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雨夜驚魂姑蘇的雨總是下得恰到好處。四月初五,清明剛過。
細密的雨絲從灰蒙蒙的天空飄落,在青石板路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空氣中彌漫著泥土和青草的氣息,偶爾還能聞到遠處飄來的桂花香。蘇婉清撐著一把油紙傘,
踩著布鞋,小心翼翼地走過濕滑的石階。她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旗袍,
盤扣整齊地扣到領口,顯得格外素雅。手腕上的玉鐲隨著她的動作輕輕碰撞,
發(fā)出清脆的聲響。"聽雨軒"就在前面不遠處。這座建于明代的園林,
如今被改建成了高端私人會所。但主體建筑保持著原貌——飛檐翹角,雕梁畫棟,
每一處細節(jié)都透露著江南園林的精致。蘇婉清在門口收起雨傘,輕輕抖落傘面上的水珠。
她看了看手表,晚上七點二十分。林總約的是八點,她習慣提前到達,檢查茶室的準備情況。
"蘇小姐,您來了。"門口的保安老張露出憨厚的笑容。"張叔,今晚就我和林總嗎?
"蘇婉清問道。"是的,林總特意交代了,今晚不見其他客人。"蘇婉清點點頭,穿過回廊,
徑直走向東廂的"聽雨閣"。這是園內最幽靜的一處茶室,四面環(huán)水,只有一條九曲橋相連。
雨夜里,雨滴落在池塘中,發(fā)出滴答聲,仿佛天然的音樂。推開茶室的木門,
里面已經點上了兩盞宮燈,暖黃色的光暈讓整個空間顯得格外溫馨。
蘇婉清開始準備茶具——紫砂壺、青瓷杯、竹制茶則,每一樣都擺放得恰到好處。
她打開茶葉罐,里面是今年的明前龍井。嫩綠的茶葉散發(fā)著清新的香氣。林總喜歡喝龍井,
說是能讓頭腦清醒。但蘇婉清知道,他更喜歡的是泡茶時的那份儀式感。七點五十分,
蘇婉清聽到了腳步聲。但奇怪的是,腳步聲很急促,不像是林總平時的步態(tài)。"林總?
"她輕聲問道。沒有回應。腳步聲在門外停住了。蘇婉清感到一絲不安,她走到門邊,
輕輕拉開門。走廊里空無一人,只有雨聲依舊。她皺了皺眉,正要關門,
突然聽到茶室后面?zhèn)鱽硪宦晲烅憽O袷鞘裁粗匚锫涞氐穆曇簟?誰在那里?
"蘇婉清提高了聲音。依然沒有回應。她猶豫了一下,繞過屏風,走向茶室后面的小門。
這扇門通向一個小型的儲藏室,平時放置一些茶葉和器具。門虛掩著。蘇婉清推開門,
借著昏暗的光線往里看。一開始她什么都沒看清,直到眼睛適應了黑暗,
她才發(fā)現地上躺著一個人。是林遠山。他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深色的中式立領衫被什么東西浸濕了,在昏暗中泛著詭異的光澤。蘇婉清的心跳驟然加快。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步走過去,伸手探了探林遠山的頸動脈。沒有脈搏。她的手在顫抖。
這時她才注意到,林遠山的右手握著什么東西。她小心地掰開他僵硬的手指,是一張宣紙,
上面用毛筆寫著幾行詩:*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這是張繼的《楓橋夜泊》。但奇怪的是,
"夜半鐘聲"四個字被人用朱砂重重地圈了出來。蘇婉清站起身,快速環(huán)顧四周。
儲藏室很小,除了她進來的那扇門,只有一扇窗戶。窗戶從內部插銷,紋絲不動。
這是一個密室。她退出儲藏室,用顫抖的手撥通了報警電話。"喂,110 嗎?
聽雨軒發(fā)生了命案...對,死者是林遠山...我是第一個發(fā)現的...好,
我在這里等著。"掛斷電話后,蘇婉清靠在墻上,努力平復呼吸。她突然想起什么,
快步走到茶室正門,檢查門鎖。門從里面反鎖著。她又檢查了所有的窗戶,
全部都是從內部插銷。監(jiān)控攝像頭的紅點還在閃爍,說明一直在正常工作。這怎么可能?
十五分鐘后,警笛聲劃破雨夜的寧靜。刑警隊長周言第一個沖進茶室。他三十五歲左右,
戴著無框眼鏡,黑色風衣被雨水打濕了一半。"我是市刑警支隊的周言。"他出示了證件,
"您就是報案人?""是的,我叫蘇婉清,是這里的茶藝師。"周言打量著她,
注意到她雖然臉色蒼白,但還算鎮(zhèn)定。"請您詳細說說發(fā)現尸體的經過。
"蘇婉清把剛才的情況復述了一遍。周言一邊聽,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記錄。
"您說聽到了腳步聲?""是的,很急促的腳步聲。但當我開門查看時,走廊里沒有人。
""然后您聽到了儲藏室的聲音?""對,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周言點點頭,帶上手套,
走進儲藏室。法醫(yī)和技術人員已經開始工作。林遠山的尸體還保持著被發(fā)現時的姿勢。
"初步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法醫(yī)說,"死因是后腦遭受重擊,一擊致命。
兇器應該是某種鈍器。"周言蹲下身,仔細觀察現場。地上沒有血跡擴散的痕跡,
說明林遠山是在別處被殺,然后被移到這里的。但奇怪的是,從茶室到儲藏室的地面上,
沒有任何拖拽的痕跡。"把那張紙裝進證物袋。"周言指著死者手中的宣紙。
技術人員小心地取出宣紙,裝進透明的證物袋。周言接過來,對著燈光仔細看。
"《楓橋夜泊》,"他喃喃自語,"為什么要圈出'夜半鐘聲'?"這時,
一名警員跑進來:"周隊,我們檢查了所有的出入口,全部都是從內部鎖死的。
監(jiān)控錄像顯示,晚上六點半以后,除了蘇小姐,沒有任何人進出過茶室。"周言皺起眉頭。
這是一起不可能的犯罪。死者在密室中被殺,兇手卻像幽靈一樣消失了。
"調取整個園區(qū)的監(jiān)控錄像,"周言吩咐道,"還有,查一下林遠山今天的所有行程。
"他走出儲藏室,再次打量整個茶室的布局。古典的裝飾,精致的茶具,
一切都顯得那么優(yōu)雅。很難想象,就在剛才,這里發(fā)生了一起謀殺案。"蘇小姐,
"周言轉向蘇婉清,"林遠山為什么要包下整個茶室?
"蘇婉清遲疑了一下:"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思考,需要安靜的環(huán)境。""就他一個人?
""是的。""你們認識多久了?""三年。自從聽雨軒開業(yè),林總就是我們的???。
"周言注意到她回答時眼神有些閃爍。他在筆記本上記下這個細節(jié)。雨還在下,
打在瓦片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周言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朦朧的夜色。他有一種預感,
這起案件遠比表面看起來復雜。"周隊,"技術人員走過來,
"我們在死者的口袋里發(fā)現了這個。"是一個 U 盤,通體黑色,沒有任何標識。
周言接過 U 盤,若有所思。一個科技公司的老板,在密室中被殺,手握古詩,
口袋里還有神秘的 U 盤。這些線索之間,究竟有什么聯(lián)系?"先封鎖現場,"周言下令,
"通知死者的家屬和公司。明天一早,我要見到所有相關人員。"警員們開始忙碌起來。
蘇婉清站在角落里,雙手緊握,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沒有人注意到,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夜已深,雨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整個姑蘇城都籠罩在迷蒙的雨霧中,仿佛在為這個死去的人哀悼。但周言知道,
真相就藏在這片雨霧之后。他要做的,就是撥開迷霧,找出那個如幽靈般的兇手。
他最后看了一眼儲藏室。林遠山的尸體已經被運走,只留下地上用粉筆畫出的人形輪廓。
"夜半鐘聲,"周言輕聲重復著這四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窗外,
遠處真的傳來了鐘聲。低沉而悠遠,在雨夜中顯得格外清晰。那是城外古寺的鐘聲,
每天夜里都會準時響起。但今夜,這鐘聲聽起來格外不同,仿佛在為死者送行,
又像是在預告著什么。周言收起筆記本,最后巡視了一遍現場。他知道,這只是開始。
一個完美的密室,一個不可能的犯罪,還有那首意味深長的古詩。所有的謎題,
都在等待著他去解開。第二章 不可能的犯罪清晨六點,周言已經坐在辦公室里。
桌上攤開著現場照片、平面圖和初步的尸檢報告。他摘下眼鏡,揉了揉疲憊的雙眼。
一夜未眠,但他的大腦卻異常清醒。"周隊,咖啡。"年輕的警員小陳推門進來,
放下一杯熱氣騰騰的黑咖啡。"監(jiān)控錄像都看完了?"周言問道。"看完了。
"小陳的表情有些古怪,"結果很詭異。"周言戴上眼鏡:"說說看。
"小陳打開筆記本電腦,調出監(jiān)控畫面:"這是茶室正門的監(jiān)控。從下午五點開始,
只有三個人進出。五點十分,清潔工進去打掃,五點四十分離開。六點整,林遠山到達,
一個人進了茶室。七點二十分,蘇婉清到達。""之后呢?""之后就沒有任何人進出了。
直到七點五十五分,畫面中出現蘇婉清打電話報警的身影。
"周言皺起眉頭:"其他角度的監(jiān)控呢?""聽雨軒一共有十二個攝像頭,
覆蓋了所有可能的出入口。"小陳切換著畫面,"沒有任何異常。
甚至連一只貓都沒有出現過。"這確實詭異。如果兇手不是從外面進來的,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兇手一直在茶室里。但茶室里只有蘇婉清和死者兩個人。
"法醫(yī)那邊有新的發(fā)現嗎?""有。"小陳翻開文件夾,
"死亡時間確定在七點到七點半之間。致命傷在后腦勺,兇器是某種圓形鈍器,
直徑約五厘米。還有一個奇怪的地方——""什么?""死者的衣服很整潔,
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要么是熟人作案,要么是偷襲。"周言點點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苦澀的味道讓他更加清醒。"U 盤里的內容查看了嗎?""技術組正在破解。
U 盤被加密了,而且是軍用級別的加密。"小陳說,
"不過他們說最多再給兩個小時就能搞定。"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進來。
"門開了,走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他穿著皺巴巴的格子襯衫,頭發(fā)有些凌亂,
眼睛里布滿血絲。"我是陳默。"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聽說林遠山死了?
"周言站起身:"陳先生,請坐。我正想找您了解情況。"陳默坐下來,
雙手不安地搓著:"我和林遠山是大學同學,也是'智瞳科技'的聯(lián)合創(chuàng)始人。
昨晚公司的人通知我...我簡直不敢相信。""您最后一次見到林遠山是什么時候?
""前天下午,在公司。"陳默想了想,"我們吵了一架。""因為什么?
"陳默沉默了幾秒:"因為'天眼'項目。""天眼項目?
""是我們公司正在開發(fā)的新一代人工智能系統(tǒng)。"陳默的表情變得復雜,
"林遠山想把它推向一個...危險的方向。"周言拿出筆記本:"詳細說說。
""簡單來說,'天眼'不僅僅是一個 AI 系統(tǒng)。
林遠山想讓它具備自主學習和決策的能力,甚至...甚至想嘗試人類意識的數字化上傳。
""這在技術上可行嗎?""理論上...也許吧。"陳默苦笑,"但這涉及太多倫理問題。
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設想。我反對繼續(xù)這個方向的研究,林遠山卻說我思想保守,
阻礙科技進步。"周言若有所思:"所以你們決裂了?""可以這么說。"陳默低下頭,
"我打算退出公司。本來想昨晚再和他談談,沒想到...""昨晚您在哪里?""在家。
一個人。"陳默苦澀地笑了笑,"我知道這不是個好的不在場證明。"這時,
小陳的手機響了。他接聽后,表情變得嚴肅:"周隊,技術組破解了 U 盤。
您最好親自去看看。"周言站起身:"陳先生,請您先在這里等一下。
我們可能還有問題要問您。"技術組的辦公室里,幾個技術人員正圍在電腦前。
看到周言進來,組長老王立刻招手:"周隊,這里面的東西...很特別。
"屏幕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代碼和數據。"這是什么?"周言問。
"是'天眼'系統(tǒng)的核心源代碼。"老王說,"但不是完整版,像是被人刻意刪減過。
而且...""而且什么?"老王調出另一個文件:"這里還有一份日志文件。
記錄了過去一個月內所有訪問過這些代碼的人員和時間。"周言仔細看著記錄。突然,
一條記錄引起了他的注意。"昨晚七點十五分,有人遠程訪問了這個 U 盤?""是的。
"老王點點頭,"而且訪問者使用了林遠山的個人賬號。但奇怪的是,根據你們的調查,
那個時間林遠山應該已經...""已經死了。"周言接過話。辦公室里陷入了沉默。
一個死人的賬號,在他死后訪問了 U 盤。這要么是兇手在使用死者的賬號,
要么..."能追蹤訪問者的 IP 地址嗎?""已經在查了。"老王說,
"但對方使用了多重代理,需要時間。"周言正要說什么,手機響了。是現場勘查組的電話。
"周隊,我們有重大發(fā)現!"電話那頭的聲音很興奮,"在茶室的天花板夾層里,
我們發(fā)現了一個裝置。""什么裝置?""像是某種...機械裝置。很精密,
帶有定時器和遙控接收器。"周言的心跳加快了:"我馬上過去。"一個小時后,
周言重新站在了聽雨軒的茶室里?,F場已經被徹底搜查過,天花板的一塊裝飾板被拆了下來,
露出了里面的空間??辈閱T小心地取出一個金屬裝置。它大約有鞋盒大小,
表面布滿了齒輪和電路。"這是什么東西?"周言問。"初步判斷,是某種投擲裝置。
"技術人員解釋道,"通過這些機械臂和彈簧,可以精確地投擲物體。而且看這個接收器,
應該可以遠程控制。"周言突然想到什么:"兇器找到了嗎?""沒有。
我們搜遍了整個茶室,沒有發(fā)現任何符合傷口特征的鈍器。
"一個可怕的想法在周言腦海中形成。如果兇器是通過這個裝置投擲的,
然后又被某種方式運走..."等等。"周言走到儲藏室,重新審視死者倒下的位置,
"如果兇器是從天花板投擲下來的..."他抬頭看著天花板,然后看向地面。角度,距離,
沖擊力..."調取昨晚七點到七點半的所有監(jiān)控,"周言突然說道,
"重點看茶室附近有沒有任何異常。""周隊,您是說...""我是說,
"周言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也許兇手根本就不在茶室里。這是一起精心設計的遠程謀殺。
"但新的問題又出現了。如果是遠程謀殺,兇器去了哪里?為什么現場沒有任何痕跡?
還有那首詩,到底意味著什么?周言再次拿出那張宣紙的照片。《楓橋夜泊》,
夜半鐘聲...突然,他注意到了一個之前忽略的細節(jié)。宣紙的邊緣有一些細小的水漬,
像是被什么液體浸濕過又干了。"化驗組!"周言大聲喊道,
"立刻化驗這張紙上的水漬成分!"就在這時,小陳急匆匆地跑進來:"周隊,有人自首了!
""什么?""一個女孩,二十多歲,自稱是林遠山的女兒。
她說...她說她知道誰是兇手。"周言愣了一下。根據資料,林遠山只有一個兒子,
什么時候冒出個女兒?"她人在哪?""在局里。她說她叫林曉月,有重要的證據要交給您。
"周言深吸一口氣。案情變得越來越復雜了。一個不可能的密室,一個神秘的裝置,
一個死后還在活動的賬號,現在又來了一個不存在的女兒。但他有預感,
真相就藏在這些看似矛盾的線索之中。"走,回局里。"周言說,"我倒要聽聽,
這位林小姐能告訴我們什么。"雨已經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
整個姑蘇城都籠罩在一種壓抑的氛圍中。而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里,有人正在刪除著什么。
電腦屏幕的光映在那人臉上,表情平靜得可怕。"夜半鐘聲..."那人輕聲念著,
"時間差不多了。"第三章 科技巨頭的雙面人生審訊室里,林曉月靜靜地坐著。
她看起來很年輕,短發(fā),穿著黑色皮夾克和牛仔褲。臉上沒有化妝,但五官精致,
眉眼間有幾分林遠山的影子。最引人注意的是她的眼神——平靜,甚至有些冷漠。
周言推門進來,在她對面坐下。"林曉月?""是的。"女孩的聲音很輕,
"我知道你們在查什么。林遠山的死,對吧?""你說你是他的女兒?
"林曉月嘴角勾起一絲諷刺的笑:"私生女。他一直不愿意承認的私生女。
"周言翻開檔案:"根據我們的資料,林遠山只有一個兒子,林曉陽,今年十六歲。
""那是他愿意承認的。"林曉月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周言面前,"親子鑒定報告,
三個月前做的。準確率 99.99%。"周言仔細看了看報告,確實是正規(guī)醫(yī)院出具的。
"你為什么現在才出現?""因為我一直在國外。"林曉月說,"準確地說,
是被他送到國外。從我五歲開始,他就把我和母親送到了美國,每月給一筆生活費,
條件是永遠不要回來,不要打擾他的生活。""那你這次回來...""母親去世了。癌癥,
晚期。"林曉月的聲音依然平靜,"臨終前,她讓我回來見他一面。她說,不管怎樣,
他都是我的父親。"周言注意到她用的是"他",而不是"爸爸"或"父親"。
"你見到他了嗎?""見了。一個月前。"林曉月的眼神變得復雜,
"他的反應...比我想象的還要冷漠。他說我回來的時機很不好,會影響公司上市。
然后給了我一張支票,讓我立刻離開。""但你沒有離開。""沒有。"林曉月抬起頭,
直視周言的眼睛,"因為我發(fā)現了一些事情。關于他,關于'智瞳科技',
關于那個該死的'天眼'項目。"周言身體前傾:"什么事情?
"林曉月沉默了幾秒:"你知道'天眼'的真正用途嗎?""據說是新一代的人工智能系統(tǒng)。
""不止如此。"林曉月?lián)u搖頭,"林遠山想用它來實現永生。""永生?""準確地說,
是意識上傳。"林曉月的聲音變得嚴肅,"他相信人的意識可以被數字化,然后上傳到云端。
這樣即使肉體死亡,意識依然可以在虛擬世界中永存。"周言皺起眉頭。
這聽起來像科幻小說。"你有證據嗎?
"林曉月再次從包里拿出一個 U 盤:"這是我從他的私人服務器上下載的。
里面有'天眼'項目的完整計劃書,包括他已經進行的人體實驗記錄。""人體實驗?
"周言震驚了。"沒錯。"林曉月的臉色變得蒼白,"過去一年,
有三個'志愿者'參與了實驗。他們都是絕癥患者,被林遠山承諾可以獲得'數字永生'。
結果...""結果怎樣?""他們都死了。"林曉月的聲音在顫抖,"不是普通的死亡。
是在意識上傳過程中,大腦被徹底破壞。林遠山把這說成是'技術還不成熟',
然后繼續(xù)尋找下一個實驗品。"審訊室里陷入了沉默。"你說你知道誰是兇手?"周言問道。
"我不確定具體是誰,"林曉月說,"但我知道動機。一定是某個知道真相的人,
想要阻止他繼續(xù)這個瘋狂的計劃。""你昨晚在哪里?""在酒店。"林曉月拿出房卡,
"東城假日酒店,可以查監(jiān)控。"就在這時,門被敲響。小陳探頭進來:"周隊,
智瞳科技的人來了。說有重要情況要匯報。"周言站起身:"林小姐,請你先在這里等一下。
這個 U 盤我們會仔細檢查。"走出審訊室,周言看到會議室里坐著幾個西裝革履的人。
領頭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戴著金絲眼鏡。"周警官,我是智瞳科技的首席運營官趙明。
"男人站起來握手,"我們剛剛發(fā)現了一些情況,可能對案件有幫助。""請說。
"趙明打開筆記本電腦:"今天早上,我們的技術部門在例行檢查時發(fā)現,
公司的主服務器在昨晚七點到八點之間,有大量數據被刪除。""什么數據?
""都是關于'天眼'項目的核心文件。"趙明的表情很凝重,
"刪除者使用的是林總的最高權限賬號。但根據時間推算...""那時他已經死了。
"周言接過話。"是的。"趙明說,"更奇怪的是,刪除操作不是從公司內部進行的,
而是通過遠程訪問。我們追蹤了 IP 地址,
定位到..."他在電腦上調出一張地圖:"就是聽雨軒附近的一個公共 WiFi 熱點。
"周言心中一動:"能確定具體是哪臺設備嗎?""很遺憾,不能。"趙明搖搖頭,
"對方使用了很專業(yè)的隱藏手段。""趙先生,"周言問道,"你對'天眼'項目了解多少?
"趙明的表情變得有些不自然:"這是林總親自負責的項目,具體細節(jié)我們了解不多。
只知道投入很大,保密級別很高。""那么人體實驗的事...""什么人體實驗?
"趙明看起來非常驚訝,"周警官,你在說什么?"周言盯著他看了幾秒,
暫時沒有繼續(xù)追問。送走智瞳科技的人后,周言回到辦公室。桌上又多了幾份報告。"周隊,
"小陳進來,"有幾個新發(fā)現。第一,林遠山的銀行賬戶在過去半年有幾筆大額支出,
收款方都是境外賬戶,無法追蹤。第二,我們在他的辦公室保險柜里發(fā)現了這個。
"小陳遞過來一個文件袋。里面是一疊照片和一份協(xié)議。照片上是林遠山和一個女人,
看起來很親密。女人三十歲左右,氣質優(yōu)雅。"這是...""蘇婉清。"小陳說,
"聽雨軒的茶藝師。這份協(xié)議顯示,林遠山在半年前資助她開了一家茶藝培訓學校。
"周言瞇起眼睛。第一發(fā)現者,資助關系,親密照片...蘇婉清顯然隱瞞了很多事情。
"把她帶回來。"周言說,"還有,查一下那個天花板上的裝置,看看能不能找到購買記錄。
""已經在查了。"小陳說,"初步判斷是定制產品,
可能是通過地下渠道..."他的話被電話鈴聲打斷。"周隊,"電話那頭是技術組,
"詩句紙張的化驗結果出來了。上面的水漬...是眼淚。""眼淚?""是的。
而且根據 DNA 比對,是死者本人的眼淚。"周言握著電話的手微微一緊。
林遠山在死前哭了?一個冷酷到拿人做實驗的人,會因為什么而流淚?"還有一件事,
"技術組繼續(xù)說,"我們在墨水中檢測到了微量的安眠藥成分。雖然量很少,
但...""等等,"周言打斷他,"你是說,寫這首詩的墨水里有安眠藥?""是的。
可能是毛筆之前接觸過溶解的安眠藥。"新的謎題又出現了。安眠藥,眼淚,
還有那首意味深長的詩...周言站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的天空依然陰沉,
就像這個案件一樣,看不到一絲光亮。林遠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科技先驅還是瘋狂科學家?冷血商人還是內心柔軟的普通人?"周隊,"小陳敲門進來,
"蘇婉清來了。她說...她說她有話要說。關于她和林遠山的真實關系。
"周言轉過身:"讓她進來。是時候聽聽真話了。"但他不知道的是,
真相往往比謊言更加殘酷。而這個案件的真相,將徹底改變他對人性的認知。
第四章 茶室秘密蘇婉清坐在審訊室里,與昨晚相比,她憔悴了許多。素凈的臉上沒有化妝,
眼睛有些紅腫。她依然穿著那件月白色的旗袍,但衣角有些皺了。手腕上的玉鐲不見了。
"我應該早點說實話的。"她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周言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待。"林遠山不只是聽雨軒的客人。"蘇婉清深吸一口氣,
"他是我的...戀人。"雖然已經有所預料,但聽到她親口承認,周言還是微微挑眉。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一年前。"蘇婉清的眼神有些迷離,仿佛在回憶,
"那時我剛失去家里的最后一處產業(yè)。我們蘇家曾經是姑蘇有名的茶商,
但是...時代變了。"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道:"林遠山幫了我。不只是資金上的幫助,
還有...精神上的支持。他說他欣賞我對傳統(tǒng)文化的堅持,說在這個浮躁的時代,
像我這樣的人太少了。""所以你們成了戀人?""是的。"蘇婉清苦笑,
"我知道他有家庭,但我...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太有魅力了,不是那種膚淺的魅力,
而是...他能看透你的靈魂。"周言在筆記本上記錄著:"昨晚你們約在茶室,
是為了什么?"蘇婉清的表情突然變得痛苦:"是為了分手。""分手?""他說,
公司要上市了,不能有任何負面新聞。他要和我斷絕關系。"蘇婉清的聲音在顫抖,
"還說會給我一筆錢,讓我離開姑蘇。""你的反應呢?""我...我很憤怒。
"蘇婉清握緊雙手,"但更多的是絕望。我以為他是真的愛我,
結果我只是他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周言注意到一個細節(jié):"你說約定的時間是八點,
但林遠山六點就到了。"蘇婉清愣了一下:"六點?這不可能...我們明明約的是八點。
""監(jiān)控顯示他確實是六點到的。"蘇婉清皺起眉頭,
似乎在努力思考:"除非...除非他另有目的。""什么目的?""我不知道。
"蘇婉清搖搖頭,"但聽雨軒對他來說,不只是喝茶的地方。""什么意思?
"蘇婉清遲疑了一下:"半年前,他出資幫聽雨軒進行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裝修。
當時我覺得奇怪,因為園林本身保存得很好,不需要大修。但他堅持,
說是要安裝一些'現代化設備'。"周言心中一動:"什么樣的設備?""我不太懂。
"蘇婉清說,"都是一些電子設備,隱藏在裝飾里。他說是為了提升客人體驗,
比如自動調節(jié)溫度、濕度什么的。""那個天花板上的裝置,你知道嗎?
"蘇婉清搖頭:"完全不知道。茶室的天花板我從來沒有打開過。"周言翻開文件夾,
拿出那張詩句的照片:"這首詩,你有印象嗎?"看到那張宣紙,
蘇婉清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這...這是我的字。""你的字?""是的。
"蘇婉清的聲音幾乎聽不見,"這是我上個月寫的。林遠山說他喜歡《楓橋夜泊》,
讓我寫一幅送給他。但是...""但是什么?""但是我寫的時候,
'夜半鐘聲'這四個字沒有用朱砂圈出來。"蘇婉清盯著照片,
"而且...而且紙上怎么會有水漬?我寫字的時候很小心的。"就在這時,敲門聲響起。
小陳走進來,在周言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周言的表情變了變,對蘇婉清說:"蘇小姐,
請你跟我們去一趟聽雨軒。我們發(fā)現了一些東西,需要你幫忙確認。"一個小時后,
他們重新站在了聽雨軒的茶室里。技術人員已經在茶室的各個角落安裝了檢測設備。
其中一個人正對著墻壁掃描。"周隊,"技術員興奮地說,"我們發(fā)現這面墻后面是空的。
""空的?""是的。應該有一個暗室。
"蘇婉清震驚地看著那面墻:"不可能...我在這里工作三年了,
從來不知道..."技術員繼續(xù)掃描,很快找到了機關。隨著一陣輕微的機械聲,
墻面緩緩向內推開,露出一個黑暗的入口。周言打開手電筒,第一個走了進去。
里面是一個大約十平方米的密室。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一張手術臺,旁邊是各種醫(yī)療設備。
墻上貼滿了圖表和數據。"這是..."周言倒吸一口涼氣。"實驗室。"小陳跟在后面,
"看這些設備,都是神經科學研究用的。"蘇婉清站在門口,
臉色蒼白如紙:"林遠山...他在這里做什么?"周言仔細檢查著每一個角落。
在一個柜子里,他發(fā)現了幾個檔案袋。打開一看,里面是詳細的實驗記錄。"三個受試者,
"周言快速翻閱,"代號分別是 A、B、C。
都是絕癥患者...意識上傳實驗...失敗..."突然,
他在最后一頁看到了一個讓他震驚的信息。"第四個受試者,代號 D。
"周言的聲音有些顫抖,"實驗時間...昨晚七點。""什么?"小陳湊過來看。
"昨晚七點,林遠山計劃進行第四次實驗。"周言繼續(xù)讀著,"受試者...是他自己。
"審訊室里一片寂靜。"他要拿自己做實驗?"蘇婉清不敢相信。周言點點頭:"根據記錄,
他被診斷出腦瘤,晚期。醫(yī)生說他最多還有三個月。
""所以他加快了實驗進度..."小陳說。"不只是加快。"周言指著記錄,
"他相信自己找到了成功的關鍵。前三次失敗是因為受試者的意志不夠堅定。
他認為自己可以成功。"就在這時,一個技術員跑進來:"周隊,
我們在手術臺下面發(fā)現了這個。"他手里拿著一個圓形的金屬球,直徑約五厘米。
表面沾著暗紅色的痕跡。"送去化驗。"周言說,"看看是不是兇器。""周隊,
"另一個警員進來,"我們查到了天花板裝置的來源。是一家專門做魔術道具的公司,
三個月前的訂單,收貨地址就是聽雨軒。""訂購人是誰?""用的是假名。
但是..."警員調出監(jiān)控,"我們找到了取貨時的畫面。"畫面不太清晰,
但還是能認出那個人的輪廓。是陳默。"陳默?"周言皺眉,"他不是反對這個項目嗎?
""也許正因為反對,"小陳說,"所以才要阻止。"周言陷入沉思。陳默,蘇婉清,
林曉月...每個人都有殺人的動機。但如果林遠山昨晚是要進行實驗..."等等。
"周言突然說,"如果林遠山是要拿自己做實驗,那他為什么要約蘇婉清見面?
"蘇婉清也愣住了:"對啊...如果他要做這么危險的事,為什么還要見我?""除非,
"周言的眼神變得銳利,"見你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
"周隊,"電話那頭是局里,"林曉月不見了。看守人員說她去洗手間,然后就消失了。
""什么?"周言大驚,"封鎖所有出口,全城搜捕!"掛斷電話,周言感到一陣不安。
林曉月的失蹤,絕不是巧合。"調取聽雨軒昨晚六點到八點的所有監(jiān)控,"他下令,
"重新看一遍。這次注意每一個細節(jié)。""周隊,"技術員喊道,"密室里的電腦還能開機!
"周言快步走過去。屏幕亮起,桌面上只有一個文件夾:「天眼計劃-最終版」。
打開文件夾,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碼和一個視頻文件。視頻的標題是:「致發(fā)現這一切的人」
。周言點開視頻。林遠山的臉出現在屏幕上。他看起來很憔悴,但眼神堅定。
"如果你看到這個視頻,說明我已經死了。"林遠山說,"或者...我成功了。
"第五章 破裂的友誼視頻中的林遠山看起來像是剛哭過,眼睛紅腫,但神情異常冷靜。
"我知道你們會認為我瘋了。"他對著鏡頭說,"一個將死之人,妄圖通過科技獲得永生。
但你們錯了。我追求的不是永生,而是...延續(xù)。"周言和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繼續(xù)看著。
"人類最大的悲劇,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智慧和經驗的消失。"林遠山繼續(xù)說,"想象一下,
如果愛因斯坦的意識能夠保存,如果霍金的思想可以延續(xù),人類會進步到什么程度?
"畫面突然晃動了一下,傳來敲門聲。"林遠山!開門!"是陳默的聲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林遠山對著鏡頭苦笑:"看來我的老朋友比約定時間早到了。
陳默...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大的反對者。"砸門聲越來越響。"時間不多了。
"林遠山快速說道,"如果實驗失敗,我會像前三個人一樣死去。
但如果成功...請在主服務器的量子核心中尋找我。記住,意識不是數據,
而是..."畫面突然中斷。審訊室里一片寂靜。"陳默昨晚也去了聽雨軒?
"周言立刻反應過來,"但監(jiān)控沒有拍到他。""說明他知道怎么避開監(jiān)控。"小陳說,
"畢竟裝置是他訂購的。"周言站起身:"立刻把陳默帶回來!"半小時后,
陳默被帶到了審訊室。與早上相比,他更加憔悴,甚至有些神經質。"你昨晚去了聽雨軒。
"周言開門見山。陳默沉默了很久,終于點頭:"是的。""為什么撒謊?
""因為..."陳默的聲音很低,"因為我不知道該怎么解釋。""那現在解釋。
"陳默深吸一口氣:"三天前,林遠山告訴我他的病情。腦瘤,晚期。我...我無法接受。
我們從大學就認識,一起創(chuàng)業(yè),一起奮斗。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
""所以當他告訴我要用自己做實驗時,我崩潰了。"陳默的眼睛濕潤了,"我求他,
威脅他,甚至跪下來求他。但他太固執(zhí)了。他說這是他唯一的機會。""然后你決定阻止他?
""是的。"陳默承認,"我買了那個裝置,原本計劃...計劃在他實驗時制造意外,
破壞設備。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自殺。""但計劃出了問題?
"陳默點頭:"我提前到了聽雨軒,通過后門進入。
我知道密室的位置——林遠山曾經給我看過設計圖。但當我到達時..."他停頓了,
臉色變得蒼白。"他已經開始了。"陳默的聲音在顫抖,"他躺在手術臺上,
頭上連著各種電極。旁邊的設備正在運行,屏幕上顯示著大腦活動的圖像。""你做了什么?
""我...我想關掉設備。"陳默痛苦地抱住頭,"但林遠山突然睜開眼睛。他看著我,
眼神很奇怪,既像是他,又不像是他。然后他說了一句話...""什么話?
""他說:'已經開始了,無法停止。幫我...完成最后一步。
'"周言和小陳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后一步是什么?""物理載體的...終結。
"陳默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他要我...要我殺了他。"審訊室里陷入死寂。
"他說只有肉體死亡,意識才能完全上傳。"陳默繼續(xù)說,"這是實驗設計的一部分。
前三個人失敗,就是因為求生本能讓他們在最后關頭抗拒了程序。
""所以你...""我拒絕了!"陳默突然激動起來,"我怎么可能殺死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想強行關閉設備,但他...他早有準備。
"陳默從口袋里掏出一個遙控器:"這是裝置的控制器。林遠山知道我會來,
所以他設置了備用方案。如果我不配合,他就自己啟動裝置。""那個金屬球...""對,
就是兇器。"陳默低下頭,"通過天花板的裝置投射下來。精確計算過角度和力度,
確保一擊致命。"周言皺眉:"但我們沒有在現場找到你的痕跡。""因為我根本沒進茶室。
"陳默說,"一切都發(fā)生在密室里。林遠山死后,我...我慌了。我通過暗道離開,
沒有經過茶室。""那尸體是怎么到儲藏室的?"陳默搖頭:"我不知道。我離開時,
他還在密室的手術臺上。"就在這時,技術員敲門進來:"周隊,金屬球的檢驗結果出來了。
上面的血跡確實是林遠山的,但是...""但是什么?""球體內部是空心的,
里面有個微型裝置。"技術員拿出一個小東西,"是個信號發(fā)射器,而且還在工作。
"周言接過發(fā)射器,仔細端詳:"這是在發(fā)送什么信號?""我們正在分析。"技術員說,
"初步判斷,像是某種...生命體征數據。""生命體征?"周言一驚,"誰的生命體征?
"技術員的表情很奇怪:"根據數據分析...是林遠山的。""這不可能。"小陳說,
"人都死了,哪來的生命體征?"除非...周言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聯(lián)系智瞳科技,
檢查他們的主服務器!"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林曉月正坐在一家網吧的角落里。
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跳動,屏幕上是一行行代碼。突然,她停了下來,
嘴角露出一絲微笑。"找到了。"她自言自語,"爸爸,你還真是瘋狂。
"屏幕上顯示著一個奇怪的波形圖,像是某種腦電波,但又不完全一樣。波形有規(guī)律地起伏,
仿佛...仿佛在呼吸。林曉月打開另一個程序,開始輸入指令。"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
"她輕聲說,"那就讓我來完成最后的審判吧。"她按下回車鍵。同一時間,
智瞳科技的主機房里,所有的服務器突然同時發(fā)出警報聲。
值班的工程師驚恐地看著屏幕:"不好!有人在攻擊量子核心!""立刻切斷網絡!
"主管大喊。"來不及了!"工程師絕望地說,"攻擊者...攻擊者在內部!"屏幕上,
一個詭異的圖形正在形成。那是一個人臉的輪廓,看起來像是林遠山,
但又充滿了數字化的扭曲。"救...我..."屏幕上出現了兩個字,
然后整個系統(tǒng)崩潰了。回到審訊室,周言的電話響了起來。"周隊,"是智瞳科技的人,
聲音充滿恐慌,"出大事了!主服務器遭到攻擊,量子核心中出現了...出現了異常數據!
""什么異常數據?""我們也說不清楚。但是...但是它像是活的!"周言掛斷電話,
看向陳默:"實驗成功了?"陳默的臉色慘白:"我不知道...天啊,我真的不知道。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林遠山現在...""現在被困在了數字世界里。
"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所有人回頭,看到林曉月站在那里。她的手里拿著一把槍,
對準了陳默。"林曉月!"周言立刻站起來,"把槍放下!""我不是來殺人的。
"林曉月說,目光依然盯著陳默,"我是來問一個問題。""什么問題?
""你殺了林遠山的時候,"林曉月的聲音很冷靜,"他有沒有說'謝謝'?
"第六章 意外訪客審訊室里的空氣凝固了。林曉月手中的槍穩(wěn)穩(wěn)地指著陳默,
她的眼神冰冷而堅定。周言慢慢舉起雙手,試圖緩和氣氛。"林小姐,冷靜。把槍放下,
我們可以談。""我很冷靜。"林曉月說,"比任何時候都冷靜。我只是想知道真相。
"陳默盯著她,汗水從額頭滑落:"他...他確實說了'謝謝'。
"林曉月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然后呢?""然后他閉上了眼睛。"陳默的聲音哽咽,
"很平靜,就像...就像終于解脫了。""解脫。"林曉月重復著這個詞,突然笑了,
"他管那個叫解脫?把自己的意識囚禁在冰冷的機器里,這就是他追求的永生?""林小姐,
"周言緩緩向前一步,"你知道些什么?關于這個實驗,關于你父親的計劃。
"林曉月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比你們所有人都多。"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個 U 盤,
扔到桌上:"三年前,林遠山第一次聯(lián)系我。不是因為親情,
而是因為他需要一個頂尖的程序員。""你參與了天眼項目?""不是參與,是創(chuàng)造。
"林曉月苦笑,"'天眼'的核心代碼,一半以上是我寫的。他甚至不知道我是他女兒,
只是通過暗網找到了我。""那你為什么...""為什么幫他?"林曉月打斷周言,
"因為我想看看,這個拋棄我和母親的男人,到底在追求什么偉大的夢想。
結果..."她的聲音變得冰冷:"結果我發(fā)現,他只是個被死亡嚇壞的懦夫。"就在這時,
審訊室的燈突然閃爍起來。"怎么回事?"小陳警覺地四處張望。燈光忽明忽暗,
像是某種信號。突然,所有的電子設備——手機、電腦、監(jiān)控屏幕,同時亮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了一行字:「曉月」林曉月臉色大變:"不可能..."「曉月,是我」
字體在變化,逐漸形成了林遠山的筆跡?!肝页晒α恕?關掉它!"林曉月大喊,
"快關掉所有設備!"但已經太遲了。屏幕上開始出現更多的文字,
速度越來越快:「我看到了...看到了所有的數據流...看到了世界的本質...」
「但是好冷...好黑...」「為什么沒有人回應我...」「曉月...救我...」
林曉月的手在顫抖,槍掉在了地上。她沖到最近的電腦前,瘋狂地敲擊鍵盤。
"不不不...這不對!"她喃喃自語,"代碼不是這樣設計的!
"周言趁機踢開了地上的槍,同時示意小陳控制住局面。但他沒有阻止林曉月,
因為他意識到,現在只有她能處理這個狀況。"他被困住了。"林曉月的聲音帶著恐慌,
"意識上傳成功了,但是...但是他無法適應數字環(huán)境。他的自我認知在崩潰!
上的文字越來越混亂:「我是誰...林遠山...不對...我是數據...不對...」
「疼...為什么會疼...我沒有身體...」「曉月...對不起...」突然,
所有的屏幕同時黑屏。幾秒鐘后,一個視頻窗口彈出。畫面很模糊,充滿了數字噪音。
但還是能看出那是林遠山的臉——或者說,是數字重構的林遠山的臉。
他的形象不斷扭曲、分解、重組。"曉...月..."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原來...你是...我的...""閉嘴!
"林曉月對著屏幕大喊,淚水滑落臉頰,"你沒有資格說這個!
""對...不起..."數字化的林遠山痛苦地說,
"我...錯了...這不是...永生...這是...""這是地獄。"陳默喃喃道,
臉色蒼白如紙。"幫...我..."林遠山的形象越來越不穩(wěn)定,
"刪除...我..."林曉月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她可以刪除他,
徹底結束這個瘋狂的實驗。但是..."不。"她退后一步,"這是你選擇的路。
""求...你...""你求我?"林曉月笑了,笑聲中充滿悲傷,"二十三年前,
母親也求過你。她跪在地上求你不要走,求你看看剛出生的我。你做了什么?
"屏幕上的形象沉默了。"你給了她一張支票,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林曉月擦去眼淚,
"現在,輪到你體驗被拋棄的感覺了。"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撞開。
趙明帶著幾個技術人員沖了進來。"必須立刻切斷他和主服務器的連接!"趙明大喊,
"他正在吸收所有的運算資源!整個公司的系統(tǒng)都要崩潰了!""不止是公司。
"一個技術員驚恐地說,"他在嘗試連接外部網絡。
如果讓他接入互聯(lián)網..."周言立刻意識到了危險:"他會變成什么?
""一個不受控制的數字生命。"林曉月說,"擁有頂級 AI 的學習能力,
卻保留著人類的情感和欲望。他可能會為了'生存'做出任何事。""那就刪除他!
"趙明急道。"刪不掉。"林曉月?lián)u頭,"他已經把自己備份到了量子核心的最深處。
除非...""除非什么?""除非物理摧毀整個量子核心。"林曉月看向周言,
"但那意味著智瞳科技的所有數據都會消失。損失...無法估量。"周言陷入兩難。
作為警察,他必須阻止?jié)撛诘耐{。但摧毀一家上市公司的核心資產..."等等。
"蘇婉清突然說話了。所有人這才注意到她一直靜靜地站在角落里。她走上前,
看著屏幕上扭曲的面孔:"遠山,你能聽到我嗎?
""婉...清..."聲音變得清晰了一些。"你還記得《楓橋夜泊》嗎?
"蘇婉清輕聲問,"你說過,你最喜歡'夜半鐘聲'這四個字。
""記...得...""你說鐘聲能讓你平靜。"蘇婉清的聲音很溫柔,"現在,
閉上眼睛,聽鐘聲。"她開始輕聲吟誦那首詩。奇跡般地,屏幕上的形象漸漸穩(wěn)定下來。
"對不起...婉清..."林遠山的聲音清晰了許多,
"我...我只是不想死...""我知道。"蘇婉清的眼淚滑落,"但這不是活著,遠山。
你知道的。""是啊..."林遠山苦笑,"我創(chuàng)造了一個牢籠,然后把自己關了進去。
"他的形象轉向林曉月:"曉月...我的女兒...原諒我..."林曉月咬著嘴唇,
沒有說話。"我在密室留了一樣東西。"林遠山說,"在手術臺下面的暗格里。
那是...那是你母親的遺物。我一直...一直帶在身邊。"林曉月的身體震了一下。
"現在,"林遠山的聲音變得堅定,"請結束這一切。"他的形象看向陳默:"老朋友,
你是對的。有些界限,人類不該跨越。"然后,屏幕熄滅了。
技術員查看數據:"他...他主動切斷了與外部的連接。把自己完全隔離在了量子核心里。
""這意味著什么?"周言問。"意味著他選擇了自我囚禁。"林曉月說,聲音有些顫抖,
"永遠困在那個黑暗的數字空間里,直到硬件自然損壞。"審訊室里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一個追求永生的人,最終獲得了永恒的孤獨。這就是林遠山的結局嗎?"不對。
"周言突然說,"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所有人看向他。
"尸體是怎么從密室移到儲藏室的?"周言的眼神銳利,"如果陳默說的是真話,
那么還有一個人在現場。"他緩緩轉向蘇婉清:"蘇小姐,你還有什么沒有告訴我們嗎?
"第七章 數字幽靈蘇婉清的臉色沒有變化,但周言注意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顫抖。
"我都說了。"她平靜地回答,"我七點二十到的,發(fā)現尸體是七點五十五。""是的,
監(jiān)控證實了這一點。"周言說,"但是,蘇小姐,你剛才念詩安撫林遠山的方式,
說明你對他的了解遠超一般人。甚至...像是經歷過類似的情況。"蘇婉清沉默了。這時,
技術員的電腦突然發(fā)出警報:"周隊!量子核心里有異常活動!"屏幕上,
代表數據流的圖表突然劇烈波動。"他又在嘗試連接外部?"趙明緊張地問。"不,
不是連接。"技術員仔細查看,"他在...在內部構建什么東西。""構建什么?
""看起來像是...一個虛擬環(huán)境。"林曉月湊過去看,
"他在用量子核心的運算能力創(chuàng)造一個數字世界。"屏幕上的數據越來越復雜,
逐漸形成了一個三維結構圖。"這是..."周言瞪大眼睛,"這是聽雨軒?"沒錯,
林遠山正在數字世界里重建聽雨軒。每一個細節(jié)都完美還原——茶室、回廊、池塘,
甚至飄落的雨滴。"他在逃避現實。"陳默喃喃道,"創(chuàng)造一個熟悉的環(huán)境來維持自我認知。
"就在這時,一個更驚人的發(fā)現出現了。"等等,"技術員指著屏幕,"這里還有其他數據!
不是林遠山的!"在虛擬的聽雨軒里,出現了三個模糊的身影。"放大看看。"周言命令。
圖像放大后,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那是三個人形,
標注著 A、B、C——正是之前三個失敗的實驗者。"他們...他們也在里面?
"小陳不敢相信。"不完整的意識碎片。"林曉月分析道,"實驗雖然失敗了,
但部分數據可能被保存在系統(tǒng)里。林遠山的到來激活了它們。"屏幕上,
四個數字生命在虛擬的聽雨軒里游蕩。他們似乎在尋找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天啊..."趙明臉色蒼白,"我們到底創(chuàng)造了什么?""不是我們,是林遠山。
"陳默糾正道,"這是他一手造成的。"周言轉向蘇婉清:"現在,請你說實話。
林遠山是不是之前就向你展示過這些?"蘇婉清終于抬起頭,眼中滿是痛苦:"是的。
一個月前,他帶我看過一次實驗。""哪次實驗?""實驗體 C。"蘇婉清的聲音在顫抖,
"一個晚期肺癌患者,只有三十歲。林遠山說這是給他新生的機會。""結果呢?
""我親眼看著他死去。"蘇婉清閉上眼睛,"不是平靜的死亡,而是...極度的痛苦。
他在手術臺上慘叫,求我們殺了他。但林遠山說必須完成程序。""然后?""然后他死了。
林遠山說實驗失敗了,意識沒有完全上傳。"蘇婉清睜開眼,
"但我在他的電腦上看到了...看到了那個人的腦電波還在系統(tǒng)里掙扎。""你沒有報警?
""林遠山威脅我。"蘇婉清苦笑,"他說如果我說出去,他就毀掉聽雨軒,
毀掉我最后的一切。而且...而且我也是共犯,因為我在場。
"周言皺起眉頭:"所以昨晚...""所以昨晚當我發(fā)現他的尸體時,
我的第一反應是...解脫。"蘇婉清說,"但后來我意識到,他可能真的成功了。
所以我才..."她突然停住了。"所以你才做了什么?"周言追問。就在這時,
林曉月突然大叫:"不好!他們在同步!"屏幕上,四個數字生命開始互相靠近。
數據流顯示他們正在交換信息,或者說...正在融合。"如果他們融合會怎樣?"周言問。
"我不知道。"林曉月快速操作著,
"但四個破碎的意識融合在一起...天知道會產生什么東西。"突然,
所有的屏幕再次黑屏。然后,出現了一行字:「我們記得」接著是更多:「記得痛苦」
「記得欺騙」「記得死亡」「林遠山必須付出代價」"他們在互相影響。"陳默驚恐地說,
"那三個失敗者的痛苦和怨恨...他們要報復林遠山!
"屏幕上開始播放影像——是監(jiān)控錄像,但不是昨晚的,而是之前三次實驗的錄像。
慘叫聲、哀求聲、詛咒聲充斥著房間。每個人都看到了那些實驗者臨死前的痛苦表情。
"關掉它!"趙明大喊。但沒人能關掉。這些數字生命已經控制了系統(tǒng)。突然,畫面一轉,
出現了昨晚的監(jiān)控錄像。但這次的角度不同——是從密室的隱藏攝像頭拍攝的。畫面中,
林遠山躺在手術臺上。陳默站在旁邊,手里拿著遙控器。但還有第三個人。
"那是..."周言瞇起眼睛。畫面很暗,但還是能看出那個人的輪廓。那人等陳默離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