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倉庫里彌漫著一股潮濕銹蝕的氣味。鐵皮門在身后緩緩閉合,發(fā)出一聲吱呀的嘆息。
魏小寶抬起腳,鞋跟碾過一只被踩扁的可樂罐,“咔”的一聲脆響,
在寂靜中格外清晰——這聲音讓他微微一怔,三百年前哪見過這種玩意兒?
他下意識回頭看了眼門口,仿佛還能聽見剛才肖楠那句:“進來?!笨涩F(xiàn)在,
他們已經(jīng)換了地方。摸了摸下巴,他收回視線,目光落在前方背對著他的肖楠身上。
她正低頭檢查手中青銅劍的劍鞘,頭頂破洞漏下的月光像一層薄紗,輕輕覆在她的發(fā)梢。
“幻靈司?!彼蝗婚_口,語氣比月光還冷。轉(zhuǎn)身時,劍穗掃過墻角積灰,
揚起一陣細碎的塵埃。“專門處理靈異事件的秘密組織。”魏小寶挑了挑眉,
嘴角勾起一抹笑:“聽起來挺酷的……所以,肖姑娘,咱們下一步——該干嘛?
”廢棄倉庫的鐵皮門在身后吱呀合攏,魏小寶的鞋跟碾過個可樂罐,
"咔"的一聲脆響驚得他挑眉——三百年前哪見過這玩意兒?他摸著下巴瞥向肖楠,
姑娘正背對著他檢查青銅劍的劍鞘,月光從頭頂破洞漏下來,在她發(fā)梢鍍了層銀邊。
"上個月月亮開始泛血光那天,我在觀測臺撿到塊星芒碎片,上面刻著'玄幽'二字。
"她指尖叩了叩劍柄,目光像錐子似的扎過來,"而你,玄幽僵尊,剛好在那天醒了。
"魏小寶往破木箱上一坐,翹起二郎腿:"合著我這剛出土的老僵尸,成你KPI了?
"他盯著肖楠緊繃的下頜線,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鎮(zhèn)壓詭潮時,
那些道姑也是這樣咬著牙說"除魔衛(wèi)道","不過姑娘,
合作這種事得兩廂情愿——""我們有《玄幽僵體修復手札》殘卷。"肖楠打斷他,
從懷里摸出個皮質(zhì)檔案袋拍在箱上,封皮印著褪色的"幻靈司·絕密",
"還有近十年所有星芒碎片出現(xiàn)的坐標圖。"魏小寶的瞳孔驟然縮成細線。
他蹲了三百年的棺材里,最寶貝的就是半本被雷劈焦的《輪回因果經(jīng)》,
可關于"玄幽僵體"的弱點——怕雷劫觸發(fā)記憶回溯,
怕活人氣兒激得尸毒亂竄——這些連他自己都沒摸透的門道,幻靈司居然有手札?"成交。
"他伸手要抓檔案袋,肖楠卻更快地收了回去。"先辦正事。"她指了指窗外漸起的風,
"清虛子那老東西剛才跑的時候,我聞見了朱砂混著雄黃酒的味兒——他在布七星鎖魂陣。
"魏小寶突然笑出了聲,指節(jié)抵著下巴:"肖姑娘,你說這老道是不是缺根弦?
鎖魂陣困鬼還行,困我這玄幽僵尊?"他晃了晃發(fā)青的指甲,"不過..."尾音突然壓低,
"他懷里揣著塊星芒殘片,我聞著味兒了。"肖楠的劍"嗡"地出鞘三寸:"你早知道?
""剛醒那會兒聽收音機,說現(xiàn)在流行'將計就計'。"魏小寶拍拍褲腿站起來,
破洞的牛仔褲是他從二手市場順的,"走啊,咱們?nèi)ソo老道上堂《陷阱反殺速成課》。
"七星鎖魂陣設在城郊廢棄工廠。
魏小寶剛踏進廠區(qū)就樂了——八個穿灰袍的道士守在八個方位,每人腳下畫著碗口大的符咒,
中間擺著口黑棺,棺蓋上用金漆畫著北斗七星。清虛子站在最中央,手里攥著面八卦鏡,
鏡面上沾著半干的血。"魏小寶!"清虛子的山羊胡抖成了亂草,"你中了我的陣還敢來?
今日我便用這鎖魂棺煉了你——""停。"魏小寶抬手打斷他,指了指黑棺,
"這棺木是槐木的吧?槐木招陰,你拿它鎖我?"他摸著下巴繞著陣走,"還有這符咒,
'急急如律令'寫倒筆了吧?第七個方位的小道士,
你褲腳沾著狗毛——昨兒是不是去狗市了?"道士們面面相覷,
最右邊的小道士下意識摸褲腿,符咒陣"啪"地散了半邊。"放肆!"清虛子漲紅了臉,
咬破指尖在鏡面上畫符,"給我上!"灰袍道士們嗷叫著撲過來,符咒像雪片似的飛。
魏小寶側(cè)身躲過張"泰山石敢當",胳膊卻被張"五雷訣"擦了道白痕——疼得他倒抽冷氣。
到底是三百年沒動過手了,這些小道士的符咒雖弱,架不住數(shù)量多。"肖姑娘,
你說的合作...是不是該表演下了?"他邊躲邊喊,眼角瞥見肖楠正倚在斷墻上擦劍,
月光在劍身上淌成銀河。"恒宇天功·因果回響。"肖楠的聲音突然低下去,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她的瞳孔泛起銀光,
青銅劍劃出個圓弧——正劈向魏小寶后背的符咒突然轉(zhuǎn)向,"咻"地扎進清虛子的道袍。
道士們的動作慢了下來。魏小寶看見張"驅(qū)邪符"懸在半空,
符紙上的朱砂正倒流回道士的筆;剛才擦過他胳膊的"五雷訣"突然炸響,
卻是在那個去狗市的小道士腳邊。"這功...耗內(nèi)存啊。"肖楠晃了晃,扶住斷墻,
額角沁出冷汗。魏小寶趁機撲向清虛子,掐住他的脖子:"殘片呢?
""在...在我靴子里!"清虛子抖得像篩糠,
"求尊上饒命——"魏小寶從他靴筒里摸出塊拇指大的碎片,暗紅的石頭上纏著金線,
觸碰到掌心時,他后頸的尸斑突然發(fā)燙。三百年前的記憶碎片猛地涌上來:雷雨天,
他跪在山巔,面前是個穿著銀色甲胄的人,
手里捧著塊和這碎片紋路相似的石頭..."肖姑娘?"他回頭要問,
卻見肖楠正盯著自己發(fā)愣,眼神像看陌生人:"你...是誰?""我是魏小寶啊。
"他心里一緊,"剛和你在廢棄倉庫說要合作的那個老僵尸。
"肖楠揉著太陽穴:"我記得...我在找星芒碎片,然后...然后好像看見過銀河?
"她突然抓住魏小寶的手腕,"剛才用天功的時候,有段記憶不見了。
"魏小寶捏了捏手里的殘片,溫度透過僵皮滲進來,和肖楠掌心的溫度重疊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躲在棺材里聽收音機時,主持人說"人生就像拆盲盒,
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是什么"——現(xiàn)在他知道了,是麻煩,是更麻煩,是麻煩里裹著糖。
"幻靈司總部在陰陽街。"肖楠從懷里摸出枚青銅令牌,正面刻著"陰陽差",
背面是團云霧,"明天早上去找趙九爺,就說我介紹的編外人員。"她轉(zhuǎn)身要走,
又回頭補充,"別?;?,我雖然記不清,但直覺...你值得信。
"夜晚的風卷著涼意吹過幻靈司駐地樓頂。魏小寶倚著欄桿,殘片在月光下泛著幽光。
他摸了摸后頸發(fā)燙的尸斑,三百年前的記憶像被雷劈過的收音機,
滋滋啦啦響個不?!莻€穿銀色甲胄的人,到底是誰?"咔嗒"一聲,樓門開了。
魏小寶迅速把殘片塞進兜里,轉(zhuǎn)頭看見肖楠抱著件外套站在門口:"晚上涼,給你拿的。
"他接過外套,指尖觸到布料時,突然想起倉庫里肖楠拽他跑時,手腕上傳來的溫度。
原來活人的溫度,是這樣的——像團不燙的火,燒得人心尖發(fā)顫。"謝了。"他套上外套,
尺碼偏大,袖子耷拉到手背,"明天去陰陽街...需要帶點見面禮嗎?"肖楠笑了,
月光落進她眼睛里:"帶嘴就行。趙九爺愛聽段子,你這三百年的老僵尸,
肚子里的故事夠他聽半年。"她轉(zhuǎn)身下樓,腳步聲在樓梯間回響。魏小寶望著她的背影,
又摸了摸兜里的殘片。三百年前的記憶,藏著的秘密,
還有這越來越熱鬧的現(xiàn)代世界——他突然有點期待明天了。風掀起他的衣角,
遠處陰陽街的霓虹燈開始閃爍。魏小寶歪頭想,
不知道那趙九爺愛不愛聽"僵尸和女武者勇闖詭局"的故事?
要是不愛聽...他摸了摸后頸的尸斑,大不了講點更刺激的——比如,
他好像...開始舍不得這輪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