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苗疆圣子洛元墨要按蠱選妻。誰能與蠱王共處一室一天一夜,就能成為他的妻子。
我日日忍受萬蠱噬心之痛,才修成百毒不侵之體。后來,我從百名候選女子中活了下來,
獲得魁首。洛元墨執(zhí)起我的手,嗓音溫柔似蠱:“從今往后,你便是我唯一的妻。
”直到大婚當日,我卻聽見屏風后他與童養(yǎng)媳白藝雪的私語:“你放心,我并未對她動心,
她于我而言不過是蠱王的供體罷了。”“待蠱王吸盡她的精血成熟后,
我便剖出蠱心為你續(xù)命,到時你便能與我共享長生?!蔽椅罩卜氖执绱缡站o。
原來所謂天賜良緣,不過是一場以我的血肉為祭的騙局。不過他不知道的是,
我也從未想過當他的妻子。我忍受種種,只是為了借蠱王之力,救活我的心愛之人。
……“還是元墨哥哥待我最好了!”白藝雪眼中淚光盈盈,
猛地撲進洛元墨懷里:“可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
要是月織姐發(fā)現(xiàn)你在這……”洛元墨將她摟得更緊,
低沉的聲音帶著譏誚:“你自小與我一同長大,本就該是我的妻。
”“而她不過個養(yǎng)蠱的容器罷了,就算讓她獨守空房到天明,也是她應(yīng)得的?!痹捯魟偮?,
他已低頭吻住白藝雪嬌艷的唇。我扶著門框的手倏然收緊,指節(jié)發(fā)白。
今晚是我和洛元墨的洞房花燭,我在鋪滿紅棗花生的喜床上等了整整三個時辰,
卻遲遲不見他的身影。我還當他是喝醉了酒不知時辰,才想著過來尋他,卻看見了這一幕。
我猛地閉上眼,這半年與洛元墨相處的點點滴滴逐漸閃過:每當我被蠱毒反噬時,
他總會第一時間趕來,用內(nèi)力為我緩解痛苦。苗疆長老們處處刁難我時,是他擋在我身前,
不惜與全族對抗,也要護我周全……最初,我接近他確實是為了蠱王。可朝夕相處中,
他那些不經(jīng)意的溫柔,讓我不止動搖過一次。我也曾因為自己的欺騙而輾轉(zhuǎn)難眠,
甚至想過放棄原本的計劃……直到今夜,我才知道他的所行所舉,
都只是為了他真正的心愛之人罷了。既然如此,我也不必再有任何愧疚和猶豫。
我無聲地后退,轉(zhuǎn)身回到那間布滿紅燭的喜房。洛元墨果然一夜未歸。隔日清晨,
我正梳妝打扮時,房門被人推開。只見洛元墨走進來,身后還跟著白藝雪。
他指尖撫上我的肩頭,語氣歉疚:“月織,昨晚族中突發(fā)要務(wù),
我忙著趕去處理才耽誤了洞房,你不會怪我吧?”我抬眸對上他的雙眼,只望見了滿目柔情。
若不是昨晚聽見他的話,還真以為他愛我至深呢。我搖搖頭:“自然不會。
”洛元墨松了口氣,將白藝雪拉上前:“對了,這是自小與我長大的妹妹藝雪,
也是苗疆的圣女?!卑姿囇┣由卸Y下拜:“藝雪見過嫂嫂?!彼龜Q著秀眉,
一副嬌弱的模樣,可我卻清晰瞧見了她眼底的譏諷和得意。我低頭輕聲應(yīng)了一句,
就聽見洛元墨義正詞嚴開口:“雪兒自幼無父無母,實在可憐。
”“就讓她與我們同住在族府,彼此也好照應(yīng),月織覺著如何?
”我的目光落在他們交握的手上,白藝雪的指尖正沿著他的掌心曖昧游走著。
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一時也沒出聲。白藝雪見狀,委屈開口:“嫂嫂若是嫌棄,
那我便不打擾你們了……”說著她轉(zhuǎn)身欲走,卻被洛元墨反剪住了腰。我眼波微轉(zhuǎn),
在他眼底的狠厲涌起前,笑著上前拉過白藝雪的手:“怎么會呢?元墨的妹妹,
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薄把﹥合胱《嗑镁妥《嗑??!甭逶珴M意地攬住我的腰,
親了我的額頭:“月織果然最是賢惠?!彼砗?,白藝雪狠狠瞪著我,
手里的帕子都快絞爛了。我假裝沒看見,垂眸掩住冷笑。既然他們想演,那我便奉陪到底。
第二章趁兩人走后,我轉(zhuǎn)身直奔族中的藏書閣。尋了好幾個書架,
我才終于找到落滿塵灰的《蠱經(jīng)》。燭火搖曳間,其中最為顯眼的一句是:“蠱王將成,
需飲宿主精血,方得破繭。”我死死攥緊古籍,心也跟著沉了下去。
看來這書中記載的確實與他們二人所說無異……為了救人,
這蠱王我無論如何都要將它催化成熟,并且為我所用。想到這,我小心撫平卷軸痕跡,
像是從未有人來過。午后寢殿,洛元墨難得過來尋我,
還狀似無意地提起蠱王飼育之事:“月織,蠱王今日躁動不安,不少蠱奴都被它所吞噬。
”“之前它與你共處一天一夜都不曾傷你,不如……”我心中了然,
直接截過話頭:“那便我去照顧蠱王吧。”他指節(jié)繃緊,茶水都潑灑在了衣袖口:“月織,
你……”我笑著拿帕子替他擦拭:“為夫君分憂,本就是我分內(nèi)之事?!彼斫Y(jié)滾動,
握緊了我的指尖,細細揉捏著:“那便……辛苦夫人了。”自那之后,
各色珍稀的補品如流水般送入我的寢殿。白藝雪每次來探望,眼底的嫉恨都快凝成實質(zhì),
一開口就是陰陽怪氣:“元墨哥待姐姐可真上心呢?!蔽铱粗で拿婵祝挥X得可笑。
她既盼著蠱王早些將我的精血吸干,又惱恨洛元墨對我的假意關(guān)懷。既然這樣,
那我還非得刺刺她。我抿了一口茶水:“妹妹若是眼熱,
不如將用精血飼育蠱王這差事給攬走?”白藝雪一噎,隨即掃了我一眼,
笑道:“姐姐可要保重身子,別等會福氣沒享到,先把命搭了進去?!贝x去,
銅鏡中映出我慘白的臉色,哪怕上了脂粉都掩蓋不住。再一次喂飽蠱王后,它身子突然暴漲,
在鼎中發(fā)出饜足的嘶鳴。蠱王成熟指日可待,我也是時候傳信報喜了。子夜時分,
我悄聲來到后花園,想將飛鴿傳書回中原。卻忽聞假山后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還混著重重的喘息聲:我小心朝聲源挪過去,只見男女的衣物散落在雪地上。
白藝雪的嬌嗔聲在夜晚格外清晰:“元墨哥哥,你到底什么時候送百里月織獻祭???
我可不想一直當你妹妹?!甭逶茏∷鱽y的手腕,頓了頓:“快了,等三日后月紅夜,
她的精血被蠱王吸盡后……便將她獻祭?!薄暗侥菚r你便是我的族長夫人。
”后面的聲音我已聽不清,只覺得耳邊嗡鳴作響。而我站在假山后,捏碎了手邊的雪,
眸色冰冷。洛元墨不僅要我的血為他養(yǎng)蠱,竟然連我的軀體都不放過。我悄無聲息回到房中,
取出一個塵封已久的古雕花木盒。一打開,只見里面放著一枚色澤飽滿的藥丸。我緩緩捏緊,
呢喃著:“我偏不讓你們得逞?!背抗忪湮r,我正在研讀古籍,房門突然被輕推開。
白藝雪不請自來,提著裙擺走進。她又徑直捻起一塊我桌上的糕點,
就放入口中:“還是姐姐這里的糕點最是可口,這可是今日小廚房新做的芙蓉酥,
姐姐不嘗嘗嗎?”我瞥了她一眼,沒搭理。出乎意料的是,她也竟未糾纏,
只輕笑一聲:“既然姐姐有事要忙,那雪兒便改日再來?!蔽业膶嫷钤俅位貧w寂靜,
可不過一會,我的房門被猛地踹開。洛元墨面色鐵青,一把將我拽起:“你給雪兒吃了什么?
”第三章不等我反應(yīng)過來,洛元墨已粗暴地將我拖拽到白藝雪房中。我的膝蓋重重磕在地上,
骨頭都撞出悶響聲。我一抬頭,才看見床榻上的白藝雪唇色發(fā)紫,
腕間更是爬滿了蛛網(wǎng)狀的黑紋??粗袷侵辛硕尽€是只有我院里種的曼陀羅花毒。
白藝雪虛弱落淚:“我只不過想與姐姐親近些,姐姐為何要害我?
”她的丫鬟也拱火地開口:“圣子明鑒,我家圣女好心陪夫人聊天解悶,
夫人卻用下毒的糕點害我家圣女?!蔽覛獠淮蛞惶巵恚湫σ宦暎骸叭粑乙露?,
會蠢到在我院中下手?”就在這時,洛元墨的指尖突然掠過我的耳后,
一陣迷迭幽香猛地鉆入鼻息。我的雙腿瞬間失去力氣,整個人軟倒在他懷中?!拔揍t(yī)說了,
需要用你浸透百毒之血才能救雪兒?!闭f著,他的手掌已經(jīng)不動聲色地按在了我的心口要穴。
我全身都在反抗著,但怎么也使不上勁:“你休想……”我的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失去意識之際,恍惚聽見洛元墨冷聲開口:“這是你欠雪兒的?!辈恢^了多久,
我才在刺骨的寒意中驚醒。只見我躺在寒玉床上,四肢還被玄鐵鏈緊鎖著,硌得我腕骨生疼。
我本能地劇烈掙扎著。洛元墨聽見聲響,從外走進:“你醒了?!蔽宜浪蓝⒅碾p眼,
咬牙切齒:“我說過了,毒不是我下的!”“我日日用精血喂蠱王,
你如今取血……是要我死嗎?”他低頭對上我的雙眼,忽然怔住。自從我不演了之后,
往日的滿眼愛意早就消失了,此刻只剩下令他心悸的恨意。洛元墨身形一滯,
轉(zhuǎn)過身去聲音決絕:“巫醫(yī)說了不會傷及你的性命,動手吧。
”隨后又聽見他似乎于心不忍地吩咐:“多用些麻草?!蔽倚睦镏挥X得嘲諷,絕望地閉上眼。
老巫醫(yī)彎腰應(yīng)下,卻在轉(zhuǎn)身配藥時,將麻草換成了普通藥草。刀刃劃破我鎖骨下的肌膚,
劇痛讓我渾身痙攣,只聽見他壓低聲音在我耳邊獰笑:“圣女吩咐過了,要讓你生不如死。
”我瞬間繃直了身體,所有的慘叫都被堵在我的喉嚨處。刀尖挑開血線的痛楚清晰可辨,
我一次次昏死,又被冷水潑醒,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血流入金盞。徹底昏迷前,
我隱約聽見白藝雪陰毒的聲音:“將這銀針埋進她的心脈,我要讓她日夜承受著噬心之痛。
”說到后面,她的語調(diào)還帶上了一絲興奮,哪還有之前臥床不起的病態(tài)?
隨后巫醫(yī)將十二根銀針扎入我的皮膚,疼痛使我暈厥過去。等我再睜開眼,
寒玉床早已被我刮出十幾道血痕。洛元墨正端著藥碗坐在床邊,
盯著我身上的傷神色莫辨:“先把藥喝了?!蔽也幌敫腥魏谓患?,但我必須養(yǎng)好身子,
帶走蠱王離開苗疆。于是,我沉默接過藥,強忍惡心一飲而盡。
洛元墨忽然道:“但念在你為雪兒解了毒的份上,只要你去給她道個歉,這事便算了。
”我扯了扯嘴角:“我為何要為我沒做過的事道歉?”他臉色一沉,
猛地掐住我的下巴:“百里月織,直到現(xiàn)在你還想狡辯?我真是錯看你了!”說著,
他重重甩開我,我不由得咳了兩聲,嘴角都滲出烏黑色的血跡。他頓了頓,
冷聲道:“你自己好好在這反省,明日還要取血養(yǎng)蠱呢?!狈块T被重重地關(guān)上,
我卸下全身力氣虛弱地倒在床上。這次以血喂蠱后,
蠱王便徹底成熟……也到我該離開的時候了。第四章月紅夜這天,血霧將整個苗疆籠罩。
我端坐在銅鏡前,凝視著自己身上交錯的疤痕,指尖寸寸收緊。以身嘗百蠱再到飼育蠱王,
我歷經(jīng)了整整三年,成敗皆在今晚。想到這,我拿起銀刀,毫不猶豫劃破腕間陳舊的傷疤,
將鮮血滴落在蠱王晶瑩的繭殼上。蠱王扭動著碩大的身子,身上的紋路慢慢顯現(xiàn)出來。
隨著我血液的浸透,它周身散發(fā)的光澤也越發(fā)艷麗。當我最后一絲力氣耗盡時,
蠱王發(fā)出了尖銳的嘶叫聲。蠱王成熟了。直到此刻,我才猛地卸力癱坐在地,
難得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就在這時,身后的門開了。我猛地回頭,
只見白藝雪一襲深藍華服倚門而立。她目光掃過成型的蠱王時,唇角還帶著得意的笑。
“多虧了姐姐的血,蠱王才能成熟得這般快?!闭f著,她扭著腰走過來,
拿著金壇就要把蠱王裝進去。我瞪大雙眼,正欲阻攔,卻被她一腳踹開。白藝雪走過來,
繡鞋狠狠碾在我手腕的傷口上,鉆心的疼痛讓我險些暈過去?!爸朗钦l讓我來的嗎?
是元墨哥,他說看見你這張臉就覺得惡心!
”我只是抿唇死死盯著她手里的金壇:“把蠱王還給我?!彼托σ宦暎骸斑€?
這可是元墨哥送給我的定情信物,憑什么給你?”我擦去唇邊血跡,
突然輕笑:“你口口聲聲都是洛元墨,可你無名無分跟了他這么多年,有換來一場婚禮嗎?
”“在他心里,你的地位甚至不如你手中的蠱——”話音未落,白藝雪揚手,
狠狠扇了我一巴掌:“你給我閉嘴!”我耳邊嗡鳴不止,只感覺有溫熱的鮮血從我臉頰流下。
白藝雪瞧著我的慘狀,得意張開手轉(zhuǎn)了個圈,身上華服的并蒂蓮繡紋在燭火下閃閃發(fā)光。
“看清楚了嗎?這可是圣子夫人主持祭祀的禮服!
”“至于你……不過就是個有名無實的圣子夫人罷了?!薄按龝饶惬I祭結(jié)束,
元墨哥哥就會親手為我戴上圣子夫人的銀冠,而你從始至終都只是一枚棋子!”我艱難抬眼,
看著她扭曲的笑臉,只覺得嘲諷?!皝砣耍o我把她拖下去!”白藝雪拍了拍手,
讓幾個仆人將我拖了下去。祭壇上,時辰剛到,大祭司便開始做法念咒,
隨后又大聲喊著:“請圣子夫人上前獻血!”我被人壓著上前,
恍惚抬頭就對上了洛元墨帶著擔憂的眼神。我自嘲地閉上眼,他巴不得我趕緊死呢,
又怎么會擔心我?這次不等我動手,就有人舉起銀刀準備揮下。寒光落下的剎那,
四面八方突然涌入一群黑衣人?!坝写炭?,保護圣子!”場面瞬間大亂,祭壇被徹底打翻,
所有人都慌亂四處逃竄。混亂中,我迅速將蠱王納入袖中。緊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