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遇我站在云端,望著腳下繁華的人間城池,心中既興奮又忐忑。
作為風(fēng)族未來的繼承人,三百歲才能正式接管家族的我,
如今才一百八十歲就被長老們以"經(jīng)驗不足"為由丟到了人間歷練。"風(fēng)璃公主,
請務(wù)必記住,您只有兩成法力可用。"送我下界的云鶴童子憂心忡忡地叮囑,
"雖然王妃說夠用了,但人間險惡...""知道啦知道啦!"我擺擺手,打斷他的嘮叨,
"我娘親說了,兩成法力也夠我在人間橫著走。再說了,
我可是看過火靈上仙所有關(guān)于人間的故事集!"云鶴童子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遞給我一個繡著風(fēng)紋的錦囊:"這是夫人給您的幻縷衣,必要時可隱藏仙氣。"我接過錦囊,
迫不及待地駕云而下。穿過層層云霧時,我興奮得幾乎要叫出聲來——終于自由了!
再也不用被關(guān)在那座白玉塔里日復(fù)一日地學(xué)習(xí)那些枯燥的仙術(shù)和族規(guī)了!然而,
現(xiàn)實很快給了我當(dāng)頭一棒。第一站,我去了聞名已久的雨霧山。傳說那里有位美麗的雨妖,
能織出七彩云錦。我興沖沖地上山拜訪,卻因為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靈草園,
被那位"美麗的雨妖姐姐"用雨鞭抽得抱頭鼠竄。"小仙崽子!
這是老娘培育了三百年的靈露草!"雨妖的怒吼在山間回蕩。我捂著被抽紅的手臂,
灰溜溜地逃下山,心里委屈極了——明明那些草看起來和野草沒什么兩樣??!
第二站是火云山。我特意打扮得仙氣飄飄,想去看看火靈君當(dāng)年與魅靈相遇的地方。
誰知剛到山腳,就被一群道士攔住了。"哪來的小妖,也敢擅闖火云圣地?
"為首的老道士一臉鄙夷。"我不是妖!我是..."我差點脫口說出自己的身份,
又想起長老們的警告——不得在人間暴露仙家身份。"是什么?"老道士冷笑,
"看你這一身妖里妖氣的打扮,不是妖就是精怪!滾遠(yuǎn)點,別污了我們的山門!
"我氣得渾身發(fā)抖,卻只能轉(zhuǎn)身離開。走到半路,忽然看見一道黑影從林間閃過。
那身影修長挺拔,周身縈繞著淡淡的冥界氣息,卻比普通鬼差要純凈得多。"鬼差大哥!
"我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追上去,"請問..."那人轉(zhuǎn)過身來,
我頓時屏住了呼吸——好一張俊美絕倫的臉!劍眉星目,鼻若懸膽,
薄唇緊抿成一條冷硬的線。尤其是那雙眼睛,深邃如夜空,卻又冷得像萬年寒冰。
但他的眼神讓我打了個寒顫。那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而是充滿了...恨意?
就像當(dāng)年比試輸給我的表妹看我的眼神一樣。奇怪,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滾開。
"他冷冷道,聲音低沉悅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我愣在原地,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間才回過神來。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我堂堂風(fēng)族繼承人,
仙界美顏榜的榜眼,竟然被一個鬼差無視加嫌棄?
不服輸?shù)男宰幼屛伊⒖倘フ伊水?dāng)?shù)氐耐恋毓蚵牎?哎喲我的小祖宗!
"土地公聽完我的描述,嚇得胡子都翹起來了,"那位可不是什么鬼差,
那是冥界的鬼君玄夜大人啊!""鬼君?"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那他為什么...""老朽也不清楚。"土地公搖頭,
"玄夜大人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火云山,一呆就是大半天。沒人知道原因,也沒人敢問。
"我眼珠一轉(zhuǎn),忽然想到火靈君和魅靈的故事。魅靈是山間精怪,
與火靈君相戀卻未能相守...莫非這位鬼君也是魅靈的追求者?因為魅靈愛上了仙界的人,
所以憎恨所有仙家?這個推測讓我興奮不已——我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秘密!接下來的幾天,
我制定了周密的計劃。穿上娘親給的幻縷衣掩蓋仙氣,又找了個易容師做了張人皮面具。
我要接近玄夜,弄清楚真相!機會很快來了。在靈江河畔的茶館里,我再次見到了玄夜。
他獨自坐在窗邊,面前放著一杯未動的茶,目光望向遠(yuǎn)處的火云山,神情寂寥。
我深吸一口氣,裝作大家閨秀的樣子走過去:"這位公子,茶館已滿,不知可否與您拼桌?
"玄夜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滾。"我強忍怒氣,
繼續(xù)裝出溫婉的聲音:"公子何必如此冷漠?小女子只是...""仙界的人,
都這么喜歡演戲嗎?"他突然轉(zhuǎn)頭,銳利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偽裝,"你接近我,
有什么目的?"我心頭一跳——被識破了?不可能啊,幻縷衣連大羅金仙都看不穿!
"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么。"我硬著頭皮裝傻。玄夜冷笑:"為了自身安全,
離我遠(yuǎn)點。我對仙界的人,尤其是風(fēng)族,沒有好感。"這句話讓我徹底放棄了偽裝。
我一把扯下人皮面具:"你怎么知道我是風(fēng)族的?我們明明沒見過!"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冷漠:"直覺。""騙人!"我雙手叉腰,
"你剛才看我的眼神明明就像看仇人一樣!"玄夜沉默片刻,
忽然問:"你為何對魅靈的事如此了解?"果然是因為魅靈!我暗自得意自己的推測正確,
故意說:"當(dāng)然知道了,她的故事仙界很多人都聽過。
""你們仙界就喜歡把別人的傷心事當(dāng)故事聽?"玄夜嘲諷道,眼中寒意更甚。
我急忙解釋:"不是這樣的!雖然火靈君當(dāng)初娶了別人,但那是有苦衷的。
他們的故事不完整,玄夜的反應(yīng)卻出乎意料。他猛地站起身,
雙手撐在桌面上逼近我:"你們仙界知道什么,什么不完整,你們知道魅靈在哪?
"我被他突然的激動嚇了一跳,下意識后退:"當(dāng)...當(dāng)然知道!"這完全是謊話,
魅靈早已失蹤多年,仙界也沒有她的消息。"帶我去見她。"玄夜命令道。"現(xiàn)在不行!
"我急中生智,"我是被罰來人間歷練的,不能回去。等我完成歷練,
可以幫你約魅靈...不過到時候她可能已經(jīng)是火族的少夫人了哦!
"玄夜似乎沒聽見我的后半句話,只是皺眉問:"你要經(jīng)歷什么歷練?完成后就能回仙界?
""是啊,要經(jīng)歷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放不下,人間八苦。
"我掰著手指數(shù),"怎么了?""我可以幫你。"玄夜突然說,
"我能讓你在短時間內(nèi)體驗所有苦難,提前完成歷練。"我驚訝地看著他:"真的?
為什么幫我?"玄夜移開目光,再次望向火云山:"各取所需。你早日回仙界,
我早日見到魅靈。"就這樣,我和這位神秘的鬼君達(dá)成了協(xié)議。第二天,
玄夜帶我去了冥界與人間的交界處——忘川河畔。"先體驗生老病死。"他說著,
手指輕點我的額頭。一陣眩暈襲來,等我回過神時,發(fā)現(xiàn)自己附在了一位六旬老者身上。
那種感覺奇妙而可怕。我能感受到老人衰弱的身體,關(guān)節(jié)的疼痛,呼吸的困難,
但同時又能保持自己的意識。短短一個月內(nèi),
我經(jīng)歷了老者的最后時光——從病痛到死亡的全過程。當(dāng)老者的心臟停止跳動時,
我的魂魄被玄夜召回?;氐阶约荷眢w的那一刻,我控制不住地大哭起來。
"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太可怕了..."我抽泣著說。玄夜靜靜地看著我,
眼中閃過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現(xiàn)在你明白生命的脆弱了。
"接下來的"愛別離"和"怨長久",玄夜把我附在了一位青樓女子身上。
這個名叫柳如煙的女子愛上了一個書生,卻被他欺騙感情后拋棄。
我感受著她的希望、愛戀、背叛和絕望,整整三個月。當(dāng)這段經(jīng)歷結(jié)束時,
我精疲力竭地倒在玄夜懷里,眼淚止不住地流:"為什么...為什么要這樣對她?
她那么愛他..."玄夜的身體僵了一下,但出乎意料地沒有推開我。他猶豫片刻,
輕輕拍了拍我的背:"人間情愛,本就如此。"我抬起頭,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不再那么冰冷,
反而帶著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柔和。最后是"求不得"與"放不下"。
玄夜直接帶我進入了一個因執(zhí)念而無法投胎的亡魂記憶中。那是個年輕的將軍,
因未能保護心愛的女子而抱憾終身,死后仍徘徊在戰(zhàn)場舊址。當(dāng)所有歷練結(jié)束時,
已是人間一年過去。奇怪的是,我的法力并沒有如預(yù)期般提升,
但心里卻有什么東西悄然改變了。我開始頻繁地想起玄夜——他教我辨認(rèn)冥界花草時的耐心,
他在我難過時沉默的陪伴,甚至是他偶爾流露出的那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溫柔。更可怕的是,
我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希望他能幸福,
甚至想幫他找到魅靈...即使那意味著他可能會和魅靈在一起。"不行!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把正在給我梳頭的侍女嚇了一跳,"我得做點什么!
"我忽然想起在南疆有一位隱世的尊者,據(jù)說擁有一本能通曉天下事的"幻輪"。
如果能找到她,或許能知道魅靈的下落...第二天,
我給玄夜留下一封信:"我去向長老匯報歷練情況,五個月后帶你去見魅靈,一定。
——風(fēng)璃"帶著這個承諾,我踏上了前往南疆的旅程。心里有個聲音在問:我這樣做,
真的只是為了兌現(xiàn)承諾嗎?望著漸行漸遠(yuǎn)的冥界邊界,
我摸了摸胸口——那里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的悸動。
第二章南疆尋蹤南疆的雨比我想象中還要粘膩,像一層撕不開的蛛網(wǎng)裹在身上。
我踩著泥濘的山路,
次確認(rèn)手中那張皺巴巴的地圖——那位知曉天下事的尊者就隱居在這片瘴氣彌漫的雨林深處。
"姑娘,前面就是禁地了。"帶路的土人少年停下腳步,黝黑的臉上浮現(xiàn)懼色,
"再往里走會驚動山神。"我掂了掂錢袋,又加了兩塊碎銀:"送到洞口就行,不用進去。
"少年猶豫片刻,終究抵不過銀錢的誘惑,帶著我繼續(xù)前行。
雨林中彌漫著腐朽與花香混合的古怪氣味,藤蔓像巨蛇般盤踞在參天古木上。不知走了多久,
眼前豁然出現(xiàn)一個被青苔覆蓋的石洞,洞口懸掛著用獸骨和銅鈴串成的簾幕。"就是這里。
"少年接過銀錢,逃也似地消失在雨幕中。我深吸一口氣,撥開叮當(dāng)作響的骨簾。
洞內(nèi)出乎意料地干燥溫暖,石壁上鑲嵌的螢石發(fā)出幽藍(lán)光芒。往里走了約莫百步,
眼前突然開闊——一個圓形石室中央,盤坐著一位白發(fā)垂地的老嫗。"風(fēng)族的丫頭。
"老嫗眼皮都沒抬,聲音卻像砂紙般刮過耳膜,"為了一個冥界之人,值得嗎?
"我心頭一跳——她怎么知道?"尊者明鑒。"我恭敬行禮,"晚輩想請教魅靈的下落。
"石室內(nèi)忽然陰風(fēng)大作,螢石光芒劇烈閃爍。老嫗猛地睜開眼,那雙眼睛竟沒有瞳仁,
全是渾濁的白色。"魅靈早已魂歸混沌!"她厲聲道,"你被騙了,
那鬼君找的根本不是活著的魅靈!"我踉蹌后退:"什么意思?
"老嫗枯瘦的手指在空中一劃,一幅畫面浮現(xiàn)——那是年輕的玄夜,
懷中抱著一個與魅靈有七分相似的女子,女子心口插著一柄泛著青光的風(fēng)刃。
"那是...魅靈的妹妹,玄夜的未婚妻。"老嫗的聲音忽然低沉,"三百年前仙冥大戰(zhàn),
風(fēng)族長老誤殺無辜,這仇,玄夜記了三百年。"我雙腿發(fā)軟,扶住石壁才沒跌倒。
難怪玄夜看我的眼神充滿恨意,難怪他對風(fēng)族格外厭惡..."他現(xiàn)在找魅靈做什么?
"我聲音發(fā)抖。老嫗的嘴角扯出一個古怪的笑:"魅靈投身靈江前,
將一樣?xùn)|西藏在了火云山——能復(fù)活亡魂的'魂玉'。玄夜想用那東西復(fù)活他的未婚妻。
"我倒吸一口涼氣。復(fù)活亡魂是逆天而行,會擾亂三界秩序。若玄夜真這么做,
必將引發(fā)天罰!"為何告訴我這些?"我強自鎮(zhèn)定。
老嫗的白眼珠轉(zhuǎn)向我:"因為你腰間掛著風(fēng)族至寶'定魂珠',那是唯一能克制魂玉的東西。
"她頓了頓,"丫頭,你對他動情了吧?"我像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動情?對玄夜?
那個冷冰冰的冥界鬼君?"我沒有!"我的反駁快得可疑,
"我只是...只是..."老嫗的笑聲像夜梟般刺耳:"去吧,五個月后月圓之夜,
火云山巔,一切自有分曉。"離開山洞時,南疆的雨下得更大了。我站在雨中,
任憑冰涼的雨水打在臉上,卻澆不滅心頭翻騰的思緒。玄夜接近我是為了定魂珠?那些陪伴,
那些若有似無的溫柔,都是演戲?可當(dāng)他教我辨認(rèn)冥界花草時,當(dāng)我因體驗人間苦難哭泣時,
他眼中的關(guān)切不似作偽...我摸了摸腰間的定魂珠——這是娘親臨行前偷偷塞給我的,
說是能保命,卻沒告訴我它的真正用途?;爻痰穆飞?,我故意繞道去了趟靈江。江水湍急,
浪花拍岸的聲音像是無數(shù)亡魂的嗚咽。三百年前,魅靈就是在這里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
傳說她愛上龍族太子,卻不愿拖累對方,最終選擇歸于混沌。我蹲下身,指尖輕觸江水。
忽然,一陣熟悉的寒意從脊背竄上來——是冥界的氣息!"跟蹤我很有趣?
"我頭也不回地問。身后傳來枯葉被踩碎的聲響,玄夜的聲音比江水還要冷:"你去見了誰?
"我站起身,轉(zhuǎn)身面對他。雨水順著他的輪廓滑落,那張俊美的臉在陰云下顯得格外蒼白。
我忽然注意到他的左手緊握成拳,指縫間有黑氣繚繞——那是他動怒時的征兆。
"一個老朋友。"我故意含糊其辭,"倒是你,不是說好五個月后見嗎?"玄夜上前一步,
我下意識后退,腳跟已經(jīng)懸在江岸邊緣。他眼神一凜,
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將我拉離危險地帶。這個動作讓我們幾乎貼在一起,
我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冷香,混合著雨水的味道。"你知道了。"這不是疑問句。
我的心跳快得發(fā)疼,卻強裝鎮(zhèn)定:"知道什么?"玄夜的手收緊了些,
聲音壓得極低:"別玩火,小公主。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越安全。""比如你未婚妻的事?
"我脫口而出。剎那間,天地變色。玄夜周身爆發(fā)出可怕的冥氣,
方圓十丈內(nèi)的雨水瞬間凝結(jié)成冰珠砸落地面。他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看不到一絲眼白。
"誰告訴你的?"每個字都像從地獄深處擠出來的。我從未見過這樣的玄夜,
恐懼如潮水般漫上來,但倔強讓我昂起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利用我接近魅靈,
不就是為了魂玉嗎?"玄夜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動,
隨即恢復(fù)冰冷:"你以為知道這些就能阻止我?""我沒想阻止你。"我聲音軟下來,
"我只是...想幫你。"這句話讓玄夜愣住了。他眼中的黑色漸漸褪去,變回深邃的星空。
雨重新落下,打濕了我們交握的手。"為什么?"他問得認(rèn)真。我張了張嘴,
卻說不出那個呼之欲出的答案。為什么?因為我喜歡看他教我認(rèn)藥草時專注的側(cè)臉?
因為他在我哭泣時那笨拙的安慰?還是因為每次靠近他時,胸口那種奇怪的悸動?
"各取所需,不是嗎?"最終我選擇了逃避,"你幫我完成歷練,
我?guī)湍阏吟褥`...雖然現(xiàn)在看來,我們各自隱瞞了一些事情。"玄夜沉默良久,
忽然松開我的手:"五個月后,火云山巔。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族人。"他轉(zhuǎn)身要走,
我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衣袖:"等等!"玄夜回頭,挑眉看我。
"在找到魂玉前..."我咬了咬唇,"能繼續(xù)教我認(rèn)識冥界的花草嗎?就像之前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