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靈學堂的預(yù)感靈學堂的晨鐘剛剛響過三聲,我就從床榻上彈了起來,
手指飛快地系著腰間的玉帶。窗外的天空還泛著青灰色,幾顆晨星固執(zhí)地不肯退去。"風箏,
快一點!"風琴姐姐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急促的敲擊聲,
"再晚怕趕不上靈火上仙的故事課堂了!""知道了風琴姐姐!
"我一邊應(yīng)著一邊將最后一縷亂發(fā)別到耳后,"我叫風箏,我的家族是風火雷電之一,
我姑母風璃是現(xiàn)任族長..."風琴姐姐推門而入,
一把拽住我的手腕就往外跑:"省省你的自我介紹吧,整個靈學堂誰不知道風族的小公主?
"我們沿著青玉長廊飛奔,腳下生風。作為風族后裔,這點速度對我們來說不算什么。
長廊兩側(cè)的靈燈隨著我們的經(jīng)過微微晃動,投下?lián)u曳的光影。
靈學堂建在九重天最東端的云層之上,百年來我們這些小輩被送到這里學習仙法道術(shù),
對外界的變化一無所知。而靈火上仙每三年一次的來訪,是我們枯燥修行中唯一的慰藉。
"聽說今天講的是一個鬼差與果仙的故事。"風琴姐姐氣喘吁吁地說,
我們終于趕在大部分同窗之前到達了講經(jīng)堂。講經(jīng)堂中央的蓮花座上還空著,
我們迅速占據(jù)了最前排的位置。周圍陸續(xù)有其他家族的子弟進來,
雷族的少年們走路帶著隱隱的雷鳴,火族的幾位則周身環(huán)繞著淡淡的紅光。
當晨光終于穿透云層灑進堂內(nèi)時,一陣清幽的香氣突然彌漫開來。
蓮花座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身影——靈火上仙一襲紅衣,眉間一點朱砂,長發(fā)如瀑垂至腰間。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看似平靜卻仿佛藏著萬載寒冰。"今日要講的故事,
"她的聲音像清泉流過玉石,"發(fā)生在靈江江畔。"隨著她指尖輕點,
空中浮現(xiàn)出靈江的幻象——碧波蕩漾,兩岸果樹成蔭。在其中一棵最古老的仙果樹上,
躺著一位俊朗的仙人,正閉目小憩。"這位是火靈君,表面上是守護果樹的散仙,
實則是被貶下界的火族太子。"靈火上仙的聲音忽然輕了幾分,眼中寒冰似乎融化了一角。
幻象中,平靜的江面突然掀起波瀾。一位錦衣公子不慎落水,掙扎幾下便沉了下去。緊接著,
一個穿著黑色差服的少女從虛空中走出,手持鎖魂鏈,眉心有一枚銀色印記。"鬼差魅靈,
奉命來引渡這位枉死的富家公子。
"我們看到幻象中的鬼差少女試圖用鎖鏈套住那公子的魂魄,
誰知那公子突然暴起:"我怎會死?我乃堂堂尚書之子!"他一把推開魅靈,
鎖鏈"嘩啦"一聲掉在地上。"還我命來!"公子魂魄面目猙獰地向魅靈撲去。
兩人扭打間撞上了果樹,熟透的仙果"撲通撲通"落入江中。樹上的火靈君被驚醒,
不悅地皺眉。他隨手摘下一顆果子,精準地砸在魅靈頭上。"哎喲!"魅靈捂著腦袋轉(zhuǎn)身,
卻在看到樹上仙人的瞬間呆住了?;孟筇匾夥糯罅怂谋砬椤劬Φ傻脠A圓的,
嘴巴微微張開,臉頰泛起可疑的紅暈。"癡兒。"火靈君輕笑著給出評價,
慵懶地換了個姿勢繼續(xù)假寐。魅靈這才回過神,卻發(fā)現(xiàn)那公子魂魄早已逃之夭夭。
她急得跺腳:"完了完了,一百天的期限,我上哪兒去找他?"幻象變換,
我們看到魅靈飛身上樹,揪著火靈君的衣袖理論:"都怪你!你得幫我把他抓回來!
"火靈君挑眉:"我們仙人確實助人為樂,但沒說過要助鬼為樂。
"魅靈的眼睛立刻蓄滿淚水,眼看就要哭出來?;痨`君露出頭疼的表情:"罷了罷了,
我?guī)湍憔褪恰?講經(jīng)堂里響起一陣輕笑。靈火上仙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但很快又恢復(fù)平靜。
幻象繼續(xù)展開,展示了火靈君如何變著法兒捉弄魅靈——讓她背著沉重的仙果爬山,
要她在暴風雨中尋找根本不存在的仙草,甚至騙她吃下會讓人說真話的靈丹。
"你為何要做鬼差這么辛苦的工作?
"服下真言丹的魅靈不受控制地回答:"因為我娘親是凡人,我半人半鬼,
只有在冥界當差才能保住性命..."火靈君的表情突然變得復(fù)雜。從那以后,
他再沒有捉弄過魅靈。幻象快速流轉(zhuǎn),展示兩人如何追查公子魂魄的下落。
他們發(fā)現(xiàn)那家人請了道行高深的法師,設(shè)下天羅地網(wǎng)要困住魅靈。危急關(guān)頭,
火靈君挺身而出,用身體擋下一記滅魂符,背上被灼燒出一道猙獰的傷口。"你傻嗎?
"魅靈哭著為他包扎,"你是仙人,被這種符咒打中會損修為的!
"火靈君只是笑著看她:"比起某個連真言丹都敢吃的癡兒,我還算聰明。
"堂內(nèi)的女弟子們發(fā)出小小的驚嘆聲。我看到靈火上仙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自己的紅衣袖口,
那里繡著幾乎看不見的火紋。幻象突然變得陰暗。一群身著火紋戰(zhàn)甲的天兵從天而降,
為首的老者怒喝:"火靈君!你身為火族太子,竟與卑賤鬼差廝混!
"火靈君將魅靈護在身后:"祖父,她不是...""住口!
天帝已應(yīng)允你與龍族公主的婚事,即刻隨我回族!
"幻象最后定格在魅靈孤獨站在江邊的身影。她手中握著一枚火靈君悄悄塞給她的玉墜,
淚水無聲滑落。靈火上仙一揮袖,幻象消散。講經(jīng)堂內(nèi)鴉雀無聲。"后來呢?
"我忍不住問道,"魅靈怎么樣了?"靈火上仙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一瞬間我仿佛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鬼差沒了音訊。"她輕聲道,隨即起身,
"今日就到這里。"同窗們陸續(xù)離開,我卻站在原地無法動彈。風琴姐姐拉我:"風箏,
發(fā)什么呆呢?""風琴姐姐,"我低聲說,
"你不覺得靈火上仙講這個故事時的神情...很奇怪嗎?"風琴姐姐笑著搖頭:"你呀,
總是想太多。上仙活了幾萬年,什么故事沒講過?"但我就是無法釋懷。那天夜里,
我輾轉(zhuǎn)難眠,索性起身來到庭院。月光如水,我驚訝地發(fā)現(xiàn)靈火上仙獨自站在一株仙樹下,
手中把玩著一枚閃著微光的玉墜。她發(fā)現(xiàn)了我,卻沒有收起玉墜。"風箏,為何不睡?
"我鼓起勇氣:"上仙...那個故事里的魅靈,就是您對嗎?"月光下,
我看到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良久,她輕嘆一聲:"你很敏銳。"她將玉墜舉到月光下,
我清楚地看到上面刻著"火靈"二字。"三千年了,"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兒孫滿堂了吧。"我想問更多,卻見她已經(jīng)轉(zhuǎn)身離去,
紅衣在月色中如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那一刻,我莫名感到一陣心悸,
仿佛看到了自己未來的影子。后來我才知道,女人的第六感真的很準。我與靈火上仙的命運,
竟如此相似。第二章 龍族來客春去秋來,靈學堂的修行日復(fù)一日。每當夜深人靜,
我總會在寢殿的窗前獨坐,望著天邊那輪明月出神。
靈火上仙講述故事時眼中轉(zhuǎn)瞬即逝的痛楚,像一粒種子落在我心里,不知不覺間生根發(fā)芽。
"癡兒..."我無意識地輕喃這個稱呼,
指尖在窗欞上描摹著那個故事里火靈君看向魅靈時的神情。風從指縫間穿過,
帶來一絲莫名的悸動。在我三百歲生辰那日,
靈學堂的晨鐘比往常多敲了三下——這是有貴客臨門的信號。我們整齊列隊站在講經(jīng)堂前,
只見院長身旁站著一位從未見過的青年。他身著繡有海浪紋樣的藍袍,
頭上一對玉角在晨光中泛著溫潤的光澤,面容俊朗如刀削斧鑿。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澄澈得仿佛能映出整片星空。"龍族太子敖辰,
奉天帝之命來靈學堂交流修行。"院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卻恍然未覺,
只因那龍族太子的目光掃過眾人,在與我四目相對時微微一頓。我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下意識抬手撫了撫被晨風吹亂的發(fā)梢。作為風族,我們天生與駕馭風云的龍族有些淵源,
但我從未如此真切地感受過這種聯(lián)系——仿佛有根無形的絲線,在那一瞬間將我們相連。
"風族的風箏仙子?"課后,一個清朗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轉(zhuǎn)身,
正對上敖辰含著笑意的眼睛,"久聞風族御風之術(shù)精妙,不知可否請教?
"他的聲音像山澗清泉,叮咚悅耳。我注意到他說話時眼角會微微下垂,顯得格外真誠。
"太子殿下謬贊了。"我強作鎮(zhèn)定地行禮,卻感到耳根發(fā)燙,"不過是些雕蟲小技。
""叫我敖辰就好。"他向前一步,袖口掠過我的手背,帶來一絲清涼的觸感,
"我在東海時就聽聞,風族有位仙子能御九霄之風而不驚片云,想必就是你了。
"我驚訝地抬頭,沒想到自己的名聲竟傳到了龍宮。
陽光透過他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頭。從那天起,
我們在課余時間常常相約在靈學堂后山的云臺。他教我龍族控水之術(shù),
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線,水汽便凝結(jié)成晶瑩的游龍;我教他風族御風之法,
發(fā)絲飛揚間喚來清風徐徐。他學得極快,不出三日便能馭風而行,
衣袂翻飛的樣子宛如畫中仙。"你們風族的法術(shù)真是精妙。"一次練習后,
他倚在云臺邊的古松上感嘆,"比龍族那些刻板的招式靈動多了。
"我正用風刃削著一枚靈果,
聞言差點削到手指:"這話要是讓你父王聽見...""他會氣得龍須都翹起來。
"敖辰接過我削好的靈果,指尖相觸的瞬間,一絲微弱的電流竄上我的手臂。
他假裝沒注意到我的僵硬,咬了口果子繼續(xù)說:"所以我只對你說。
"夕陽將他的側(cè)臉鍍上一層金邊,我忽然發(fā)現(xiàn)他右眼角下有一顆極小的淚痣,
像是誰不小心用墨筆點上去的。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頭一軟——原來高高在上的龍族太子,
也有這樣細小的瑕疵。漸漸地,單純的修煉變成了漫游云海。他會帶我潛入深海,
看珊瑚叢中游弋的魚群;我則帶他飛越群山,賞漫山紅葉如霞。我們在云端追逐,
笑聲驚起一群仙鶴;在月下對弈,落子聲伴著蟲鳴。一個雨后的傍晚,天邊掛著雙彩虹。
敖辰突然說:"你知道嗎,龍族有個傳統(tǒng),成年后必須完成一次獨自云游。
""就像我們風族要駕馭九種不同的風一樣?"我笑著反問,手指無意識地卷著一縷頭發(fā)。
他轉(zhuǎn)頭看我,眼神異常認真,虹光在他眼中流轉(zhuǎn):"我父親希望我云游回來后,
就與雷族公主定親。"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下,我手指一僵,那縷發(fā)絲從指間滑落。
腦海中突然閃過靈火上仙孤獨的身影,和她那句"三千年了,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兒孫滿堂了吧"。
"雷族公主..."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想必是門當戶對。
"敖辰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幾乎灼傷我的皮膚:"風箏,我...""殿下!
"一個龍族侍衛(wèi)急匆匆地趕來,"族長派人來催,說是雷族使者到了。"敖辰的手緊了緊,
最終還是松開了。他轉(zhuǎn)身離去時,衣角帶起一陣風,吹散了我眼角不知何時涌出的濕意。
那晚,我輾轉(zhuǎn)難眠。窗外月光如水,我仿佛又看見靈火上仙獨自站在月下把玩玉墜的身影。
手指無意識地撫上胸口,那里跳動的心臟正為同一種痛楚而收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大約就是情劫的開端。第三章 命運重現(xiàn)靈火上仙再次來到靈學堂的那天,
我正在后山桃林練劍。春風拂過,桃花紛紛揚揚落下,我的劍鋒攪動著粉色的花瓣,
卻攪不散心頭那團亂麻。自從敖辰說出聯(lián)姻之事,我們已有七日未見。每次路過云臺,
我都不自覺地加快腳步,生怕看見那道藍色的身影——更怕看不見。"劍勢太急,心不靜。
"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從桃林深處傳來。我收勢不及,劍鋒劃過一根桃枝,驚起一樹飛花。
靈火上仙不知何時站在了桃樹下,紅衣勝火,與紛飛的桃花形成鮮明對比。"上仙。
"我慌忙行禮,心跳如鼓。她緩步走近,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花瓣:"情之一字,最易亂心。
你劍中帶了情緒,這樣練下去只會走火入魔。"我握劍的手微微發(fā)抖,
沒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上仙..."我鼓起勇氣抬頭,
"當年火靈君被帶回火族后,真的就那樣屈服了嗎?"四周的桃花突然靜止在空中。
靈火上仙的衣袖無風自動,她凝視我良久,終于揮袖布下一道隔音結(jié)界。結(jié)界內(nèi),
連飄落的花瓣都凝固在了半空。"他反抗過。"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某物,"在被押回火族的第七日,他趁守衛(wèi)不備逃了出來。
"結(jié)界內(nèi)景象變換,
浮現(xiàn)出一段我從未見過的往事——渾身是傷的火靈君跌跌撞撞跑到靈江邊,
白衣被血染紅了大半。他胸口有一個猙獰的烙印,還在冒著絲絲白煙。"魅靈!
"他跪在江邊嘶吼,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跟我走,我們?nèi)ペそ?,去凡間,去哪里都好!
"幻象中的魅靈——年輕的靈火上仙顫抖著后退一步,取下腰間的鬼差令牌:"你看,
我已經(jīng)不是鬼差了。冥王念我這些年勤勉,準我入輪回轉(zhuǎn)世為人...""我不在乎!
"火靈君抓住她的手,鮮血順著兩人交握的指縫滴落,"我可以等你,十年,
百年...""可我在乎!"魅靈猛地掙開他的手,淚水奪眶而出,
"你是高高在上的火族太子,而我只是個卑賤的鬼差。就算轉(zhuǎn)世為人,也配不上你。
"說完這話,她轉(zhuǎn)身跳入靈江,任憑火靈君如何呼喊也不再回頭。江面恢復(fù)平靜時,
只剩下一塊沾血的玉佩漂浮在水面上。幻象消散,
靈火上仙的指尖正輕輕撫過袖中露出的一角玉墜——正是當年那塊。"后來我修行有成,
被敕封為靈火上仙。"她的聲音平靜得可怕,"而他...據(jù)說與龍族公主成親后,
繼承了火族族長之位。"我喉頭發(fā)緊,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巨石。
這個故事比我想象的更加殘酷,靈火上仙親手推開愛人的畫面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上仙..."我聲音發(fā)顫,"您后悔嗎?"她微微一怔,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后悔是最無用的情緒。我只是..."她頓了頓,
"沒想到三千年后,會看到一個與我當年如此相似的身影。
"我心頭一震:"您是說...""風箏。"她突然直呼我的名字,目光如炬,
"你身上有情劫將至的氣息。是與那龍族太子有關(guān)?"我手中的劍"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原來一切都沒逃過她的眼睛。我彎腰撿劍的瞬間,一滴淚水砸在劍身上,濺起細小的水花。
"他就要去云游了。"我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回來后...就要娶雷族公主。
"靈火上仙沉默良久,忽然抬手拂過我的眼睛。一股暖流涌入,
我眼前的景象突然變化——桃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星海。
"這是...""命格星圖。"她指向其中兩顆格外明亮的星辰,
它們正以緩慢的速度彼此靠近,"這是你和那龍族太子的命星。"我屏住呼吸,
看著那兩顆星星越來越近,幾乎要相撞時,一道金光突然從星圖深處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