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遇偽裝九月的大學城,空氣中還殘留著暑熱的余威。
606宿舍這間位于頂樓盡頭的老舊房間,
迎來了它的新主人:六個來自五湖四海的十八歲少年。陳陽,宿舍長,身材高大,笑容陽光,
帶著北方人特有的爽朗和責任感,是天然的粘合劑李浩,南方富商之子,穿著講究,
一絲不茍,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優(yōu)越感和輕微的潔癖。張偉,學霸,戴著黑框眼鏡,沉默寡言,
目標明確——保研頂尖學府,對無關(guān)學業(yè)的事近乎冷漠。王鵬,體育特長生,性格火爆直率,
一身腱子肉,講義氣,最煩彎彎繞繞。趙宇,技術(shù)宅,沉迷電腦,性格溫和甚至有些怯懦,
是宿舍里的“和事佬”。林默,最后一位報道者。他推門進來時,
帶著一陣若有似無的消毒水味。他個子不高,身形單薄,皮膚是常年不見陽光的蒼白,
一雙眼睛很大,卻總像蒙著一層水汽,看人時帶著小心翼翼的怯懦。
聲音輕柔得像羽毛:“大家好,我叫林默,以后…請多多關(guān)照?!彼⑽⒕瞎?,
姿態(tài)謙卑得近乎卑微。初印象極好。林默主動打掃衛(wèi)生,動作輕柔;說話輕聲細語,
從不搶話;看到李浩昂貴的球鞋,會流露出真誠的羨慕,然后迅速低下頭,
仿佛為自己的寒酸感到羞愧。
他甚至帶了家鄉(xiāng)的特產(chǎn)——包裝簡陋但味道不錯的糕點分給大家。
王鵬拍著他瘦弱的肩膀:“默子,以后哥罩你!”陳陽也笑著點頭。連李浩都覺得,
這個室友雖然有點“娘”,但還算識趣。然而,這層脆弱的偽裝,
很快就在日常的摩擦中出現(xiàn)了裂痕。
2 裂痕:糖衣下的索取問題始于林默無休止的“需要幫助”和“被動攻擊”。
*小組作業(yè)的“拖累者”:第一次小組合作,林默被分到和王鵬、趙宇一組。討論分工時,
他絞著手指,聲音細若蚊蠅:“PPT?
我…我從來沒做過…高中的時候都是同學幫我弄的…我怕我做不好,
拖累你們…” 眼神充滿無助。王鵬大大咧咧:“怕啥,學唄!你先找資料!” 結(jié)果,
林默找的資料要么過時,要么文不對題。王鵬急了:“你這找的啥玩意兒?
” 林默眼圈瞬間紅了,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鵬哥…對不起…我太笨了…我就知道我不行…要不我還是退出吧,
別連累你們…” 王鵬一肚子火發(fā)不出來,趙宇趕緊打圓場:“沒事沒事,我們一起弄。
”最終,林默的部分幾乎由趙宇和王鵬代勞。林默則在匯報后,
對老師和其他同學小聲說:“都是王鵬和趙宇的功勞,我…我就打了個下手?!?看似謙遜,
卻坐實了他“被照顧”的可憐形象?!耙馔狻钡氖芎φ撸?李浩新買的限量版耳機,
珍重地放在書桌顯眼處。一天中午,宿舍只有林默和李浩。林默“不小心”碰倒了水杯,
水精準地潑在耳機上。他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臉色煞白,比李浩反應還快,
撲過去抓起濕漉漉的耳機,聲音帶著哭腔:“浩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手滑了!
我賠你!我這就給我媽打電話!” 他手忙腳亂地掏手機,眼淚大顆滾落,
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發(fā)抖。李浩氣得臉色鐵青,看著他那副比受害者還受害者的樣子,
拳頭捏得咯咯響,最終從牙縫里擠出:“算了!” 林默卻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抽噎著反復道歉,整整低落了一下午,讓不明就里的陳陽覺得李浩有點過分。
值日風波與“隱形攻擊”:輪到林默值日,他不是“頭疼欲裂”就是“忘了”,
或者敷衍了事。王鵬直接指出:“默子,你這地掃的跟沒掃一樣!” 林默立刻垂下頭,
聲音哽咽:“鵬哥…對不起,我…我從小身體就不好,
在家我媽都不讓我干重活…我是不是很沒用?” 他抬起水汪汪的眼睛,
里面盛滿了自責和乞求原諒。王鵬最煩這套,氣得摔門而去。
林默則會在宿舍群里發(fā)一些模棱兩可的話:“都是我的錯,讓大家不開心了。
” 或者在深夜,發(fā)出壓抑的、令人心煩的啜泣聲。趙宇心軟,常去安慰,
陳陽也只能無奈嘆氣。林默的“柔弱”像一層精心涂抹的糖衣,包裹著核心的索取與操控。
他用“委屈”和“自責”作為武器,無形中綁架著室友的寬容和耐心。
他逐漸成為宿舍里一個特殊的存在——一個需要小心翼翼對待的“易碎品”,稍有不慎,
他就會“碎”給你看,并讓你背負上“欺負弱小”的道德枷鎖。
3 崩裂:舉報與面具的碎裂真正的崩裂源于兩件觸及底線的事。
1. “偷錢”疑云: 李浩發(fā)現(xiàn)自己放在抽屜里的五百元生活費不見了。
他第一個懷疑的就是最近總說“家里困難”、“生活費沒到”的林默。雖然沒有證據(jù),
但壓抑的不滿讓他直接在宿舍里冷嘲熱諷:“呵,這宿舍真是招賊了,
手腳不干凈的趁早滾蛋!” 林默的反應出乎意料的激烈。他猛地站起來,身體劇烈顫抖,
臉色慘白如紙,眼淚洶涌而出,指著李浩,聲音尖利絕望:“李浩!你血口噴人!
你憑什么誣陷我?!我林默再窮,也窮得有骨氣!絕不會偷東西!” 他情緒崩潰,
哭得撕心裂肺,甚至用頭撞墻,“你們是不是都這樣看我?覺得我是小偷?覺得我下賤?
” 他歇斯底里的樣子嚇壞了趙宇,陳陽和王鵬費了好大勁才拉住他。事后,
錢在李浩另一件外套的內(nèi)袋里找到了。但林默仿佛受了無法愈合的創(chuàng)傷,連續(xù)幾天不吃不喝,
眼神空洞,看每個人的目光都充滿了哀怨和控訴,仿佛他是被全世界拋棄和誣陷的圣徒。
陳陽代表宿舍向他道歉,他只是慘然一笑,幽幽地說:“道歉有用嗎?心已經(jīng)寒了。
” 這件事,讓趙宇徹底倒向了同情林默,卻讓李浩、王鵬、張偉對他僅存的耐心消失殆盡,
陳陽也感到深深的疲憊和無力。2. 致命舉報:張偉距離保研只有一步之遙,
關(guān)鍵在于下學期的全國建模大賽成績。他投入了全部心血。然而,就在大賽報名截止前三天,
一封匿名舉報信送到了系主任和大賽組委會。
信中詳細“揭發(fā)”張偉在之前的校級科研項目中存在嚴重的“數(shù)據(jù)造假”和“抄襲”行為,
并附上了幾份經(jīng)過巧妙篡改、斷章取義的“證據(jù)”截圖(這些“證據(jù)”的來源,
正是林默趁張偉電腦未鎖屏時偷偷拍攝的)。舉報信措辭極其惡毒,直指張偉學術(shù)道德敗壞,
要求取消其參賽和保研資格。這無異于對張偉的致命打擊。系里啟動緊急調(diào)查。
雖然張偉憑借詳實的原始數(shù)據(jù)和導師的力證,最終在兩天內(nèi)洗清了嫌疑,
但精神上的折磨、輿論的壓力以及差點錯失報名時間的驚險,讓他整個人都脫了形。
憤怒的張偉沒有聲張,他冷靜得像一塊冰。他利用自己的電腦技術(shù),
不動聲色地追蹤了發(fā)送舉報郵件的IP地址和精確時間。
結(jié)果指向一個無法辯駁的事實:郵件是在一個深夜,
從趙宇的筆記本電腦發(fā)出的(趙宇那晚在通宵自習室,電腦留在宿舍充電),
而當時宿舍里只有一個人——林默。并且,張偉還在自己電腦的鍵盤縫隙里,
發(fā)現(xiàn)了一枚不屬于自己、極其微小的透明指紋貼(林默有收集這種小玩意兒的習慣)。
張偉將鐵一般的證據(jù)(IP追蹤記錄、時間截圖、指紋貼照片)摔在了宿舍中間的小桌上。
空氣瞬間凝固,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陳陽看著證據(jù),
又看向臉色瞬間變得死灰、眼神躲閃的林默,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竄上頭頂,
聲音干澀:“林默…為什么?”林默臉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凈凈,身體微微發(fā)抖。
他慣常的可憐表情像面具一樣碎裂剝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混合著恐懼、怨毒和一絲瘋狂的猙獰。他猛地抬起頭,眼睛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