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帶我見他的神秘朋友。包廂門推開,燈光勾勒出清雋輪廓——竟是頂流歌手江嶼!
我捏碎應(yīng)援棒,差點當(dāng)場暈厥。“這是我妹林晚,”我哥拍他肩膀,“你粉絲,
房間貼滿你海報那種?!苯瓗Z耳尖泛紅:“…我知道?!焙髞硭盐叶略诤笈_,
指尖卷著我發(fā)梢:“每次演唱會,臺下?lián)]得最兇的燈牌…我都偷偷存了照片。
”“從練習(xí)生時期就存了?!?--震耳欲聾的聲浪像實質(zhì)的海嘯,一波波撞擊著耳膜,
鼓點沉重地敲打在胸腔上,震得心臟跟著發(fā)麻??諝饫飶浡顾?、熒光棒塑膠的微甜,
還有數(shù)萬人狂熱呼吸蒸騰出的滾燙氣息。巨大的環(huán)形舞臺中央,
一束冷白追光如同神諭般刺破沸騰的黑暗,精準(zhǔn)地釘住那個身影。江嶼。他微微垂著頭,
幾縷汗?jié)竦暮诎l(fā)貼在光潔的額角,側(cè)臉的線條在強(qiáng)光下如同最鋒利的雕刻。
黑色的絲質(zhì)襯衫解開了最上面兩顆扣子,露出一截冷白的鎖骨,
隨著他略顯急促的呼吸輕輕起伏。他只是站在那里,手指松松地搭在立麥上,甚至沒有開口,
整個場館幾萬人的尖叫和呼喊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
驟然陷入一種屏息的、充滿巨大張力的死寂。然后,他抬起頭。追光燈下,
那雙眼睛像是浸透了墨色寒潭的星子,深邃得能將人的魂魄吸進(jìn)去。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臺下那片浩瀚的、由無數(shù)熒光棒組成的彩色星海,
帶著一種近乎神性的疏離和疲憊。我坐在內(nèi)場VIP區(qū)第三排正中央,
位置好得能看清他眼睫每一次細(xì)微的顫動。手里那根印著他名字縮寫“JY”的藍(lán)色應(yīng)援棒,
早被我攥得死緊,塑料外殼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細(xì)微呻吟。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
撞得肋骨生疼,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缺氧般的灼熱。臉頰滾燙,不用摸也知道肯定紅得不像話。
林晚,出息點!我在心里狠狠唾棄自己。追了他整整五年,
從地下練習(xí)生追到如今光芒萬丈的頂流,演唱會也追了不下十場,
怎么還是這副沒出息的德行?可……那是江嶼?。?/p>
數(shù)個練習(xí)室通宵的夜晚、被潑過無數(shù)臟水、最終靠著一把被天使吻過的嗓子殺出重圍的江嶼!
是永遠(yuǎn)清冷疏離、眼神卻偶爾會泄露一絲易碎感的江嶼!
是我房間里貼滿海報、手機(jī)里存滿照片、日記本里寫滿心事的江嶼!
音樂的前奏如同幽谷中滴落的寒泉,清清泠泠地響起,瞬間壓下了最后一絲嘈雜。
他薄唇微啟,第一個音節(jié)流淌出來,干凈、空靈,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疲憊,
卻像帶著鉤子,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的靈魂。
“在無光的深海沉溺……”“你是唯一的浮標(biāo)……”他的聲音像帶著魔力,輕易穿透了喧囂,
直抵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我忘了呼吸,忘了尖叫,忘了手里快要變形的應(yīng)援棒,
只是癡癡地望著光柱下那個仿佛在獨自發(fā)光的人。世界縮小到只剩那方舞臺,
和他低垂的眼睫。旁邊的閨蜜周周狠狠捅了我一肘子,聲音淹沒在巨大的聲浪里,
但口型夸張:“林晚!回魂!口水擦擦!”我猛地驚醒,手忙腳亂地去擦嘴角,
才發(fā)現(xiàn)根本沒流口水,又被周周耍了。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換來她更夸張的擠眉弄眼。
“瞧你那點出息!眼珠子都快黏人家身上摳不下來了!”周周湊到我耳邊吼,
“你哥不是說要給你個天大的驚喜嗎?神秘兮兮的,演唱會結(jié)束別溜啊!”我哥?林深?
思緒被強(qiáng)行扯回現(xiàn)實。對了,那個不靠譜的家伙,昨天打電話時語氣興奮得像是中了頭彩,
拍著胸脯保證今晚演唱會結(jié)束后帶我去見一個“絕對讓你尖叫到暈厥”的神秘朋友,
還讓我務(wù)必打扮得“人模狗樣”一點。我當(dāng)時滿腦子都是江嶼的演唱會,
隨口敷衍著“好好好”,根本沒往心里去。神秘朋友?
還能有誰比他林深那些一起打籃球喝啤酒、滿嘴跑火車的狐朋狗友更“驚喜”?
大概又是哪個新認(rèn)識的“社會大哥”或者“創(chuàng)業(yè)奇才”吧。我撇撇嘴,目光重新黏回舞臺。
江嶼的歌聲如同潮水,裹挾著所有人的情緒起落。唱到那首寫給粉絲的歌《微光》時,
他走到舞臺邊緣,微微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指向我們這片區(qū)域。尖叫聲瞬間掀翻屋頂!
無數(shù)藍(lán)色的應(yīng)援棒瘋狂揮舞,匯成一片洶涌的藍(lán)色海洋。我也跟著拼命揮舞,嗓子喊得生疼,
眼淚不知怎么就涌了上來。他看到了嗎?那片為他亮起的藍(lán)色星海里,
有沒有屬于我的一點點微光?---震耳欲聾的安可聲浪仿佛還在耳蝸里嗡嗡作響,
身體殘留著興奮過度的虛軟。臉上的淚痕早就干了,留下緊繃繃的感覺,
精心卷過的頭發(fā)也被汗水和擁擠的人群蹭得有些毛躁。
我站在演唱會后臺區(qū)域一條相對安靜的走廊里,背靠著冰涼的大理石墻壁,
感覺像跑完了一場馬拉松,靈魂都輕飄飄的?!傲稚钸@家伙到底死哪兒去了?
”我第N次掏出手機(jī),屏幕上依舊只有我二十分鐘前發(fā)出去的那條“到了,
在后臺C區(qū)走廊等你”孤零零地顯示著“已送達(dá)”,沒有任何回復(fù)。
周圍偶爾有穿著工作服、步履匆匆的工作人員經(jīng)過,投來好奇或?qū)徱暤哪抗猓?/p>
讓我渾身不自在。這地方,根本不是粉絲該待的。
“還驚喜呢……驚嚇還差不多……”我小聲嘟囔,煩躁地踢了踢腳邊不存在的石子。
早知道就不該信他的鬼話,現(xiàn)在散場人潮洶涌,打車都難。
更別提身上這條為了“人模狗樣”而特意換上的、有點勒的小黑裙和高跟鞋,
站久了腳后跟鉆心地疼。就在我考慮要不要直接打電話過去罵人時,
走廊盡頭那扇厚重的、隔音極好的防火門,“咔噠”一聲,被推開了。
暖黃的光線從門內(nèi)傾瀉出來,在地面拉出一道長長的光帶。一個高大的身影逆著光走了出來。
我下意識地抬眼看去。來人穿著簡單的煙灰色羊絨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
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下身是剪裁極佳的深色休閑褲,襯得腿型筆直修長。
他似乎在低頭看著手機(jī)屏幕,微蹙著眉,側(cè)臉的輪廓在逆光中有些模糊,
但那種干凈清雋的氣質(zhì),即使在這樣隨意甚至有些疲憊的狀態(tài)下,
也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吸引力。我的心跳,毫無預(yù)兆地漏跳了一拍。
這身形輪廓……怎么那么熟悉?熟悉得讓我心慌。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視線,腳步頓住,
抬起了頭。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鍵。走廊頂燈不算明亮的光線,
終于清晰地勾勒出他的面容。挺直的鼻梁,線條清晰卻不過分冷硬的下頜,微抿的薄唇,
還有那雙……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手機(jī)屏保、海報、甚至夢境里的眼睛。此刻,
那里面沒有舞臺上睥睨眾生的疏離清冷,也沒有面對鏡頭時的完美弧度。
只有一絲未褪盡的疲憊,一點被打擾的微訝,以及……在看清我面容的瞬間,
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驟然漾開的、極其復(fù)雜的漣漪。震驚?錯愕?
還有一絲……難以置信的慌亂?嗡——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所有的血液似乎瞬間沖上了頭頂,
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凈凈,留下徹骨的冰涼和眩暈感。世界失去了聲音,
只剩下自己心臟在耳膜里瘋狂擂鼓的巨響。江……嶼?!他怎么會在這里?這個時間,
他應(yīng)該在接受后臺采訪,或者在去慶功宴的路上!他怎么會穿著這樣居家的衣服,
從我哥要帶我來的那個包廂里走出來?!幻覺!一定是演唱會太嗨了產(chǎn)生的幻覺!
我用力閉了閉眼,再猛地睜開。他還是站在那里。距離我不到五米。
煙灰色的羊絨衫襯得他膚色愈發(fā)冷白,卸去了舞臺妝的面容干凈得近乎透明,
只有眼底淡淡的青黑泄露著連軸轉(zhuǎn)的疲憊。那雙曾讓無數(shù)人沉溺的眼睛,
此刻正清晰地倒映著我呆若木雞、一臉見了鬼的表情。不是幻覺。手里的手機(jī)“啪嗒”一聲,
掉在了光潔冰冷的地磚上。屏幕朝下,發(fā)出一聲悶響。但我完全顧不上了。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干,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臉頰燙得像是要燒起來,
耳朵里全是尖銳的鳴叫。江嶼似乎也被我這劇烈的反應(yīng)驚到了。
他下意識地朝我這邊邁了一步,似乎想說什么,但嘴唇動了動,最終沒發(fā)出聲音。
他的目光飛快地掃過我腳邊摔落的手機(jī),又落回我慘白驚惶的臉上,
眼神里的慌亂似乎更濃了幾分,耳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了一層薄紅。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時間凝固般的尷尬里——“哎喲臥槽!堵門口干嘛呢?
”一個大大咧咧、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像一把大錘,猛地砸碎了這詭異的寂靜。
我哥林深那顆染著幾縷騷包奶奶灰的腦袋,從江嶼身后探了出來。他顯然剛從包廂里出來,
手里還拎著半罐啤酒,臉上帶著酒后的紅暈和慣常的嬉皮笑臉。
他完全沒注意到我和江嶼之間那足以凍死人的詭異氣氛,或者說,他注意到了,但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