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溯光初綻青銅燈盞在案頭投下蛛網(wǎng)般的光影,林昭的指尖第三次撫過金簪尾部的蟠虺紋。
博物館恒溫柜的冷光里,這枚漢代金簪泛著幽微的蜜色,
簪頭累絲工藝編織的九瓣芙蓉栩栩如生,唯有第四片花瓣內(nèi)側藏著道極細的裂痕,
像被時光啃噬的缺口。"昭昭,該下班了。"同事小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打斷了她的專注。
林昭摘下白手套,目光卻仍黏在金簪上——方才觸碰時,
她分明看見一縷流光般的記憶碎片在視網(wǎng)膜上閃過:朱紅色宮墻下,
有人穿著繡金線的玄色廣袖,正將這枚金簪插入女子如云的鬢發(fā)。
那女子的面容與她鏡像般重合。驚雷在暴雨中炸響的瞬間,金簪突然迸發(fā)出刺目金光。
林昭下意識攥緊文物,整個人被卷入天旋地轉(zhuǎn)的渦流。等她踉蹌著站穩(wěn),
鼻腔里已塞滿潮濕的泥土味與鐵銹腥——眼前是片熊熊燃燒的桃林,火舌卷著殘花撲向天際,
二十步外,七八個黑衣人正舉刀逼近一名白衣男子。"保護先生!"有人厲聲叱喝,
林昭這才注意到那白衣男子懷中還護著個十四五歲的少女,她肩頭插著支箭,
鮮血正順著素色裙裾洇成暗花。男子抬頭的剎那,林昭呼吸一滯——那張冷若霜雪的臉,
竟與她在史書插圖上見過的"大楚權臣蕭承煜"分毫不差??墒窌械氖挸徐希?/p>
此刻該是權傾朝野的二十八歲丞相,而非眼前這個眼尾還帶著少年銳氣的青年。"小心!
"林昭的呼喊混著破空而來的刀鋒。蕭承煜旋身揮劍,
袖中卻突然滲出鮮血——他左臂已被劃開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黑衣人顯然算準了他護著少女的弱點,包圍圈正越縮越小。千鈞一發(fā)之際,
林昭摸到腰間硬邦邦的物件——是方才穿越時攥在手里的金簪。她攥緊簪身沖向前,
用現(xiàn)代女子防身術的架勢揮向最近的刺客后頸。簪頭芙蓉突然綻開,露出藏在花蕊中的尖刺,
竟直接刺穿了那人咽喉。"你是誰?"蕭承煜的劍擋開劈向她的刀刃,眼中閃過驚詫。
林昭這才發(fā)現(xiàn)他右眼角有道新鮮的傷痕,血珠正順著棱角分明的下頜滴落,
而更令她心驚的是——他腰間懸著的半枚玉佩,竟與她現(xiàn)代公寓里那枚考古標本完全吻合。
"來不及解釋!"林昭扯下腰間絲絳,迅速在少女肩頭打了個外科結止血,"箭桿不能拔,
必須先消毒——你身上有酒嗎?"蕭承煜瞳孔驟縮,仿佛看見某種違背常理的奇觀。
他抬手擲出腰間玉壺,林昭接住時聞到濃郁的米香——竟是度數(shù)極高的狀元紅。
她咬開軟木塞,將酒液澆在傷口周圍,少女疼得悶哼,卻被她按住:"忍一下,這是殺菌。
""你究竟是沈挽歌,還是..."蕭承煜的劍尖突然抵住她咽喉,火光在他眼底跳動,
像兩簇即將熄滅的寒星,"為何會用本朝禁術'溯光眼'?"沈挽歌三個字如重錘擊中心臟。
林昭想起博物館里那卷《大楚野史》,記載著妖后沈挽歌以"能看見過去的眼睛"惑亂君心,
最終被蕭承煜親手絞殺于太廟。可此刻她在蕭承煜眼中看不到殺意,
只有某種近乎絕望的求證。"我是林昭,來自一千年后的世界。"她直視著他,
將金簪舉到火光下,裂痕比在現(xiàn)代時明顯了幾分,"而你,現(xiàn)在應該還不是丞相,對嗎?
蕭...承煜。"劍尖應聲落地。蕭承煜踉蹌后退半步,
素來沉穩(wěn)的嗓音泛起裂痕:"你怎么會知道我的字?這稱謂...唯有先父當年喚過。
"林昭這才驚覺時間線的錯位——她穿越的時間點,
竟比史書記載的蕭承煜掌權時期早了十年。而更詭異的是,金簪在她掌心發(fā)燙,
記憶碎片如潮水般涌來:椒房殿里的鎏金香爐、龍書案上的《商君書》抄本、還有某個雪夜,
蕭承煜跪在她面前為她簪發(fā)時,后頸露出的蝶形胎記。"先生!追兵到了!
"侍從的呼喊打破僵局。蕭承煜突然拽住林昭的手腕,將她按在燃燒的桃樹下,
用身體擋住漫天箭雨。他的血滴在她衣襟上,溫度燙得驚人,
而更令她心悸的是他貼近耳邊的低語:"無論你從哪來,都要記住——在這個時代,
說自己能預見未來的人,會被剜去雙眼。"三人在追兵的喊殺聲中狂奔,
最終躲進城郊一座荒廢的山神廟。林昭借著月光為少女處理傷口,發(fā)現(xiàn)箭頭淬了少量烏頭堿,
現(xiàn)代急救知識告訴她必須盡快吸出毒液。"我來吧。"蕭承煜突然按住她的手,
指尖在她腕間脈搏處停頓一瞬,"你救了舍妹蕭明玥,蕭某記下這份恩情。
但在弄清楚你的目的前...""我沒有目的。"林昭打斷他,
取出金簪在香灰上畫出大楚疆域圖,"我只知道三個月后,西境會爆發(fā)百年不遇的蝗災,
而你現(xiàn)在效力的太子,會借機彈劾你私吞賑災銀。"蕭承煜猛然攥住她的手腕,
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你連《明史》都不曾讀過,怎會知道這些尚未發(fā)生的事?
""因為我來自你的未來。"林昭直視著他,任由金簪裂痕處滲出微光,
在兩人之間織出半透明的光網(wǎng),"而你,蕭承煜,在我的時代里,是已經(jīng)死去千年的人。
"明玥突然發(fā)出痛苦的呻吟,打斷了這場暗流洶涌的對話。林昭撕開自己的內(nèi)襯,
用現(xiàn)代三角巾包扎法固定好傷口,
又從蕭承煜腰間扯下玉佩——那半枚龍形玉佩與她記憶中的碎片終于拼合,
在月光下映出一行極小的銘文:"昭昭星野,煜煜其華"。
"這是..."蕭承煜的聲音突然沙啞。"是你我前世的約定。"林昭將玉佩按在他掌心,
觸碰到他掌紋時,又一幅畫面閃過:金碧輝煌的寢殿里,她穿著皇后翟衣,
將這對玉佩掰成兩半,"現(xiàn)在,你信我了嗎?"廟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蕭承煜將明玥背在身后,拔劍時卻因失血過多晃了晃。林昭扶住他,
聞到他身上混合著血腥味的沉水香——這味道竟與她現(xiàn)代公寓里那瓶絕版古方香水一模一樣。
"跟緊我。"他將她護在身后,劍刃劈開廟門的瞬間,林昭看見火把照亮的追兵陣列中,
為首之人赫然戴著太后身邊大太監(jiān)的翡翠扳指。而更令她心驚的是,蕭承煜看那些人的眼神,
分明帶著不屬于這個年齡的陰鷙與狠厲。"他們?yōu)槭裁醋窔⒛悖?她躲在他身后換氣道。
"因為有人怕我活到二十歲。"蕭承煜旋身斬落兩支箭,
袖口裂開處露出半截刺青——那是只有大楚暗衛(wèi)才會有的狼首圖騰,"而你,
林昭...或者該叫你沈挽歌,你出現(xiàn)在這里的時機,未免太巧了些。
"金簪在她袖中劇烈震顫,裂痕已蔓延到第三片花瓣。
林昭突然想起博物館里的監(jiān)控記錄——在她觸碰金簪的瞬間,
展柜里其他漢代文物竟同時出現(xiàn)氧化痕跡。原來不是她穿越到過去,而是每一次穿越,
都在將時間線撥回更早的節(jié)點。而蕭承煜,正在她的時空逆旅中,走向注定的終點。
"不管你信不信,"她拽住他染血的衣袖,從發(fā)髻上取下金簪,芙蓉花蕊在夜色中發(fā)出熒光,
"這東西在消耗你的壽命。我們必須盡快找到它的另一半,否則下一次穿越,
你可能就...""就會徹底死在你的未來?"他忽然低頭看她,
眼尾的血珠恰好滴在她手背上,像顆墜落的流星,"有趣。我蕭承煜生平最怕無趣,
既然上天送來了能預見生死的奇人...林昭,你可敢與我做筆交易?"馬蹄聲已近在咫尺。
林昭望著他眼中跳動的火光,突然想起史書里記載的"蕭承煜遇刺十九次未死"的傳說。
原來那些死里逃生的奇跡,早在今天就埋下了伏筆。"什么交易?"她握緊金簪,
任熒光爬上指尖。"做我的謀士,活到我登基為帝的那一日。"他忽然露出抹帶血的笑,
那笑容竟與史書中"鐵血宰相"的陰鷙判若兩人,"而我,
會幫你弄清楚...你究竟是來改寫歷史的人,還是注定要被歷史碾碎的局中棋。
"箭雨破空而來的剎那,蕭承煜突然吻住她的唇。這個帶著鐵銹味的吻毫無溫柔可言,
更像是種宣誓——他的舌尖掃過她后槽牙,
竟準確無誤地找到了那顆藏著現(xiàn)代定位芯片的假牙。"原來如此。"他退后半步,
劍刃在月光下劃出冷冽的弧,"歡迎來到大楚,來自未來的...沈挽歌。
"林昭望著他眼中翻涌的暗潮,終于明白史書為何會將蕭承煜的崛起稱為"不可解的謎題"。
這個在她時間線里逐漸走向死亡的男人,此刻正用帶著鮮血的指尖,
為她推開一扇通往權謀巔峰的門——而門后,是她與他糾纏千年的宿命,正在金簪的裂痕中,
緩緩展開。第一章完2 玉壺冰裂五更天的雨絲如銀針,扎在丞相府青瓦上沙沙作響。
林昭被帶入后院時,
瞥見影壁墻后閃過數(shù)道黑影——那些身著夜行衣的暗衛(wèi)腰間都掛著狼首銅牌,
與蕭承煜袖口的刺青互為印證。原來這個看似年輕的謀士,
早已在都城布下了堪比蛛網(wǎng)的情報網(wǎng)。"先生,您的傷..."為首的暗衛(wèi)單膝跪地,
遞上一個描金藥箱。蕭承煜解下染血的外袍,露出精瘦的腰腹,左肋有道深可見骨的刀傷,
卻連眉頭都未皺一下。林昭注意到他后頸的蝶形胎記在燭光下若隱若現(xiàn),
與她記憶中沈挽歌的妝奩里那幅秘畫完全吻合。"去煮碗粟米粥,加三錢當歸。
"她接過藥箱,取出里面的金瘡藥卻蹙起眉,"你們平時就用這種混著木屑的假藥?
"暗衛(wèi)愕然抬頭,蕭承煜卻扯動嘴角:"看來在你的時代,醫(yī)者地位頗高?
""至少不會用病人試藥。"林昭用金簪挑開藥膏,借著窗外微光仔細辨認,
"鉛粉、血竭、沒藥...勉強能止血,
但要防止感染..."她忽然想起山神廟里喝剩的狀元紅,"去把昨夜的酒壺拿來,
再找些干凈的細布。"蕭承煜抬手制止欲動的暗衛(wèi),親自從博古架上取下青瓷酒壺。
林昭注意到他指尖在壺身游龍紋上停頓一瞬,那紋路竟與金簪尾部的蟠虺紋呈陰陽魚狀互補。
當酒液澆在傷口上時,他終于悶哼一聲,
冷汗順著喉結滾進衣領——這個在戰(zhàn)場上被砍斷三根手指都能談笑風生的男人,
此刻正用近乎審視的目光盯著她。"你在看什么?"林昭撕開自己的中衣做繃帶。
"看你究竟是菩薩還是羅剎。"蕭承煜忽然抓住她手腕,"昨夜你用簪尖殺人的手法,
倒像是我培養(yǎng)的死士。"金簪在袖中發(fā)燙,
林昭想起穿越時閃過的片段:沈挽歌曾用這枚金簪刺進暴君咽喉,
鮮血濺在芙蓉花瓣上的模樣,與此刻蕭承煜傷口的形狀驚人相似。她強壓下心悸,
用現(xiàn)代外科手法打好結:"死士會給你包扎傷口?""死士會為我去死。"蕭承煜松開手,
指腹蹭過她腕間紅痕,"而你,林昭...當我問你是否會醫(yī)術時,你為何不直接說會?
"這個問題如重錘擊中要害。林昭這才驚覺,
自己下意識隱瞞了部分能力——就像蕭承煜明明重傷垂危,卻仍在試探她的底線。
兩人之間的博弈,從相遇那一刻就已開始。"因為在你的時代,太過全能的人會死得更快。
"她直視著他,將染血的布條扔進炭盆,火苗瞬間竄起幽藍——烏頭堿的毒煙被燃燒殆盡,
"現(xiàn)在,該帶我去看那本《大楚興衰錄》了。"丞相書房彌漫著陳年墨香與沉水香。
林昭甫一踏入,便看見正北墻懸掛的《山河社稷圖》,
圖上西境標注的"玉門關"竟比現(xiàn)代史書上的位置偏東十里。博古架上擺著各式青銅器,
其中一尊戰(zhàn)國時期的錯金編鐘,鐘體銘文竟被人用新銅覆蓋過。"在找這個?
"蕭承煜從暗格里取出一本羊皮封面的書冊,封皮上"興衰錄"三字用朱砂寫成,
透著股說不出的詭異。林昭翻開第一頁,瞳孔驟縮——書中記載的"景和元年蝗災",
竟被改成了"國庫失竊案",而西境守將的名字被用刀刮去,
露出底下新刻的"蕭承煜"三字。"這不可能..."她的指尖撫過刮痕,
現(xiàn)代考古知識告訴她,羊皮紙的氧化層顯示這些修改發(fā)生在近兩年,
"景和元年是你二十歲那年,按原史記載,你正因賑災不力被彈劾,
怎么會...""因為有人不想讓我有賑災的機會。"蕭承煜按住書冊,
指節(jié)壓得羊皮紙發(fā)出脆響,"三個月前,我在太后宮中看見一模一樣的書冊,
而她書里的蕭承煜,已經(jīng)是個因貪腐被革職的廢物。"林昭猛然抬頭,與他目光相撞。
于明白為何史書對蕭承煜的崛起記載寥寥——原來真正的歷史正在被人用最原始的方法篡改,
而篡改者正是站在權力頂端的太后。"你懷疑太后想偽造歷史?
"她摸到書冊夾層里的一縷白發(fā),發(fā)質(zhì)顯示屬于五十歲左右的婦人,"可她為何要這么做?
""因為她需要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讓我永遠無法觸及兵權。
"蕭承煜從書架頂端取下另一本賬冊,封面赫然寫著"西境軍餉錄","明面上,
我是太后的親侄子,是她最信任的謀士;暗地里,她怕我像先皇那樣,借天災之名清君側。
"窗外驚雷炸響,林昭手中的金簪突然劇烈震動,裂痕已蔓延到第四片花瓣。
她踉蹌著扶住書架,卻觸碰到一本用黃綾包裹的書冊——《沈挽歌起居注》。翻開第一頁,
竟是用她的口吻寫的:"承煜侍疾,親嘗湯藥,其情可鑒。""這是假的。"她的聲音發(fā)顫,
"我根本沒來過這個時代,沈挽歌...""沈挽歌就是你。"蕭承煜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迫使她正視書冊里的插圖,"或者說,你是她的轉(zhuǎn)世。十年前,我在亂葬崗撿到瀕死的她,
她后頸的朱砂痣與你一模一樣,臨終前說...會有個帶金簪的女子來救我。
"林昭如遭雷擊。那些被她當作歷史殘像的記憶碎片,原來竟是沈挽歌的臨終記憶。
金簪突然發(fā)出尖銳的蜂鳴,她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年輕的蕭承煜跪在沈挽歌床前,
為她梳理長發(fā);太后拿著鴆酒逼宮,沈挽歌將金簪塞進他掌心;還有現(xiàn)代博物館里,
那枚金簪靜靜躺在展柜里,旁邊標注著"出土于大楚丞相墓"。"所以金簪是穿越的媒介,
而每次穿越都會消耗你的壽命。"她抓住蕭承煜的手腕,感受著他脈搏的跳動,
"第一次穿越時,你是瀕死的二十八歲丞相;現(xiàn)在你二十歲,說明我在往更早的時間線回溯。
"蕭承煜眼中閃過精光:"你是說,你之前已經(jīng)穿越過?""準確來說,
是我們在不同的時間線里逆向而行。"林昭取出金簪,
裂痕處滲出的微光在兩人之間織出年輪般的紋路,"你在走向死亡,而我在試圖阻止,
但每次穿越都會讓你離終點更近一步。"突如其來的腳步聲打斷對話。
暗衛(wèi)匆匆來報:"先生,明玥姑娘高熱不退,太醫(yī)署的人被擋在宮門外!"林昭沖進廂房時,
看見明玥已燒得人事不省,唇色發(fā)紫。
床頭的藥碗里浮著半片附子——古代醫(yī)生竟用劇毒藥材退熱。她一把打翻藥碗,
從妝奩里取出枚銀簪,刺入明玥人中穴:"去取井水,越多越好!再找些蒲公英、馬齒莧,
要新鮮的!""你要做什么?"蕭承煜按住她顫抖的手。"物理降溫,還有做青霉素替代品。
"她甩開他的手,用金簪劃開明玥的衣袖,露出紅腫的傷口,"你們的金瘡藥里有鉛,
只會加重感染!如果不想她爛掉整條胳膊,就按我說的做!"當冰涼的井水潑在明玥身上時,
蕭承煜忽然想起十年前那個雪夜,沈挽歌也是這樣用體溫溫暖他瀕死的妹妹。
林昭搗藥時專注的神情,與記憶中那人重疊——同樣的側臉,同樣在絕境中迸發(fā)的倔強。
"為什么幫我們?"他接過她遞來的草藥泥,觸感柔軟而溫熱。"因為我不想看著你死。
"林昭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換上了玄色常服,腰間掛著的半枚玉佩正貼著她送的那半,
"更不想看著歷史被人隨意篡改。蕭承煜,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五更梆子響過三聲時,
明玥終于退了燒。林昭靠在床頭打盹,手中的金簪滑落在地,裂痕已蔓延到第五片花瓣。
蕭承煜撿起簪子,在燭光下細看,
發(fā)現(xiàn)芙蓉花蕊里刻著極小的銘文——正是他前世刻下的"昭煜"二字。
"原來如此..."他輕聲呢喃,指尖撫過她后頸的朱砂痣,那里不知何時滲出淡淡金光,
竟與沈挽歌臨終時的模樣分毫不差。窗外傳來晨鐘,林昭在睡夢中皺起眉,
似乎又看見現(xiàn)代實驗室里,周教授拿著金簪的另一半,對著監(jiān)控露出詭異的微笑。
而在大楚丞相府的此刻,蕭承煜正將兩瓣玉佩合二為一,玉佩內(nèi)部竟露出空心夾層,
里面藏著半片帶血的金簪碎片。"下一次穿越,會是何時?"他低頭凝視她的睡顏,
第一次在權謀之外,感受到名為"期待"的情緒。金簪在他掌心發(fā)燙,
仿佛在回應這個問題——而他們都不知道,當林昭再次睜眼時,
將面對的是比朝堂更殘酷的戰(zhàn)場,以及蕭承煜十九歲時,那段被史書刻意抹去的黑暗歲月。
第二章完3 幽獄微光鐵銹味混著腐草氣息鉆入鼻腔時,
林昭的指尖先于意識觸到潮濕的石壁。睜眼瞬間,
頭頂墜下的水珠正砸在額角——這是座深達三丈的石牢,四壁嵌著燃燒的松脂火把,
將鐵欄桿切割成猙獰的黑影。"承煜?"她的呼喚驚起幾只蝙蝠。遠處傳來鎖鏈拖動的聲響,
某個蜷縮在陰影里的身影突然暴起,鐵鏈繃緊的脆響中,一枚帶血的窩頭砸在她腳邊。"滾!
"沙啞的男聲里裹著濃稠的恨意,"太子的人想看我發(fā)瘋?告訴那雜種,我蕭承煜就是死,
也不會爬著求饒!"火把突然爆響,火星照亮青年的臉。
林昭呼吸一滯——眼前的蕭承煜至多十九歲,下頜還帶著未褪的嬰兒肥,
卻比二十歲時更顯陰鷙,左眼纏著滲血的布條,右腕鐵鏈上結著干涸的血痂。
最駭人的是他脖頸間蔓延的青黑色紋路,像無數(shù)細小的蛇在皮膚下游走。"是我,林昭。
"她舉起金簪,簪頭芙蓉在幽暗中發(fā)出微光,"我來帶你出去。"鐵鏈驟然繃緊,
蕭承煜撲到欄桿前,瞳孔因充血泛著詭異的金黃:"你怎么會有...沈姑娘的金簪?
"他的聲音突然裂開,像被砂紙磨過的刀刃,"她派你來的?
她是不是...""她派我來救你。"林昭截斷他的話,
注意到他后頸的蝶形胎記周圍泛著紫黑,那是中蠱的征兆,"先告訴我,你中的是什么蠱?
""蠱?"蕭承煜突然發(fā)出癲狂的笑,震得石壁簌簌落灰,"三天前獄卒給我送了碗粟米粥,
里面混著...混著女人的頭發(fā)。從那以后,我聽見老鼠啃墻都會想殺人。
"他猛然攥緊欄桿,指節(jié)因用力泛白,"現(xiàn)在我甚至能聽見自己骨頭里的蟲爬聲,林昭,
你說這是不是蠱?"金簪裂痕已到第六片花瓣,微光在他鐵鏈上織出蛛網(wǎng)般的紋路。
林昭想起現(xiàn)代考古文獻中記載的"尸蟞蠱"——用處女經(jīng)血飼養(yǎng)的毒蟲,
中蠱者會逐漸喪失理智,最終七竅流血而亡。她摸向腰間,
來了半塊壓縮餅干和實驗室用的放大鏡——這是她每次穿越都會無意識攜帶的"現(xiàn)代殘片"。
"我需要清水、鹽,還有竹筒。"她將放大鏡透過欄桿遞給他,"用這個看看你手腕的血痂,
告訴我有沒有白色小點。"蕭承煜盯著那枚圓形鏡片,瞳孔里映出扭曲的火光。
當他將鏡片湊近皮膚時,突然渾身劇震:"是蟲子!它們在吃我的肉!""別慌。
"林昭按住他的手,透過鏡片看見無數(shù)細小蠱蟲正啃噬他的血肉,"這是尸蟞蠱,
我需要配制解藥。你知道獄卒多久送一次飯?""丑時三刻。"他的聲音因隱忍顫抖,
"他們每天用銅盆裝飯,從門縫推進來。"林昭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墻角滲水的石縫上。
她脫下外袍浸在積水中,擰出的水帶著鐵銹味,卻足夠用來稀釋鹽分。
當她用衣襟濾出鹽水時,蕭承煜突然抓住她的手:"你為什么要幫我?
我現(xiàn)在只是個被太子構陷的欽犯,很快就會被梟首示眾。""因為你值得被救。
"林昭直視著他,將鹽水潑在他手腕上,蠱蟲遇鹽果然蜷縮成團,"而且我需要你活著,
去完成那些被篡改的歷史。"腳步聲從上方傳來。林昭迅速將壓縮餅干掰碎,
混著鹽水調(diào)成糊狀,抹在蕭承煜傷口上。蠱蟲嗅到食物氣味紛紛鉆出皮膚,
在糊狀物中化作一灘綠水。蕭承煜渾身冷汗,
卻死死咬住袖口沒發(fā)出聲音——這個在酷刑下都未吭過聲的少年,
此刻正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盯著她。"這是...什么仙術?"他扯下左眼布條,
露出下面完好無損的瞳孔——原來他一直在裝瞎,"你究竟是天上的仙子,還是地獄的修羅?
"林昭愣住。她這才發(fā)現(xiàn),蕭承煜的左眼并非受傷,而是天生異瞳,
虹膜邊緣泛著淡淡的金色,與方才蠱蟲的顏色如出一轍。金簪突然劇烈震動,
裂痕處滲出的微光竟將他瞳孔里的金色紋路勾勒出來,形成與金簪蟠虺紋相同的圖案。
"你瞳孔里的紋路...和金簪上的一模一樣。"她按住他的眼睛,
透過微光看見記憶碎片:太廟里,沈挽歌將金簪刺入暴君咽喉,鮮血濺在蕭承煜眼底,
竟就此種下蠱蟲的引子。"所以沈姑娘當年...是為了救我?"蕭承煜抓住她的手腕,
喉結滾動,"她根本不是什么妖后,對不對?"上方突然傳來鎖鏈響動。
林昭迅速將放大鏡藏入發(fā)髻,
轉(zhuǎn)身時正對上一張戴著青銅面具的臉——那人穿著太醫(yī)院的赤色官服,
腰間懸著的玉牌刻著"巫"字。"蕭公子氣色不錯。"面具人抬手擲出個陶瓶,
腥甜氣味頓時彌漫牢房,"這是太后賜的安神散,喝了便不會再做噩夢。
"蕭承煜突然將陶瓶掃落在地,瓷片飛濺中,
林昭看見瓶中液體接觸空氣后竟泛起油花——那是用蠱蟲分泌物調(diào)制的毒藥,
遇熱會釋放致命毒氣。"想讓我發(fā)瘋后自盡?"蕭承煜抓起碎瓷片抵在咽喉,"告訴太后,
我蕭承煜的血,只配灑在她的金鑾殿上。"面具人發(fā)出陰冷的笑,袖口突然甩出三根毒針。
林昭本能地推開蕭承煜,針尖擦過她耳垂,在石壁上腐蝕出滋滋青煙。她這才驚覺,
面具人腰間掛著的香囊里,竟裝著現(xiàn)代實驗室才有的腐蝕性粉末。"你不是大楚人。
"她擋在蕭承煜身前,金簪裂痕已接近第七片花瓣,"你的蠱術和藥物,都是從哪里學的?
"面具人驟然撤去偽裝,露出半張爬滿蠱蟲的臉:"聰明。
可惜你永遠沒機會知道了——把金簪交出來,我留你全尸。"蕭承煜突然拽住林昭的腰帶,
將她拉進牢房縫隙。他的身體滾燙,帶著鐵銹與硝煙味,卻在顫抖——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蠱毒發(fā)作的前兆。林昭摸到他腰間的玉佩碎片,突然想起第二章結尾發(fā)現(xiàn)的空心夾層,
里面的金簪碎片或許能克制蠱蟲。"咬住我的手。"她將左手塞進他口中,
右手迅速劃破他掌心,把玉佩碎片按在傷口上。金簪與玉佩同時發(fā)出強光,
蠱蟲在蕭承煜血管里發(fā)出尖嘯,竟順著傷口爬出來,在地面聚成黑色的蟲潮。"跟我來!
"她扯下墻上的火把,將蠱蟲引向牢門。面具人驚恐后退,
卻觸發(fā)了暗藏的機關——天花板突然裂開,無數(shù)毒蛇傾瀉而下。林昭迅速計算著酸液配比,
從墻角摳下芒硝,混著獄卒留下的醋壇,在鐵欄桿上澆出滋滋作響的氣泡。"你在做什么?
"蕭承煜的瞳孔逐漸恢復清明,看著鐵欄上的缺口露出震驚。"化學破防。"林昭踢開斷欄,
將火把扔向蛇群,"記住,以后別在我面前提'仙術',我是科學家。
"三人在毒煙與火光中狂奔,林昭忽然聽見上方傳來熟悉的鐘聲——這是大楚皇宮的晨鐘,
比現(xiàn)代史書記載的早了三刻。她摸向發(fā)髻,放大鏡竟變成了半片銅鏡,
鏡面上隱約映出周教授在現(xiàn)代實驗室的身影,他手中握著金簪的另一半,正在調(diào)試某種儀器。
"林昭!"蕭承煜的呼喊打斷幻象。他不知何時扯下了面具人的腰帶,
上面掛著的令牌刻著"周"字——與林昭現(xiàn)代導師的姓氏完全相同。"出去后,
立刻封鎖所有城門。"她按住他的手,指甲深深掐進他掌心的玉佩碎片,"那個巫祝,
很可能是從未來來的。"蕭承煜瞳孔驟縮,遠處已傳來禁衛(wèi)軍的馬蹄聲。
他突然將林昭抵在石壁上,用身體擋住射來的弩箭,溫熱的血滴在她鎖骨上,
卻帶著某種令人心安的溫度:"無論你來自哪里...這次,換我?guī)慊丶摇?/p>
"金簪在袖中發(fā)出最后的蜂鳴,第七片花瓣徹底碎裂。
林昭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現(xiàn)代博物館里,金簪終于完整;大楚太廟中,
蕭承煜跪在她棺槨前;還有周教授在實驗室里冷笑的臉,
他手中的金簪碎片正在吸收某種能量。當禁衛(wèi)軍撞開牢門時,他們只看見滿地焦黑的蠱蟲,
以及墻上用鮮血寫的"昭"字——那是蕭承煜的筆跡,力透石背,像顆墜入黑夜的流星。
第三章完4 桑田星火蟬鳴聲震得桑樹葉沙沙作響時,林昭踩在潮濕的泥土上醒來。
眼前是片連綿的稻田,青黃相接的稻穗間,幾個身著粗布短打的少年正驚慌奔逃,
身后跟著一群口吐白沫的耕?!切┥蟮难劬Ψ褐幃惖娜榘咨?,
牛角上纏著寫滿符文的黃紙。"躲開!"十七八歲的蕭承煜突然從稻田里竄出,
一把將她按進泥水溝。耕牛踏起的水花濺在他臉上,露出下頜尚未褪盡的絨毛,
左眼角還沒有那道標志性的傷疤。林昭這才驚覺,此刻的他不過是個鄉(xiāng)野少年,
腰間掛著的不是玉佩,而是串驅(qū)邪的桃核。"它們怎么了?"她望著牛群撞斷稻草人,
發(fā)現(xiàn)每只牛的鼻孔里都塞著艾草。"被'山鬼'附身了。"蕭承煜抹了把臉上的泥水,
手腕內(nèi)側有道新鮮的鞭痕,"里正說,是我家挖井壞了龍脈,要燒死我阿爹謝神。
"金簪裂痕已蔓延至簪尾,最后一片花瓣搖搖欲墜。
林昭這才想起史書中記載的"蕭氏滅門案"——蕭承煜十八歲時,
父親因主持修建水利被誣蔑為巫蠱之亂的始作俑者,最終被處以火刑。而眼前的少年,
還不知道自己即將失去一切。"帶我去看水井。"她拽住他的衣袖,
聞到他身上混著稻草與汗味的清新氣息,與記憶中沉水香截然不同,"越快越好。
"井底泛著詭異的藍光。林昭用金簪挑起井壁上的苔蘚,
放在陽光下細看——那竟是現(xiàn)代工業(yè)才有的熒光涂料,苔蘚根部纏著半片青銅鏡,
鏡面刻著與周教授實驗室同款的量子公式。"你在這里挖到過什么?
"她按住蕭承煜欲碰鏡面的手。"前夜暴雨,井壁塌了個洞。
"少年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琥珀色,"里面有個石匣,阿爹說像是前朝的東西...等等,
你怎么知道這里有井?"金簪突然發(fā)出蜂鳴,
裂痕處滲出的微光竟將井底熒光苔蘚連成星圖——那是大楚建國時的疆域分布,
與現(xiàn)代衛(wèi)星地圖完全吻合。林昭想起周教授在現(xiàn)代的論文,
聲稱"古代巫祝掌握時空折疊技術",原來他早已通過文物實驗,在千年之前布下了局。
"有人想借巫蠱之名除掉你父親。"她扯下腰間絲絳,將熒光苔蘚包裹起來,
"那些牛不是中邪,是吃了摻有曼陀羅花的飼料?,F(xiàn)在帶我去見里正,
我有辦法證明你家清白。"祠堂里擠滿了手持火把的村民。蕭承煜的父親被綁在火刑柱上,
里正舉著寫滿蝌蚪文的符紙,正大聲宣布"通鬼"罪狀。林昭注意到符紙上的墨跡還未干透,
右下角蓋著的官印,竟與太后宮中的式樣相同。"且慢。"她推開人群,
將包裹苔蘚的絲絳扔進食盆,"諸位可知為何牛群會發(fā)狂?
因為有人在飼料里摻了這種草——"她舉起曼陀羅花枝,"此草又名鬧羊花,
牛羊誤食會瞳孔散大、舉止癲狂,與中邪無異。"村民們發(fā)出驚疑的私語。里正臉色鐵青,
突然抽出腰間佩刀:"你一個外鄉(xiāng)女子懂什么?這是山鬼降罰!""既然是山鬼降罰,
為何只針對蕭家?"林昭取出金簪,讓裂痕處的微光掃過符紙,
"大家看這符紙——真正的驅(qū)邪符需用朱砂混羊血書寫,而這上面用的是尋常松煙墨,
昨天申時才寫好,根本不是什么'開天眼'的神符!"人群中爆發(fā)出嘩然。
蕭承煜趁機撞開里正,用桃核串砸滅祭壇上的燭火——火焰熄滅的瞬間,
供桌上的黃紙突然自燃,露出底下藏著的牛飼料袋,里面果然混著曼陀羅碎屑。"阿爹!
"他撲過去解開繩索,卻發(fā)現(xiàn)父親后頸有個針孔狀傷口,周圍皮膚呈青紫色,
"這是...毒針?"林昭按住老人脈搏,觸感如游絲?,F(xiàn)代法醫(yī)學知識告訴她,
這是河豚毒素的癥狀,必須立刻催吐。她抓起祭壇上的酒壇,灌了老人半盞酒后,
用金簪刺激其舌根——這是她第三次在不同時間線里救蕭家的人,
卻第一次感受到命運的沉重。"你究竟是誰?"蕭承煜扶著父親,眼中既有感激又有警惕,
"為什么對這些邪術如此了解?"金簪突然劇烈震動,最后一片花瓣應聲碎裂。
林昭眼前閃過無數(shù)畫面:現(xiàn)代實驗室里,周教授將金簪另一半插入儀器,
屏幕上顯示"時空通道穩(wěn)定率跌破10%";大楚皇宮中,成年蕭承煜捧著她的棺槨,
玉佩碎成齏粉;還有千年前的戰(zhàn)場,沈挽歌與某個戴青銅面具的巫祝對峙,那人手中握著的,
正是周教授實驗室里的同款羅盤。"我是來阻止時空崩塌的人。
"她將金簪碎片按在蕭承煜掌心,碎片竟自動嵌入他掌紋,形成與沈挽歌后頸相同的朱砂痣,
"而那個想燒死你父親的人,和三百年后企圖篡改歷史的太后...是同一個人。
"祠堂外突然傳來戰(zhàn)馬嘶鳴。數(shù)十名身著黑甲的騎士闖入村落,
為首者戴著與第三章巫祝相同的青銅面具,
腰間懸著的玉佩刻著"周"字——正是蕭承煜在獄中扯下的那塊。"果然是你。
"林昭擋在蕭家父子身前,金簪碎片在她掌心發(fā)燙,"周明遠,或者該叫你...巫祝大人?
"面具人摘下面具,露出與周教授一模一樣的臉,只是左眼角多了道箭傷:"聰明。
看來金簪已經(jīng)完成了記憶傳導。林昭,把另一半碎片給我,我讓你和蕭承煜都活下來。
"蕭承煜猛然抬頭:"你認識她?""我們認識了三千年。"周明遠抬手擲出羅盤,
地面瞬間裂開無數(shù)縫隙,從中鉆出纏繞著黃紙的枯手,"從夏朝開始,
我就在尋找能復活愛人的時空通道,而你們倆...是天生的鑰匙。
"林昭終于明白金簪的真相——那是枚穿越千年的時空錨點,由她與蕭承煜的前世精血鑄造,
每次穿越都是在修復被周明遠破壞的時間線。而現(xiàn)在,金簪徹底碎裂,
意味著他們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時空。"我不會讓你再利用任何人。"她攥緊碎片,
任由金光爬上手臂,"蕭承煜,帶著你父親往西跑,去找一個叫沈挽歌的女子,她會保護你。
""我不走!"少年突然握住她的手,掌心的碎片與她的發(fā)出共鳴,形成完整的金簪虛影,
"你說過我值得被救,現(xiàn)在換我救你!"周明遠發(fā)出陰冷的笑,羅盤轉(zhuǎn)動間,
無數(shù)螢火蟲般的光點涌入祠堂——那是被他囚禁的前世記憶。林昭看見沈挽歌在火中微笑,
看見蕭承煜在太廟里泣血,更看見周明遠為了復活愛人,不惜在每個時代制造戰(zhàn)亂,
用鮮血喂養(yǎng)時空裂縫。"你們以為改寫歷史就能幸福?"他抬手召出藤蔓纏住林昭,
"看看這個時代的結局吧——"祠堂的泥墻突然透明,露出外面正在沉沒的村莊。
洪水如猛獸般沖垮稻田,而遠處的山上,
竟有現(xiàn)代挖掘機正在作業(yè)——周明遠為了制造時空亂流,竟在古代啟動了未來的工程設備。
"不!"林昭掙扎著舉起金簪虛影,碎片劃傷周明遠的同時,竟觸發(fā)了時空回溯。
她最后看見蕭承煜驚恐的臉,
以及他胸前突然浮現(xiàn)的玉佩紋路——那是金簪碎片與他血脈融合的標志。當洪水漫過腳踝時,
林昭突然回到現(xiàn)代博物館。展柜里的金簪完整無缺,
旁邊的電子屏顯示"今日參觀人數(shù):0"。她沖向?qū)嶒炇遥瑓s發(fā)現(xiàn)周教授的工位空無一人,
桌面上放著半片帶血的玉佩,旁邊是張字條:"下一個輪回,我會找到更完美的鑰匙。
"手機突然響起,是小陳的來電:"昭昭,你怎么還在博物館?剛才地震了,
所有文物都...等等,你身后的展柜里為什么有兩個人?"林昭猛然轉(zhuǎn)身,
看見玻璃展柜中倒映出兩個身影——年輕的蕭承煜穿著粗布短打,懷中抱著昏迷的沈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