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連續(xù)加班的第30天猝死。睜眼發(fā)現(xiàn)自己飄在空中。
面前是一張《地府公務(wù)員入職考試報名表》監(jiān)考員：“恭喜您，陽壽未盡但加班致死，
符合地府冤魂特招計劃?！?呵呵。去你妹的特招計劃?；钪臅r候天天當牛馬，
死了還讓我打工，沒天理??！我小心翼翼對監(jiān)考員建議：“內(nèi)個...貴司還是另找他鬼吧。
”監(jiān)考員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考試不通過的話，您可以隨時去投胎的?！碧昧?！
我一把抓住面前的考卷，考題是：如何合理縮短惡人壽命。
我大筆一揮：【讓他連加30天班，體驗我的死法。
過考卷：“這不符合《地府勞動法》.....”我已經(jīng)開始幻想下輩子投胎江浙滬獨生女，
開啟完美人生......“但挺有創(chuàng)意的，您被錄取了！”2“不是吧，這都被錄?。?/p>
你們的道德呢！原則呢！”監(jiān)考員毫不理會我的反抗，讓鬼役把我?guī)У睫k公的地方。
“地府辦公大樓。”我盯著散發(fā)綠光的幾個大字，很是無語。
毫無審美可言啊......大樓外部看起來就像電視劇里那樣，青瓦紅柱，還挺氣派的。
但一進門就暴露了本質(zhì)——這...全現(xiàn)代化啊。
領(lǐng)我來的鬼大哥在機器前現(xiàn)場打印我的工作證件。非常貼心地替我掛在脖子上。
我拿起自己工牌瞅了瞅：兩界善惡管理局-實習(xí)鬼-曾小茹。我認命了，
只盼著早點完成KPI，早點去投胎?！霸∪?？”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我渾身一顫。僵硬轉(zhuǎn)身，看到了那張讓我死都不會忘記的臉——張總，
生前壓榨害我猝死的上司！“真是冤冤家路窄啊?！睆埧偫湫χ?，
胸前的工牌顯示他是：兩界善惡管理局-部長?！皼]想到吧，在地府我也還是你的上司。
”我死死攥著拳頭，回憶起了那段噩夢般的日子。3某商業(yè)區(qū)的某寫字樓內(nèi)。
我看了眼電腦右下角顯示的時間：12：15。記不清這是連續(xù)多少天加班到凌晨了，
我使勁眨巴幾下眼睛，才讓眼前重影消失?？帐幍霓k公室，只剩下我和岑一?！靶∪?，
你的方案做完了嗎？”我活動了下僵硬的肩膀：“快了，就差一點?！贬煌蝗粶愡^來，
往我手里塞了個橘子?！昂眯∪悖隳懿荒軒蛶臀?，我男朋友都在樓下等了我半小時了。
”我把橘子推回去，“你還是自己做吧?！贬荒樕⒖坛亮讼聛?，不滿地撇了撇嘴，
轉(zhuǎn)身就把橘子丟進了垃圾桶。12:45分，我終于改好方案，準備下班。
電話突然鈴聲響起，雖然很不情愿，但我還是接了起來?！靶∪?，甲方那邊臨時改了計劃，
方案你同步調(diào)整調(diào)整，晚點發(fā)給我?！蔽覐埩藦堊爝€沒講話，張總那邊就已掛斷。
岑一拎起包，故意拉長聲調(diào)：“加油哦～小茹~”右手腕的腱鞘炎越來越嚴重，我咬著牙，
重新打開電腦。將重新調(diào)整的方案發(fā)給張總后，寫字樓的燈光早已熄滅，只零星幾盞亮著。
走在冷清的街道上，想起很久沒給媽媽打電話。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算了，
這個點還是不要打擾媽媽休息了。躺在床上，我開始發(fā)低燒，頭像是被人重重打了幾拳，
太陽穴突突地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著了沒有，在手機的頻頻震動中，我艱難地抬起眼皮。
屏幕顯示七個未接電話，都是張總打來的。這時，第八個電話打了進來，
張總咆哮聲從話筒里傳來：“曾小茹！你他媽還想不想干了，居然敢曠工，趕緊滾來公司！
”我喉嚨發(fā)干，嘶啞著回道：“張總，我身體不舒服，能不能請一天假。
”張總絲毫不理會：“年輕人有點小毛病很正常，別那么矯情趕緊來公司，客戶都等著呢。
”“張總我真......”“你這個月工資還想不想要了!”我攥緊手機，工資要是沒了，
媽媽下周的透析費該怎么辦？“我現(xiàn)在過去?！庇质橇璩績牲c半，
我眼前的屏幕變成了一片慘白，什么也看不清。手指還停留在鍵盤上，機械地敲打。突然，
我感覺心臟抽搐了一下。緊接著，像是有巨石壓著我的胸腔，肺里的空氣被瞬間抽干。
對著我的監(jiān)控攝像頭拍下了這一幕：我滑下椅子，后腦勺重重磕在地板上。
雙手在空中虛抓了幾把，然后艱難地翻過身，想要爬起來。然后動作幅度越來越小。沒多久，
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4張總見我一臉慘白很是滿意，他湊近我，
眼中閃著惡毒的光：“給我好好做事，做到，魂飛魄散為止?！笔煜さ闹舷⒏幸u來。
還不如讓我投胎畜生道呢......“曾小茹，
你的第一個任務(wù)...”一個威嚴的聲音插了進來，“調(diào)查張部長貪污案，證據(jù)確鑿的話，
可以直接修改他的陰壽。”......見張總沒有一點反應(yīng)，
我明白過來那聲音只有自己能聽見。我瞬間打滿了雞血，充滿干勁?！昂玫哪?，張部長。
”我朝張總畢恭畢敬地深鞠一躬，嘴角彎起一抹笑意。5我得到了一份張總的檔案，
上面記錄著他的個人信息，還有幾封匿名舉報信。我不禁有些好奇，沒想到鬼也能貪污，
貪污什么呢？檔案顯示，他死于酒后醉駕，車子失控撞上高架護欄，當場死亡。
我在心里暗罵了句活該?？捎钟X得不對勁，他也就比我先死一會，怎么這么快就當上部長了？
難道是因為檔案顯示他功德深厚......我笑了，把員工當賺錢機器的黑心老板，
居然功德深厚？當務(wù)之急是調(diào)查他的貪污案，搜集證據(jù)。
地府的打工人分為兩種：一種是我和張總這樣的公務(wù)員，可以斷鬼魂生前善惡，
安排他們投胎。級別往上，甚至可以去到人間，干預(yù)惡人壽數(shù)。等積攢到一定功德后，
能自主選擇來世出生。一種是普通的鬼役，干的活就比較雜了，
什么跑腿啊、勾魂啊、押運啊......他們生前大多行過很多惡事，
來到地府后自愿當鬼役洗清罪孽，好再投人道。6我翻看地府功德錄，
查閱張部長經(jīng)手的案子，眉頭越皺越緊。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有些惡人本該減壽，
卻活得好好的；有些冤魂該優(yōu)先投胎，結(jié)果一直排隊。
我找到那些被張部長安排在投胎隊伍后面的冤魂，想問出些有用的口供。“諸位若有冤情，
不妨告訴我，我會幫你們的?！痹┗陚兠婷嫦嘤U，其中一個指了指我胸前的工牌：“姑娘，
你一個實習(xí)生，怎么幫我們?！边@是不相信我？也是，
我一個初來乍到的實習(xí)生怎么與部長抗衡呢?？晌椰F(xiàn)在還沒資格去人間執(zhí)行公務(wù)，
只好再想其他辦法了。我喊來鬼役，讓他幫我調(diào)來這些冤魂資料送到我工位。回到辦公大樓，
看著桌上一摞厚厚的文件——好想逃……深吸一口氣后，我強迫自己拿起第一份文件。
等最后一份看完，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些冤魂生前有許多共同點。原來如此！7其實，
去人間的辦公人員不止可以干預(yù)惡人壽數(shù)。久病纏身的人陰氣重，也很容易被干預(yù)。
那些冤魂應(yīng)該就是被張部長拿人間親人的壽數(shù)要挾?？蓡栴}在于，
他為什么要如此大費周章呢？“小茹，張部長找你。”軟糯的女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肖糖倚在門框上，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她是和我一起通過考試的實習(xí)生，
如今很得張部長器重。我淡淡回了句：“知道了?！苯?jīng)過她身邊時我故意撞得她踉蹌后退。
她正要發(fā)作，我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肖糖慌了，臉瞬間變得慘白，
“你...你怎么會知道?！蔽铱炊紱]再看她一眼，朝張部長辦公室走。
在變成冤死鬼的那天我就想明白了。不管在哪，想要生存下去，就得先發(fā)制人。
所以我早就將身邊同事了解了個遍。肖糖，說不定對我有大用處。8我調(diào)整思緒，
站在張部長門口，敲了敲門。屋里傳來張部長的聲音：“等會?！毙邪?，誰叫您是上司呢。
五分鐘后——我再次敲門?！白屇氵M來的時候再進來?！蔽肄D(zhuǎn)身就走。過了一陣，
張部長見門口沒反應(yīng)。他躡手躡腳趴在貓眼往外看——走廊空無一人。我早就回了自己工位，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張部長惡心人手段這么幼稚?！霸∪??！辈怀鏊希瑥埐块L自己來了。
我緩緩抬頭，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表情：“張部長，您怎么親自來了？
”“聽說你最近...某某些案子感興趣？”張部長一臉嚴肅。
“我只是按照判官的要求整理檔案?！彼@到我身后，雙手撐住我椅背。
我感覺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過我的后頸?！靶∪惆?，地府有地府的規(guī)矩，有些事情，
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特別是對你那個體弱多病的媽媽?！蔽覝喩硌耗?，
這是要用同樣的手段對付我了。前世的他就是知道我媽媽的事，知道工作對我的重要性，
才敢使命壓榨我。我捏緊拳，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我明白的，張部長。
”張部長拍拍我的肩，“很好，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
”我暗暗對著張部長肥碩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時間緊迫，我必須盡快找到去人間的方法。
這時腦中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人。手指有意無意地敲擊著桌面?！百u他個人情，
換他幫我一次不過分吧。”9陰陽道，地府去往人間的唯一出入口。此刻，
陰陽道主秦囂正用審視的目光打量我：“找我何事？
”我直接切入正題：“肖糖是大人安排去兩界管理局的吧。
”秦囂眼神一冷：“你以為自己很聰明？”“但大人知道她同時也在監(jiān)視你嗎？
”我壓低聲音：“真是個出色的雙面間諜?！鼻貒堂媲暗淖雷愚Z然斷成兩截，這陰陽道主，
脾氣真夠大的?！霸∪闶前桑磕悴粫桨谉o故跑來和我說這個，你想要什么？
”原本我只是猜測，但試探肖糖后她的反應(yīng)證實了我的判斷——她真正的上司，其實是秦囂。
不過這個狡猾的女人見風(fēng)使舵，轉(zhuǎn)頭就投靠了張部長。要不是偶然間聽到他們談話，
我一時半會還真想不到別的辦法。“我要去人間。”我直視他的眼睛。秦囂沉默半晌，
扔給我一塊通行證?！皠e怪我沒提醒你，你只是個實習(xí)生，魂體脆弱，
在人間稍有不慎就會魂飛魄散?！鼻貒陶Z氣帶著警告。我握緊通行證，“多謝。
”秦囂哪里會知道，比起魂飛魄散，我更恐懼再次被那個姓張的人渣踩在腳下。陰陽道盡頭，
一扇光門靜靜矗立，兩側(cè)是翻涌著怨氣的黑海。有幾個眼熟的同事在光門間穿梭。
我躲在暗處，等周遭沒人后，正要刷通行證——“曾小茹？你在這干什么。
”張部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指尖一顫，不動聲色地將通行證滑入袖口。
轉(zhuǎn)身時已換上恭順的表情，目光掃過他身旁臉色煞白的肖糖?！疤翘亲屛襾淼摹?/p>
”我直接把鍋甩了出去。張部長目光轉(zhuǎn)向肖糖：“嗯？”肖糖看了我一眼，
隨即溫柔地挽上張部長胳膊?！斑@不是讓她來漲漲見識嗎，畢竟我們只是實習(xí)生，
還沒見過陰陽道呢?！蔽翼樦脑挘骸皼]錯，糖糖這是在激勵我努力工作。
”張部長沒再說什么，閘機“滴”的一聲后，他走上了陰陽道。我在心里暗罵，
不知道這次又有多少鬼魂的親人要遭殃。肖糖見張部長身影徹底消失后，突然跪倒在地。
“求你千萬別告發(fā)我...秦囂會讓我永世不得超生的！”“我以為你的膽子比這黑海還大。
”陰影中傳來秦囂冷冽的嗓音。肖糖頓時癱倒如泥，“大...大人。
”肖糖跪著挪到秦囂身前，“大人我錯了，我什么都聽你的，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大人！
”秦囂厭惡地將她一腳踹開，“咬人的狗，我可不敢用?！彼惶?，
一卷泛著金光的小冊子落入我掌間。我感激地看著他，如今肖糖想要功德圓滿去投胎，
就只能聽我的了。我將一臉震驚的肖糖從地上扶起，撣了撣她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昂媒忝?，
往后的日子...可要互相照應(yīng)了?！毙ぬ嵌⒅沂掷镒约旱墓Φ落洝O不情愿地點了點頭。
11第二日子時，我又一次站在陰陽道口。環(huán)顧四周無人后，刷上通行證，閘門應(yīng)聲而開。
踏上陰陽道，兩側(cè)黑海翻涌著浪濤，不時有蒼白的手臂探出水面。膝蓋不自覺地發(fā)軟，
這要是不小心掉下去......我半瞇著眼，快步走到光門前，長長舒了一口氣。
光門瑩光流轉(zhuǎn)，我在心中默念想要去的地方。指尖觸碰的剎那，失重感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