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去按摩店，我就被徐倩倩迷得神魂顛倒。她指尖帶著魔力，話語里摻著蜜糖，
總有意無意觸碰到我的敏感處。我以為終于等到命中注定的艷遇，
---------------------------第一次走進“美仁閣”按摩店，
前臺小妹眼皮都沒怎么抬，懶洋洋地遞過來一張價目表。就在我猶豫著選個最便宜的套餐時，
一個人影從里間的布簾后轉(zhuǎn)了出來。她叫徐倩倩。該怎么形容那一刻的感覺？
像在沉悶擁擠的地鐵車廂里，突然有人推開了車窗，外面涌進來一股帶著青草氣息的風。
她穿著和其他技師一樣的淡粉色工裝，但穿在她身上，那廉價的布料似乎也柔軟服帖了許多。
皮膚很白，是那種帶著點暖意的象牙白，眉眼彎彎的，唇角天然帶著一點上揚的弧度，
即使不笑也讓人覺得親切?！靶驴腿?？”她的聲音響起來，不高不低，
帶著一點點恰到好處的南方口音的糯軟，像羽毛輕輕掃過耳膜，“第一次來吧？
看你肩膀繃得好緊哦?！彼哪抗饴湓谖壹缟希瑤е环N職業(yè)性的關(guān)切，
又似乎比那多一點什么。前臺小妹像是突然被解除了封印，麻利地一指：“倩倩姐，
這位先生剛來，你帶進去吧?！薄案襾?，36號房?！毙熨毁粚ξ倚α诵?，
那笑容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漣漪。我有點木然地跟在她身后，
鼻尖捕捉到她身上飄來的淡淡香氣，不是店里那種濃烈的香薰，
而是一種更清甜、更私人的味道，有點像橙花混著干凈的皂角香。房間很小，
只有一張按摩床，一張小凳子和一個放東西的矮柜。燈光比外面更暗一些。“趴下吧，
衣服脫了放旁邊籃子里。”她的語氣很自然，帶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指令感。
我有些笨拙地照做，趴在那張帶著淡淡消毒水味道的按摩床上，臉埋在那個圓形的透氣孔里，
心跳莫名地有點快。溫熱的掌心帶著力道適中的精油，落在了我僵硬如鐵的肩頸肌肉上。
“嘶……”一股強烈的酸脹感瞬間炸開，我忍不住吸了口氣?！叭桃幌屡?，
”她的聲音就在我頭頂上方，很近，“這里堵得很厲害呢，平時總低著頭吧？做設(shè)計的？
還是碼農(nóng)？”她一邊說著，指關(guān)節(jié)精準地頂壓在我后頸一個頑固的結(jié)節(jié)上，酸麻感直沖頭頂，
但奇異的是，隨之而來的是一種被強行疏通開的輕松。“剛……剛工作，做……市場助理。
”我悶在按摩床的孔洞里，聲音有點含糊不清?！笆袌鲋硌?？那也很辛苦的，
天天對著電腦，還要寫方案，對不對？”她的手指沿著我僵硬的脊柱兩側(cè)滑下去，
力道沉穩(wěn)而富有穿透力，“放松點，別繃著。肌肉是有記憶的，你總緊張，它就記住緊張了。
”她的手掌溫熱，帶著精油潤滑后的順滑觸感，在我背上推按著。偶爾，
那滑動的指尖會不經(jīng)意地掠過我腰側(cè)的皮膚，或者她的小臂內(nèi)側(cè)會輕輕擦過我的手肘。
每一次若有似無的觸碰，都像微弱的電流竄過，讓趴在床上的我，
肌肉不自覺地繃緊又強迫自己放松，循環(huán)往復(fù)?！皳P遠……對吧？
”她忽然準確地叫出了我的名字，指尖在我肩胛骨下方一個特別酸痛的位置打著圈按壓。
我猛地一驚，臉從透氣孔里抬起來一點：“你怎么知道？”前臺明明只叫我“先生”。
頭頂傳來她輕輕的笑聲，像鈴鐺被風吹動了一下。“剛才在前臺登記瞄到的呀。
”她的指尖稍稍用力，揉開那個頑固的硬塊，“記性好點，服務(wù)才能貼心嘛。
再說了……”她的聲音低了一點，帶著點玩笑般的調(diào)侃，“揚遠，挺好聽的名字，
人看著也干干凈凈的，讓人一下子就記住了?！边@話像一小簇火苗，倏地燙了我一下。
趴著的姿勢掩飾了我瞬間發(fā)熱的耳根。她的手指繼續(xù)在背上移動，
力道恰到好處地揉捏著酸痛的肌肉。話題被她輕巧地帶著，
從工作壓力聊到附近哪家新開的奶茶好喝，又聊到最近的天氣。她的聲音不高，
就在這小小的、光線昏暗的空間里流淌，像一道溫暖的溪水，
沖刷掉白天積累的疲憊和初入社會的笨拙不安。每一次她俯身用力按壓時，
幾縷發(fā)絲會若有若無地拂過我的背脊，帶來一陣細微的癢意。
時間在這種微醺般的松弛感里過得飛快。當她最后用溫熱的毛巾擦去我背上的精油，
輕聲說“好了”時，我竟生出一種強烈的、不想結(jié)束的不舍。我坐起身，慢慢穿著衣服。
她站在一旁收拾著瓶瓶罐罐，側(cè)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很柔和。付錢的時候，我鼓起勇氣，
聲音還有點發(fā)緊：“那個……徐姐，我以后……還能約你的鐘嗎？”她抬起眼，
那雙彎彎的眼睛含著笑意看向我，亮得像盛著星子：“當然可以呀。下次來，
直接跟前臺說找倩倩就行?！彼D了頓，補充道，“肩膀和脖子的問題，
堅持按幾次才會好透。別拖太久哦。”“好！一定！”我?guī)缀跏橇⒖袒卮穑?/p>
語氣里的雀躍自己都覺得有點傻氣。走出“美仁閣”，初夏夜晚微涼的風吹在臉上，
卻絲毫帶不走皮膚下那股持續(xù)蒸騰的熱意。肩上那頑固的酸痛神奇地消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腦子里反復(fù)回放的，卻是她指尖的溫度，
說話時微微上揚的尾音，還有那若有若無擦過皮膚的觸碰。
空氣里仿佛還殘留著那點橙花和皂角的香氣。第一次，加完班拖著沉重腳步走向地鐵站的路，
似乎也沒那么難熬了。從那天起，“美仁閣”36號房成了我下班后唯一想去的地方。
像上了癮，一天不去，就覺得肩膀重新鎖死，心里也空落落的。徐倩倩的技術(shù)確實沒話說，
那些折磨我許久的酸痛硬塊，在她的手下一點點土崩瓦解。但真正讓我泥足深陷的，
遠不止于此。她記得我的名字，記得我說過討厭姜味，
每次用的精油都會刻意避開那些帶姜的配方。她會在我趴著時，
輕聲細語地問：“今天那個難纏的客戶搞定了嗎？”或者，“上次說的那個方案，
領(lǐng)導(dǎo)通過了沒？”她的關(guān)心像細密的網(wǎng)，不著痕跡地將我籠罩。
那些“不經(jīng)意”的觸碰也越來越多。給我按摩手臂時，
她的指尖會緩慢地滑過我手腕內(nèi)側(cè)薄薄的皮膚，激起一片細小的戰(zhàn)栗。調(diào)整我趴著的姿勢時，
她的掌心會若有似無地按一下我的后腰。遞水杯時，她的手指會短暫地覆蓋在我的手指上。
每一次接觸都短暫、自然，帶著職業(yè)的由頭，卻又像羽毛一樣，精準地撩撥著緊繃的神經(jīng)。
昏暗的光線成了最好的掩護，掩蓋了我瞬間的僵硬和加速的心跳。她的話語更是裹著蜜糖。
有一次，她溫熱的氣息拂過我的耳廓，聲音壓得低低的，帶著點慵懶的笑意：“揚遠，
你背部的線條其實很好看，就是太緊張了，放松點嘛……”我的臉埋在按摩床的孔洞里，
瞬間燒得滾燙，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完全忘了呼吸。還有一次，她一邊揉捏我僵硬的小腿，
一邊半開玩笑地說：“你這么年輕，又這么努力，就是不會照顧自己。以后呀，
真得找個會疼人的管管你才行?！边@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心湖，漣漪一圈圈蕩開，
隱秘的期待在胸腔里鼓噪。我徹底淪陷了。那些曖昧的觸碰和話語，
在我這感情經(jīng)歷一片空白的腦子里，被自動解讀成最甜蜜的信號。
我開始精心計算著去按摩的時間，只為了能約到她的鐘點。我會在路過花店時，
猶豫要不要買一小束雛菊帶過去（最終因為過于羞怯而放棄）。我會在鏡子前多停留幾分鐘，
整理那毫無特色的發(fā)型。工作似乎也沒那么面目可憎了，
因為知道下班后有個溫柔的“避風港”在等著我。那間燈光昏暗、飄散著精油香氣的小房間，
成了我乏味生活里唯一的光源，溫暖、迷離，充滿了令人心醉神迷的未知可能。
我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步步走向自己幻想中的神壇，滿心以為那上面供奉的是愛情。
直到那個悶熱的周五晚上。空氣粘稠得仿佛能擰出水來，窗外一絲風也沒有，
樹葉都蔫蔫地耷拉著。加班到快九點，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進“美仁閣”，
熟悉的香薰味似乎也驅(qū)不散心頭的燥熱和身體的極度疲憊。前臺小妹依舊懶懶的，
直接朝里間揚了揚下巴：“倩倩姐在36號，你自己進去吧?！蔽尹c點頭，
徑直穿過略顯冷清的走廊。其他房間的門都開著，
技師們不是在玩手機就是湊在一起低聲聊天，只有36號房的布簾是垂著的。
我放輕腳步走到門口，習慣性地想抬手敲門，
簾子里卻突然傳出一個男人低沉、壓抑著怒火的咆哮聲，像平地炸響的悶雷?！啊熨毁?！
你他媽到底把錢弄哪去了？！老子的賬對不上！”聲音粗糲，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暴戾。
我抬起的手僵在半空，心臟猛地一沉。里面是徐倩倩？這個男人是誰？債主？
緊接著是徐倩倩的聲音，完全不同于平時跟我說話時的溫軟，尖利、急促，
充滿了恐懼和一種豁出去的顫抖：“張強！你還有臉來問我要錢？！賭！賭！賭！
你除了賭還會干什么？家里能賣的都讓你賣光了！那是我媽養(yǎng)老的錢！！你也敢動？！畜生！
”張強？這個名字像冰錐刺進耳朵。她丈夫？她不是……她從來沒提過有丈夫！
“少他媽廢話！把錢拿出來！不然老子今天……”男人兇狠的威脅被一陣混亂的撞擊聲打斷，
像是有人被猛地推搡撞到了墻上或柜子上，發(fā)出沉悶的“咚”的一聲，
伴隨著徐倩倩短促的驚呼和吃痛的悶哼。“放手！張強你瘋了！”她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瘋了？我看是你瘋了！穿成這樣伺候男人？錢呢？！說！”布料撕裂的聲音刺耳地響起，
扭打聲、東西被掃落在地的碎裂聲、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徐倩倩壓抑不住的、帶著恐懼的嗚咽。
那聲音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血液似乎都凝固了。怎么辦？報警？沖進去？
里面是一個失去理智的暴徒！我僵硬地站在布簾外，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襯衫，手腳冰涼，
大腦一片空白。就在我因恐懼而渾身發(fā)麻、進退失據(jù)的瞬間，
走廊遠處傳來了腳步聲和高聲的談笑——是其他技師和客人！
布簾內(nèi)的廝打聲似乎也因為這由遠及近的聲響而詭異地停頓了一瞬。來不及思考！
完全是出于一種動物般的、對暴露和潛在危險的恐懼本能，我的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
36號房就在走廊盡頭，旁邊是堆放雜物的清潔間，門虛掩著。我?guī)缀跏沁B滾爬帶地撲過去，
拉開清潔間的門，里面塞滿了水桶、拖把和臟兮兮的抹布，氣味刺鼻。不行，
這里一眼就會被看到！腳步聲更近了！情急之下，我猛地轉(zhuǎn)身，
一把掀開36號房那厚重的隔音布簾，像條受驚的魚一樣滑了進去，反手又將布簾死死拉攏。
房間里一片狼藉。按摩用的精油瓶碎在地上，粘稠的液體混著玻璃碴流了一灘，
小凳子翻倒在地。徐倩倩頭發(fā)凌亂，臉上帶著清晰的指痕，嘴角似乎破了，滲著血絲，
她死死捂著自己被撕裂的衣領(lǐng)，背靠著放瓶瓶罐罐的矮柜，胸膛劇烈起伏，
眼神里充滿了驚懼和絕望。而那個叫張強的男人，背對著門口的方向，身材高大壯實，
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舊T恤，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結(jié)，充滿了壓迫感。他正兇狠地瞪著徐倩倩，
像一頭被激怒的公牛。我的闖入讓兩人都瞬間僵住，目光齊刷刷地釘在我身上。
徐倩倩眼中的絕望瞬間變成了極度的驚愕和慌亂。張強猛地轉(zhuǎn)過身，
那張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猙獰，雙眼布滿血絲，惡狠狠地盯著我這個不速之客，
仿佛下一秒就要撲上來把我撕碎?！澳闼麐屨l？！”他低吼著，向前逼近一步。
巨大的恐懼像冰水兜頭澆下，凍結(jié)了血液。
徐倩倩驚恐的眼神掃過門口布簾的方向——外面的腳步聲和談笑聲已經(jīng)清晰可聞，
馬上就要經(jīng)過門口！她看向我，眼神里充滿了哀求，嘴唇無聲地翕動了一下，
目光極其短暫又無比清晰地掃了一眼按摩床底下那片狹窄、黑暗的縫隙。
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
在那壯漢的拳頭可能落下、外面的腳步聲即將掀開布簾暴露一切的千鈞一發(fā)之際，
我腦子里一片空白，身體卻像被無形的線操控著，猛地向下一矮身，
不顧一切地朝那張厚重的按摩床底下鉆去！粗糙的地面摩擦著衣服，
灰塵味和濃烈的精油氣味瞬間涌入鼻腔。床底的空間低矮得令人窒息，
我只能死死地蜷縮起身體，臉幾乎貼到冰冷的地板，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地擂動，
撞擊著胸腔，發(fā)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冷汗瞬間濕透了全身。就在我擠進床底黑暗的瞬間，
布簾“唰”地一下被從外面拉開了！“倩倩姐？沒事吧？
剛才好像聽到……”一個年輕女技師的聲音探了進來，帶著點好奇和關(guān)切。
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了。我蜷縮在床底的黑暗里，屏住呼吸，身體僵硬得像塊石頭，
耳朵卻豎到了極限，捕捉著上方每一絲細微的聲響?！皼]…沒事！”徐倩倩的聲音響起來，
帶著一種強行壓抑喘息后的急促，尾音甚至有點發(fā)飄，“剛…剛不小心滑了一下，
打翻了點東西，嚇到你了吧？”她努力想擠出一點輕松的笑意，但聽起來干澀無比?！芭叮?/p>
這樣啊?！蹦桥紟熕坪醭飶埻艘幌?，語氣帶著狐疑，“動靜可真不小……這位是？
”顯然，她看到了張強?！芭?，他…他是我老家來的一個遠房表哥，路過…順便來看看我。
”徐倩倩的聲音立刻接上，語速快得有點不自然，像是在背誦緊急編好的臺詞，“沒啥事，
你快去忙吧，我收拾一下就好。”“真的沒事？你臉……”女技師似乎還想說什么。
“真沒事！不小心碰的！”徐倩倩的語氣突然強硬了一點，帶著不容置疑的驅(qū)趕意味，
“客人還等著呢！”“那…那好吧。”女技師遲疑了一下，腳步聲慢慢退開，
布簾重新垂落下來，隔絕了外面的光線和聲音。房間里陷入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只有三個人極力壓抑的、沉重的呼吸聲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其中我的最為粗重和慌亂。
灰塵鉆進鼻孔，帶來強烈的搔癢感，我死死咬住嘴唇內(nèi)側(cè)，用疼痛壓制著打噴嚏的沖動，
全身的肌肉都繃得酸痛。沉重的腳步聲在頭頂上方響起，是張強。
他在不大的房間里來回踱了兩步，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經(jīng)上。他的呼吸粗重而渾濁，
帶著一種壓抑的怒火。“表哥？”張強嗤笑一聲，聲音壓得很低，
但充滿了冰冷的嘲諷和毫不掩飾的惡意，“徐倩倩，你他媽行??？躲床底下那小白臉是誰？
新找的姘頭？這么快就急著找下家了？嫌老子賭，想換個人養(yǎng)了是吧？”“張強！
你嘴巴放干凈點！”徐倩倩的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的顫抖，“人家就是個小孩子！
剛畢業(yè)的學生！被你嚇到了！你少在這里胡說八道！”“我胡說八道？
”張強的腳步聲猛地停在床邊，我甚至能感覺到他身體投下的陰影籠罩過來，
巨大的壓迫感讓我?guī)缀踔舷?。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被徹底激怒的狂暴，
“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掙錢！你倒好！穿得跟個騷貨似的在這種地方伺候男人！錢呢？！
錢到底在哪？！今天不把錢吐出來，老子……”“我沒有錢！！
”徐倩倩的聲音猛地尖利起來，帶著一種歇斯底里的絕望，“我媽等著錢救命！張強！
你還是不是人？！”她的聲音破碎了，變成了壓抑的、痛苦的嗚咽。“老子管你媽死不死！
”張強的怒吼像炸雷一樣在頭頂爆開，震得床板都在微微發(fā)顫。緊接著，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悸的肉體撞擊聲響起——“嘭！”“啊——！
”徐倩倩發(fā)出一聲短促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叫，隨即像是被扼住了喉嚨，聲音戛然而止，
只剩下痛苦的、倒抽冷氣的嘶嘶聲。那一聲沉重的悶響，
像巨大的鐵錘狠狠砸在我的天靈蓋上，震得我靈魂都在顫抖。完了！他動手了！
他真的……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懼像無數(shù)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四肢百骸。
我想尖叫，想沖出去，但身體卻像被無形的冰層凍住了，僵硬地蜷縮在床底的黑暗里，
連手指都無法動彈。牙齒死死咬住下唇，一股濃重的鐵銹味在口腔里彌漫開?！板X！拿來！
”張強的咆哮聲帶著血腥氣，腳步聲再次逼近，
伴隨著徐倩倩痛苦而虛弱的呻吟和掙扎時衣物摩擦地面的窸窣聲。
“沒……沒有……”徐倩倩的聲音微弱、斷續(xù)，充滿了瀕死的絕望和生理性的痛苦。“靠！
賤人！找死！”張強的咒罵如同野獸的嘶吼。“砰——嘩啦！”又是一聲更加巨大的撞擊！
像是沉重的身體狠狠砸在了那個放著瓶瓶罐罐的矮柜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地爆開，
無數(shù)碎片稀里嘩啦地砸落在地板上，有些細小的碎渣甚至濺到了我露在床沿外一點的鞋面上。
濃烈到刺鼻的精油氣味如同爆炸般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濃烈百倍，
混雜著一股……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作嘔的鐵銹般的腥甜！我的胃部一陣劇烈痙攣，
幾欲嘔吐。是血！絕對是血的味道！那腥甜的氣息混合著刺鼻的精油味，
形成一種地獄般的嗅覺組合，狠狠沖撞著我的神經(jīng)。床底狹窄的空間里，這股味道無所遁形，
幾乎將我溺斃。我死死閉上眼睛，淚水卻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混合著臉上的冷汗和灰塵，
冰冷粘膩。上方，徐倩倩的嗚咽和掙扎聲徹底消失了。一片死寂。
只有張強粗重得像拉風箱般的喘息聲，在濃烈的血腥和精油氣味中回蕩。時間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他……他殺了她？還是兩個人都……就在我瀕臨崩潰的邊緣，
一個極其輕微、拖拽重物的摩擦聲在地板上響起。那聲音緩慢、滯澀，
伴隨著液體滴落的“啪嗒……啪嗒……”聲，在死寂的房間里清晰得如同擂鼓。
那聲音的方向……正朝著床這邊過來！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他要干什么？
發(fā)現(xiàn)我了？要滅口？！巨大的驚恐讓我?guī)缀跻饨谐雎?，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牙齒咯咯作響。那拖拽聲和滴答聲在床邊停下了。沉重的腳步聲繞到床頭方向，停頓了一下。
接著，我聽到了布料被掀開的聲音——是按摩床上鋪著的白色床單！他把它扯下來了！然后，
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拖拽聲和液體滴落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是朝著房間門口的方向移動。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冰冷的灰塵里，只有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無序地沖撞著。
濃重的血腥味如同實質(zhì)的粘稠液體，包裹著我，擠壓著我。
的死了……那個給我?guī)矶虝簻嘏蜔o限遐想的徐倩倩……還有那個兇徒張強……他走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有幾分鐘，卻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布簾被輕輕掀開又合攏的聲音傳來，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不，
還有那濃得化不開的血腥味，和死一般的寂靜。我癱在床底冰冷的灰塵里，
像條擱淺瀕死的魚。濃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刺鼻的精油氣息，像無數(shù)只冰冷滑膩的手，
死死扼住我的喉嚨。大腦一片空白，只有心臟在肋骨后面瘋狂擂動的聲音，
咚咚咚……震得耳膜發(fā)疼。
…那個有著溫暖手指和好聽聲音的女人……那個我愚蠢地以為屬于自己的“艷遇”……沒了。
極度的恐懼之后，是一種麻木的冰冷，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臟。我該怎么辦？報警？
警察會信嗎？一個躲在床底下目睹（或者說只聽到）兇殺現(xiàn)場的懦夫？他們會怎么看我？
我的工作，我的人生……全完了。還有那個兇徒張強，他會不會躲在附近？
會不會回來清理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我？滅口……這個詞帶著冰冷的寒氣鉆進腦海。
就在我被這巨大的恐懼和混亂撕扯得快要窒息時，布簾再次被掀開了！腳步聲很輕，很急促。
不是張強那種沉重暴戾的步伐。緊接著，一個帶著劇烈顫抖、氣若游絲的聲音，
如同鬼魅般在我頭頂響起，充滿了極度的恐懼和一種孤注一擲的哀求：“揚……揚遠？
你……你還在下面嗎？求求你……出來……幫幫我……”是徐倩倩！她還活著？！
巨大的震驚和荒謬感瞬間沖垮了麻木。我沒聽錯？她還活著？
那聲恐怖的撞擊和濃烈的血腥味……求生的本能和對“她還活著”這一點點難以置信的狂喜，
壓倒了一切。我?guī)缀跏鞘帜_并用地，狼狽不堪地從那令人窒息的床底黑暗里爬了出來，
灰塵沾滿了頭發(fā)和衣服。眼前的景象讓我瞬間僵在原地，胃部再次劇烈翻騰。徐倩倩還站著，
但整個人像狂風暴雨中被打得七零八落的殘枝。她的半邊臉腫得老高，青紫的指痕清晰可見，
嘴角裂開，凝固著暗紅的血痂，一只眼睛腫得只剩一條縫。衣領(lǐng)被撕開一大片，
露出脖頸上可怕的淤痕。她渾身都在無法控制地劇烈顫抖，眼神渙散，布滿了血絲，
里面只剩下純粹的、瀕臨崩潰的恐懼。但最觸目驚心的，是她腳下。
就在按摩床和翻倒的矮柜之間，靠近門口的地板上，
一大片深紅發(fā)黑、粘稠得如同油漆般的液體，在昏黃的燈光下反射著詭異的光澤。
濃重的鐵銹腥氣正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幾乎令人窒息。這片血跡的形狀……像一個人形！
旁邊散落著玻璃碎片和翻倒的瓶罐，一片狼藉。
“他……張強……”徐倩倩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牙齒咯咯作響，她死死盯著那片血跡，
眼神里充滿了極度的驚懼和一種劫后余生的瘋狂，
…搶錢……我……我推了他一把……他……他撞到柜子上……玻璃……”她的聲音突然拔高，
變得尖銳刺耳，“死了！他死了！他不動了！揚遠！他死了！”她猛地轉(zhuǎn)向我，
那雙布滿血絲、腫脹的眼睛死死抓住我，里面是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絕望。
…拖到后面雜物間暫時藏起來了……但是……但是這里……”她指著地上那大片刺目的血跡，
身體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不能留在這里……警察……警察來了我就完了！
我……我是自衛(wèi)！可誰會信？誰信?。?！他……他以前就有案底的！
揚遠……求求你……幫我……幫我把這里弄干凈……求你了！只有你能幫我了！
我……我一個人不行……我害怕……”她的眼淚終于洶涌而出，混合著臉上的血跡和污跡，
狼狽不堪，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她猛地伸出手，
冰涼、沾著血污和灰塵的手指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
那冰冷的觸感和粘膩的血腥味讓我渾身一顫，差點甩開。
“幫幫我……揚遠……”她仰著那張凄慘無比的臉，淚水沖刷著血跡，
聲音哀切得如同杜鵑啼血，
…救救我……我……我不能坐牢……我媽……我媽還等著我……她會死的……”她泣不成聲，
身體軟軟地往下滑，幾乎要跪倒在地。大腦一片轟鳴。自衛(wèi)？失手殺人？藏尸？清理現(xiàn)場？
每一個詞都像重錘砸在我的神經(jīng)上。看著眼前這張凄慘絕望的臉，
感受著手腕上她冰冷顫抖的抓握，聽著她語無倫次的哀求，
還有地上那片刺目驚心的血跡……理智在尖叫著危險！快跑！報警！
可身體卻像被釘在了原地。那一個多月來她指尖的溫度、溫柔的話語、那些曖昧的觸碰，
此刻都變成了沉重的枷鎖，牢牢鎖住了我逃跑的念頭。一個聲音在心底瘋狂吶喊：她需要我！
！她那么信任我！躲在這里目睹一切的是我！我怎么能丟下她不管？如果我不幫她，
她就真的完了！
混亂、恐懼、一絲愚蠢的英雄主義、還有那點未曾消散的、對“艷遇”對象的復(fù)雜情愫，
最終壓倒了一切?！啊??！蔽业穆曇舾蓾孟袷巧凹埬Σ?，“我……我?guī)湍恪?/p>
”徐倩倩緊繃的身體猛地一松，抓著我手腕的力道也卸去大半，她閉上眼睛，
淚水再次洶涌而出，喃喃道：“謝謝……謝謝你揚遠……謝謝……”接下來的時間，
像一場冰冷粘稠的噩夢。
徐倩倩掙扎著從清潔間拿來了水桶、拖把、抹布和幾瓶氣味刺鼻的強力清潔劑。
她負責指揮和擦拭一些小的角落，而那片最大、最刺目的血泊，則成了我的“戰(zhàn)場”。
我蹲在那片深紅發(fā)黑的血跡旁，濃烈到令人作嘔的腥甜氣味混合著消毒水刺鼻的化學味道，
直沖天靈蓋。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著牙關(guān)才沒當場吐出來。
徐倩倩遞給我一大卷厚厚的衛(wèi)生紙，
聲音還在發(fā)抖：“先……先用這個吸……吸掉……”我顫抖著手，
將粗糙的衛(wèi)生紙按在粘稠的血泊上。紙巾瞬間被染透，濕漉漉、沉甸甸的，
那溫熱粘膩的觸感透過紙巾傳遞到指尖，像毒蛇的舔舐。一張，兩張……很快，
腳下就堆起了一小堆暗紅色、吸飽了血液的紙團，散發(fā)著濃烈的腥氣。每拿起一團，
都像拿起一塊燒紅的烙鐵。吸掉大部分粘稠的血漿后，
地板上留下了一片深褐色的、濕漉漉的污跡。徐倩倩把兌了強力清潔劑的水潑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