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邀請許明遠盯著電腦屏幕上那封郵件,手指懸在鍵盤上方遲遲沒有落下。
窗外雨點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是某種催促,讓他的太陽穴隱隱作痛。"明遠兄:久未聯(lián)系,
見信如晤。我現(xiàn)居城郊靜園,遇一棘手之事,非你相助不可解。報酬豐厚,詳情面談。
望速來。周志文。"郵件簡短得可疑。許明遠揉了揉眉心,他與周志文是大學同學,
畢業(yè)后各奔東西,已有五年未見。記憶中那個戴著圓框眼鏡、總是笑瞇瞇的男生,
如今突然發(fā)來這樣一封沒頭沒尾的邀請函,實在蹊蹺。
他點開附件里的照片——一座中西合璧的老宅院,灰白色的外墻爬滿深綠色的藤蔓,
尖頂閣樓像一把利劍刺向鉛灰色的天空。照片角落的日期顯示是三天前拍攝的,
但建筑風格卻像是上世紀的產(chǎn)物。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未知號碼"。
許明遠猶豫片刻,按下接聽鍵。"收到我的郵件了嗎?"電話那頭的聲音低沉急促,
與記憶中周志文清亮的嗓音大相徑庭。"志文?你聲音怎么...""沒時間解釋。
"對方打斷他,"靜園需要你這樣的民俗學專家。報酬五十萬,預(yù)付十萬已經(jīng)打到你的賬戶。
"許明遠皺眉:"等等,至少告訴我是什么...""宅子有問題。
"周志文的聲音突然壓得更低,"不是普通的問題...是那種問題。你明白嗎?
"電話里傳來一陣刺耳的電流聲,許明遠不得不把手機拿遠一些。等他再貼近耳朵時,
只聽到最后一句:"明天下午三點,我派車接你。帶上你的裝備。"通話戛然而止。
許明遠盯著黑下去的屏幕,一種莫名的不安在胃里翻攪。他登錄網(wǎng)銀,
賬戶里確實多了十萬塊錢。這太反常了——周志文大學讀的是金融,畢業(yè)后進了投行,
從來對超自然現(xiàn)象嗤之以鼻,怎么會突然需要民俗學專家的幫助?窗外一道閃電劃過,
照亮了書架上那排許明遠收集的各地奇聞異志。其中一本《中國古宅靈異錄》的書脊上,
隱約可見"靜園"二字。許明遠取下書,翻到標記的那一頁。泛黃的紙頁上記載著:"靜園,
建于1920年,原主人為軍閥張宗耀。1925年張家十一口離奇死亡,僅幼女幸存。
此后宅院幾經(jīng)轉(zhuǎn)手,皆因鬧鬼傳聞而荒廢..."又一道閃電,房間陷入黑暗。
許明遠感到一陣冷風拂過后頸,仿佛有人在他耳邊輕輕嘆了口氣。
## 第二章 靜園第二天下午三點整,一輛黑色轎車準時停在許明遠公寓樓下。
司機是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人,全程一言不發(fā)。車子駛出城區(qū),沿著蜿蜒的山路向上爬升,
周圍的景色逐漸被濃霧籠罩。"還有多遠?"許明遠問道。司機從后視鏡瞥了他一眼,
眼神古怪:"快到了。周先生說您最好做好準備。""準備什么?"司機沒有回答,
只是指了指前方。霧氣中,一座龐大的建筑輪廓漸漸清晰——正是照片中的靜園,
但親眼所見比圖片更加震撼。這座融合了中式庭院與西式別墅風格的建筑,
在灰蒙蒙的天色下散發(fā)著不協(xié)調(diào)的詭異感。車子停在大鐵門前。許明遠下車時才發(fā)現(xiàn),
鐵門上纏繞的不是普通藤蔓,而是一種暗紅色的荊棘,尖刺上掛著幾片像是動物皮毛的東西。
"許教授,歡迎。"一個瘦高的身影從門內(nèi)走出。周志文穿著考究的西裝,
卻掩不住眼下的青黑和面頰的凹陷。他握住許明遠的手時,后者感受到一陣刺骨的冰涼。
"你看起來..."許明遠斟酌著用詞,"很疲憊。
"周志文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進去說吧。"踏入靜園的瞬間,許明遠感到一陣眩暈。
明明是大白天,院內(nèi)卻陰冷如地窖。碎石小徑兩旁立著造型怪異的小石像,
既不是中國傳統(tǒng)的神獸,也不是西方的雕像,而是一些難以名狀的、介于人與獸之間的生物。
主宅的門廊下站著一位白發(fā)老人,佝僂著背,渾濁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許明遠。"這是陳伯,
宅子的管家。"周志文介紹道,"他在靜園工作六十多年了。"六十多年?許明遠暗自計算,
那陳伯至少八十多歲了,可眼前的老者看上去至少有百歲高齡。更奇怪的是,
老人右手只有三根手指,無名指和小指處是平整的疤痕。"許教授。
"陳伯的聲音像是砂紙摩擦,"您的房間在二樓東側(cè)。晚餐七點開始,請不要遲到。"說完,
老人轉(zhuǎn)身離去,動作出奇地敏捷,幾乎聽不到腳步聲。周志文領(lǐng)著許明遠穿過迷宮般的走廊,
墻壁上掛著許多人物肖像,畫中人的眼睛似乎追隨著訪客的一舉一動。
"現(xiàn)在能告訴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嗎?"許明遠壓低聲音問道。周志文突然停下腳步,
轉(zhuǎn)身時眼中閃過一絲許明遠從未見過的恐懼:"這宅子...不對勁。
我買下它是看中歷史價值,準備改造成民宿。但從搬進來的第一晚起,
事情就開始變得...詭異。""具體表現(xiàn)?""聲音。"周志文神經(jīng)質(zhì)地搓著手,
"墻里的抓撓聲,閣樓上的腳步聲,還有...笑聲。小孩子的笑聲。工人都不肯來干活了,
說是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許明遠點點頭:"老房子常有這類傳說,
大多是心理作用或建筑結(jié)構(gòu)問題。""不!"周志文突然激動起來,"不只是這樣!
上周...上周我親眼看到了..."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瞪大看向許明遠身后。
許明遠轉(zhuǎn)身,走廊盡頭空無一物。"看到什么?"他追問。周志文搖搖頭,
臉色慘白:"晚餐時再說吧。你先休息。"說完匆匆離去,
留下許明遠一人站在昏暗的走廊里。許明遠來到為他準備的客房——一間過分寬敞的臥室,
家具都是上世紀初的風格。床頭掛著一面古老的銅鏡,鏡面模糊不清,
卻給人一種被注視的異樣感。他放下行李,取出隨身攜帶的電磁場檢測儀。
儀器剛啟動就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指針瘋狂擺動。許明遠皺眉,這讀數(shù)遠超正常范圍。窗外,
天色漸暗。許明遠拉開窗簾,發(fā)現(xiàn)玻璃上布滿細密的劃痕,像是被什么尖銳物體反復(fù)刮擦過。
更奇怪的是,從二樓窗戶望出去,
庭院布局與他進門時看到的完全不同——多出了一口古井和一條通向樹林的小徑,
而大門和車道卻不見了。"這不可能..."許明遠喃喃自語。
他分明記得進門時院子里沒有井,而現(xiàn)在那口青石砌成的古井就矗立在院子中央,
井臺上纏繞著同樣的暗紅色荊棘。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
許明遠決定先拍些照片作為資料。當他舉起手機對準古井時,
取景框里突然閃過一個蒼白的小臉,從井口一閃而過。許明遠猛地放下手機,
肉眼看去井邊空無一人。他深吸一口氣,再次舉起手機,這次屏幕卻突然布滿雪花點,
隨后自動關(guān)機了。"許教授,晚餐準備好了。"陳伯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嚇得許明遠差點摔了手機。他打開門,老管家站在走廊陰影處,
僅有的三根手指緊握著一盞油燈,火光將他的臉映得陰晴不定。"周先生等您很久了。
"## 第三章 第一夜餐廳里,水晶吊燈將慘白的光投射在長餐桌上。周志文坐在主位,
面前擺著幾道精致的菜肴,卻絲毫未動。"坐。"他示意許明遠,"陳伯的手藝很好。
"許明遠注意到餐桌旁擺了四套餐具,卻只有他們兩人用餐。"還有客人?
"周志文的手微微顫抖:"不...只是習慣。靜園以前的主人喜歡熱鬧。"用餐期間,
周志文斷斷續(xù)續(xù)講述了買下靜園的經(jīng)過。兩個月前,
他以極低的價格從一位海外華僑手中購得這處房產(chǎn),對方警告過他宅子"不干凈",
但他沒當回事。"第一周還算正常。"周志文用叉子機械地戳著盤中的食物,
"后來我開始做噩夢...總是同一個夢:一個穿紅衣服的小女孩站在我床邊,
問我有沒有看到她的'影子'。"許明遠放下餐具:"典型的幽靈傳說套路。
老房子常有這類故事,人們會不自覺地對號入座。""不是故事!"周志文突然提高音量,
刀叉在盤子上刮出刺耳的聲音,"三天前的晚上,我醒來發(fā)現(xiàn)床邊真的站著那個女孩!
她...她沒有眼睛,只有兩個黑洞,手里抱著一個布娃娃,
娃娃也沒有眼睛..."周志文的敘述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風聲打斷。
餐廳的窗戶突然全部打開,陰冷的風卷著枯葉呼嘯而入,吹滅了餐桌上的蠟燭。黑暗中,
許明遠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響——像是很多只腳在木地板上快速爬行。"陳伯!
"周志文尖叫起來。油燈的光亮重新出現(xiàn),老管家不知何時站在了許明遠身后,
枯瘦的手指搭在他肩上:"起風了。許教授最好早點休息,夜里不要隨意走動。"回到客房,
許明遠鎖好門,檢查了所有窗戶。窗外月光慘淡,院子里的古井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他將電磁場檢測儀放在床頭,儀器依然顯示異常高的讀數(shù)。午夜時分,
許明遠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那聲音像是有人在用指甲輕輕刮擦房門。他屏住呼吸,
盯著門把手——它在微微轉(zhuǎn)動。"誰?"許明遠厲聲問道。刮擦聲停止了。片刻寂靜后,
一陣孩童的輕笑從走廊傳來,漸漸遠去。許明遠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開門。走廊空無一人,
但地板上有一串濕漉漉的小腳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樓梯處。他順著腳印來到一樓大廳。
月光透過彩色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那些影子...在動。不是隨著月光移動,
而是像活物一般在地板上蠕動、伸展,漸漸匯聚成一個高大的人形。許明遠后退一步,
踩到了什么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個破舊的布娃娃,沒有眼睛,
嘴角用紅線縫出一個夸張的笑容。"找到你了..."一個細小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許明遠猛地轉(zhuǎn)身,看到一個穿紅裙子的小女孩站在樓梯拐角處。月光穿透了她半透明的身體,
照出背后墻上的花紋。女孩緩緩抬頭,露出沒有眼睛的臉和黑洞洞的眼窩。
"我的影子不見了..."女孩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刺耳,"你看見我的影子了嗎?
"許明遠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襲來,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女孩向他伸出手,
那只手在月光下迅速變化,指甲變長變黑,皮膚上浮現(xiàn)出鱗片般的紋路。
就在那只幾乎觸及許明遠臉頰的手即將碰到他時,一聲暴喝從二樓傳來:"滾開!
"陳伯站在樓梯頂端,手中舉著一個古怪的銅鈴,劇烈搖晃著。
刺耳的鈴聲在寂靜的宅子里回蕩,小女孩發(fā)出一聲尖叫,像煙霧一般消散了。
地上的影子也瞬間恢復(fù)正常。"回你的房間去,教授。"陳伯的聲音不容置疑,
"天亮前不要出來。"許明遠跌跌撞撞地回到客房,鎖上門,靠在門上大口喘息。
他看了看床頭的檢測儀,指針已經(jīng)沖出了刻度范圍。窗外,古井邊的荊棘似乎長得更高了,
在月光下扭動著,像無數(shù)伸向天空的枯手。## 第四章 塵封的秘密第二天清晨,
許明遠被敲門聲驚醒。周志文站在門外,眼下烏青更重了,手里端著一杯咖啡。
"昨晚...你看到了嗎?"他直接問道。許明遠接過咖啡,
熱度讓他意識到自己雙手冰涼:"看到了。那不是普通的幽靈現(xiàn)象,周志文。
這宅子里有東西...而且很危險。"周志文頹然坐在床邊:"我就知道不是幻覺。
陳伯說那是張家的女兒,1925年死在這宅子里,才八歲。""張宗耀的女兒?
"許明遠想起《中國古宅靈異錄》中的記載,"書上說張家十一口離奇死亡,只有幼女幸存。
"周志文苦笑:"幸存?不,她也死了,只是尸體一直沒找到。陳伯說她變成了'影妖',
專門吞噬活人的恐懼。""影妖?"許明遠皺眉,"中國傳統(tǒng)妖怪志異中沒有這種記載。
""不是中國的。"周志文壓低聲音,"張宗耀當年從南洋帶回來一些...東西。
他信奉的不是正統(tǒng)宗教,而是某種融合了降頭術(shù)和黑魔法的邪教。
陳伯說他最后招來了不該招的東西。"許明遠放下咖啡杯:"我需要查看宅子的歷史資料,
特別是1925年前后的記錄。"周志文點點頭:"書房在地下室。陳伯不讓我去,
說有危險,但我偷偷配了鑰匙。"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古老的黃銅鑰匙,"小心點,
那里...不太一樣。"地下室入口隱藏在廚房后的一條狹窄走廊盡頭。
許明遠用鑰匙打開生銹的鐵門,一股霉味混合著某種腥甜的氣息撲面而來。樓梯向下延伸,
消失在黑暗中。他打開手電筒,小心地向下走去。樓梯比預(yù)想的要長得多,
仿佛通往地心深處。終于,他的腳踏上了堅實的地面——不是預(yù)想中的水泥或石板,
而是一種柔軟、有彈性的物質(zhì),像是...肉。手電筒的光圈照出一間圓形的石室,
墻壁上布滿奇怪的符號,既不像中文也不像任何已知的文字。
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紅木書桌,上面堆滿了泛黃的文件和賬簿。許明遠翻閱著那些文件,
大部分是張宗耀的商業(yè)記錄和私人日記。在一本黑色皮面日記的最后一頁,
他發(fā)現(xiàn)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內(nèi)容:"1925年3月15日。儀式失敗了。它要的不是牲畜,
而是活人。靜兒被選中了。我聽見她在鏡子里哭,但已經(jīng)太遲了。
它從影子里爬出來了..."日記到此戛然而止。許明遠繼續(xù)搜尋,
在書桌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一疊老照片。最上面一張是張宗耀的全家福,十一口人站在靜園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