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柴火雞烤出桃花香暴雨后的泥點子還黏在膠鞋上,陳硯秋蹲在竹籬笆前,
指甲縫里塞著斷竹條。農(nóng)家樂開業(yè)三天,
總共接待了七桌客人——其中五桌是他大學(xué)室友來撐場子,
另外兩桌是隔壁賣鹵味的王嬸帶孫子來“考察”。“啪嗒”一聲,
他把最后一根竹條敲進籬笆縫里,抬頭望了眼院角那口黑黢黢的土灶。手機屏幕亮了,
是昨晚翻到兩點的《農(nóng)家菜四季搭配》推送消息:“新手必學(xué)!柴火雞,一桌能留三回頭客。
”“陳老板!”隔壁燒烤攤趙鐵柱拎著半桶辣椒晃進來,膠鞋踩得泥坑叭叭響,
“聽說你要搞祖?zhèn)髅胤??我這新到的小米辣,辣度夠不夠你當(dāng)噱頭?
”陳硯秋把剁好的三黃雞往盆里一摔,菜刀在菜板上磕出火星:“我爸傳的是火候,
不是辣度。”他想起昨夜翻舊木箱翻出的搪瓷碗,
碗底還粘著父親手寫的“柴火雞要燒足三柱香”,眼眶突然一熱,手一抖,姜片全切成了絲。
“得嘞,”趙鐵柱蹲在土灶前劃火柴,“等下要是雞焦了,
我直播標(biāo)題都想好了——《前996程序員轉(zhuǎn)行炒雞,第一鍋喜提黑炭勛章》。”話音未落,
一陣甜香混著柴火氣飄上圍墻?!袄蠋熇蠋?!是烤雞的味道!
”穿背帶褲的小胖子扒著籬笆縫隙喊,后面跟著七八個扎羊角辮的小蘿卜頭。
蘇清照彎著腰給小胖子理歪掉的領(lǐng)結(jié),高馬尾在腦后晃成小太陽:“陳老板,
孩子們學(xué)《蔬菜的一生》,非說要‘實地觀察’。”她手指悄悄勾了勾圍裙口袋,
里面裝著剛烤的蔓越莓餅干。陳硯秋還沒應(yīng)聲,院門口傳來汽車鳴笛。
林徽昭提著寵物箱站在雨坑里,白大褂下擺沾了點泥,
語氣卻像冰過的酸梅湯:“這只流浪狗腿瘸了,說好了放你這兒養(yǎng)傷。
”她掃了眼煙霧繚繞的土灶,皺眉,“你這廚房PM2.5超標(biāo),狗要是咳了算工傷。
”兩個姑娘一左一右站定。蘇清照從口袋摸出餅干:“陳老板嘗嘗?
小朋友們說要感謝你教認(rèn)菜苗。”林徽昭已經(jīng)把聽診器塞進他手里:“先給狗聽心跳,
它昨晚在雨里凍了一宿?!标惓幥锟粗笫值娘灨?,右手的聽診器,
后頸的汗順著衣領(lǐng)往下淌。
他想起在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改需求時被產(chǎn)品經(jīng)理和測試同時堵工位的場景——怎么辭職回家種個地,
還能復(fù)刻修羅場?“咳,那個……”他捏著餅干咬了一小口,甜得舌頭都打顫,
“蘇老師的餅干……挺軟和?!庇质置δ_亂把聽診器貼在狗肚皮上,“林醫(yī)生,
它心跳……挺快?”林徽昭白他一眼:“狗見到喜歡的人都這樣。”蘇清照蹲下來逗狗,
發(fā)梢掃過他手背:“陳老板,明天帶孩子們來認(rèn)蔥和韭菜?
”林徽昭把寵物箱往他腳邊推了推:“明天我來教你給狗做營養(yǎng)粥,順便看看你腌的酸黃瓜。
”陳硯秋盯著腳邊兩個期待的眼神,喉結(jié)動了動。他想起今早給籬笆刷桐油時,
兩只蝴蝶繞著菜畦飛了半小時,
最后都停在那株開得最旺的向日葵上——現(xiàn)在他終于懂那向日葵的心情了。“行。
”他耳尖紅得能煎雞蛋,轉(zhuǎn)身去端柴火雞時差點撞翻土灶,“都……都來吧?!卑硐赐霑r,
陳硯秋望著水池里的油花發(fā)呆。手機屏幕亮了,
是本地美食博主的私信:“刷到你家柴火雞的香味飄到幼兒園,求定位!”他剛要回,
又一條消息彈出來——蘇清照:“明天小朋友要帶自己種的草莓苗,陳老板記得留塊地。
”林徽昭:“明早給你帶爺爺配的治番茄蚜蟲的藥,別亂噴農(nóng)藥?!彼亮瞬潦?,
望著院外漸暗的天色喃喃:“合著我這農(nóng)家樂,到底是賣雞還是賣人???”水還在嘩嘩流著,
灶膛里的余火映得他影子晃了晃。后半夜的露水開始落,他沒聽見,
只想著明早要去菜畦翻土——畢竟,番茄打頂?shù)淖罴褧r間,是天剛蒙蒙亮。
第2章 草莓苗和番茄苗誰先開花?天沒亮透,陳硯秋的鬧鐘已經(jīng)炸了第三遍。
他裹著沾泥的外套沖進大棚,手電筒光束掃過番茄苗——打頂?shù)泌s在太陽露頭前,
老農(nóng)學(xué)的規(guī)矩,晚了苗要蔫。剪刀在指間轉(zhuǎn)了個花,第三株苗的側(cè)芽被精準(zhǔn)掐掉。
他蹲得腿麻,正揉膝蓋,身后傳來竹籃磕碰聲?!靶£惏?!
”李阿姨的大嗓門震得塑料棚嗡嗡響,“你這番茄秧子,比我家那口子種的精神三倍!
”她扒拉著油綠的葉片,“上回帶的柴火雞,我家小孫子連吃三碗飯!”陳硯秋耳尖發(fā)紅,
剛要解釋“打頂?shù)昧魞善~”,棚外突然傳來喊叫聲?!瓣惱习澹?/p>
”蘇清照扎著高馬尾沖進來,發(fā)梢還沾著晨露,“兔子把我們的草莓苗啃禿了!
”她身后倆小蘿卜頭舉著只剩光桿的苗,眼睛紅得像兔子本兔。“昨天剛教小朋友埋的種子!
”蘇清照揪住他沾著泥的袖子,奶兇奶兇的,“你得賠新苗!”“還要草莓蛋糕!
”扎羊角辮的小姑娘抽抽搭搭,“我媽媽說,被兔子欺負(fù)要吃甜的!
”陳硯秋看著三雙亮晶晶的眼睛,喉結(jié)動了動:“賠,賠。下午去鎮(zhèn)里苗圃搬新苗。
”“那蛋糕呢?”小男孩吸著鼻涕補刀。“……我讓王嬸烤。”他認(rèn)命地揉了揉小姑娘的頭,
一抬頭撞進林徽昭的冷眼。獸醫(yī)抱著個玻璃藥瓶,白大褂袖口沾著草屑:“打頂慢半拍,
管小孩亂承諾。”她晃了晃藥瓶,“治蚜蟲的藥,別又噴錯濃度。”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鞋跟踩得泥地吧嗒響。陳硯秋望著她背影撓頭——怎么比產(chǎn)品經(jīng)理挑bug還兇?晚上,
林徽昭又晃到農(nóng)家樂。她把藥瓶往菜筐上一擱:“狗腿快好了,補點維生素。
”瞥到他攤開的病蟲害圖譜,嗤笑,“這頁都翻爛了?我剪狗毛都比你打頂利索。
”陳硯秋捏著圖譜傻笑:“謝謝林醫(yī)生?!钡诙烨宄?,蘇清照提著保溫盒來敲門。
盒蓋掀開,奶香混著草莓味涌出來:“陳老板嘗嘗!加了維生素的,小朋友說要補營養(yǎng)。
”他盯著餅干眼睛發(fā)亮——昨晚啃了半袋泡面,正餓著呢。剛要咬,
突然想起瘸腿狗總扒他褲腳。“狗最近總蔫蔫的?!彼止局扬灨扇惯M狗盆。
“陳硯秋!”兩聲驚呼同時炸響。林徽昭抱著藥瓶站在院門口,
臉黑得能煎蛋:“那是寵物專用維生素!你拿狗試吃人類零食?
”蘇清照瞪圓眼睛:“我特意加了維生素片!不是你說要給……”她突然住嘴,
盯著狗盆里泡軟的餅干??諝獍察o得能聽見雞窩里的撲棱聲。陳硯秋蹲在雞窩旁,
手里還攥著半塊沒喂出去的餅干,頭頂雞毛飄下來粘在發(fā)梢:“那什么……狗挺愛吃的?
”“愛吃個鬼!”林徽昭抄起藥瓶要敲他腦袋,被蘇清照拽住手腕。兩個姑娘對視一眼,
又同時別開臉。陳硯秋看著她倆的后腦勺,后頸冒涼氣——這和改需求時被產(chǎn)品測試夾擊,
哪個更社死?他站起身拍了拍褲腿泥,抬頭看天。原本晴朗朗的天空,不知何時堆起了烏云,
像誰打翻了墨汁罐子,正慢悠悠往這邊挪?!耙兲??”他嘀咕著去收晾在籬笆上的菜干,
沒注意到蘇清照和林徽昭正湊在院角,盯著狗盆里的餅干咬耳朵。瘸腿狗趴在盆邊,
尾巴搖得像小馬達——管它誰的維生素,甜的就是好的。第3章 暴雨夜,
傘不該只撐一個人陳硯秋剛把最后一捆菜干拽進屋檐下,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他抹了把臉上的水,盯著院角新種的空心菜畦——那片地地勢低,再下半小時準(zhǔn)得成澇池。
褲兜手機震得發(fā)燙,是趙鐵柱的語音:“哥,我烤串呢,啥事兒?”“幫我搬兩袋沙袋!
菜畦要淹了!”他扯著嗓子喊,雨聲里自己的聲音都發(fā)飄?!吧炒??”燒烤攤老板笑出鵝叫,
“你這是雙女主副本走火入魔了吧?蘇老師昨天說要學(xué)打地壟,林醫(yī)生前天幫你修雞棚,
選一個幫你扛沙袋不就完了?”“滾!”陳硯秋掛了電話,抄起鐵鍬就往菜畦跑。
雨水順著草帽檐灌進后頸,涼得他打了個激靈——這雨比產(chǎn)品經(jīng)理突然改需求還急。
“陳老板!”一聲喊穿透雨幕。蘇清照舉著藍格子傘沖進來,白裙子貼在腿上,
發(fā)梢滴水卻笑得甜:“我?guī)Я擞暌?!”她從懷里掏出件熒光黃雨衣塞過去,
自己套上件薄款的,抄起陳硯秋手里的鐵鍬就開始挖排水溝,“小朋友說要保護空心菜,
我可不能讓他們明天來的時候只看得到泥坑!”陳硯秋還沒反應(yīng)過來,院門口又響起動靜。
林徽昭踩著雨靴大步跨進來,左手拎著防水布,右手舉著釘錘,白大褂外罩了件深灰沖鋒衣,
發(fā)尾沾著雨珠:“雞棚頂?shù)闹衿闪恕!彼瘟嘶问掷锏墓ぞ?,“再漏雨?/p>
你養(yǎng)的蘆花雞該集體感冒了。”三人擠在雞棚下避雨時,雨勢正猛。
蘇清照把保溫杯往陳硯秋手里塞:“喝口姜茶,我煮了半早上的。
”林徽昭抽了張干毛巾拍在他肩頭:“擦頭發(fā),淋雨容易頭疼?!标惓幥镒笫诌乇?,
右手捏著毛巾,活像被產(chǎn)品和測試同時堵在工位的程序員——接哪個都怕得罪另一個。
手機在兜里震動,是趙鐵柱發(fā)來的語音:“哥,我剛查了,你這情況得寫篇論文,
叫《從農(nóng)業(yè)管理角度看戀愛戰(zhàn)術(shù)》,研究下怎么平衡兩個女主角的勞動積極性!”他憋著笑,
抬頭正撞進兩雙眼睛。蘇清照歪頭看他,睫毛上的水珠顫巍巍的;林徽昭抱臂倚著雞棚柱子,
嘴角卻沒繃住,扯出點弧度。雨停的時候,天邊掛著半道彩虹。
蘇清照把傘收進帆布包:“我得回幼兒園了,小朋友該等著急了。
”林徽昭整理工具包:“狗腿徹底好了,明天接它回去?”陳硯秋站在濕漉漉的院子里,
看兩人背影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褲腳都沾著泥。風(fēng)卷著青草香吹過,
他摸了摸兜里還熱乎的保溫杯,又碰了碰搭在肩頭的毛巾——這哪是幫忙,
分明是換著法往他心里填東西。傍晚煮南瓜粥時,砂鍋里咕嘟咕嘟冒熱氣。他攪著勺子發(fā)呆,
突然想起蘇清照早上被他氣紅的眼睛,又想起林徽昭遞藥瓶時藏在毒舌里的關(guān)心。
“?!笔謾C亮了,是蘇清照的消息:“陳老板,今天的傘落我這兒了,
明天帶王小胖來還你~”他盯著屏幕笑出聲,勺子碰在鍋沿上,
濺起一滴滾燙的粥——燙得他耳尖發(fā)紅,像極了被夸手藝好時的模樣。
第4章 腌菜壇子藏不住的小心思雨后的太陽把青石板曬得冒熱氣時,
蘇清照的碎花裙擺先掃進了農(nóng)家樂院門。"陳老板!"王小胖舉著藍格子傘蹦跶,
圓臉蛋上還沾著昨天泥坑里的土,"蘇老師說傘要當(dāng)面還才禮貌!
"陳硯秋剛擦完竹桌上的水痕,抬頭就被塞了罐玻璃罐——杏子醬在陽光下泛著蜜色,
罐身還凝著水珠。"我媽凌晨摘的杏子,"蘇清照歪頭指他手邊的維生素瓶,
"看你昨天淋雨,補補維生素。"他手指剛碰到罐底,院外又傳來雨靴踩碎石的聲響。
林徽昭的白大褂搭在臂彎,竹籃里六枚青灰色咸鴨蛋碼得整整齊齊:"你上次說想腌菜,
"她瞥見桌上的果醬,睫毛輕顫兩下,把籃子往墻角一放,"我爺爺?shù)睦戏阶?,咸度剛好?/p>
""剛好?"王小胖不知什么時候湊到籃子邊,捏起顆蛋"咔"地咬開。
下一秒嚎聲響徹院子:"陳叔叔!咸得我舌頭打結(jié)啦!!"他張著嘴原地轉(zhuǎn)圈,
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陳硯秋手忙腳亂翻出涼白開,蘇清照蹲下來拍王小胖后背,
林徽昭抿著嘴抽紙巾——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疊成一團亂麻,直到李阿婆拎著菜筐晃進來。
"喲,這是要開腌菜大會?"李阿婆瞇眼瞅墻角的籃子,又瞥了眼桌上的果醬,突然拍腿笑,
"我就說今早看你院兒里喜鵲叫,合著是倆姑娘往你壇子里塞心意呢!
"陳硯秋正給王小胖灌第二杯水,聞言差點嗆著:"阿婆您別亂說,
這是......""甭解釋!"李阿婆擠眉弄眼,"上回我家那口子藏我腌的蘿卜干,
也是這副手忙腳亂樣兒!"她拎著菜筐走了,留下句尾音飄在風(fēng)里,"明兒個保準(zhǔn)傳遍村兒!
"傍晚腌黃瓜時,陳硯秋盯著空辣椒壇直犯迷糊——壇底怎么沉著半罐果醬?
邊上還躺著兩枚咸蛋殼?他撓著后頸翻記憶:早上收果醬時明明放冰箱了,
咸蛋籃子被王小胖折騰后擱在雞棚邊......"愛情泡菜"的說法像長了翅膀。
第二天蘇清照來送小朋友時,盯著壇子里浮著的咸蛋殼,
睫毛撲簌簌眨:"原來陳老板在試果醬的腌菜配方呀?"她笑意在嘴角僵了僵,
轉(zhuǎn)身時馬尾辮甩得比平時快。
林徽昭則是聽賣菜的張嬸說的:"那小胖娃哭著說陳老板給的咸蛋太咸,準(zhǔn)是嫌你手藝不好!
"她蹲在菜畦邊拔草的動作突然頓住,白大褂下擺沾了泥也沒察覺。接下來兩天,
農(nóng)家樂清凈得反常。蘇清照的手工餅干沒再塞圍裙,林徽昭的修籬笆工具包也沒再"路過"。
陳硯秋對著空了一半的腌菜壇抓耳撓腮,翻食譜時把《農(nóng)家小菜譜》翻出了毛邊。
"要不真寫個《腌菜收納管理守則》?"他蹲在灶臺前嘀咕,
手里的鉛筆在本子上畫滿歪扭的腌菜壇。院角突然傳來"撲棱"一聲。陳硯秋抬頭,
正撞見蘆花雞從草垛里鉆出來,尾巴上沾著草屑,脖子伸得老長——雞窩方向,
隱約露出幾枚白生生的圓腦袋。第5章 蘆花雞下的蛋到底歸誰?陳硯秋蹲在雞窩前,
手指剛碰到那枚還帶著體溫的雞蛋,后頸突然被人拍了下。"陳老板手速夠快???
"蘇清照的聲音裹著甜津津的草莓味,他一回頭,就見幼師姑娘扎著高馬尾,
手里還拎著半袋玉米渣——顯然是來喂雞的。她眼尾彎成月牙,
"我?guī)∨笥炎隽藧坌碾u蛋餅,正缺新鮮雞蛋呢。"話音剛落,
雞棚外傳來白大褂摩擦的窸窣聲。林徽昭抱著醫(yī)藥箱站在籬笆邊,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影子:"陳老板記性不錯吧?"她晃了晃箱子里的玻璃罐,
"上個月說蘆花雞下蛋就送我腌咸蛋黃,不會要賴賬?
"陳硯秋手里的雞蛋"咔嗒"一聲差點摔裂。他看看左邊笑出小虎牙的蘇清照,
右邊抱著醫(yī)藥箱的冰山美人,后槽牙咬得咯咯響——這哪是雞窩,分明是他的修羅場。
"那、那個......"他抹了把額頭的汗,"要不抓鬮?""抓鬮?
"蘇清照踮腳戳了戳他圍裙上的油漬,"小朋友都說陳叔叔最公平,怎么自己要耍賴?
"林徽昭往前走兩步,白大褂下擺掃過雞棚邊的泥,聲音卻軟了些:"我上周給流浪狗接生,
你還說要謝我。"陳硯秋感覺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他盯著腳邊的蘆花雞,那雞倒好,
歪著腦袋啄他鞋帶,仿佛在看人類演滑稽戲。當(dāng)晚,陳硯秋蹲在趙鐵柱的燒烤攤前,
把半串烤茄子戳得稀爛。"哥,你這是被倆姑娘追著寵,多少人求不來的福氣!
"趙鐵柱叼著簽子,烤爐的火星子映得他眼睛發(fā)亮,
"我教你個'三心二意法'——先應(yīng)下她倆,再讓她們互相幫忙,慢慢就沒你事兒了!
"陳硯秋聽得直撓頭:"能成?""怎么不成?"趙鐵柱拍著胸脯,"上回我追隔壁奶茶妹,
就是讓她幫我給貓洗澡,一來二去......"他突然卡殼,"咳,反正你照做!
"第二天清晨,蘇清照收到陳硯秋塞在她電動車筐里的紙條:"雞舍該打掃了,
小朋友來喂雞嗎?"她捏著紙條笑出聲,扎馬尾的皮筋換成了小雞圖案。同一時間,
林徽昭的寵物醫(yī)院收到短信:"蘆花雞最近總炸毛,能來看看?"她盯著手機屏幕,
嘴角抿出個小弧度,往醫(yī)藥箱里多塞了瓶碘伏。
于是雞棚前出現(xiàn)了詭異的和諧畫面:蘇清照蹲在地上鏟雞糞,
旁邊圍了三個舉著玉米渣的小朋友,她邊擦汗邊喊:"林醫(yī)生你看!小黑雞吃了我喂的玉米,
翅膀撲棱得可歡!"林徽昭戴著橡膠手套給雞檢查爪子,聞言抬頭:"這雞腳環(huán)松了。
"她摸出針線包,"你幫我扶著點雞?""得嘞!"蘇清照擼起袖子,把小黑雞抱在懷里,
"小朋友們看,林醫(yī)生給小雞縫腳環(huán),比給小狗縫傷口還仔細!"陳硯秋躲在籬笆后面,
手里的菜苗都薅禿了。他眼睜睜看著蘇清照把林徽昭的白大褂下擺沾了泥,
對方卻笑著抽紙巾幫她擦手;又看著林徽昭教小朋友辨認(rèn)雞的品種,
蘇清照在旁邊拿小本本記注意事項。"這招怎么反向生效了?"他蹲在柴火堆旁,
望著雞棚方向交頭接耳的兩個身影,手里的鉛筆在《腌菜管理守則》上戳了個洞。
晚風(fēng)掀起紙頁,露出背面歪歪扭扭的字跡:"蘇清照的餅干要配熱豆?jié){,
林徽昭的酸黃瓜要泡三天......"遠處傳來蘇清照的笑聲:"林醫(yī)生你聞聞,
這雞飼料有股草莓味!"林徽昭的聲音飄過來:"是你剛才吃的草莓軟糖掉進去了吧?
"陳硯秋望著天上的星星,突然覺得柴火堆里的火苗燒得比平時更旺。
他摸著后頸發(fā)紅的耳尖,小聲嘀咕:"要不......明天問問她們,
愛不愛吃我新學(xué)的酒釀圓子?
"籬笆外的對話突然清晰起來——"你說陳老板最近怎么總躲著?"蘇清照的聲音帶點困惑。
"可能......"林徽昭停頓片刻,"在想給我們誰留最大的雞蛋?
"陳硯秋猛地站起來,撞得柴火堆"嘩啦"響。他手忙腳亂去扶歪倒的木柴,
聽見兩個姑娘的笑聲像銀鈴似的,在晚風(fēng)里纏成一團。今晚的月亮特別圓,
照得雞窩里的雞蛋泛著暖黃的光。陳硯秋望著那片光,
突然想起李阿婆說的"喜鵲叫"——或許,有些事不用急著分清楚,等瓜熟蒂落,
甜不甜自己會知道。第6章 秋實農(nóng)家樂的“人情味”菜單陳硯秋在雞棚后蹲了三晚。
第一晚數(shù)清楚蘆花雞下了五個蛋,第二晚背熟蘇清照教小朋友認(rèn)菜的繞口令,
第三晚盯著林徽昭留在腌菜壇邊的橡膠手套——指腹位置磨出了小毛邊,
像她給流浪狗包扎時,總把最軟的紗布往傷口貼。"原來我早就在分了。
"他對著漏雨的屋檐嘆氣,把《腌菜管理守則》翻到最后一頁,
用鉛筆重重劃掉"蘇清照的餅干""林徽昭的酸黃瓜",
新寫一行:"蘇老師像我媽腌的梅干菜,吃著踏實;林醫(yī)生像剛摘的嫩豌豆,
咬開有清甜汁兒。"周四下午,他把后院竹桌擦了八遍。蘇清照踩著小皮鞋來的時候,
發(fā)梢還沾著幼兒園小朋友的彩泥;林徽昭抱著醫(yī)藥箱,
里面除了碘伏還塞了盒剛烤的杏仁餅——昨天陳硯秋說漏嘴,說小時候總偷奶奶烤的杏仁餅。
"我想做個人情味套餐。"陳硯秋從圍裙口袋摸出皺巴巴的菜單,
手指在"甜點:手工餅干"和"主菜:咸蛋黃南瓜"上頓了頓,"餅干是蘇老師塞我圍裙的,
咸蛋黃是林醫(yī)生說等蘆花雞下蛋要送我的。"蘇清照突然笑出小梨渦:"陳老板,
你圍裙口袋這月多了三個補丁吧?"林徽昭低頭抿茶,
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影子:"所以那個'心動拌飯',是要我選配料?
"陳硯秋耳尖紅得能煎蛋:"對。要選...能讓我一掀開鍋蓋,就想多吃三碗飯的。
"蘇清照"啪"地拍他肩膀:"早該說!上周小朋友問我陳叔叔什么時候不躲著,
我都替你急出口腔潰瘍了!"她拎起醫(yī)藥箱晃了晃,"林醫(yī)生,走啊,
我?guī)湍闾舭栾埮淞先ァ惱习宸N的空心菜,比我爸菜攤的還嫩!"林徽昭起身時,
白大褂衣角掃過陳硯秋手背。他盯著她發(fā)頂翹起的小卷毛,突然想起上周暴雨夜,
她抱著傘沖進雞棚,自己手忙腳亂扶籬笆,她卻先把傘傾向他這邊,說"別淋著,
雞棚我來"。周末的農(nóng)家樂擠得像過年。李阿姨端著"人情味套餐"連扒兩碗飯:"小陳啊,
這咸蛋黃南瓜比我兒媳做的還香!"趙鐵柱舉著手機拍菜單,
燒烤簽子插在飯里當(dāng)話筒:"哥,你這戀愛種田文,
比我寫'烤茄子加芝士能拉絲'的文案還爆!"陳硯秋擦桌子時,瞥見林徽昭站在廚房門口。
她今天沒穿白大褂,淺藍襯衫下擺沾了點拌飯醬,正低頭給蹭過來的流浪狗順毛。
狗脖子上的腳環(huán)是她縫的,針腳細得像她遞工具時,總把刀柄轉(zhuǎn)向他。
夕陽把新招牌照得發(fā)亮——"秋實農(nóng)家樂·今日推薦:心動拌飯"。
陳硯秋在菜單欄最下面補了行字:"戀愛...果然也要選最對味的人。
"第二天剛掀開門簾,趙鐵柱舉著手機沖進來:"哥!你那拌飯上熱搜了!
評論都問'心動配料到底是啥',還有人說要組團來試!"陳硯秋望著滿院冒頭的空心菜,
突然想起林徽昭今早塞他手里的小紙條。展開看,是她清瘦的字跡:"拌飯配料?
我選...以后每天早上給你留的熱豆?jié){。"風(fēng)掀起菜單頁,
露出底下壓著的另一張便簽——蘇清照的歪歪扭扭鉛筆字:"陳老板,
小朋友說你選的人要是林醫(yī)生,他們明天就帶草莓苗來給你當(dāng)賀禮!
"第7章 心動拌飯惹出的“大麻煩”第二天中午,陳硯秋正蹲在菜畦邊掐空心菜尖兒,
圍裙兜里的手機震得大腿發(fā)麻。蘇清照的語音炸得他耳朵嗡嗡響:“陳老板!
王小胖在幼兒園拉了三回肚子,家長群現(xiàn)在刷‘心動拌飯吃壞娃’都刷到99+了!
”陳硯秋手一抖,菜尖兒掉進泥里。他抹了把汗沖進廚房,
翻出壓在灶臺底下的小本本——這是他記了三個月的“食材日記”,
雞蛋那欄寫著“蘆花雞今早剛下,溫?zé)岬摹?,青菜頁貼著凌晨三點拍的摘菜照片,
連農(nóng)藥檢測單都用透明膠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唯一外來的,是林徽昭今早送來的咸蛋黃罐,
玻璃罐上還貼著便簽:“第17罐 菌落0 林”。他手指發(fā)顫撥電話:“林醫(yī)生,
那咸蛋黃……”“陳老板,我實驗室的檢測報告比你種的菜還干凈。
”林徽昭聲音冷靜得像鑷子尖,“等我半小時?!卑胄r后,
林徽昭的白大褂口袋插著便攜檢測儀,蹲在廚房角落扒拉剩飯渣。
蘇清照抱著王小胖的保溫桶沖進來:“家長說他把拌飯湯都喝光了,碗底還粘著半顆咸蛋黃。
”“別動。”林徽昭突然抬手,鑷子尖夾起一團灰毛,“這是樂樂的?
”樂樂是農(nóng)家樂的流浪貓,總愛蹲灶臺邊偷舔盤子。她又用棉簽蘸了蘸貓窩旁的糞便,
塞進檢測儀?!吧抽T氏菌弱陽性?!彼龜Q緊眉,“貓蹭過裝拌飯的瓷盤,交叉污染了。
”陳硯秋當(dāng)場掏出手機,在家長群發(fā)長語音:“各位叔叔阿姨,
秋實農(nóng)家樂對小胖和其他小朋友深表歉意,現(xiàn)附上檢測報告、廚房消毒視頻,
今晚八點我逐個打電話道歉……”消息剛發(fā),李阿婆拎著陳醋瓶晃進來:“我就說小陳靠譜!
上周超市賣的草莓還鬧腹瀉呢,人家這明明白白給說法!”晚上收攤,
林徽昭蹲在消毒柜前擦得锃亮。陳硯秋摸出剛買的竹制防貓罩,
耳尖又紅成番茄:“以后拌飯得加個蓋,防貓也防……”“防你手忙腳亂打翻盤子?
”林徽昭笑了,眼尾彎成小月牙,“明天我?guī)窐啡ゴ蛞呙纾俳o它做個帶鈴鐺的食盆。
”“哥!哥!”院門外突然傳來趙鐵柱的吼,他踹開籬笆門沖進來,手機屏幕亮得刺眼,
“剛、剛才市場監(jiān)管所打電話說……”陳硯秋手一抖,竹罩“啪”地扣在灶臺上,
驚得蘆花雞撲棱著翅膀飛上了房梁。第8章 趙鐵柱的燒烤攤要來“查賬”了?“哥!哥!
”籬笆門被踹得哐當(dāng)響,趙鐵柱的破洞牛仔褲蹭了半腿泥,舉著手機沖進院壩,
“市場監(jiān)管所說明天突擊檢查咱們這條街的店!我嘴賤說你這兒是整條街最火的,
人家說——”他咽了口唾沫,“說更得重點查!”陳硯秋正給新腌的酸黃瓜貼標(biāo)簽,
玻璃罐“當(dāng)啷”掉在竹筐里。他扯下圍裙就往屋里沖,
翻出壓在枕頭下的三個文件夾——《食材溯源臺賬》邊角卷毛,
《廚房衛(wèi)生制度》沾著油點子,《員工健康證登記表》被蘆花雞啄了個洞?!罢疫@個?
”林徽昭從身后遞來三個藍皮檔案盒,封皮用馬克筆寫著大字,
“臺賬(2023.6-8)”“制度(最新版)”“健康證(附體檢報告)”。
她指尖敲了敲第三本:“上周你說要補打乙肝疫苗,我把預(yù)約單夾在最后一頁了。
過新腌的蘿卜條:“我、我本來今天要理……”“你前天說‘等腌完第20壇酸黃瓜就理’,
昨天說‘等修完雞窩就理’,今早說‘等教小朋友認(rèn)完空心菜就理’。
”林徽昭低頭擦顯微鏡鏡頭,嘴角翹了半分,“我太慢?”陳硯秋撓了撓后腦勺,
沒敢接話——他確實總把“等會兒弄”拖成“下星期再說”。第二天天剛亮,
陳硯秋在灶臺邊擦了第八遍瓷磚。王嬸拎著竹籃來買剛摘的辣椒,
瞥了眼貼在墻上的《生熟刀板分區(qū)圖》:“小陳你這架勢,比我家兒子公司的5S管理還嚴(yán)!
”九點整,兩輛白車停在院外。穿制服的檢查員剛跨進廚房,
王嬸端著剛出鍋的柴火飯湊過去:“同志你嘗嘗這米,小陳昨天半夜蹲在谷倉篩了三回,
說要挑最圓乎的!
”老張頭拎著半只自家養(yǎng)的走地雞晃進來:“我家雞下蛋前都得聽《小蘋果》,
可沒他給菜苗聽輕音樂講究!”檢查員翻開臺賬,
手指劃過一行行工整的記錄:“6月15日,空心菜,自種,凌晨3點采摘,
農(nóng)藥檢測陰性;7月2日,雞蛋,老張養(yǎng)雞場,附檢疫報告……”他抬頭看向陳硯秋,
“這字誰寫的?比我閨女手抄報還整齊?!薄拔摇标惓幥飫傄_口,
林徽昭從冷藏柜前直起腰:“他寫的。”她指尖點了點“農(nóng)藥檢測”那欄,“我教的。
”檢查員又轉(zhuǎn)去看消毒間,不銹鋼柜里的碗碟碼得像軍訓(xùn)方陣。
他突然笑了:“上個月有家長投訴小朋友吃壞肚子,你們處理得倒利落。
”陳硯秋后背冒汗:“是林醫(yī)生查出來是流浪貓蹭了盤子,后來我們裝了防貓罩,
還給貓打了疫苗……”“報告都在這兒。”林徽昭遞上一沓資料,
“包括后續(xù)三個月的定期檢測記錄?!卑胄r后,檢查員在檢查表上畫了個勾:“沒問題。
你們這小農(nóng)家樂,衛(wèi)生管理比不少餐館都規(guī)范?!壁w鐵柱扒著門探腦袋:“哥,
你這是要沖米其林啊?”陳硯秋摸了摸后頸:“哪有……”“他就是笨鳥先飛。
”林徽昭轉(zhuǎn)身往菜畦走,白大褂下擺掃過新鋪的碎石子,“每天五點起來摘菜,
蹲在地上給菜苗拔草,修籬笆手被扎得全是血泡……”“林醫(yī)生!”陳硯秋急得直搓手,
耳尖紅得能煎蛋。王嬸樂了:“哎喲,這哪是農(nóng)家樂老板,分明是——”“戀愛腦菜農(nóng)!
”趙鐵柱唯恐天下不亂地喊。院外突然傳來汽車鳴笛聲。陳硯秋抬頭,
看見個穿西裝的男人站在籬笆外,手里捏著張名片:“陳老板?
我是本地鄉(xiāng)村振興文旅項目的,想跟你聊聊合作……”林徽昭腳步頓住,
陳硯秋的圍裙帶子被風(fēng)掀起一角?!昂献??”陳硯秋摸著后頸,“先、先喝碗豆?jié){?
”西裝男笑了:“不急,等你忙完?!憋L(fēng)掠過院角的向日葵,
把他的話卷進飄著飯香的空氣里。第9章 秋實農(nóng)家樂的“第一筆投資”來了!
李經(jīng)理跟著陳硯秋往竹桌走時,皮鞋尖磕了下門檻。林徽昭端著豆?jié){過來,
不銹鋼杯底碰得竹桌咚咚響:“小心,這門檻陳老板修了八回,
木匠說他榫頭安得比教科書還死?!薄傲轴t(yī)生這是夸我?”陳硯秋手忙腳亂抽紙巾擦桌角,
耳尖又紅了。李經(jīng)理接過豆?jié){,杯壁凝著水珠:“陳老板,
我們看過數(shù)據(jù)——您這三個月的大眾點評評分4.9,親子客群占比73%,
在城郊農(nóng)家樂里排前三。”他從公文包抽出份方案,“我們想投兩百萬,
把秋實打造成‘田園體驗基地’,擴建農(nóng)耕教室、親子民宿,再配個農(nóng)產(chǎn)品直播間。
”陳硯秋手指捏著方案邊角,紙頁窸窣響:“兩百萬……夠把后院那片荒坡改成菜畦了。
”“不止菜畦。”李經(jīng)理推了推眼鏡,“我們會統(tǒng)一裝修風(fēng)格,換智能廚房設(shè)備,
再培訓(xùn)服務(wù)員用標(biāo)準(zhǔn)化流程做菜。三個月后,保證能開三家分店。
”林徽昭正給流浪狗梳毛的手頓?。骸皹?biāo)準(zhǔn)化流程?”她扯了扯白大褂袖口,
“他腌的酸黃瓜要放七顆野山椒,是蹲在老墻根跟張奶奶學(xué)的。張奶奶說,少一顆不夠酸,
多一顆會苦?!崩罱?jīng)理笑:“林醫(yī)生,商業(yè)運作總要……”“我知道?!标惓幥锿蝗淮驍嗨?,
指甲在方案上掐出個小坑,“但容我想想。”那晚陳硯秋翻出壓箱底的賬本。
第一頁是“啟動資金:存款12萬,借老張頭2萬”,后面記著“竹籬笆3000,
土灶砌磚工費800”,最末頁用紅筆寫著“目標(biāo):讓客人吃出家的味道”。手機屏亮,
蘇清照發(fā)來消息:“今天小朋友說,陳叔叔做的南瓜餅比媽媽做的甜。
你說過要當(dāng)‘最有人情味的飯?zhí)谩丁彼⒅旎ò宓胶蟀胍梗?/p>
聽見院里流浪狗打了個噴嚏。第二天李經(jīng)理再來時,
陳硯秋把方案推回去:“我可以接受投資擴建,但有三個條件。第一,不換土灶臺,
柴火雞必須用山毛櫸木燒;第二,農(nóng)耕課由我和蘇老師帶,不請外面的講師;第三,
所有菜的做法不能改——酸黃瓜必須七顆野山椒?!崩罱?jīng)理皺眉:“這樣不好標(biāo)準(zhǔn)化推廣,
成本會高?!薄澳俏覍幵覆蛔觥!标惓幥锩嗣箢i,“我爸留下的荒院,
不是為了開連鎖店?!背聊敕昼姡罱?jīng)理突然笑了:“陳老板,
你這軸勁兒倒像我們要找的‘特色示范點’?!彼匦路龊贤?,“就按你說的改,
主打‘手作溫度’。”趙鐵柱晃著串烤腸溜達進來:“哥,
你這是從‘卷王菜農(nóng)’升級成‘談判大師’了?上個月你跟賣豆腐的阿姨砍兩毛都結(jié)巴。
”陳硯秋抄起掃帚要打,被林徽昭攔住。
她蹲在院角教孩子們認(rèn)迷迭香:“這草捏碎了有松針味,陳老板做烤雞會放。
”孩子們圍過去,小手指戳得葉子沙沙響。陳硯秋蹲在籬笆邊修竹椅,竹片割得虎口發(fā)紅。
李經(jīng)理收拾公文包時突然說:“對了,合作簽約儀式……我們可能得請個媒體朋友來。
”陳硯秋抬頭,陽光正穿過向日葵,落他和林徽昭肩頭。
第10章 誰說農(nóng)家樂不能上“美食紀(jì)錄片”?李經(jīng)理把保溫杯往石桌上一墩,
杯蓋彈起來又落下:“陳老板,我們正跟市文旅局拍《城郊煙火錄》,頭一站就想拍你這兒。
”他掰著手指頭數(shù),
“程序員辭職種田、柴火雞火出圈、倆姑娘追著投喂——這劇本比短視頻還抓馬!
”陳硯秋正給茄子苗搭竹架,竹條“咔”地斷成兩截:“拍啥拍?我又不是抖音網(wǎng)紅。
”林徽昭蹲在旁邊給流浪狗系項圈,聞言抬頭:“能拒絕嗎?”李經(jīng)理剛要開口,
她又補了句,“不能的話,先簽拍攝協(xié)議。拍什么、怎么拍、剪哪段,都得寫清楚。
”她從帆布包里摸出個皺巴巴的筆記本,“我昨晚查了《影視拍攝權(quán)益保護法》,
第23條說……”陳硯秋看著她推眼鏡的模樣,突然想起上次修籬笆時,
這姑娘也是這樣抱著工具包,邊遞錘子邊背《木工安全操作規(guī)范》。三天后,
劇組扛著機器殺進院子時,陳硯秋正蹲在土灶前燒火。攝影師舉著攝像機湊過來,他手一抖,
柴火“轟”地竄起半人高,嗆得他直咳嗽:“這、這跟平時不一樣啊!
”“平時你燒火也這么慌?”林徽昭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往他手里塞了個銀色聽診器,
“當(dāng)它是菜刀?!薄吧叮俊薄澳闱胁耸址€(wěn),拿菜刀不抖。”她指了指聽診器,
“這是我給狗聽心跳的,現(xiàn)在借你用。”陳硯秋捏著聽診器把兒,突然樂了。
他抄起鍋鏟剁雞塊,刀刃碰在砧板上“咚咚”響,倒真像平時給客人備菜的架勢。
“咔——”導(dǎo)演突然喊停,“隔壁幼兒園那撥小孩來了!”蘇清照舉著小竹籃擠進來,
發(fā)梢沾著草屑:“孩子們說要看陳叔叔做南瓜餅!”她沖鏡頭眨眨眼,
“正好給紀(jì)錄片加點人氣?!毙√}卜頭們“哄”地圍過來,有揪陳硯秋圍裙帶子的,
有扒著灶臺看火候的。趙鐵柱晃悠著烤玉米串?dāng)D進來:“網(wǎng)紅陳老板,給哥也留個鏡頭?
”他舉著玉米往鏡頭前湊,“秋實農(nóng)家樂烤玉米,買雞送串??!”陳硯秋被鬧得直擦汗,
偏生手里的活計沒亂——揉面、包餡、貼鍋,柴火“噼啪”響,
南瓜香混著烤玉米味飄滿院子。傍晚收機器時,導(dǎo)演舉著監(jiān)視器湊過來:“陳老板你看,
這鏡頭絕了!”屏幕里,他蹲在灶前翻餅,蘇清照幫孩子們擦沾面粉的小手,
林徽昭悄悄往他圍裙口袋塞了包潤喉糖。陽光穿過竹籬笆,在每個人肩頭灑下金點子。
陳硯秋喉結(jié)動了動:“原來……認(rèn)真做事的樣子,還挺好看?!绷只照训皖^收拾醫(yī)藥箱,
耳尖泛紅:“本來就好看?!碑?dāng)晚,陳硯秋蹲在雞窩前數(shù)雞。最近客人多了,
柴火雞總不夠賣,蘆花雞下的蛋也供不應(yīng)求。他摸著被啄得坑坑洼洼的竹籬笆,
突然聽見手機響——是蘇清照的消息:“明天帶小朋友來給雞窩畫壁畫呀~”他抬頭看月亮,
又低頭看雞窩里擠成一團的毛球。這破雞窩,怕是真該改造改造了。
第11章 蘆花雞的“明星時刻”來了!陳硯秋蹲在雞窩前揉著被啄紅的手背時,
林徽昭的電動車“吱呀”停在籬笆外。她晃了晃手機,
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盒潤喉糖——和前晚塞他圍裙的是同款?!白罱u蛋訂單漲了三成。
”她摘下口罩,發(fā)梢沾著寵物醫(yī)院的消毒水味,“光靠蘆花雞下蛋,不如搞個‘體驗日’。
家長帶娃認(rèn)領(lǐng)小雞,看孵化過程,走時送定制雞蛋。”陳硯秋的眼睛“唰”地亮了。
他翻出父親壓箱底的舊雞舍圖紙,邊角還沾著二十年前的雞飼料渣。夜里蹲灶頭啃饅頭時,
他拿鉛筆在圖紙上畫滿批注:老張頭說通風(fēng)口要朝北,李阿婆在村群吼“手慢無”,
蘇清照帶著小朋友給新雞窩畫了歪歪扭扭的“蘆花樂園”壁畫——有只雞被畫成了藍尾巴,
說是“魔法雞”。體驗日那天,院子里飄著煮玉米香和小孩的尖叫。
陳硯秋系著印滿小雞的圍裙,正給家長發(fā)號碼牌,轉(zhuǎn)頭就見王小胖踮著腳扒拉孵化器。
這小子昨天剛把蘇老師的保溫杯塞進沙坑,此刻正鼓著腮幫子吹蓋子上的水珠。
“哎哎哎——”陳硯秋撲過去時晚了半步?!斑青币宦暎趸鳒囟取暗巍钡貓缶?,
幾只濕漉漉的雛雞縮成毛球,翅膀抖得像抽風(fēng)。林徽昭的白大褂下擺沾著草屑,
擠進來時手里已經(jīng)摸出體溫計?!皽囟冉盗宋宥取!彼笃鹬浑r雞,手指在它軟毛下探了探,
“應(yīng)激了,但還能救?!鞭D(zhuǎn)頭對家長笑,“各位先帶小朋友去摘草莓,我們調(diào)設(shè)備很快。
”陳硯秋手忙腳亂搬來暖燈,林徽昭把雛雞挨個放進鋪了棉絮的紙箱。
王小胖縮在墻角揪衣角,
鼻尖沾著壁畫顏料:“陳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你家橘貓上周把我藥箱翻得底朝天,
也說‘不是故意的’?!绷只照杨^也不抬,語氣像平時給狗打針,
“想贖罪就去幫蘇老師看著草莓地,別讓兔子偷嘴?!卑胄r后,
孵化器重新發(fā)出穩(wěn)定的嗡鳴。雛雞在紙箱里撲棱著翅膀,有只歪歪扭扭爬到林徽昭手背上,
啄她手表鏈。家長們舉著手機拍,有個媽媽說:“這比早教課有意義多了!
”王小胖舉著兩顆草莓跑回來,塞進陳硯秋手里:“陳叔叔,我長大也要養(yǎng)雞!
”“先把你家貓的拆家技能點刪了再說。”林徽昭終于笑了,眼尾彎成小月牙。夜里收攤,
陳硯秋蹲在灶前煮南瓜粥。林徽昭坐在竹凳上剝蒜,白大褂搭在椅背上,
露出里面印著“萌爪醫(yī)院”的淺藍色T恤?!敖裉炷菐讉€雛雞,
要是換我以前在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陳硯秋攪著粥,突然頓住,
“以前總覺得要卷數(shù)據(jù)、卷KPI,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卷點實在的,比如讓小孩摸到小雞,
讓家長覺得值——”“比敲代碼有成就感?”林徽昭把剝好的蒜扔進砂鍋,“我爺爺說,
獸醫(yī)最開心的不是治好了多貴的狗,是看主人抱著狗說‘它又能撒歡了’。
”陳硯秋盛了碗粥遞過去:“要不……咱們搞個‘田園教育農(nóng)場’?
帶娃認(rèn)菜、養(yǎng)雞、學(xué)做飯。你教寵物護理,我教種瓜點豆?!绷只照训皖^吹粥,
睫毛在碗沿投下小影子。她沒說話,只是用勺子碰了碰他的碗。這時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趙鐵柱扛著半袋玉米沖進來,
額頭上的汗把劉海黏成條形碼:“哥——”陳硯秋抬頭:“烤玉米賣完了?
我這兒還有新摘的——”“不是!”趙鐵柱抹了把汗,苦著臉往院里張望,
“村東頭老李家的農(nóng)家樂……”林徽昭放下碗。陳硯秋把粥鍋往灶里推了推。
夜風(fēng)卷著南瓜香掠過竹籬笆,遠處傳來蘆花雞“咕咕”的夜啼。
第12章 趙鐵柱的燒烤攤被查出“非標(biāo)羊肉”?傍晚收攤時,
陳硯秋正蹲在菜畦邊摘最后一筐小油菜,褲腳沾著泥點。院外突然傳來“哐當(dāng)”一聲,
竹籬笆被撞得亂晃——趙鐵柱喘得跟剛跑完馬拉松,手里的烤串夾子都在抖?!案?!哥!
”他一把抓住陳硯秋的胳膊,汗珠子直往地上砸,“食藥監(jiān)的老周帶著儀器來我攤子,
說抽檢的肉串摻了馬肉,要查封!
”陳硯秋手里的油菜“啪嗒”掉回筐里:“你賣的不是張屠戶家的羊肉?”“我也說??!
”趙鐵柱急得直跺腳,“可老周說檢測結(jié)果擺著,我這攤要是封了,往后誰幫你拉客?
你家農(nóng)家樂周末的散客,一半不都是我烤串時吆喝來的?”陳硯秋扯了扯被攥皺的圍裙,
轉(zhuǎn)身沖院里喊:“徽昭!”林徽昭正蹲在雞舍邊給蘆花雞喂益生菌,白大褂袖子卷到肘彎,
聞言抬頭:“怎么?”“你認(rèn)識動檢的人不?”陳硯秋把趙鐵柱的情況三言兩語說完,
“老周說要暫扣攤位等復(fù)檢,可這節(jié)骨眼要是傳出去……”林徽昭拍了拍手上的雞飼料,
掏出手機:“我?guī)煾冈谑袆訖z所當(dāng)顧問。”她按了免提,電話接通后直接道,“張叔,
我這兒有個燒烤攤被抽檢出摻馬肉,流程上能申請加急復(fù)檢不?
”電話里傳來男聲:“小昭啊?檢測誤差不是沒可能,讓攤主準(zhǔn)備好進貨憑證,
我讓區(qū)里加急出報告。”陳硯秋轉(zhuǎn)身沖進儲物間,
翻出個鐵皮盒子——里面整整齊齊碼著趙鐵柱近三個月的進貨單據(jù),
每張都蓋著“誠信屠宰場”的紅章?!澳闵洗握f怕丟,讓我?guī)湍闶罩挥蒙狭恕?/p>
”他把單據(jù)拍在趙鐵柱胸口。這時候王嬸拎著菜籃晃進來,
筐里還剩半根烤玉米:“咋咋呼呼的?”“王嬸您給評評理!”趙鐵柱舉著單據(jù)快哭了,
“我賣的羊肉能有假?您上周還說我烤羊腿比你兒子做的紅燒肉香!
”王嬸把菜籃往石桌上一墩:“我作證!我家小孫子能吃三串不喊膩!
上回他說‘奶奶這羊肉比動畫片里的烤全羊還香’,能有假?”她扭頭沖院外喊,“老周!
你過來!我天天吃他的肉串,要摻假我舌頭早抗議了!”半小時后,老周黑著臉從屋里出來,
手里捏著復(fù)檢報告:“檢測儀器校準(zhǔn)出了問題,誤差?!彼闪搜圳w鐵柱,
“下回把單據(jù)收好了,省得讓人背鍋?!壁w鐵柱“嗷”一嗓子蹦起來,
差點把石桌撞翻:“哥!我就說咱兄弟倆是穿一條褲衩的交情!”他扭頭沖林徽昭抱拳,
“林醫(yī)生,下回您的流浪狗要改善伙食,我烤羊肝管夠!”林徽昭把白大褂重新穿上,
理了理領(lǐng)口:“先把你那烤爐擦干凈,油垢都能養(yǎng)蛆了?!北娙撕逍r,
陳硯秋突然扯了扯林徽昭的袖子。她側(cè)頭,見他耳尖泛紅,
像剛摘的番茄:“我琢磨著……你總說想做寵物鮮食,要不我騰出半間倉庫?
裝冷柜、辦執(zhí)照,合規(guī)了能往外賣?!绷只照烟裘迹骸昂现窍胱屛耶?dāng)你員工?
”“至少不用再半夜翻墻往我咸菜壇里塞腌黃瓜了。
”陳硯秋指了指墻角的瓦罐——最上面那層還壓著張便簽,寫著“微辣,別給小孩吃”。
林徽昭低頭笑,發(fā)梢掃過他肩膀:“那得算技術(shù)入股。”夕陽把竹籬笆染成橘紅色,
陳硯秋彎腰撿地上的油菜,聽見院外傳來“撲棱”一聲。他抬頭,
正看見老張頭背著個大麻袋往村東頭走,麻袋里隱約露出幾根金燦燦的羽毛?!袄蠌堫^,
您這是又去山上撿寶貝了?”陳硯秋喊了一嗓子。老張頭回頭嘿嘿笑,麻袋動了動,
傳出一聲清亮的啼鳴。第13章 蘆花雞的“親戚”來了!清晨陳硯秋蹲在菜畦拔草,
褲腳沾著泥。院外突然炸響一嗓子:“小陳!”嚇得籬笆上麻雀撲棱棱飛。
抬頭見老張頭扛著麻袋,袋口探出個金燦燦的腦袋,紅冠子像頂小皇冠?!袄蠌埵?,
您又淘啥寶貝?”陳硯秋直起腰,手里攥著棵野草。老張頭“哐當(dāng)”把麻袋摔地上,
里面竄出只油光水滑的大公雞,尾巴毛像把小扇子,在院子里踱起步,活像視察的領(lǐng)導(dǎo)。
“國外引進的貴妃雞!吃有機糧下金蛋,五十塊一個!給你送‘親戚’!
”他扒拉手機翻照片,“看這廣告,富含硒元素,孕婦小孩吃了補腦子!
”陳硯秋盯著雞嘴角抽:“咱蘆花雞都是本地種,突然來個外國雞……”“怕啥!
”老張頭拍胸脯,“上次有老板來收我都沒賣!”院外傳來自行車鈴響。
林徽昭穿著白大褂跨進來,藥箱晃得叮當(dāng)響——她最近在農(nóng)家樂做寵物鮮食,
順道給流浪貓打疫苗?!澳_環(huán)上的寄生蟲夠開動物園了?!彼紫律砟笞‰u爪子。
雞蹬了兩下,被她穩(wěn)穩(wěn)按住,“蜱蟲、羽虱,本地雞沒接觸過,混養(yǎng)三天準(zhǔn)出問題。
”老張頭湊過去縮脖子:“我拿白酒擦過腳的……”“白酒殺蜱蟲?您當(dāng)烤串兒呢?
”林徽昭扯紙巾,從雞腳縫摳出黃豆大的蜱蟲,“隔離觀察一周,每天驅(qū)蟲。
蘆花雞要是啄羽,立刻分籠?!标惓幥锩箢i:“關(guān)西邊舊雞舍?”“行。
”林徽昭拍褲腿起身,“下午送驅(qū)蟲藥?!彼忱蠌堫^,“出問題您得接回去。
”老張頭搓手笑:“肯定肯定!賺錢分我兩成啊!”貴妃雞被關(guān)進舊雞舍,
正啄食槽里的玉米,金紅羽毛在太陽下亮得扎眼,活像穿西裝的暴發(fā)戶。陳硯秋撓頭,
轉(zhuǎn)身往廚房跑——今天三桌客人訂了柴火雞,得提前備料。三天后清晨,
陳硯秋被雞舍里的撲騰聲驚醒。跑過去一看,蘆花雞群炸了窩,幾只母雞追著同伴啄毛,
地上落了一堆白羽毛。最胖的蘆花雞縮在角落,脖子上血淋淋的。“陳叔叔!
”王小胖舉著小鋤頭沖進來,“雞打架啦!”他踮腳看,被亂飛的雞毛糊了一臉,“哇!
我媽說這叫‘雞飛狗跳’!”陳硯秋顧不上笑,趕緊給林徽昭打電話:“林醫(yī)生!
蘆花雞啄羽了!”十分鐘后,林徽昭提著藥箱沖進雞舍,白大褂下擺沾了泥。
她蹲下身翻雞羽毛:“應(yīng)激反應(yīng),寄生蟲傳染了?!睆乃幭涮蛧婌F,“先噴驅(qū)蟲藥,
飼料加電解多維?;顒訁^(qū)擴大一倍,太擠容易打架。
”陳硯秋手忙腳亂搬木板:“我搭新圍欄!”“你那手藝,別把雞圈成迷宮。
”林徽昭奪過錘子,“往左三十公分,釘子敲實了。”兩人折騰到中午,新圍欄搭好了。
蘆花雞擠擠挨挨鉆進去,叼草葉啄蟲子,總算安靜下來。貴妃雞在舊雞舍撲棱翅膀,
對著新雞群“咯咯”叫,沒人理。老張頭聞訊趕來,看著蔫頭耷腦的貴妃雞直嘆氣:“得,
送我那兒吧,找溫室養(yǎng)著。”他蹲下來摸雞背,“你這外國雞,就是水土不服!
”林徽昭收拾藥箱,抬頭看陳硯秋:“明天雞舍消毒,連續(xù)三天。”陳硯秋遞熱水,
杯壁冒著熱氣:“您比我媽還懂雞?!绷只照呀舆^來喝一口:“那升職加薪?
”她眼睛彎起來,“寵物鮮食冷柜該換大的了,上次雞肉凍干,李阿婆說不夠賣。
”陳硯秋耳尖泛紅:“成,這周末訂?!痹捯魟偮?,院外傳來汽車?yán)嚷暋?/p>
李阿婆扒著籬笆喊:“小陳!穿西裝的找你,說是談合作!”陳硯秋愣了愣,扭頭看林徽昭。
她笑著指他沾泥的褲腿:“快去,別讓客戶等?!标惓幥锱牧伺难澩?,往院外走。
陽光透過籬笆照在地上,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第14章 秋實農(nóng)家樂要辦“田園婚禮”?
李經(jīng)理的皮鞋尖沾了點泥,正蹲在籬笆邊用紙巾擦。陳硯秋剛踩過雞屎的膠鞋往地上一擱,
泥點子濺得更歡:“李總,您這西裝要是臟了,我這兒有草木灰能去漬——祖?zhèn)鞯摹?/p>
”“陳老板,說正經(jīng)的。”李經(jīng)理直起腰,公文包拍得啪啪響,“有對新人看上你們這土味,
要辦田園婚禮。場地、餐飲、兒童區(qū)全包,預(yù)算十萬起!
”陳硯秋手里的雞毛撣子啪嗒掉地上。十萬?他上個月賣柴火雞才掙兩萬八。可辦婚禮?
他連新娘捧花該插在哪個壇子里都不知道?!拔疫@破院子連紅毯都沒——”“有。
”林徽昭不知道什么時候湊過來,白大褂還沾著雞飼料,“竹籬笆可以纏紫藤,
舊木桌刷成原木色,比城里那些假草坪有味道?!彼仆蒲坨R,“動物互動區(qū)我來弄,
讓蘆花雞當(dāng)花童,貴妃雞太傲嬌,就算了?!标惓幥锒⒅l(fā)亮的眼睛,
突然想起上次給流浪狗接生,她也是這副摩拳擦掌的模樣?!扒逭战?!
”王小胖舉著蒲公英跑進來,“陳叔叔要辦婚禮!我要當(dāng)花童!”蘇清照跟著閃進來,
馬尾辮上沾著草屑——估計剛帶小朋友翻完菜畦。
她把保溫桶往石桌上一放:“婚禮怎么能沒小朋友?大班能排《拔蘿卜》情景劇,
我連胡蘿卜道具都備好了?!彼亮舜陵惓幥锔觳玻岸闶裁??
上次教小朋友認(rèn)菜苗都沒這么慫。”陳硯秋摸著后頸,耳尖紅得像剛摘的番茄:“那…試試?
”籌備那周,農(nóng)家樂活像被捅了馬蜂窩。林徽昭蹲在雞舍畫動線圖,
鉛筆在本子上戳出洞:“花童雞得提前訓(xùn)練,別到時候啄婚紗。
”蘇清照帶著七個小蘿卜頭在曬谷場排練,王小胖舉著胡蘿卜道具追得蘆花雞滿場飛。
陳硯秋更慘,既要研究婚禮菜單(新娘說要“能打包的土味”),
又得修漏雨的倉庫——李經(jīng)理拍胸脯說“戶外儀式絕對不下雨”,他偏不信。結(jié)果婚禮當(dāng)天,
雨比趙鐵柱的燒烤攤火苗來得還突然。陳硯秋站在屋檐下,看雨水把剛鋪的草席泡成綠抹布,
手機在兜里震得手麻:“李經(jīng)理說新人車到村口了!”“倉庫!”林徽昭扯著他往舊倉庫跑,
“昨天剛刷的墻,把老張頭借的燈籠掛上!”她轉(zhuǎn)身沖院外喊,“鐵柱!帳篷搬倉庫來!
王嬸!您借的長椅放左邊!”趙鐵柱扛著帳篷沖進來,T恤全濕了:“小陳你這破天氣,
比我烤糊的茄子還突然!”王嬸舉著一摞紅布燈籠,
鞋跟陷進泥里:“姑娘們的婚紗要掛我家衣柜,我剛把腌菜壇子挪了!”陳硯秋沖進廚房,
鍋鏟敲得叮當(dāng)響。十桌菜,要熱乎,要土味,新娘還點名要他的柴火雞。油星子濺到臉上,
他也顧不上擦,直到蘇清照舉著傘沖進來:“小朋友們在倉庫候場!
王小胖說他的胡蘿卜道具能當(dāng)傘!”等新人踩著濕答答的紅地毯走進倉庫時,
陳硯秋正端著最后一盤柴火雞。舊倉庫的燈泡被紅布裹著,
暖黃的光灑在藤編椅、扎染桌布和歪歪扭扭的“百年好合”剪紙上。
七個小蘿卜頭舉著胡蘿卜道具唱《拔蘿卜》,蘆花雞蹲在新人腳邊,
正認(rèn)真啄食撒在地上的小米。新娘突然哭了。她抹著眼淚拽新郎:“比酒店好多了!
這才是過日子的煙火氣!”深夜,陳硯秋癱在竹椅上,啃著剩的柴火雞。
林徽昭端著兩碗綠豆湯坐過來,白大褂換成了格子襯衫,發(fā)梢還滴著水:“今天你炒的菜,
比平時香?!薄摆s工的,鹽可能放多了?!标惓幥飺项^,突然想起什么,“對了,
李經(jīng)理說有個叫《城郊煙火錄》的節(jié)目組,下周想來拍——”“要是我們的婚禮,
你想怎么辦?”林徽昭突然問。陳硯秋差點被雞骨頭卡住。月光透過籬笆照在她臉上,
他突然看清她眼尾沾的泥點,和第一次見面時一樣?!熬驮谶@院子,搭個棚子。
”他摸出兜里皺巴巴的菜譜,“殺只蘆花雞,你腌的酸黃瓜當(dāng)配菜?!绷只照研α?,
接過他手里的雞骨頭:“那得提前半年訓(xùn)練蘆花雞當(dāng)花童——別到時候啄喜糖。
”院外的雨停了,遠處傳來汽車鳴笛。陳硯秋沒注意到,李經(jīng)理的車正緩緩開過,
副駕駛座上的攝像機閃了閃紅燈。第15章 誰說“網(wǎng)紅打卡點”不能有靈魂?
《城郊煙火錄》播完那晚,陳硯秋蹲在雞舍數(shù)雞蛋,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第一條消息是李阿婆發(fā)來的:“小陳,你上電視啦!我家電視機都被隔壁王嬸她們擠爆咯!
”第二條是趙鐵柱拍的視頻——在他的燒烤攤前,
幾個姑娘舉著手機喊道:“去秋實農(nóng)家樂的路怎么走?”轉(zhuǎn)天清晨,陳硯秋剛打開籬笆門,
就被二十多個舉著自拍桿的人堵在了門口。“老板!我要拍坐在柴火灶前的照片,
你幫忙燒火!”“小姐姐!我閨蜜要和蘆花雞合影,你抱一下那只胖的!”“帥哥!
聽說你腌酸黃瓜一絕,能現(xiàn)場表演個腌菜嗎?我們要錄視頻博客!”林徽昭從菜畦里直起身,
手里的拔草鉗磕到了石頭上:“陳硯秋,你家籬笆昨天剛修好,現(xiàn)在被踩出三個窟窿。
”陳硯秋抹了把額頭的汗——他原本要教藍天幼兒園的孩子們認(rèn)空心菜,
現(xiàn)在得先把鉆進菜畦的游客往外哄。王小胖舉著胡蘿卜道具沖過來:“陳叔叔!
那個阿姨要摘我的草莓苗當(dāng)拍照道具!”當(dāng)天晚上,李導(dǎo)夾著筆記本沖進了農(nóng)家樂。
他襯衫領(lǐng)口歪著,眼睛亮得像趙鐵柱的燒烤炭:“小陳!網(wǎng)紅孵化機構(gòu)找我了,簽獨家直播,
每天兩小時,月保底五萬!你往灶臺邊一坐,隨便炒倆菜,打賞都夠你修十回籬笆!
”陳硯秋盯著賬本上的數(shù)字——上個月修漏雨的屋頂花了三千,
新買的雞飼料還欠著老張頭八百,確實有點喘不過氣。
他摸了摸后頸:“那……能不耽誤種菜嗎?”“怎么會!”李導(dǎo)拍著胸脯說,
“你就直播拔蘿卜、腌黃瓜,觀眾就愛這口土味!”林徽昭端著剛腌好的酸黃瓜進來,
玻璃罐“咚”地放在桌上:“那孩子們的農(nóng)耕課呢?你教王小胖辨認(rèn)的紫蘇苗,
要改成直播背景板?柴火雞慢燉三小時的火候,要改成二十分鐘速炒?”陳硯秋捏著賬本角,
突然想起上周蘇清照帶小朋友翻地,王小胖摔了一身泥,
舉著小鐵鍬喊“陳叔叔你看我像不像小農(nóng)夫”;想起林徽昭蹲在菜畦邊,
用修狗指甲的小剪子幫他修剪番茄苗,說“你這手法得跟我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