的、冰冷的紋路。他伸出了手。那只手，骨節(jié)分明，
皮膚異常蒼白，保養(yǎng)得極好，指甲刻意修剪得圓潤干凈，卻透著一股子不似活人的涼意。
那只手沒有碰我。而是探向御案上那只描金琺瑯彩的點心碟。
碟子里擺著幾塊精致的棗泥山藥糕，是尚膳監(jiān)特意為今日準(zhǔn)備的。他拈起一塊，
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挑選一件稀世珍寶。接著，當(dāng)著這滿殿噤若寒蟬的宮人的面，
將那方寸大小的糕點，遞到了自己毫無血色的唇邊，輕輕咬了一小口。細(xì)微的咀嚼聲，
在這死寂的大殿里被無限放大。他喉結(jié)極其細(xì)微地滑動了一下。然后，
他捏著那塊被他咬過的、帶著清晰齒痕的點心，遞到了我的唇邊?！氨菹?，
”他聲音依舊平靜無波，那雙深淵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鎖住我的每一絲反應(yīng)，
“登基大典耗神費力，先用塊點心墊墊肚子吧。規(guī)矩，得立在前頭。”空氣徹底凝固了。
所有低垂的頭顱似乎都僵硬了一瞬。我全身的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屈辱像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心上。他咬過的！他讓我吃他咬過的殘渣！在登基之日，
在奉天殿里，在即將成為天下之主的這一刻！我死死盯著那塊帶著他齒痕的糕點，
胃里一陣翻江倒海。那齒痕像是一種惡毒的烙印，嘲笑著我這身可笑的龍袍。袖中的手攥緊，
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疼痛讓我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九千歲，”我的聲音干澀得厲害，
每一個字都像從砂紙上磨出來，“朕……不餓?！蔽簞C那雙死水般的眼睛里，
終于清晰地掠過一絲東西。不是怒，而是一種近乎殘忍的、貓捉老鼠般的興味。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氨菹?，”他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黏膩，
“登基是大事，餓壞了龍體，奴才擔(dān)待不起。這第一塊糕，是奴才替您嘗過了，甜淡正好。
”他捏著糕點的手指又往前遞了半寸，幾乎碰到了我的下唇?！耙?guī)矩，是咱家定的。陛下，
得聽話?！蹦恰奥犜挕倍?，如同兩把冰錐，狠狠鑿穿了我所有的抵抗。
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掌控。
我甚至能感覺到身后那些宮人無聲的注視，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背上。我閉上了眼。再睜開時，
眼底只剩下麻木的死灰。我微微張開了嘴。
微涼的、帶著甜膩棗泥味和一絲若有若無藥氣的糕點，被他的手指強硬地塞了進(jìn)來。
粗糙的指尖甚至在我的下唇上用力碾了一下，留下濕冷的觸感。我機械地咀嚼著，
那點心的甜味在口中彌漫開，卻比黃蓮更苦。唾液艱難地分泌，裹挾著那塊屈辱的象征，
咽了下去。喉嚨像是被砂紙磨過，火辣辣地疼。魏凜滿意地看著我吞咽的動作，
這才緩緩收回手。他甚至沒有擦拭那根沾了我口脂和點心屑的手指，
任由那點刺目的紅色和碎屑黏在蒼白的指腹上?！斑@就對了?！彼p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短促而冰冷，毫無溫度?！氨菹率锹斆魅?。聰明人，才能活得長久。
”他慢條斯理地掏出一方雪白的絲帕，仔仔細(xì)細(xì)擦拭著那根觸碰過我的手指，
動作優(yōu)雅得像在拂去什么骯臟的灰塵。“時辰到了，陛下，請移駕金鑾殿吧。
”他側(cè)身讓開道路，姿態(tài)恭謹(jǐn)，仿佛剛才那場無聲的凌辱從未發(fā)生。
沉重的袞服壓得我?guī)缀醮贿^氣。邁步向前，踩在猩紅的地毯上，
每一步都像踩在燒紅的炭火上。經(jīng)過魏凜身邊時，他那股陰冷的氣息再次纏繞上來。
他微微傾身，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在我耳邊留下最后一句，
如同毒蛇吐信：“陛下，這龍椅，坐著冷么？晚上，奴才給您暖暖。”2.夜，
像一攤濃得化不開的墨，沉沉地壓在紫禁城上空。白日里金鑾殿上震耳欲聾的山呼“萬歲”，
群臣或真或假的叩拜，此刻都成了遙遠(yuǎn)而模糊的回響，被這無邊的黑暗吞噬殆盡。
只有乾清宮寢殿內(nèi)，一盞孤零零的長明燈，在角落里投下微弱搖曳的光暈，
勉強勾勒出殿內(nèi)巨大而沉重的輪廓。白日里象征無上權(quán)力的袞服冕冠早已卸下，
隨意丟在地上，像兩條被剝下的、華麗的蛇蛻。我只穿著一件素白的寢衣，赤著腳，
站在冰涼的金磚地面上。寒氣從腳底心鉆上來，直透骨髓。殿門悄無聲息地滑開，沒有通傳，
只有一道被拉長的、瘦削的影子先一步投了進(jìn)來，覆蓋在我身上。
空氣瞬間變得更加粘稠陰冷。我背對著殿門口，身體幾不可察地繃緊，
每一寸肌肉都像拉滿的弓弦。腳步聲很輕，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韻律，一步步靠近。最終，
停在我身后，距離近得能感受到他蟒袍衣料摩擦的微響，
和他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濃重的藥味。一只冰冷的手，毫無預(yù)兆地?fù)嵘狭宋业念i側(cè)。
那觸感，像一條濕冷的蛇驟然纏上。指尖沿著頸動脈緩慢地、帶著某種評估意味地滑動，
激起一片細(xì)密的雞皮疙瘩?！氨菹陆袢赵诮痂幍钌希x天成。
”魏凜的聲音貼著我耳后響起，氣息噴在敏感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戰(zhàn)栗。那聲音低沉，
帶著一絲刻意的、令人作嘔的溫柔，卻比白日的冰冷更讓人膽寒?！叭撼几┦?，
萬民仰望……感覺如何？”他的手沒有停止滑動，從頸側(cè)滑到下頜，
強硬地迫使我微微仰起頭，露出脆弱的咽喉。我沒有回答。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
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屈辱和憤怒在胸腔里無聲地沖撞，卻找不到出口?！皣K，
”他似乎對我的沉默有些不悅，指尖的力道加重了些，指甲幾乎要陷進(jìn)皮膚里，“陛下登基，
普天同慶。奴才心里歡喜，特意備了份薄禮，給陛下……助助興?！蹦侵皇蛛x開了我的脖子，
轉(zhuǎn)而滑向我的腰間。寢衣的系帶被輕易挑開。冰冷的空氣瞬間貼上裸露的皮膚，
激起更劇烈的顫抖?！熬徘q！”我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嘶啞而破碎，“朕……朕累了！
”“累了？”魏凜嗤笑一聲，那笑聲在空曠寂靜的寢殿里顯得格外刺耳。
“陛下白日里受萬民朝拜，精神著呢。夜里這點子功夫，咱家伺候著，怎會累？
”他猛地將我往后一拽，我的后背重重撞進(jìn)他冰冷的、帶著藥氣的懷抱里。
他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纏上我的腰腹，另一只手則強硬地捂住了我的嘴。
“噓——”他的嘴唇幾乎貼在我的耳廓上，冰冷的氣息鉆進(jìn)耳朵里，“陛下，
別掃了我的興致。今兒個，咱們玩點新鮮的?！彼现?，腳步踉蹌地走向?qū)嫷钌钐帯?/p>
角落里堆著一些白日里撤換下來的、準(zhǔn)備送去浣衣局的舊帷幔。他松開捂著我嘴的手，
將我狠狠推倒在那些柔軟的織物上。“陛下不是喜歡在朝堂上聽那些老學(xué)究掉書袋么？
”他慢條斯理地解下自己腰間那條鑲嵌著玉石的腰帶。
暗紫色的絲綢在昏黃的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咱家今兒也給您講講規(guī)矩。這宮里的規(guī)矩，
這第一條，就是——”他俯下身，冰冷的呼吸噴在我的臉上，“主子，得聽話?！痹捯粑绰?，
那條堅韌冰冷的腰帶猛地勒過我的手腕。劇痛傳來，我悶哼一聲，試圖掙扎。
但他的動作快得驚人，帶著一種非人的、精準(zhǔn)的狠戾。幾個翻轉(zhuǎn)纏繞，
我的雙手就被反剪在身后，用他自己的腰帶死死捆縛住，粗糙的絲綢邊緣深深勒進(jìn)皮肉里。
“第二條規(guī)矩，”他冰涼的手指撫過我因掙扎而急促起伏的胸口，像在檢查一件物品，
“龍體貴重，陛下得學(xué)會……惜福。別總想著不該想的。”他的手指一路下滑，
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刻意的緩慢，最終停在寢衣的系帶處。我絕望地閉上眼，咬緊牙關(guān)，
口腔里彌漫開鐵銹般的血腥味。“這第三條嘛……”他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詭異的愉悅，
像是在欣賞一件即將完成的藝術(shù)品?！氨菹逻@張嘴，金口玉言，可有時候，
說出的話……我不愛聽。
”他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卷東西——是白日里司禮監(jiān)送來的、我尚未批閱的奏章！
粗糙的紙張帶著墨香?！八?，得讓它……忙起來?！彼笞∥业南骂M，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骨頭。我被迫張開嘴。那卷成筒狀的奏章，帶著冰冷的墨氣，
強硬地塞了進(jìn)來，撐滿了口腔，死死抵在喉嚨深處。窒息感和嘔吐感瞬間洶涌而至，
眼前陣陣發(fā)黑。魏凜滿意地看著我的掙扎變得微弱，喉嚨里只能發(fā)出痛苦的、模糊的嗚咽。
他欣賞了片刻，才慢悠悠地直起身。
冰冷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被捆縛、被堵住嘴、如同獻(xiàn)祭羔羊般躺在舊帷幔上的我。
“陛下這樣子，可比在金鑾殿上垂拱而治……順眼多了?！彼l(fā)出一聲低低的、滿足的喟嘆。
然后，他緩緩蹲下，冰涼的手指再次撫上我的臉頰，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奴才伺候您，
盡心盡力。陛下，也得讓奴才……盡興，不是么？”長夜，才剛剛開始。那雙深淵般的眼睛，
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非人的、冰冷的光芒。3.日頭透過沉重的窗欞，
吝嗇地灑下幾縷慘白的光線，在乾清宮冰冷光滑的金磚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我坐在寬大的御案后，眼前堆疊的奏章像一座座沉默的山丘。墨跡在宣紙上洇開，
字句模糊不清，如同我此刻混沌而沉重的思緒。
昨夜被強行塞入口中的奏章那粗糙的觸感和濃烈的墨臭味，似乎還頑固地黏在喉嚨深處，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隱隱的惡心。殿內(nèi)空曠得能聽見自己血液奔流的回響。
侍立的太監(jiān)宮女們垂首低眉，如同泥塑木雕，他們的呼吸都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什么。
殿門無聲開啟，帶著一股熟悉的、混合著藥味和陰冷的氣息。魏凜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
深紫色的蟒袍襯得他臉色愈發(fā)慘白如紙。他步履無聲地走進(jìn)來，目光在殿內(nèi)掃了一圈，
最后落在我身上。那目光，像冰冷的探針，瞬間刺透了我強裝的平靜。他徑直走到御案旁，
并未行禮，只是微微側(cè)身，拿起一份攤開的奏本，
正是我方才對著出神的那份——兵部關(guān)于京畿衛(wèi)戍將領(lǐng)輪換的請旨?！氨菹略诳催@個？
”他聲音不高，帶著慣常的、令人脊背發(fā)涼的黏膩感。他垂著眼，
指尖在奏本上某個名字輕輕一點——那是一個頗為年輕的名字，趙銳鋒，據(jù)說是將門之后，
驍勇果敢?！斑@趙小將軍，倒是個人才。前些日子在城西校場演武，奴才遠(yuǎn)遠(yuǎn)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