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肉的腥臭,像無數(shù)條粘膩冰冷的蛆蟲,爭先恐后地鉆進我的鼻腔,狠狠堵住喉嚨,
讓我每一次瀕死的喘息都帶著撕裂的劇痛。身體被撕扯著,骨頭在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中斷裂,
意識像沉入冰冷粘稠的瀝青湖,迅速被黑暗吞噬。但就在那滅頂?shù)慕^望中,
一個畫面卻異常清晰地刺破黑暗,定格在我最后的視野里——那扇冰冷的、厚重的單元門,
正在我眼前一寸寸合攏。門縫后面,是王宇那張曾經讓我癡迷、此刻卻寫滿冷酷算計的臉。
他的手臂,死死箍著蘇晴的腰,而蘇晴,我的“好閨蜜”,那張漂亮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恐,
只有一種……獵物終于落網的、毫不掩飾的興奮和殘忍。她的紅唇無聲地開合,看口型,
分明是:“永別了,林晚?!薄芭?!”那一聲沉悶的巨響,隔絕了外面喪尸潮水般的嘶吼,
也徹底斷絕了我最后一點微弱的生路。黑暗、劇痛、冰冷的絕望……這就是我林晚的結局?
被自己掏心掏肺愛著的男人,被自己視若姐妹的閨蜜,聯(lián)手推進了地獄?“呃??!
” 喉嚨里壓抑的悲鳴沖口而出,我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冷汗瞬間浸透了薄薄的睡衣,黏膩地貼在背上,
帶來一陣陣真實的、劫后余生的寒意。不是喪尸撕咬的劇痛……是柔軟的床墊,
是蓋在身上的薄被……怎么回事?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魂未定地環(huán)顧四周。
淡米色的墻壁,窗邊掛著那幅我和王宇在游樂園傻笑的合照,
床頭柜上還放著蘇晴送我的那個廉價但可愛的毛絨玩偶……這是我的臥室。末世爆發(fā)前,
我和王宇租住的那個小窩。心臟猛地一沉,隨即又狂跳起來,幾乎要撞碎肋骨。
我?guī)缀跏菗湎虼差^柜,顫抖著抓起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光線下,
清晰的日期和時間像烙鐵一樣燙進我的瞳孔——2035年5月3日,上午8:15。
距離那場毀滅一切、吞噬人性、也徹底撕碎我的喪尸災難爆發(fā),還有整整三個月!不是夢!
那股被啃噬的劇痛,被背叛的冰冷刺骨,
臨死前門縫后兩張丑惡的臉……一切的一切都太過真實,太過深刻,絕無可能是一場噩夢!
我,林晚,回來了!巨大的眩暈感襲來,我踉蹌著沖進狹小的衛(wèi)生間,
雙手死死撐在冰冷的洗手臺邊緣,才勉強站穩(wěn)。
鏡子里映出一張年輕、蒼白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近乎死寂的冰冷的臉。眼底深處,
不再是過去的溫柔和依賴,而是沉淀著地獄歸來的寒冰與……燃燒的恨意。王宇!蘇晴!
我死死盯著鏡中自己充血的眼睛,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滲血的月牙印。
尖銳的疼痛像一道電流,瞬間貫穿混沌的大腦,
將那滅頂?shù)暮抟夂颓笊挠麖氐c燃、凝聚!這一次,我要活下去!活得好好的!
而你們……我要親眼看著你們,被你們自己親手放出來的地獄惡鬼,撕成碎片!
冰冷的恨意如同淬毒的針,扎在心臟最深處,帶來一種近乎麻木的清醒。眼淚?軟弱?不,
那種東西,連同我愚蠢的善良和信任,已經在上輩子被徹底嚼碎,吞進了喪尸的肚子里,
化成了滋養(yǎng)地獄的腐泥。我抬起頭,抹了一把臉,鏡子里那張蒼白的臉,
眼神卻銳利得像磨快的刀鋒。時間就是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沒有片刻猶豫,
我立刻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的房產中介電話,聲音冷得像結冰的湖面,
沒有絲毫溫度:“市中心那套學區(qū)房,對,就是我現(xiàn)在住的這套。立刻掛牌,
按市場價的七折,唯一要求——全款,三天內必須完成交易。
”電話那頭的中介明顯愣了一下,聲音拔高了八度,充滿了難以置信:“林小姐?七折?!
您確定嗎?現(xiàn)在行情這么好,這……”“確定?!?我打斷他,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我急需用錢。你幫我處理,傭金按最高比例給你。今天下午就帶人來看房,
能今天簽合同最好?!?那套承載著我對“家”所有幻想的房子,此刻在我眼中,
不過是換取生存資源的冰冷籌碼。掛斷電話,我深吸一口氣,手指在通訊錄上快速滑動,
精準地找到了那個名字——王宇。屏幕上他那張陽光帥氣的臉,此刻只覺得無比惡心。
我壓下翻騰的胃液,指尖用力按下?lián)芴栨I。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王宇那刻意放得溫柔體貼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慵懶和親昵:“喂?
寶貝?這么早就想我啦?” 這聲音,曾經讓我心跳加速,此刻卻只讓我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我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劇烈的疼痛瞬間逼退了生理上的不適。再開口時,
我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絲刻意的、帶著依賴的哭腔,
脆弱得恰到好處:“宇…宇哥…” 我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
晚做了個噩夢…好可怕…夢到你…還有蘇晴…你們都…都不要我了…” 我恰到好處地停頓,
讓抽泣聲更清晰一點?!吧倒?!”王宇的聲音立刻充滿了“心疼”和“寵溺”,
“夢都是反的!我怎么會不要我的晚晚寶貝呢?蘇晴也是你最好的閨蜜啊,
我們都在你身邊呢!” 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了?
別胡思亂想,乖。”“嗯…” 我低低應了一聲,帶著濃濃的鼻音,“宇哥,我…我想家了。
我想回老家看看爸媽,順便散散心…可能要待上一兩個月…” 我拋出誘餌,
聲音里充滿了“尋求安慰”的脆弱。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隨即王宇的聲音更加“溫柔”,
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試探:“回老家?也好,換個環(huán)境放松下。不過晚晚,
你一個人回去…我有點不放心。要不…我請假陪你?”魚兒上鉤了。我心中冷笑,
嘴上卻更加依賴:“不用不用,你工作那么忙。我就是…就是想回去靜靜。
宇哥…” 我聲音放得更軟,帶著濃濃的“信任”和“托付”,“我…我其實有點害怕。
我手里那點錢…總覺得放在銀行不踏實,
現(xiàn)在新聞里天天說金融風險什么的…我想…想把錢取出來,買點…買點能保值的東西,黃金?
或者…或者買些吃的用的?就存在老家房子里,心里也踏實點…你說行嗎?
”我拋出了一個看似極其幼稚、毫無理財常識的想法。果然,
王宇的聲音里立刻帶上了一絲極力壓抑的、仿佛聽到天大笑話的輕松和竊喜?!班邸笛绢^!
”他寵溺地“嘲笑”著,“就你那點小金庫,還擔心這個?不過…” 他話鋒一轉,
語氣變得無比“真誠”和“為你著想”,“你這么想,倒也有點道理。
現(xiàn)在全球局勢是不太平,買點硬通貨或者生活必需品放著,總歸沒錯!放心,宇哥支持你!
想買什么就買什么,錢不夠就跟我說!” 他大包大攬,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說買顆白菜,
心里盤算的,恐怕是我把錢花光后,他如何“順理成章”地接手我那套即將賤賣的學區(qū)房。
“嗯!宇哥你真好!”我“破涕為笑”,聲音里充滿了“依賴”和“感激”,
“那我下午就去銀行取錢,然后好好想想買什么!” 掛斷電話的瞬間,
我臉上所有的脆弱和依賴瞬間冰封,只剩下刻骨的冷意。手機屏幕上,通話錄音的紅色圖標,
無聲地閃爍著,忠實地記錄下了他每一句虛偽的甜言蜜語和自以為是的算計。第一步,
穩(wěn)住他們,讓他們沉浸在即將得手的美夢里,放松警惕。接下來的日子,
時間變成了瘋狂旋轉的陀螺。我像一個被上緊了發(fā)條的機器,不知疲倦地高速運轉。
市中心那套承載著“家”的幻想的房子,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賤賣了出去。
拿到那沉甸甸的、足以支撐我整個末世堡壘計劃的巨額現(xiàn)金支票時,
指尖傳來紙張?zhí)赜械谋溆|感,心中卻沒有任何留戀,只有一種冰冷的踏實感。資金到位,
真正的“末日堡壘計劃”全面啟動。我開著租來的貨車,
跑遍了城市周邊所有大型批發(fā)市場、農貿集散地。目標明確得可怕:生存所需的一切!
成噸的真空包裝大米、面粉、雜糧,
堆得像小山;成箱成箱的壓縮餅干、軍用罐頭、脫水蔬菜、維生素片,
塞滿了貨廂;整桶整桶的純凈水、礦泉水,
藥、止痛藥、紗布、酒精、碘伏……甚至還有幾箱計生用品和一大箱各類常見疾病的處方藥。
每一次刷卡、付現(xiàn),看著倉庫一點點被填滿,那種掌控生存命脈的感覺,
才稍稍壓下了心底翻涌的恨意。物資的囤積只是基礎。一個堅不可摧、自給自足的堡壘,
才是末世生存的核心。我驅車來到遠離市區(qū)、靠近山脈的郊區(qū)。這里人煙稀少,環(huán)境隱蔽。
前世模糊的記憶碎片中,隱約記得附近有一個秘密的軍事儲備點,
在末世中后期發(fā)揮了巨大作用。最終,我選定了一棟獨棟的三層別墅。它位置絕佳,
背靠堅固的山體,視野開闊,只有一條蜿蜒的盤山路通向外界,易守難攻。
別墅本身結構堅固,鋼筋混凝土澆筑,前后都帶著不小的院子,高墻聳立,
自帶堅固的鐵藝大門。簽下購買合同,拿到鑰匙的當天,我就聯(lián)系了數(shù)家不同的工程隊,
以“改造祖宅、打造頂級安全度假屋”為名,開始了近乎瘋狂的改造。
地下室的深度被挖掘機轟隆隆地向下拓展了近一倍,
超過兩百平米的空間被澆筑上厚厚的鋼筋水泥,
墻壁和天花板都額外加裝了高標號的合金防爆層,
唯一的入口是一扇銀行金庫級別的厚重合金門,需要密碼和虹膜雙重驗證。這里,
將是我最后的避難所和物資儲備中心。別墅主體所有的門窗被全部拆除,
替換成銀行柜臺級別的防彈玻璃和加厚的合金防盜門。外墻被整體加厚,
并在內部關鍵承重位置嵌入了合金骨架。原本開闊的露臺被堅固的合金柵欄封死,
只留下射擊孔和瞭望口。屋頂平臺被徹底改造。
大片大片的太陽能電池板覆蓋了最佳采光區(qū)域,連接著地下室內巨大的儲能電池組。
數(shù)臺靜音效果極佳的柴油發(fā)電機被安置在遠離生活區(qū)、做了隔音處理的地下室角落,
旁邊堆放著成桶的儲備柴油。一套高效的小型風力發(fā)電裝置也被安裝在屋頂風口。
前后院的高墻被加高、加固,頂部嵌入了鋒利的碎玻璃和通了高壓脈沖電的鐵絲網。
別墅四周隱秘的角落和制高點,
安裝了數(shù)十個覆蓋360度無死角、帶夜視和熱成像功能的高清監(jiān)控探頭。
信號直接接入地下控制室和我的平板電腦。
一套小型但高效的生態(tài)循環(huán)系統(tǒng)也在緊鑼密鼓地安裝:屋頂?shù)挠晁占^濾裝置,
連接著巨大的儲水箱;一套小型無土栽培設備,
可以種植速生蔬菜;甚至還有一個利用廚余垃圾的微型沼氣池。工程浩大,花費驚人。
我?guī)缀醢奄u房的錢和所有積蓄都砸了進去,甚至抵押了剛買的別墅貸了一筆款。
看著賬戶上的數(shù)字瘋狂縮水,
換來的卻是這座在陽光下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如同鋼鐵刺猬般的堡壘一天天成型,
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才稍稍驅散了靈魂深處那來自地獄的寒意。當然,在這期間,
王宇和蘇晴的“關懷”從未間斷。王宇的電話總是“不經意”地打來,
旁敲側擊地詢問我“回老家”的情況,關心我的“小金庫”花得如何,
語氣里的貪婪幾乎要溢出聽筒。蘇晴則扮演著知心閨蜜的角色,微信上各種噓寒問暖,
分享著城市里的“趣聞”,字里行間都在試探我的情緒和動向。每一次通話,
每一次微信語音,都被我手機里那個不起眼的錄音軟件忠實地記錄下來。
他們的每一句虛情假意的關心,每一個自以為高明的試探,
每一次提到我“老家房子”時那種掩飾不住的覬覦,都成了我精心收集的罪證。“晚晚,
老家空氣好吧?真想去找你玩啊!對了,你上次說想買金子保值,買到了嗎?
現(xiàn)在金價好像有點波動哦,要不要我?guī)湍銌枂柖械呐笥眩俊薄K晴的聲音甜得發(fā)膩。
“寶貝,在干嘛呢?老家房子大不大?收拾起來挺累的吧?錢還夠不夠用?別太省了,
該花就花,以后有宇哥呢!”——王宇的“體貼”背后,是赤裸裸的算計。我對著手機,
臉上是練習過無數(shù)次的、帶著點天真和依賴的假笑,聲音柔軟:“晴晴,你真好!
金子還沒買呢,這邊金店好少…”“宇哥,房子是挺大的,就是有點舊了,我正找人修修呢,
錢…應該夠吧?” 我故意說得含糊不清,讓他們繼續(xù)沉浸在即將收獲“遺產”的美夢中。
掛斷電話,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只剩下冰冷的嘲諷。我點開加密文件夾,
里面密密麻麻的音頻文件,標注著日期和名字。王宇貪婪的試探,蘇晴虛偽的關心,
像一首首令人作嘔的交響樂。我隨意點開一段,
王宇那壓低的聲音傳來:“……她那套市中心的房子,地段好學區(qū)好,七折?簡直就是白撿!
等她‘老家’的錢折騰得差不多了,再哄哄,那房子遲早是我們的。蘇晴,
你到時候可得配合好,多安慰安慰她,讓她覺得只有我們才是她的依靠……等東西到手,哼,
這傻女人……”聽著這來自地獄的低語,我嘴角卻緩緩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很好,
繼續(xù)做夢吧。你們的“美夢”,就是我送給你們通往地獄的最好路引。堡壘的改造接近尾聲,
物資也已分門別類、整齊有序地囤滿了加固后的地下室。
間被規(guī)劃得如同軍事倉庫:糧油區(qū)、副食區(qū)、藥品區(qū)、能源區(qū)、工具區(qū)……一切都井然有序,
散發(fā)著一種冰冷的、足以支撐漫長孤寂歲月的力量感??刂剖依?,
數(shù)十個監(jiān)控屏幕組成一面墻,實時顯示著別墅外圍、院墻、乃至盤山路入口的每一個角落,
纖毫畢現(xiàn)。中控臺上,除了監(jiān)控系統(tǒng),還有獨立的衛(wèi)星電話終端、短波電臺,
以及連接著別墅所有安防系統(tǒng)的主控面板。時間,終于走到了那個被鮮血和死亡染紅的節(jié)點。
末世爆發(fā)日的前一天,我最后一次檢查了所有系統(tǒng),確保萬無一失。然后,
我平靜地撥通了王宇的電話。這一次,我的聲音里沒有了任何偽裝,
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王宇,蘇晴在你旁邊吧?打開免提。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
隨即傳來王宇帶著慣?!皩櫮纭眳s難掩一絲不耐煩的聲音:“晚晚?怎么了寶貝?這么正式?
我和蘇晴在吃飯呢?!?背景里隱約傳來蘇晴嬌嗔的笑聲。“聽著,”我的聲音透過聽筒,
清晰地傳入他們耳中,冰冷得不帶一絲波瀾,“明天,下午三點十七分,城西金茂大廈門口,
會出現(xiàn)第一例攻擊路人的‘狂犬病患者’。那不是狂犬病。那是地獄的大門被打開了。
”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死一般的寂靜。幾秒鐘后,
爆發(fā)出王宇強忍的、帶著荒謬和惱怒的笑聲:“哈哈哈!晚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