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忍氣吞聲三十五年。伺候丈夫李國強到死。換來的卻是癱瘓后他的虐待，
以及死后被他包裝成深情丈夫的惡心戲碼。重生歸來，我正握著鍋鏟，
耳邊是他熟悉的怒吼：“飯怎么還沒好？”這一次，我摔了鍋鏟，
直視他的眼睛：“我們離婚?！眱鹤恿R我瘋了，女兒連夜趕回。居委會上門調(diào)解，
李國強暗中轉(zhuǎn)移財產(chǎn)?？晌也辉偈悄莻€逆來順受的張月茹。這一世，
我要讓所有人看清他的真面目。1“飯怎么還沒好？都幾點了！
”那聲熟悉的呵斥像一把鈍刀，狠狠劈進我的耳膜。我渾身一顫，
手中的鍋鏟當(dāng)啷一聲掉在地上。這聲音，這聲音我聽了三十多年，直到死前都縈繞在耳邊。
我緩緩低頭，看見自己布滿皺紋卻還算有力的雙手，而不是記憶中那具干癟癱瘓的軀體。
灶臺上的水壺正冒著熱氣，廚房窗外是初夏明媚的陽光。
這不可能……我明明已經(jīng)……“張月茹！你聾了嗎？”李國強的吼聲從客廳傳來，
伴隨著拐杖重重敲擊地面的聲音。我的心臟劇烈跳動，幾乎要沖破胸腔。
手指顫抖著摸上自己的臉，有知覺，有溫度。我快步走到廚房的鏡子前，
里面映出一張55歲的臉，眼角的皺紋還不算太深，頭發(fā)灰白但尚且濃密。
這是我……中風(fēng)前的我?！拔抑厣恕蔽亦哉Z，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在胸腔炸開。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上輩子我活到68歲，最后十年因中風(fēng)癱瘓在床，
完全依賴李國強“照顧”。說是照顧，不如說是折磨。他每天給我喂飯時都要咒罵，
動不動就扇我耳光，說我拖累他。我死的時候，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連兒女都不在。
最可恨的是我死后，70歲的李國強接受電視臺采訪，
大談特談如何悉心照料癱瘓妻子幾十年，成了全網(wǎng)稱頌的“模范丈夫”。我的靈魂飄在空中，
看著他在鏡頭前虛偽的表演，看著網(wǎng)友們的感動留言，氣得渾身發(fā)抖卻無能為力。現(xiàn)在，
我重生了。2“你在廚房里孵蛋呢？”李國強的腳步聲逼近，伴隨著粗重的喘息。
我深吸一口氣，轉(zhuǎn)身面對廚房門口。他站在那里，56歲的李國強，比記憶中要精神許多。
花白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眼神一如既往地充滿不耐煩和輕蔑。在過去的三十多年婚姻里，
我每次面對這樣的眼神都會下意識地瑟縮，趕緊道歉然后加快動作。但今天，“李國強，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平靜，“我們離婚吧。”時間仿佛凝固了。
李國強臉上的怒容僵住了，他微微歪頭，好像沒聽清我說什么?！澳阏f什么？
”他聲音低了八度，帶著危險的意味?！拔艺f，我們離婚?！蔽覐澭鼡炱鸬袈涞腻佺P，
在水龍頭下沖洗，“今天就去辦手續(xù)?！崩顕鴱姷哪?biāo)查g漲紅，
脖子上青筋暴起：“你瘋了吧？老糊涂了？”他伸手指著我，“趕緊做飯！我餓死了！
”我關(guān)掉水龍頭，把鍋鏟放在灶臺邊，解下圍裙。這些動作我做得很慢，
像是在確認自己真的有掌控身體的權(quán)利。“我沒糊涂，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我直視他的眼睛，“這婚我離定了。”3李國強像是被雷劈中般呆立原地。
三十五年婚姻里，我從未反抗過他任何一句話。他的嘴唇開始顫抖，不是出于傷心，
而是純粹的憤怒?！澳愠藻e藥了？??？”他大步上前，揚起手，我知道這個動作，
接下來就是一耳光。上輩子的今天，他確實打了我，因為我做飯晚了十分鐘。
但這次我迅速后退一步，讓他的巴掌落空。李國強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更加暴怒：“張月茹！你反了天了！”“你再動手，我就報警?！蔽夷贸鍪謾C，
手指懸在撥號鍵上，“現(xiàn)在家暴可以拘留，你要試試嗎？”李國強瞪大眼睛，
像看一個陌生人。在他能組織語言前，門口傳來鑰匙轉(zhuǎn)動的聲音?！鞍帧?，我回來了！
”兒子李明偉的聲音傳來，“帶了些早點，你們吃了嗎？”李國強立刻變臉，收起猙獰表情，
換上一副委屈的樣子：“明偉啊，你快來看看你媽，一大早就發(fā)神經(jīng)！
”李明偉拎著豆?jié){油條走進廚房，看到我們劍拔弩張的氣氛愣住了：“怎么了這是？
”“你媽說要跟我離婚！”李國強指著我說，聲音里充滿荒謬感，“五十多歲的人了，
說這種胡話！”李明偉手里的早點差點掉地上：“媽？真的？
”我看著兒子年輕了三十多歲的臉，一時恍惚。4上輩子我癱瘓后，明偉起初還常來看我，
后來被李國強一次次用各種理由支開，最后幾個月幾乎見不到面。我死的時候，
他在外地出差，連最后一面都沒見上?！笆钦娴摹！蔽移届o地說，“我考慮很久了?！薄皨專?/p>
你開什么玩笑！”明偉放下早點，抓住我的肩膀，“你和爸都這么大年紀了，離什么婚??！
別人怎么看我們？”“別人怎么看，比我的命還重要嗎？”我輕聲問。明偉愣住了，
顯然沒想到我會這么回答。李國強趁機插話：“你看看，你媽就是老糊涂了！
說不定是老年癡呆前兆！”“我沒糊涂，”我走向客廳，在沙發(fā)上坐下，“相反，
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崩顕鴱姼^來，站在我面前俯視我：“那你倒是說說，
為什么突然要離婚？我對你不好嗎？”這句話像一根導(dǎo)火索，點燃了我心中壓抑多年的怒火。
我抬頭看著他虛偽的臉，突然笑了?！昂冒?，那我就說說?！蔽谊种笖?shù)，
“結(jié)婚三十五年，你沒洗過一次碗，沒拖過一次地，沒自己洗過一件衣服。
”“我每天5點起床給你做早飯，晚上等你喝完酒回來還要給你煮醒酒湯。
你心情不好就罵我，動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5李國強臉色越來越難看：“你……你胡說八道！”“去年冬天，
因為我買的毛衣不合你意，你當(dāng)著青禾的面扇我耳光，記得嗎？”我繼續(xù)道，“前年春節(jié)，
你嫌我做的魚咸了，把整盤魚扣在我頭上。大前年……”“夠了！”李國強暴喝一聲，
舉起拐杖似乎要打我，但在明偉驚恐的目光中又放下了，“明偉，你看看你媽，
編這些瞎話污蔑我！”明偉的表情很復(fù)雜，他看著我：“媽……爸真的……打過你？
”我卷起左袖，露出手臂上一道淡淡的疤痕：“這是三年前他用煙灰缸砸的，記得嗎？
你們當(dāng)時都信了我不小心摔跤的謊話?！泵鱾サ哪?biāo)⒌匕琢?。李國強急忙辯解：“那是意外！
我失手……”“你從沒失手打過外人，為什么總失手打老婆？”我反問。
客廳陷入可怕的沉默。明偉看看我，又看看他父親，像是在重新認識我們。
“就算……就算爸有些地方做得不好，”明偉最終艱難地開口，“媽，你們這么大年紀了，
離婚后你怎么生活？別人會怎么說？”“我寧可孤獨終老，也不要繼續(xù)這種日子。
”我站起身，“至于別人怎么說，我顧慮了一輩子，結(jié)果呢？”“顧慮？”明偉困惑地皺眉。
我沒解釋，轉(zhuǎn)向李國強：“今天我就搬去青禾那里住。離婚協(xié)議我會讓律師準備好。
”李國強終于慌了神：“月茹，你別沖動……我剛才態(tài)度不好，
我道歉……”6這是他三十五年來第一次向我道歉。多么諷刺，只有在我真正要離開時，
他才知道什么叫尊重?！安槐亓?。”我走向臥室開始收拾行李，“你的道歉來得太晚了。
”“媽！你再考慮考慮！”明偉追進來，“你和爸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離婚像什么話！
親戚朋友問起來我怎么說？”我停下收拾衣物的手，轉(zhuǎn)身看著兒子：“你就說，
你媽終于活明白了?！泵鱾サ氖謾C突然響起，他看了一眼：“是青禾……喂，青禾？對，
我在爸媽這兒……出了點事……媽說要和爸離婚……”我聽見電話那頭女兒驚訝的聲音。
上輩子，青禾是唯一一個隱約察覺到我處境的人，但她遠嫁外地，能做的有限。我癱瘓后，
她曾想接我去她家，被李國強以“不方便”為由拒絕?！皨屢湍阏f話。
”明偉把手機遞給我。“青禾，”我接過電話，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下來，“我沒事，
就是決定和你爸離婚?！薄皨尅鼻嗪痰穆曇魩е耷?，“到底怎么了？
爸他……又打你了？”我眼眶一熱。原來女兒一直知道，只是無力改變?！皼]有，今天沒打。
”我輕聲說，“媽只是……不想再這樣活下去了?！薄拔颐魈炀唾I票回去。”青禾堅定地說，
“媽，你先別急著搬，等我回去再說好嗎？”我猶豫了一下，答應(yīng)了。掛斷電話后，
明偉神色復(fù)雜地看著我：“媽，你真的想好了？”“比任何時候都想得清楚。
”我拍拍兒子的手，“你去上班吧，我沒事?！泵鱾ミt疑地看向站在門口的李國強，
后者臉色青紫但一言不發(fā)。最終明偉嘆了口氣離開了。7屋里只剩下我和李國強。
他站在那兒，眼神陰鷙：“張月茹，你別給臉不要臉。離了我，誰要你個老太婆？”曾經(jīng)，
這種話會讓我徹夜難眠，自我懷疑。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可笑?！拔乙易约壕蛪蛄?。
”我平靜地回答，繼續(xù)收拾行李。李國強突然沖過來抓住我的手腕：“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哪個老不死的勾引你？”我用力甩開他的手：“你腦子里就只有這些骯臟東西？
我忍受你三十五年，純粹是因為懦弱，不是因為愛，更不是因為外面沒人要！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他。他揚起手，我早有準備，迅速后退并舉起手機：“我說了，
再動手就報警?！崩顕鴱姷氖纸┰诎肟?，臉上的肌肉抽搐著。最終他放下手，
咬牙切齒地說：“好，很好！你要離是吧？別想從我這兒分走一分錢！
”“法律會決定我能分到什么?！蔽依潇o地說，“現(xiàn)在，請你出去，我要收拾東西。
”李國強憤然摔門而去。我長舒一口氣，坐在床沿，雙手微微發(fā)抖。
上輩子我連大聲說話都不敢，今天卻正面反抗了他。這種滋味……出乎意料地好。
我環(huán)顧這個住了三十多年的臥室，每一處都留有我辛苦操勞的痕跡。
窗臺上的針線盒里還有我給他補了一半的襪子。
衣柜里他的衣服占據(jù)四分之三空間；床頭柜上放著他每晚要喝的水，
溫度必須恰到好處……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家從來沒有屬于我的空間。
我只是一個無聲的背景，一個便利的工具?！斑@次不一樣了?！蔽覍ψ约赫f，
開始認真挑選要帶走的物品。大部分東西都不值得帶走，
我只收拾了幾件有紀念意義的物品和必要的衣物。收拾到一半時，手機響了。
是青禾發(fā)來的消息：“媽，我已經(jīng)請好假了，明天最早的航班回去。堅持住，我愛你。
”我的眼淚終于落下來。上輩子臨死前，我最遺憾的就是沒能好好和女兒道別。現(xiàn)在，
我有了重新來過的機會。8傍晚，李國強不知去哪了，估計是去老同事那里訴苦。
我給自己煮了碗面，坐在餐桌前安靜地吃完。三十五年來，
這是我第一次不用著急忙慌地做飯、伺候人，可以按自己的節(jié)奏吃飯。門鈴?fù)蝗豁懫稹?/p>
透過貓眼，我看到社區(qū)居委會的王主任和兩位我不太熟悉的工作人員站在門外?！皬埌⒁蹋?/p>
聽說您家有點矛盾？我們能進來聊聊嗎？”王主任和藹地問。我暗自冷笑。李國強動作真快，
這就搬“救兵”來了。上輩子他也這樣，每次我們吵架，
他都會迅速讓全世界知道是我“無理取鬧”，然后利用輿論壓力逼我屈服。但這次，
我準備好了?！罢堖M?！蔽掖蜷_門，面帶微笑。“張阿姨，”王主任抿了口茶，
語氣溫和中帶著責(zé)備，“聽說您要和您愛人離婚？這可不是小事啊?！蔽易谒麄儗γ?，
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王主任，您和李國強認識多少年了？
”王主任愣了一下：“有二十多年了吧，老李可是咱們社區(qū)的模范居民，
去年還被評為五好家庭代表呢。”“是啊，”我微笑，“他在外面總是模范丈夫的形象。
”左側(cè)那位年輕些的女工作人員敏銳地察覺到什么：“張阿姨，您是不是有什么委屈？
”我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遮掩：“王主任，您見過李國強在家里的樣子嗎？
見過他喝醉酒把盤子摔在我腳邊嗎？見過他因為我忘記買煙就扇我耳光嗎？
”王主任的臉色變了：“這……老李他……”“上個月社區(qū)體檢，”我繼續(xù)說，
“您記得我手臂上的淤青嗎？我說是摔的，其實是李國強用拐杖打的，
因為我把他的襯衫熨焦了一小塊?！蹦贻p女工作人員倒吸一口冷氣，迅速拿出筆記本記錄。
另一位男工作人員則皺起眉頭：“張阿姨，這些情況您應(yīng)該早說啊，家暴是違法的。
”“早說？”我苦笑，“三十五年來，我試過無數(shù)次。每次有人來調(diào)解，
李國強都會裝出一副悔改的樣子，等人一走，變本加厲。久而久之，我就不敢說了。
”王主任的表情變得復(fù)雜：“張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