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想到會再見到江梔意。更沒想到,再見面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逃。她依舊耀眼,
紅裙搖曳,身邊圍著獻殷勤的男人。而我站在陰影里,連呼吸都發(fā)緊。三年前,
她一句“分手吧”,我狼狽退場?,F(xiàn)在,她回來了,眼里帶著熟悉的挑釁:“裴斯遇,
你過得好嗎?”怎么可能好?沒有你,我怎么可能好。1我沒想到會再見到江梔意。
更沒想到,再見到她時,我的第一反應(yīng)竟然是——逃。同學(xué)聚會的包廂燈光晃眼,
嘈雜的笑聲混著酒杯碰撞的聲響,我站在門口,視線卻不受控制地定在角落里的那道身影上。
江梔意。三年了,她一點都沒變。不,或許更漂亮了。她穿了一條酒紅色的吊帶裙,
襯得肌膚如雪,微卷的長發(fā)垂在肩頭,正偏頭和身旁的男人說話,紅唇微揚,
眼尾勾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那男人西裝革履,殷勤地給她倒酒,
指尖若有似無地蹭過她的手背。我的手指倏地收緊,指甲幾乎陷進掌心。“裴斯遇?
”身后有人拍我肩膀,是大學(xué)室友陳默,“站這兒干嘛?進去啊。”我收回目光,
神色平靜地走進去,刻意選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伤男β曔€是清晰地傳過來,
像一根細線,纏得我呼吸發(fā)緊。“哎,那不是江梔意嗎?”陳默湊過來,壓低聲音,
“聽說她現(xiàn)在混得不錯,追她的人能從這兒排到外灘?!蔽覜]接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壓不下那股莫名的燥意?!澳銈z當(dāng)年……”陳默欲言又止。
“早過去了?!蔽业暣驍?。話音剛落,包廂門又被推開,幾個遲到的同學(xué)涌進來,
熱鬧的寒暄聲里,江梔意終于抬頭,視線掃過全場,然后——停在了我身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她的笑容僵了僵,隨即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低頭擺弄手機。
我扯了扯嘴角。果然,她還是這樣。永遠裝作不在意。聚會進行到一半,
江梔意起身去接電話,路過我身邊時,帶起一陣淡淡的香水味,甜而不膩,像盛夏的梔子。
我垂著眼,沒看她??伤叱鋈]幾步,忽然回頭,沖我挑眉:“裴斯遇,三年不見,
連招呼都不打?”我抬眼,她站在光影交界處,紅唇微勾,眼里帶著熟悉的挑釁。
“好久不見。”我平靜道。她似乎沒想到我會這么冷淡,怔了怔,隨即輕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陳默在旁邊咂舌:“你倆還是這么針鋒相對啊。”我沒回答,只是盯著她離開的方向,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走廊盡頭。十分鐘后,江梔意回來了,臉上帶著明媚的笑,
指尖在手機上飛快地打字。“男朋友?”有人打趣。她沒否認(rèn),
只是笑著晃了晃手機:“秘密。”我握酒杯的手猛地一緊。
玻璃杯壁上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指尖滑下,冰涼刺骨。聚會散場時,外面下了雨。
我站在屋檐下等車,身后傳來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皼]帶傘?
”江梔意不知何時站在了我旁邊,手里撐著一把黑傘。我“嗯”了一聲。她歪頭看我,
忽然笑了:“求我,我就送你。”我側(cè)眸,她眼里閃著狡黠的光,像只得意的小狐貍。
“不用?!蔽业溃拔医辛塑??!彼θ菀粶S即撇撇嘴:“還是這么無趣?!闭f完,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又停住,回頭看我:“裴斯遇。”“什么?”“你……”她頓了頓,
似乎在斟酌用詞,“這三年,過得好嗎?”我沉默片刻,點頭:“還不錯。
”她盯著我看了幾秒,忽然笑了:“那就好?!比缓箢^也不回地走進雨里。我站在原地,
看著她的背影逐漸模糊在雨幕中,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揪了一下。車來了,我拉開車門,
最后回頭看了一眼。她站在馬路對面,傘微微傾斜,露出半邊側(cè)臉,似乎在等人。下一秒,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她面前,她笑著拉開車門,彎腰鉆了進去。車窗搖下的瞬間,
我隱約看到駕駛座上的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我收回目光,關(guān)上車門?!皫煾?,走吧。
”車子啟動,雨點拍打在車窗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我閉上眼,
腦海里全是她剛才那句——“你過得好嗎?”怎么可能好。江梔意。沒有你,我怎么可能好。
2我沒想到會在公司樓下遇見陳默。他倚在車前沖我招手,笑得一臉促狹:"裴總,
賞臉吃個飯?"我看了眼表,距離下午會議還有一個半小時。"有事?""嘖,三年不見,
你還是這副死人臉。"他拉開車門,"上車,請你喝酒。"我皺眉:"工作時間不喝酒。
""那就吃飯。"他不由分說把我推進副駕駛,"放心,不耽誤你當(dāng)工作狂。
"餐廳選在金融中心頂樓,落地窗外是整個城市的風(fēng)景。陳默點完菜,
突然壓低聲音:"昨天聚會后,江梔意加我微信了。"我握水杯的手頓了頓。
"她問我你現(xiàn)在住哪。"玻璃杯壁凝結(jié)的水珠順著指尖滑落,
我聽見自己冷靜到可怕的聲音:"你說了?""哪能啊。"陳默擠眉弄眼,
"我說裴總現(xiàn)在住公司,天天睡辦公室。"服務(wù)員上來前菜,我拿起叉子:"無聊。""裝,
繼續(xù)裝。"陳默湊近,"她加你微信沒?""沒有。""不可能!
她明明......"陳默突然噤聲,眼神飄向我身后。熟悉的梔子香水味飄過來時,
我的后背瞬間繃緊。"好巧啊。"江梔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刻意的驚喜。我抬頭,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針織裙,栗色卷發(fā)松松挽著,看起來比昨晚柔和許多。
陳默立刻起身:"我去接個電話。"這個叛徒。江梔意自然地在他位置上坐下,
指尖輕輕敲著桌面:"昨天走那么急?""有工作。""現(xiàn)在也有工作?"她歪頭看我,
"還是說......躲我?"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我移開視線:"你想多了。""是嗎?"她突然伸手按住我放在桌上的左手,
"那為什么不敢看我?"她的掌心溫?zé)?,指尖若有似無地摩挲著我的腕骨。三年前就是這樣,
她總能用最隨意的動作讓我方寸大亂。我抽回手:"江小姐,請自重。"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裴斯遇。"她聲音冷下來,"三年不見,你倒是學(xué)會傷人了。""比不上江小姐。
"我直視她的眼睛,"聽說你要結(jié)婚了?恭喜。"她的表情瞬間變得精彩,先是錯愕,
繼而惱怒,最后竟笑出聲:"陳默告訴你的?"服務(wù)員上來主菜,
她順勢拿起我的叉子嘗了一口:"太咸。"又推回我面前,"你口味還是這么差。
"我盯著那個沾了她口紅的叉子,喉嚨發(fā)緊:"你到底想干什么?""敘舊啊。"她托著腮,
"順便問問,當(dāng)年為什么連分手都要用短信?"這個問題像把刀突然捅進胸口。
我放下餐巾:"公司還有事。""又要逃?"她冷笑,"裴斯遇,你敢不敢聽我把話說完?
"我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她:"我們之間,三年前就沒什么可說的了。
"她的眼眶突然紅了。這個發(fā)現(xiàn)讓我心臟狠狠抽痛。江梔意從來不會哭,
大學(xué)時她親人去世都沒在人前掉過一滴眼淚??涩F(xiàn)在,她仰頭瞪著我,
睫毛上掛著要掉不掉的淚珠。"好,很好。"她抓起包站起來,
"那祝你......"聲音哽住,"祝你相親愉快。"我愣?。?什么?""裝什么傻?
"她扯出個難看的笑,"下周六,米其林三星,需要我報具體座位號嗎?"陳默這個叛徒。
她轉(zhuǎn)身要走,我鬼使神差抓住她手腕:"誰告訴你的?""重要嗎?"她甩開我的手,
"反正你裴總從來不缺人陪。"我看著她踩著高跟鞋頭也不回地離開,胸口堵得發(fā)疼。
陳默不知從哪冒出來,
一臉心虛:"那個......她昨晚就問我要你行程表......""你跟她說了多少?
""就......"他縮了縮脖子,"相親的事......"我抓起西裝外套往外走,
陳默在身后喊:"你去哪?下午不是有會?""取消。"電梯下行時,
我掏出手機點開通訊錄。江梔意的號碼一直沒刪,安靜躺在最近聯(lián)系人最下方。
上次通話記錄停留在三年前,時長47秒。那通分手電話。我記得那天她在電話里哭,
說受夠了永遠被排在項目后面,就這樣分開吧,我沉默了很久,最后只悶悶的回了聲好。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是她外公的忌日。手機突然震動,
陌生號碼發(fā)來短信:【當(dāng)年分手真正的原因,想知道嗎?】我盯著屏幕看了很久,
回復(fù):【不想】對方很快回過來:【騙子】電梯到達一樓,門開的瞬間,
我看見了站在大堂中央的江梔意。她舉著手機沖我晃了晃,眼睛還紅著,
嘴角卻揚起勝利的弧度。"裴斯遇。"她一字一頓,"你輸了。"陽光透過旋轉(zhuǎn)門照進來,
她站在光里,像三年前那個總愛堵在我教室門口的姑娘。我突然意識到——這場重逢,
從來就不是偶遇。3凌晨三點十七分,手機屏幕的光刺得眼睛發(fā)疼。
我盯著通訊錄最上方那個新添加的聯(lián)系人——【江梔意】,頭像是一張她對著鏡頭笑的自拍,
紅唇微揚,眼睛里盛著細碎的光,和大學(xué)時一模一樣。好友申請是兩小時前發(fā)來的,
備注只有簡單三個字:【加我?!课覄濋_又關(guān)上,反復(fù)五次,最后還是在凌晨三點二十一分,
點了通過。幾乎是一瞬間,對話框上方顯示"對方正在輸入...",然后又停下,又繼續(xù),
反復(fù)幾次后,一條消息彈出來:【還沒睡?】我盯著這三個字看了很久,手指懸在鍵盤上,
只回了一個字:【嗯】她很快回復(fù):【我也沒睡】然后是第二條:【在想你】我的呼吸一滯,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三年前分手時,她也是這樣,前一秒還在說"我們到此為止",
后一秒就能若無其事地發(fā)來"想你了",仿佛那些傷害從未存在。我關(guān)掉手機,
起身去廚房倒了杯冰水。冷水滑過喉嚨,卻澆不滅那股燥熱。手機又亮起來。
【我下個月結(jié)婚】玻璃杯從手中滑落,砸在大理石臺面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我站在原地,
看著水漬慢慢蔓延,
直到手機再次震動:【騙你的】然后是第三條:【但你剛才緊張了對不對?】我撿起杯子,
慢慢打字:【恭喜】發(fā)出去的瞬間就后悔了。果然,她立刻回復(fù):【裴斯遇!你明明在乎!
】我沒再回復(fù),把手機扔在沙發(fā)上。窗外天色漸亮,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城市一點點蘇醒,
卻覺得自己的某一部分永遠停在了三年前的那個雨夜。上午九點,公司例會。
我坐在首位聽著各部門匯報,手機在口袋里不停震動。"裴總?"財務(wù)總監(jiān)小心翼翼地問,
"這個季度的報表...""重做。"我打斷他,"數(shù)據(jù)有問題。"會議室瞬間安靜。
財務(wù)總監(jiān)額頭冒汗:"哪里有問題?""全部。"我站起身,"散會。"走出會議室,
我掏出手機。江梔意發(fā)了十七條消息,從"你為什么不理我"到"我錯了",
最后一條是五分鐘前:【我在你公司樓下】電梯下到一樓,隔著玻璃門就看見她。
今天她穿了件oversize的黑色西裝,下身失蹤的穿法露出修長的腿,
靠在接待處和前臺小姑娘說笑,惹得幾個路過的員工頻頻回頭。我走過去時,
正好聽見她說:"...他大學(xué)時可好追了,我就...""江梔意。"她回頭,
眼睛一亮:"呀,裴總終于肯見我了?"前臺小姑娘識趣地離開。我冷著臉:"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她湊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飄過來,
"昨晚為什么不回我消息?""忙。""忙到連打個'嗯'的時間都沒有?"她挑眉,
"還是說..."紅唇勾起,"看到我要結(jié)婚,傷心了?"我轉(zhuǎn)身就走。"裴斯遇!
"她小跑著追上來,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聲響,"你站??!
"電梯門關(guān)上的前一秒,她硬擠了進來。密閉空間里,她的呼吸聲格外清晰。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問。"我說了,想你了。"她仰頭看我,睫毛忽閃,"三年了,
你就不想我?"電梯停在28樓,門開的瞬間,我大步走出去:"不想。
"她在身后笑:"那你為什么還留著我的號碼?"我腳步一頓。"陳默告訴我了。
"她走到我面前,歪著頭,"裴斯遇,你明明就...""江小姐。"我打斷她,
"三年前是你要分的手。""那是因為你..."她突然停住,咬了咬下唇,"算了。
"手機鈴聲適時響起,她看了一眼,表情微變:"我接個電話。"她走到走廊盡頭,
背對著我,聲音壓得很低,但我還是聽見她說:"...別鬧,
我在忙...今晚不行..."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煩躁。我轉(zhuǎn)身走進辦公室,重重關(guān)上門。
五分鐘后,敲門聲響起。"進來。"江梔意推門而入,
臉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那種漫不經(jīng)心的笑:"生氣了?"我翻開文件:"很忙,沒空陪你玩。
""玩?"她冷笑,"你覺得我在玩?""不然呢?"我抬頭,"一邊說要結(jié)婚,
一邊跑來撩撥前男友,江小姐的愛好真是獨特。"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手指緊緊攥著包帶:"你混蛋。""彼此彼此。""好,很好。"她深吸一口氣,
"那我不妨告訴你,剛才那個電話確實是我未婚夫。"我握筆的手緊了緊,
面上卻不動聲色:"恭喜。""裴斯遇!"她突然抓起桌上的文件夾砸過來,"你去死吧!
"文件夾在空中散開,紙張紛紛揚揚落下。她轉(zhuǎn)身要走,我一把抓住她手腕:"鬧夠了沒有?
""放開!"她掙扎,"去找你的工作過一輩子吧!"我猛地將她拉近,
近到能看清她睫毛上掛著的淚珠:"江梔意,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她的聲音哽咽,"我想要你挽留我一次,
就一次..."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助理站在門口:"裴總,
十點的客戶..."江梔意趁機掙脫,頭也不回地沖了出去。助理小心翼翼地問:"要追嗎?
"我彎腰撿起散落的文件:"不用。"窗外陽光正好,照在那張她剛才站過的地板上。
我蹲下身,發(fā)現(xiàn)一張被遺落的照片——是我們大學(xué)時的合影,她笑著靠在我肩頭,
背后寫著日期:我們的一周年。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已經(jīng)有些模糊:【裴斯遇,
你要不要我?】我攥緊照片,突然想起陳默昨晚說的話:"她當(dāng)年喝醉喊的是你的名字。
"手機震動,江梔意發(fā)來最后一條消息:【這次我真的要結(jié)婚了,
再見】4周六中午12:17,我站在米其林三星餐廳門口,松了松領(lǐng)帶。
陳默這個叛徒不僅告訴了江梔意我的時間地點,連座位號都一字不差地泄露了。
我盯著手機里母親發(fā)來的消息——【她已經(jīng)到了,別讓人家等】,手指懸在鍵盤上,
最終只回了個【好】。推開餐廳門的瞬間,我就看見了江梔意。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穿了條墨綠色的絲絨裙,襯得肌膚如雪。對面坐著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正殷勤地給她倒酒。
她托著腮笑,眼尾微微上挑,是我最熟悉的那種——帶著目的性的笑。我的腳步頓了一下。
"裴先生?"輕柔的女聲從右側(cè)傳來。林小姐站起身,淺色連衣裙,黑發(fā)垂肩,
看起來溫婉得體。我收回目光,朝她點頭:"抱歉,久等了。""我也剛到。"她微笑。
話沒說完,一聲清脆的玻璃碎裂聲打斷了她。江梔意那桌,紅酒杯摔在地上,
鮮紅的酒液濺在她裙擺上。對面的男人慌忙起身道歉,她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直勾勾地盯著我。我移開視線,替林小姐拉開椅子:"這里的招牌菜不錯。
"林小姐剛要說話,一陣熟悉的梔子香就飄了過來。"好巧啊,裴總。
"江梔意站在我們桌邊,裙擺上的酒漬像朵綻開的花,"這位是?"我放下菜單:"林小姐,
我母親...""哦~相親啊。"她拖長音調(diào),目光在林小姐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挺配的。
"林小姐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您是?""我?"江梔意紅唇微揚,"裴總的前女友,
昨天剛和他上過床的那種。"我的手指猛地攥緊餐巾:"江梔意。""開個玩笑嘛。
"她眨眨眼,"你們慢用,不打擾了。"她轉(zhuǎn)身要走,我一把抓住她手腕:"道歉。
""憑什么?"她冷笑,"就許你相親,不許我...""江小姐。"林小姐突然開口,
聲音溫和卻堅定,"您裙擺臟了,洗手間在右邊走廊。"江梔意愣了一下,
隨即笑出聲:"有意思。"她甩開我的手,踩著高跟鞋走了。我松開餐巾,
發(fā)現(xiàn)掌心被指甲掐出了幾道血痕。"抱歉。"我對林小姐說,"她一向...""很漂亮。
"林小姐接過話頭,眼里帶著了然,"你們分手多久了?""三年。""但她看起來,
"林小姐抿了口酒,"像是昨天才分的手。"這頓飯吃得心不在焉,
后面大部分的時間都在聽她聊畫室和學(xué)生。我機械地應(yīng)著,
目光卻不時瞥向洗手間方向——江梔意已經(jīng)去了二十分鐘。"我去趟洗手間。"林小姐起身,
"失陪。"她剛離開,服務(wù)生就送來了甜點,附帶一張字條:【你對她笑了。
你從來沒那樣對我笑過。——Y】我盯著那張字條,胸口發(fā)悶。"先生,需要打包嗎?
"服務(wù)生問。"不用。"我站起身,"洗手間在哪?"走廊盡頭的洗手間門口,
我聽見了江梔意的聲音。"...他就是個混蛋!"帶著哭腔,"我故意帶人來氣他,
他居然...""表姐,"另一個女聲無奈道,"你明明知道這不是相親...""林微寧!
"江梔意打斷她,"你為什么不早告訴我今天是你?""我哪知道你會來砸場子?
"女聲哭笑不得,"哥知道你要來嗎?""當(dāng)然不...裴斯遇?"江梔意突然轉(zhuǎn)頭,
看見站在走廊中央的我,臉上的淚痕還沒干。她身邊站著林小姐——不,現(xiàn)在該叫林微寧了,
我的表妹,我姑奶奶的孫女??諝饽塘藥酌?。"你們..."江梔意看看我,
又看看林微寧,"認(rèn)識?"林微寧嘆了口氣:"他是我表哥。
表姨沒跟你說今天談合作的對象姓裴?"江梔意的表情從震驚到羞惱,
最后定格在一種奇異的委屈上:"你們合伙耍我?""是你自己..."她沒等林微寧說完,
推開我就往外跑。我下意識去追,卻被表妹拉住:"哥,你再不追上去,
她真能做出當(dāng)街?jǐn)r車的事。"我追到餐廳門口時,江梔意正在路邊攔出租車。
雨水打濕了她的頭發(fā),墨綠色裙子貼在身上,顯得格外單薄。"江梔意!"她回頭看我,
眼眶通紅:"好玩嗎?看我像個傻子一樣..."一輛車疾馳而過,
濺起的水花打在她小腿上。我上前一步拽住她:"你鬧夠了沒有?""我鬧?"她聲音發(fā)抖,
"裴斯遇,你明明知道...""知道什么?""知道我他媽還愛你!"雨越下越大,
她的睫毛沾了水珠,像哭了一樣。我松開手:"三年前是你...""因為我蠢!行了吧?
"她打斷我,"我蠢到用別人刺激你,蠢到以為你會吃醋,蠢到..."一輛出租車停下,
她拉開車門就要上去。我猛地扣住車門:"把話說清楚。""說什么?"她冷笑,
"說我這三年交了多少男朋友?說我和多少人上過床?這不是你最在意的嗎?
"我知道她在說謊。陳默說過,她分手后連約會都沒去過。但那些話還是像刀子一樣扎進來。
"很好。"我松開手,"那祝你玩得開心。"出租車開走的瞬間,我看見她趴在車窗上,
嘴型分明在說"混蛋"?;氐讲蛷d,林微寧還在等我。"她走了?""嗯。
"表妹搖搖頭:"哥,你明明..."手機突然震動,江梔意發(fā)來一條語音。我點開,
她帶著哭腔的聲音在空蕩的餐廳格外清晰:"裴斯遇,你王八蛋!我根本沒有未婚夫,
那張照片是P的,我他媽這三年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你現(xiàn)在滿意了嗎?
"林微寧"噗嗤"笑出聲:"我就知道。"我盯著手機屏幕,直到它自動熄滅。窗外雨停了,
陽光照在未干的水洼上,折射出細碎的光。就像她每次哭的時候,眼睛里那種光。
5凌晨一點零六分,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江梔意的名字跳出來,
著連續(xù)三條消息:【我在你家樓下】【不下來我就喊了】【你知道我做得出來】我掀開窗簾,
二十八層的高度依然能清晰看見那個站在路燈下的身影。她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
手里拎著高跟鞋,赤腳踩在水泥地上,仰頭望著我的方向。電梯下行的三十秒里,
我反復(fù)告訴自己:這次一定要狠下心。推開單元門的瞬間,夜風(fēng)裹挾著酒氣撲面而來。
江梔意搖搖晃晃地轉(zhuǎn)過身,臉頰泛著不正常的潮紅,眼睛里水光瀲滟。"你終于肯見我了?
"她扯出一個笑,聲音沙啞。我站在原地沒動:"喝酒了?""一點點。"她比劃著,
拇指和食指幾乎貼在一起,"就這么多。"夜風(fēng)吹亂她的長發(fā),有幾縷黏在唇角。
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我?guī)湍憬熊嚒?"不要!"她突然撲過來,
酒精混合著梔子香的味道瞬間侵占所有感官。我下意識接住她,
掌心觸到一片冰涼——她的手臂在發(fā)抖。"裴斯遇..."她仰起臉,
睫毛上掛著細小的水珠,"你為什么不要我了?"這句話像把鈍刀,緩慢而精準(zhǔn)地插進心臟。
我收緊手指,又強迫自己松開:"你喝多了。""我沒有!"她揪住我的衣領(lǐng),
聲音帶著哭腔,"你為什么對林微寧笑?
你從來沒那樣對我笑過..."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單薄得像隨時會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