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的青石板冰冷刺骨,我跪了整整一夜。膝蓋早已失去知覺,但聽到外面?zhèn)鱽淼蔫尮穆晻r,
我猛地抬起頭。"奉圣上口諭,顧府嫡庶二女參加秋日詩賦大比,勝者獲封縣主,
并承襲顧府家主之位!"我的唇角緩緩上揚。等了十六年,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第一章"清辭,你還不快滾出來磕頭謝恩!"二嬸的尖嗓子劃破了祠堂的寧靜,我緩緩起身,
撣去膝蓋上的灰塵。昨夜跪祠堂的原因很簡單——庶妹顧清雅的胭脂盒在我房中被發(fā)現(xiàn),
里面竟藏著給表哥的情書。當然,這封情書不是我寫的。
但誰會相信一個"不學無術"的嫡女呢?我推開祠堂的門,秋日的陽光有些刺眼。
院中站滿了人,最前方是傳旨的公公,身后跟著顧府上下。"民女顧清辭接旨。
"我福身行禮,聲音平靜如水。公公展開明黃色的圣旨,
朗聲道:"顧府嫡女顧清辭、庶女顧清雅,皆已及笄之年,才情需經考驗。
特設秋日詩賦大比,限期七日,以詩詞歌賦、琴棋書畫為考,勝者冊封德安縣主,
并承襲顧府家主之位。欽此!"我接過圣旨,余光瞥見顧清雅得意的笑容。
"妹妹這次可要好好準備呢。"她走到我身邊,壓低聲音,
"畢竟姐姐這些年都在...如何度過的,大家都看在眼里。"我淡淡一笑:"是啊,
都看在眼里。"顧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過來,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深意:"清辭,你可有信心?
""孫女不敢辜負圣恩。"我恭敬回答,心中卻明白,祖母這是在給我機會。這場詩賦大比,
分明就是她老人家設的局。二叔顧明德嗤笑一聲:"清辭向來不讀詩書,
這次怕是要給顧府丟臉了。""二弟!"大伯顧明仁皺眉,但眼中也滿是擔憂。
我是他的女兒,可這些年的表現(xiàn)確實讓人失望。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從不進書房,
偶爾被抓到看書也是些雜文野史。相比之下,顧清雅勤奮好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深得府中上下喜愛。"清雅確實用功。"蕭世子從人群中走出,看向顧清雅的眼神滿含寵溺,
"這些年的努力,終于要有回報了。"蕭世子是我的未婚夫,兩家早有婚約。
可他的心思早就不在我身上了。"既然如此,"顧老夫人敲了敲拐杖,"那就設個彩頭吧。
府中各房各院,都可下注,賭哪位姑娘能贏。"這話一出,眾人眼中都露出了興奮的光芒。
二嬸率先開口:"我押清雅贏,把我的嫁妝鋪子都押上!""我也押清雅!"二叔緊隨其后,
"我名下的三個莊子,全押清雅贏!"蕭世子猶豫了一下,
最終咬牙道:"我...我押清雅贏,蕭家在城南的那處宅院,還有母親留給我的古玩字畫。
"連我的未婚夫都不相信我。我看著這些"親人"一個個往庶妹身上押注,
心中涌起陣陣寒意。"清辭,你怎么不下注?"顧清雅假惺惺地關心,
"難道連你自己都不相信自己嗎?"我環(huán)視一周,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嘲弄和不屑。
"我下注。"我淡淡開口。"押多少?"老夫人問道。"我押...我贏。
"我的聲音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賭注是我的嫁妝,
還有...父親答應給我的那一半家產繼承權。"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大伯臉色鐵青:"清辭!你瘋了嗎?""我沒瘋。"我看向顧清雅,"既然妹妹這么有信心,
敢不敢接我這個賭注?"顧清雅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恢復鎮(zhèn)定:"姐姐真的想好了?
輸了可就什么都沒有了。""我想得很清楚。"顧老夫人深深看了我一眼,緩緩點頭:"好,
既然你們都同意,那這場賭局就成了。七日后,我們走著瞧。"第二章回到自己的院子,
我支開了所有丫鬟。推開書房暗格,里面整齊擺放著我這十六年來暗中搜集的證據。
最上面是一本厚厚的冊子,記錄著顧清雅這些年來的所有"杰作"。比如三年前,
她偷偷在我的琴弦上涂蠟,導致我在老夫人生辰宴上出丑。比如去年春日,
她故意打翻茶水濺到我的詩稿上,讓我辛苦寫了一夜的詩全部報廢。
還有那些栽贓嫁禍的把戲,換梁偷柱的手段,我都一一記錄在案。每一次被冤枉,
每一次被懲罰,我都告訴自己要忍耐。因為我在等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翻盤的機會?,F(xiàn)在,
機會來了。我從暗格深處取出一個檀木盒子,里面是一本泛黃的醫(yī)書。
這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也是我最大的秘密。母親生前是宮中的才女,
不僅詩詞歌賦樣樣精通,還精通醫(yī)術。這本醫(yī)書記錄的不僅是各種方劑,
還有很多...特殊的用法。比如讓人暫時失聲的藥,比如讓人手抖的粉末,
比如讓人昏昏欲睡的香料。我輕撫著書頁,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顧清雅,
你以為這場比試你穩(wěn)贏了嗎?夜深了,我悄悄出了院子,直奔顧清雅的清雅園。
她的院子里還亮著燈,透過窗欞能看到她正在揮毫潑墨。確實很用功,可惜方向錯了。
我繞到后墻,輕易翻了進去。這些年裝廢物可不是白裝的,至少練就了一身輕功。
顧清雅的書房里擺滿了詩書字畫,桌案上還放著明日要用的文房四寶。
我從袖中取出一個小瓷瓶,在她的硯臺里滴了幾滴無色無味的藥水。這藥不會要命,
但會讓人在關鍵時刻手抖得厲害。做完這些,我又來到她的寢室,
在熏香爐里添加了一些特殊的藥粉。這藥粉能讓人睡得格外沉,明日清晨必定精神不濟。
離開前,我在她的書桌上留下了一張紙條,上面只寫了八個字:"山重水復疑無路。
"這是《游山西村》的上句,她若聰明,應該能猜到下句是什么。第二天一早,
我照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丫鬟小翠進來伺候我梳洗:"小姐,清雅姑娘今日起得特別晚,
說是昨夜用功過度。"我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心中卻在冷笑。用功過度?
明明是我給她的安眠藥發(fā)揮了作用。"小姐,蕭世子來了,說是要送清雅姑娘一些考試用品。
"小翠又道。"哦?"我停下梳頭的動作,"他送了什么?""聽說是上好的湖筆和松煙墨,
還有一方和田玉印章。"我冷笑,蕭世子真是貼心??上?,
這些東西很快就要發(fā)揮不一樣的作用了。下午,我終于出現(xiàn)在了書房里。
這讓全府上下都大吃一驚,畢竟我已經很久沒主動進過書房了。
"小姐真的要參加詩賦大比嗎?"小翠擔憂地問,"要不...要不就認輸吧?
反正清雅姑娘也不會虧待您的。""認輸?"我翻開一本詩集,頭也不抬,"為什么要認輸?
""可是...可是您這些年..."小翠欲言又止。"我這些年怎么了?"我抬起頭,
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小翠被我的眼神嚇到了,連忙低頭:"奴婢失言。"我又低頭看書,
心中卻在盤算著明日的計劃。顧清雅以為自己勝券在握,
殊不知這場比試的真正關鍵不在才華,而在心機。而心機這種東西,我從小就在學。
只是她不知道罷了。第三章詩賦大比的第一日,府中張燈結彩,
連帶著半個京城的名門閨秀都來觀戰(zhàn)。比試設在府中的后花園,搭了高臺,擺了香案,
頗有幾分科舉考試的架勢。我穿著一襲素色長裙,頭上只插了一支簡單的銀簪,
看起來樸素得很。顧清雅則穿著一身繡金線的華服,珠翠滿頭,宛如盛開的牡丹。
"清辭姐姐今日怎么穿得這樣素凈?"她走到我身邊,聲音柔美動聽,
"該不會是沒有合適的衣裳吧?妹妹這里有幾件,可以借給姐姐。"周圍的貴女們掩嘴輕笑,
眼中滿是看好戲的神情。"不必了。"我淡淡回應,"衣裳華美與否,與才華無關。
"顧老夫人坐在正中的主位上,敲了敲拐杖:"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開始吧。第一場,
書法。"兩張桌案并排擺放,上面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題目是"詠菊",
要求寫一首七言律詩,并用楷書謄清。顧清雅信心滿滿地走向她的桌案,
提起那支蕭世子送的湖筆。我也走向自己的位置,看到桌上普通的狼毫筆時,暗自一笑。
"開始!"顧清雅立刻文思泉涌,筆走龍蛇??蓪懥藳]幾個字,她的手突然開始輕微顫抖。
起初她以為是緊張,強忍著繼續(xù)寫,可越寫手抖得越厲害。到了第二句,字跡已經歪歪扭扭,
慘不忍睹。她焦急地看向蕭世子,眼中滿含求助。蕭世子皺著眉頭,
不明白為什么平時寫字極好的顧清雅會出現(xiàn)這種失誤。觀眾席上也響起了竊竊私語聲。
"清雅姑娘這是怎么了?""平時不是寫字很好嗎?""該不會是太緊張了吧?
"反觀我這邊,下筆如有神助,一首《菊花賦》行云流水般寫完。字體端正秀美,
詩句清新脫俗,贏得了滿堂喝彩。"菊殘猶有傲霜枝,不與群芳競艷時。寧可枝頭抱香死,
何曾吹落北風中。"老夫人細細品讀,滿意地點頭:"好詩,好字。"第一場,我勝。
顧清雅的臉色蒼白如紙,握筆的手還在輕微顫抖。她咬了咬下唇,
強擠出一絲笑容:"恭喜姐姐,第一場寫得真好。""過獎了。"我淡淡回應,
心中卻在想:這才剛剛開始。第二場是琴藝。兩張古琴并排擺放,曲目自選。
顧清雅選擇了《高山流水》,我選擇了《廣陵散》。顧清雅彈琴的手法確實不錯,
只是那雙手還在輕微顫抖,影響了音色的純凈。而且,
昨夜我在她房中添加的安眠藥讓她精神不夠集中,幾次出現(xiàn)斷音。
我的《廣陵散》則彈得激昂悲壯,琴音如泣如訴,讓在場的人都沉醉其中。第二場,我又勝。
顧清雅的臉色更加難看,額頭上甚至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她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
第三場是繪畫。題目是"秋景圖",時限兩個時辰。顧清雅提起畫筆,
可手抖得連直線都畫不好,更別說細致的山水花鳥了。她急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卻又不敢聲張。畢竟比試當中,任何借口都是無用的。我則氣定神閑地畫著我的秋景圖,
筆法老練,構圖精妙。畫中有蕭瑟的秋風,有飄零的黃葉,還有一只獨立枝頭的寒鴉,
意境深遠。第三場,還是我勝。連勝三場,觀眾席上的議論聲越來越大。
"這...這真的是那個不學無術的顧清辭嗎?""她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厲害了?
""該不會是請人代筆吧?"蕭世子的臉色也變得復雜起來,
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一絲震驚和...重新審視。第四章中場休息時,
顧清雅拉著我到了角落里。"姐姐,"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你...你是不是在我的筆墨里做了什么?"我裝作不解的樣子:"妹妹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聽不懂?""我的手為什么一直在抖?這絕對不正常!"她急切地說。
"或許是妹妹太緊張了吧。"我淡淡一笑,"畢竟這關系到顧府的未來,緊張也是人之常情。
""不可能!我從小到大參加過無數(shù)次考試,從來沒有這樣過!""那就更奇怪了。
"我故作思考狀,"莫非是妹妹最近太過用功,傷了身體?我聽說過度用腦會導致手抖。
"顧清雅瞪大了眼睛:"你...你胡說!""我胡說什么了?"我眨了眨眼,一臉無辜,
"妹妹莫不是懷疑我對你做了什么?可是妹妹想想,我一個不學無術的人,
能懂什么旁門左道嗎?"她被我問得啞口無言,只能咬牙切齒地瞪著我。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妹妹好好調整心態(tài),下半場還有機會呢。"說完,我轉身離開,
留下她一個人在角落里氣得發(fā)抖。下半場是詩詞對答。這是最考驗才華和反應速度的環(huán)節(jié),
也是顧清雅最有信心的部分??上?,她今天的狀態(tài)實在太差了。老夫人親自出題:"詠物詩,
題目是'梅',要求對偶工整,意境深遠。"顧清雅努力集中注意力,
可剛想到一個好的開頭,手又開始抖了。
她強忍著寫下:"墻角數(shù)枝梅..."可下一句怎么都想不出來,腦子里一片空白。
觀眾席上開始有人等得不耐煩了。我則從容不迫地寫下:"疏影橫斜水清淺,
暗香浮動月黃昏。不要人夸顏色好,只留清氣滿乾坤。"滿場喝彩聲響起。"好詩!
""意境高遠,不愧是嫡女!""這詩句,簡直不輸古代名家?。?顧清雅終于忍不住了,
眼淚掉了下來。"我...我今天身體不適,能否改日再比?"她哽咽著說。
老夫人冷冷地看著她:"比試已經開始,豈有中途退場的道理?既然你身體不適,
那就算你棄權。""祖母!"顧清雅想要辯解。"夠了!"老夫人拍案而起,"顧家的女兒,
就該有始有終!"最后一場是策論文章。題目是"論治家之道",要求不少于五百字。
顧清雅已經徹底亂了陣腳,寫出來的文章顛三倒四,錯漏百出。我的文章則條理清晰,
見解獨到,從齊家治國的角度闡述了女子持家的重要性。五場比試全部結束,
我以五比零的絕對優(yōu)勢勝出。觀眾席上掌聲雷動,所有人都在為我喝彩。可是,
我看到了很多人臉上的震驚和不甘。特別是那些下注押顧清雅贏的人,臉色都變得鐵青。
蕭世子走到我面前,神情復雜:"清辭...我沒想到你...""沒想到我什么?
"我淡淡看著他。"沒想到你這些年竟是在韜光養(yǎng)晦。"他苦笑道,"是我有眼無珠了。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意義?"我冷笑,"你不是早就心有所屬了嗎?"他張了張嘴,
想要解釋什么,卻被我打斷。"蕭世子,男子漢大丈夫,既然下了注,就該愿賭服輸。
"他的臉色變得蒼白,點了點頭:"我...我明白。"顧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過來,
看著我的眼神中滿含欣慰。"清辭,你做得很好。"她輕聲說,"我就知道,
顧家的血脈不會讓我失望。"我福身行禮:"孫女不敢辜負祖母期望。""既然比試已定,
那么按照圣旨,清辭將被冊封為德安縣主,并承襲顧府家主之位。
""不過..."她話鋒一轉,"還有一件事需要處理。"第五章"什么事?"我疑惑地問。
老夫人沒有回答,而是示意身邊的嬤嬤拿來一個檀木盒子。她打開盒子,
里面躺著一份泛黃的契約。"這是二十年前的一份協(xié)議,"老夫人緩緩說道,
"關于清雅的身世。"此話一出,全場嘩然。顧清雅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