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賣了公公婆婆，一兩銀子。過了幾天賣相公，得了六百文。王婆子問:“里面那個賣嗎？
”我說:“這個不賣?！蓖跗抛有Φ觅\兮兮:“新的相好？”我躲在草叢里不敢動，
外面在殺人！撲通一聲，一顆腦袋掉在我邊上。嚇得我一動不敢動。又聽得撲通一聲，
有人落水了。我想我要完蛋了，怎么就這么倒霉，看到殺人現(xiàn)場呢？“你是誰？
躲在這里干什么？”“我……我……”我還沒說完，那人就撲通一聲也掉水里了。我的乖乖，
端午節(jié)祭屈原，你們都拿自己來獻(xiàn)祭！我是很佩服的，不像我，拿粽子就行。又撲通一聲。
啊呀，我的翡翠手鐲！掉水里了。要不要去撈？撈吧，相公給的紀(jì)念品。是誰抓住我？水鬼？
我嚇得趕緊游上岸！真是晦氣，端午節(jié)屈原不顯靈，水鬼來鬧我。我看了一眼拖上來的水鬼。
我竟然拖了一個人上岸?？磥砣吮粐樁嗔耸菨摿o窮的。死了么？我踢了兩腳，摸摸鼻孔，
還有氣。拖回家嗎？照顧公公婆婆還有相公都夠累的，再照顧一個，恐怕忙不過來。算了，
拿回去吧，一個是看，三個是也是看，四個就隨便照顧了。就當(dāng)多撈一個粽子?！跋喙?/p>
我回來了。”沒有回音?！肮牌?，我撈了幾個粽子回來，夠我們過端午節(jié)了。
”把撈起來的人放我的房間，我拿著粽子去熱，剛從水里撈起來，熱一下會好吃點?！肮?/p>
我先喂你吃。”解開粽子葉放在碗里，用勺子喂公公。他吃了兩口就吐了，
咿咿呀呀的不知道說什么。懶得理他，拿他吃剩的喂婆婆，婆婆就愛吃，大口吃了兩個粽子，
張著大嘴好像還想吃?！安恍?，總共就十個，我覺得挺好吃，留五個明天吃。
”“你我吃了三個，公公吃了一個，還有一個要留給相公?！逼牌诺闪宋乙谎?，仿佛在說，
“沒有別的吃的嗎？”“沒有了，我們又沒錢。我又不會做飯。今天匆忙中帶了一個人回家，
不然還可以多撈幾個粽子。”其實我是怕那幫殺人的，若是還有同伙，過來發(fā)現(xiàn)就大難臨頭，
必須盡快離開。我的粽子啊！心疼的很，本來早早躲在那里，
等扔粽子的人散去就可以撈好多粽子的?？墒俏遗恐恐退恕?/p>
連婆婆也用可憐的眼光看著我。“放心，總不會餓著你們的?！钡搅讼喙姆块g，
打開門看見相公趴在地上，眼睛冒著火?！鞍パ?，我出去找吃的了，不用生氣。
給你帶粽子來了。”扶相公起來坐好，給他喂粽子。“我真是命苦啊，你們仨都要我照顧，
什么時候才是個頭?！薄皝?，張嘴?！毕喙粤藘煽谕铝顺鰜??！芭尽钡囊宦?，
響徹整個房間?！拔鼓悴怀?，還吐出來！活不耐煩了嗎？”我生氣地把碗放下，回到房間。
這才想起撈回來的大粽子，不好，怕不是斷氣了吧？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鼻子，舒了一口氣，
還沒死。拿來相公的衣服，正想給他換衣服，他醒了。“別動我！”2我盯著他，良久，
發(fā)現(xiàn)他只有嘴巴能動。我就大著膽子，戳了一下他的大腿?！澳?！”他沒動，
眼中怒火與羞憤共存。哈哈，如我所料，他動不了?！耙路獡Q了的，否則感冒就不值當(dāng)了。
”“放肆！”我三下五除二把他剝光，像剝粽子?！澳氵@個傷口也得處理一下，稍等，
我看看相公那里有沒有傷藥?！碧幚硗陚?，我又像包粽子一樣給他穿好衣服?？此I了，
我拿了一個粽子過來?！澳闶遣皇墙蟠蟊I？”我捏捏他的臉，可真好看啊，
比我那相公好看太多了。這么好看的江洋大盜，也是難得?！澳阏f，說了我給你吃。
”我聽見他肚子咕咕直叫，又戳了戳他的肚子?！按缷D，管好你的手！
”他棱角分明的臉皺成了苦瓜。第二天，有人來敲門?！奥犝f你這里要賣人？
”“你是人伢子？”我昨天到集市打聽，今天就有人上門了?！斑M(jìn)來說話?！蔽谊P(guān)了門。
“王婆子嗎？我這里有三個人，腿腳有些不方便，手還是可以動的，嘴不會說話，你們收嗎？
”“我要看看才行，得知道腿腳不方便到什么程度。”“行。”看了公公婆婆，
王婆子說:“可以收。最多一兩銀子一個?！薄翱梢?。今天可以帶走嗎？
”“你給他們收拾干凈點，我回去拿板車?yán)?。”“還沒看我相公呢。”我去天井打水。
“不打緊，拉車來再看也是一樣的。”王婆子出去的檔口，
我收拾好了公婆就聽到我房間了的叫聲?！按缷D呢？拿吃的給我！”我拿了一個粽子，
給大粽子吃。餓了一個晚上熬不住了吧。“來，我喂你。”看大粽子的模樣，我是愿意喂的。
喂相公的時候可難受了，又丑又磕磣。他沒說話，只是皺了皺眉，好像在說，又吃粽子。
“沒辦法，等賣了他們，我就有錢請你吃好吃的了。”“你要賣你的公婆？
”他聲音里充滿不贊同?！皩Π?，相公也要賣了，不然我吃什么??？
”我用勺子挖了一大塊粽子放到他嘴里?！百u人是犯法的?！薄拔绎埗汲圆簧狭?，才不管。
”只剩最后一口。“你可以去干活，再不行包粽子賣也行?！薄昂弥饕獍 ！笨墒俏也粫?。
撈粽子賣倒是可以，但也不是天天有粽子給我撈?！安恢劣谫u人。
”“王婆子等下就來帶人走?！薄澳阋操u我嗎？”他皺了皺眉頭?！澳氵@么好看，
我不舍得賣?！蔽掖蛩o他也擦洗一番，反正順手的事?！昂π呤裁?？”見他臉頰微紅，
我說。昨晚都看光光了，現(xiàn)在才來害羞。他轉(zhuǎn)頭過去不看我?！斑?？你頭可以動了。
”感覺很快就不用我伺候了。大粽子也很開心地連轉(zhuǎn)了幾次頭?！按竺米?，來開門。
”王婆子來了。帶王婆子看了看相公，相公啊啊啊地說不出話，他又在地上爬了。
“這個不行，你養(yǎng)養(yǎng)看，腿腳還能不能好點?！?“看什么看？你這窩囊勁，人伢子都不要！
”我又踢了相公幾腳，真是晦氣，還得伺候他。王婆子還叫我請大夫給他看看。
我是不愿意的。我想出房間的時候，他拉著我的衣袖，豆大的眼睛祈求地看著我。
“你爹娘已經(jīng)被接走了，你也爭取快點好，好跟他們一塊?！蔽页鲩T去買了六個包子。
一人兩個應(yīng)該夠的?！袄习澹銈冞@有賣粽子的嗎？”我吃著包子問老板?！皼]有。
我以前賣過，沒有包子好賣?！崩习褰o蒸籠加柴火?！半y做嗎？”“你要學(xué)我可以教你。
”“好啊，我明天就來學(xué)?！被氐郊?，喂了相公就去喂大粽子?！暗饶愠燥?，
我就搬你去公公婆婆的房間，之前是沒有辦法，現(xiàn)在，你可以自己住一間啦。
”我輕松將大粽子抱起來，“你有什么事就叫我?！薄昂谩Ｂ闊┠懔??！辈宦闊@幾天，
大粽子的吃喝拉撒都是我負(fù)責(zé)。不過我習(xí)慣了，之前照顧公婆和相公已經(jīng)熟能生巧。
“我這幾天聽你的話，去學(xué)習(xí)包粽子。來，你試一下味道如何？”我舀了一勺到他嘴里。
“沒熟?！彼懒私?，吐了出來。我嘗了一口，果然沒熟，“還要煮久一點才行。
”又過了幾天，花了點錢請了個郎中給相公看病?！澳_筋都斷了，沒辦法站起來了，
你得給他吃好點，營養(yǎng)不夠。藥就不用吃了?！崩芍性\脈結(jié)束，叮囑完我就走了。
“多謝郎中?！边@就有點為難我了，我每天都是我吃什么他吃什么，包括那個大粽子。
“聽見沒有，我也沒有辦法了。明天去跟你爹娘團(tuán)聚吧?！蔽矣痔吡怂?，
看來踢人是會上癮的，得收著點。懶得理他那憤憤的眼神，去喂大粽子。唉，每天忙得很，
包完粽子伺候人，勞碌命啊。“你今天不包粽子了？”我一進(jìn)門大粽子就問。“不包了，
今天去給包子店老板打工?！辈恢朗遣皇清e覺，感覺大粽子明顯松了一口氣?！斑^兩天，
置辦完包粽子要用的東西再開始包。”“你包的粽子能拿出去賣？”大粽子明顯很意外。
“怎么不行？包子店老板都說可以。再說，大不了賣便宜點，總會有人買的。
”“你今天感覺怎么樣？不是說會有人來接你嗎？”“或許吧?！彼悬c傷心的樣子。
要養(yǎng)活三個人，真的不容易啊?！笆裁磿r候開攤？”大粽子很關(guān)心?！斑€沒定，
買材料的錢不是很夠，看來得把相公賣了才行。”我給他擦洗，做完這些準(zhǔn)備睡覺。
“你要解手嗎？”上次我回家晚一點，大粽子憋不住尿床上了?！安挥谩?/p>
”他將臉壓在被子上?！捌婀?，怎么這么多天還只是頭能動？
”我?guī)е蓡柣亓朔块g4“今天不給你相公擦一擦？”“不用，給他擦洗老麻煩了。
”我沒有天天給相公洗，大粽子倒是天天都有擦洗。我那個相公，給他擦洗，
他就各種搞事情，不是拿眼睛瞪我，就是用手抓我?！拔医裉煲u了他，
王婆子說他只值五百文?！薄澳阒蕾u人犯法嗎？”“跟我提這個？你殺人不犯法？
”大粽子腦子糊涂了？“還是別做這種事情?！彼伺?。我把水遞給他?！拔矣蟹执?，
我找的是伢行的人。又不是拍花子，沒事的?！薄澳闶桥挛野涯阋操u了吧？
”他喝進(jìn)去的水噴到我臉上?！澳悄闶裁磿r候賣我？我值錢嗎？”他眸里的光忽閃忽閃。
“你這么好看，我可舍不得賣，況且，你跟他們不一樣?！薄翱劭劭??！边@時，敲門聲響起。
我把勺子從他嘴里拿出來，出門去?！澳隳莻€相公，只值五百文，愛賣不賣。
”“你到時拉他去街上乞討會賺錢的?！蔽疫€是想早點賣了，夜長夢多，留著他，
還得照顧他。最煩他。王婆子想了想:“六百文，不能加了?！薄俺山??！蔽夷弥X，
很開心，想起相公曾經(jīng)對我的好，我又叮囑王婆子:“你讓他乞討的時候給他把臉蒙起來，
他最愛面子。
“行了行了，人你都賣了，還管這么多?！薄袄锩婺莻€是你相好？這個賣不賣？
”王婆子突然回頭。“這個不賣。”我搖了搖頭?！靶碌南嗪茫岵坏冒。?/p>
”王婆子笑得賊兮兮。我關(guān)了門，差點夾到王婆子的鼻子。
忽略相公“啊啊啊”的反對聲和憤恨的眼神。終于徹底擺脫他們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決定吃頓好的！這幾個月不是饅頭就是粽子，不然就是饃。我進(jìn)去就問大粽子想吃什么。
“隨便。”“我有錢，只管點?！薄笆≈c花?！彼难凵裨诙惚堋！拔矣绣X，不怕。
”“幫買點藥？”“那不行，藥太貴了，我還得留錢開攤呢。等你的人來再給你買。
”我可沒錢，也不知道粽子攤開沒開得成，開成了賺不賺錢也不知道。我把包子放在他嘴邊，
看他小口小口地啃，心想好看的人吃東西也迷人?！拔覀兂燥溩影桑?/p>
聽說城東有家餃子特別好吃。再買一只燒鵝，聽說鵝比雞鴨都好吃，我也沒吃過。
”雖說買好吃的慶祝，但這幾天真的忙，我一忙起來就忘記了。這天忙完回到家已是傍晚，
把出攤用的推車清洗一番放好。數(shù)了數(shù)銀子，竟然有三十文！賣了十五個粽子。
我一下子飄了，第一天就賺這么多？一開心就把之前的愿望滿足了，不能虧待自己。
想了想又進(jìn)藥鋪買了大粽子想要的藥。剛到家門口就覺得不對勁，一股子血腥味，怎么回事？
我沿著圍墻慢慢靠近，大門虛掩著，心跳怦怦跳，等了片刻沒有動靜，我打開門，
屋里靜悄悄的。院子里橫七豎八地躺了七八具尸體，血慢慢向低洼處流。糟糕，
大粽子還在里面！我躲過尸體，跑進(jìn)大粽子的房間。他不會被……千萬不要有事！
5“大粽子！”我想象中的畫面沒有出現(xiàn)。黑暗的房間里，大粽子的眼睛在發(fā)光。點了蠟燭，
俊臉半明半滅，看見是我，他明顯松了一口氣?！巴饷鎯蓳苋硕际钦夷愕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