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的前一天,我不慎出了車禍。
蘇醒之后,我看到家人和未婚妻一臉焦急地守在我的床邊:
“桓槐,你怎么樣了?醫(yī)生說你摔到了頭,有可能影響記憶?!?/p>
感覺并無大礙的我想和大家開個玩笑,就假裝自己失憶了。
裝出茫然的問道:“你們是誰?”
看著所有人一臉震驚的樣子,我剛想笑著解釋,
未婚妻忽然拉過一旁肖家養(yǎng)子的手牢牢牽?。?/p>
“那我給你介紹一下吧,你是肖家的養(yǎng)子,他是你的哥哥肖槐陽?!?/p>
“而我,是你未來的嫂子秦嬌?!?/p>
1
一瞬間,我還以為自己真的摔壞了腦袋,難以置信自己聽到的。
“……什么?”
我以為是未婚妻看出了我的偽裝,在順著我的話開玩笑,連忙求助地看向在一邊的姐姐。
本以為姐姐肖槿會制止未婚妻這種沒有分寸的笑話,沒想到她只是愣了幾秒,
就表情認(rèn)真地點點頭。
“沒錯,你是肖家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兒子,秦嬌準(zhǔn)備和槐陽結(jié)婚了,以后她就是你嫂子?!?/p>
我詫異地看著眼前三人,呆呆的不知道說什么好。
直到肖槐陽親昵地?fù)е貗?,挑釁地親了她一下,而秦嬌并無任何不妥時,
我才真的確信了。
他們兩個人早都背著我在一起,而我姐,也早都知道了這件事。
肖槐陽有意無意地摸了摸手上閃閃發(fā)光的手表。
那是我親手挑選的藍(lán)寶石,秦嬌請了國外知名設(shè)計師設(shè)計制作這塊手表,
她曾經(jīng)深情款款對我說:
“桓槐,只有你才能配上這么好的手表?!?/p>
而我也是在去取它的路上不慎出了車禍。
可現(xiàn)在,這塊手表正戴在養(yǎng)子肖槐陽的身上。
我是八歲那年不慎走失,被人販子拐去了一個偏僻村鎮(zhèn)。
在那受了整整七年的苦,最后才逃了回來。
可當(dāng)我回到家后,卻看到家里出現(xiàn)了一個和我長相相似的男孩子。
這個男孩就是全家為了替代我,而領(lǐng)養(yǎng)回來的肖槐陽。
“病人怎么樣了?”
一道有些冷漠的聲音從病房門口傳來,打破了病房里的寂靜。
我看了穿著白大褂的來人一眼,是齊婉,她是姐姐和秦嬌的高中同學(xué),是她倆最要好的姐妹,也是……
肖槐陽曾經(jīng)的追求者之一。
“嘖,和你說的一樣,有失憶的可能。”
看到我默不作聲的樣子,姐姐忽然把齊婉推到了我的面前:
“桓槐,你忘了對不對?這是你女朋友?!?/p>
齊婉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和姐姐還有秦嬌對上了眼神,淡淡嗯了一聲。
肖槿附在她耳邊說了一句話,很小聲,但我還是隱約聽到了:
“你就哄他一陣子,等秦嬌和槐陽真的結(jié)婚了,到時我一定不會虧待你?!?/p>
她沒再多說什么,徑直走到了我的面前握住了我的手。
“可以出院了,晚上我?guī)慊丶??!?/p>
2
姐姐和肖槐陽還有秦嬌三個人,很快就以要準(zhǔn)備訂婚事宜離開了。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病房里等著發(fā)呆,甚至沒人記得給我送一份午飯。
想起來十五歲剛回家那年。
一開始,全家人都對我很好,他們似乎覺得我受了很多年的苦,要把最好的都彌補給我。
可我的回歸,卻給肖槐陽的地位帶來了危機感,他在家總是沉默不語。
我對他禮貌有加,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他。
起初幾次媽媽和姐姐還好言好語勸我大度,可次數(shù)多了,她們就不再相信我的話,
認(rèn)為一定是我欺負(fù)了肖槐陽才會讓他這么陰沉。
只有爸爸堅持公平的原則,認(rèn)為沒有證據(jù)的事就不能相信。
可爸爸一個人,終究沒辦法一直保護我。
還有秦嬌。
她和我從小訂了婚約。
在我的印象里,小時候的她比姐姐對我都好,看不得有人碰我一下罵我一句。
但自從我回來后一切也都變了,她對我變得禮貌疏離,
從前對我的好全都轉(zhuǎn)移到了肖槐陽的身上。
我曾經(jīng)向她表示不滿,說我才是他未來的丈夫。
秦嬌只是說,她將肖槐陽當(dāng)做自己的弟弟而已,絕無非分之想。
現(xiàn)在想來,我“失憶了”,對他們來說也許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
“怎么了?”
齊婉忽然拎著一個飯盒大步匆匆地走了進來。
看我在發(fā)呆,她順手打開飯盒坐在我身邊,吹涼了喂我一口:
“吃完飯我們回家?!?/p>
“……回家?”
我下意識吃掉了她遞到嘴邊的飯菜。
她看了我一眼,莫名的,她那雙從來都很冷的眼睛浮出一絲溫柔:
“我不是你女朋友嗎,你回我家?!?/p>
“……好?!?/p>
我咽下那還有些燙的飯菜,心里一陣凄涼。
反正我也無處可去,連自己的親人都不希望我回家,那我就陪他們演下去,看看到底要怎么收場。
3
認(rèn)識齊婉也有十年了,可是我們一直很不對付,這還是我第一次去她家里。
我在小山村被折磨了七年,逃回來時候黑黑瘦瘦的,整個人畏畏縮縮,
而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肖槐陽長得白凈帥氣,任誰都不會覺得我才是肖家的真少爺。
學(xué)校里排著隊追他的人數(shù)不勝數(shù),那時候的齊婉也是其中之一。
我和齊婉本無交集,直到有一天她在放學(xué)后把我堵在后門,惡狠狠威脅我:
“你要是再欺負(fù)肖槐陽,你姐姐和秦嬌不敢教育你,那就換我來!”
我根本不知道肖槐陽又在她面前說了什么,整個人害怕無比,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在那之后每次見面,她都只是冷眼看我,我們無話可說。
在我的印象里,齊婉是比姐姐和秦嬌還討厭我的。
她現(xiàn)在只不過是配合她們演戲讓我不要搞事罷了,沒什么必要真的照顧我。
似乎是看到我站在門口猶豫不想進門,齊婉竟然彎下腰,親自幫我換上一雙新拖鞋。
“我家每天都有阿姨來打掃整理,你不會嫌棄的?!?/p>
她牽著我的手,帶我去了浴室,告訴我這里的一切東西怎么使用。
說完,還輕輕抱了抱我,揉揉我的腦袋:
“好好泡個熱水澡,然后睡一覺?!?/p>
齊婉的家比我想象中豪華得多,完全不像她表面上只是一個忙忙碌碌的小醫(yī)生。
果然,能和姐姐和秦嬌當(dāng)死黨的,家里也不會是什么普通人。
好好打理好自己,我的大腦也總算是清醒了過來。
前兩年媽媽突然去世,爸爸傷心之下決定放下家里的生意一個人去國外療養(yǎng)。
走之前他叮囑姐姐,說秦嬌和我的聯(lián)姻千萬不能有變,因為我才是肖家的真少爺,這是關(guān)乎兩家利益的事情。
所以秦嬌一直對我客客氣氣,甚至態(tài)度越來越好。
我以為是她總算成熟了,這幾年的相處也和我培養(yǎng)出了感情,還在欣慰終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著。
要不是我今天心血來潮裝失憶,恐怕會一直被她們蒙在鼓里。
這么一來,她們順理成章讓她們心尖尖上的肖槐陽頂替了我的身份,和秦嬌聯(lián)姻。
等事情塵埃落定,就算是我再恢復(fù)了記憶,也已挽回不了了。
我拿著換下來的衣服去找洗衣機。
可臟衣簍忽然被身后伸出來的手搶了過去。
“我不是說了,你洗好澡就去休息,什么活都不用干?!?/p>
齊婉嘆了口氣,語氣卻是溫柔的。
她牽住我的手,回到臥室里。
整個臥室都是淺青色的調(diào)調(diào),簡潔干凈,還有她身上的氣息。
一看就是她自己的臥室。
“這是你的房間嗎,我不……”
我下意識就想拒絕。
“你是我男朋友,這也是你的房間?!?/p>
齊婉打斷了我的話,小心拉著我躺在柔軟的床上,替我蓋好被子。
“你身體剛好,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大概是看到這房間里沒有一絲男生住過的氣息,齊婉又略有些尷尬地補了一句。
“……我們之前吵架了,你把東西都搬走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好了?!?/p>
她沒再等我的回答,低頭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轉(zhuǎn)身匆匆離開。
4
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一早了。
我習(xí)慣性地朝身邊一滾,卻撞到了什么東西。
溫溫?zé)釤岬?,還有點軟——是個人。
我大腦瞬間驚醒,我這是在齊婉的臥室里睡覺!
一雙手直接抱住了我。
“睡醒了嗎?”
齊婉帶著睡意的聲音響起。
“嗯,睡醒了?!?/p>
我感受著她的體溫,也沒掙扎,既然所有人都在陪我演這場過家家的游戲,
那我也就配合到底。
齊婉湊近過來在我臉上輕吻了一下,倒是真的像小情侶間的日常。
“今天是秦嬌和肖槐陽的訂婚宴,起來收拾收拾準(zhǔn)備出門吧。”
我悶悶地嗯了一聲。
原本今天是我和秦嬌的訂婚宴的。
宴會的邀請函早都發(fā)出了,這一下子換了男主角,我本以為秦嬌會推遲幾天再辦,沒想到會這么心急。
大概是真的很怕我會突然“恢復(fù)記憶”。
齊婉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了一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西裝,還特意請了專業(yè)的造型師來替我打扮。
看我這一身行頭,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訂婚的主角是我呢。
我自嘲一笑,齊婉的目光卻牢牢釘在了我的身上,似乎一秒鐘都挪不開。
我被她看得有點不自在,輕咳了幾聲,齊婉才忽然臉色一紅,轉(zhuǎn)過了眼神。
“你今天……非常帥。”
“謝謝?!?/p>
我心里嘆了口氣。
不得不說,演技真的很不錯。
……
我們到的時候,賓客已經(jīng)來了大半了。
其實請來的賓客里,絕大部分人都不認(rèn)得我,反而肖槐陽對他們來說更為眼熟。
現(xiàn)在訂婚宴的主角變成了他,幾乎沒人覺得不對。
齊婉拉著我在一個人少的地方坐下,應(yīng)該是怕我和別人亂講話。
不過我早都對秦嬌還有姐姐失去了期待,也懶得再去破壞這場不應(yīng)該屬于我的訂婚宴了。
肖槐陽穿著那套我花了重金打造設(shè)計的西裝,很可笑的是,他比我矮,比我略胖些,現(xiàn)在這套西服穿在他身上并不怎么合身。
但他不在乎,一直挺著胸,腦袋高高昂起,像只驕傲的孔雀一直在朝我的方向望過來。
好像在炫耀他搶走了我的身份,搶走了我的姐姐,搶走了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