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念看到高崇信心情復(fù)雜的走出她家門,還叮囑她不要將舉報信上的內(nèi)容告訴別人。
她猜到高崇信會在這時候,選擇包庇自己的堂弟。
“之前從來沒見過你寫字。”陸遠洲沉聲問道。
剛才高崇信隨便甩開那封舉報信時,陸遠洲瞥見那信上娟秀工整的字跡,這跟原主以前那粗俗的形象并不符合。
“你還不知道吧,”沈念念轉(zhuǎn)過身,笑意盈盈地看著陸遠洲,聲音嬌軟,娓娓道來,“收養(yǎng)我時,劉奶奶還活著,她是村里地主家女兒,跟教書先生學(xué)過識文斷字。我跟著他們長大,當然會寫字,也……會看病?!?/p>
沈念念所言不假,原主小時候在胡夏村的劉家,確實是這樣的成長背景。
但是,原主可大字兒也不識一個,更沒學(xué)過什么醫(yī)術(shù)。
“那你為什么舉報陳繼山,你不是……”陸遠洲垂下眼眸,欲言又止。
“你想說我喜歡他?我怎么會喜歡他,之前只不過是看他窮,可憐他罷了?!鄙蚰钅蠲忌姨羝?,唇角勾著笑意道:
“他長得那副猥瑣樣,比不上陸營長你的一根腳指頭。”
陸遠洲心下納悶:自己是被夸了嗎?可是今天中午,眼前的女人還扒了那個姓陳的褲子,女人真善變。
“你剛才為什么沒有跟高政委說,咱倆要離婚的事?”沈念念仰著臉,盯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陸遠洲。
“離婚申請還沒有提交,等京區(qū)那邊批復(fù)還要很久。如果被人知道,我要跟你離婚了,以前你得罪過的人,會來報復(fù)你的?!标戇h洲語氣平淡,好似說一件事不關(guān)己的事情。
這個原因,沈念念早就想到了,她感嘆于陸遠洲縝密的心思,當然還有忍辱負重的能力。
畢竟原主,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我對不起沈大夫,離婚后,我會盡量彌補你的?!标戇h洲看著沈念念,幽深的墨瞳中,藏著莫測的情緒。。
“這沒什么對不起的!”沈念念眉眼含笑,看著陸遠洲好看的黑色眸子,認真地說:
“這一年,你對我的照顧,我爺爺在天有靈,都看到了。用婚姻來報救命之恩,本身就是個錯誤,是道德綁架。我們離婚是結(jié)束這種錯誤,對你對我都是好事。還有,你不要再說離婚后讓我有困難還找你,還要給我錢這種話。這對你未來的媳婦,是不公平的。好的前任,就應(yīng)該像死了一樣。你放心吧,離婚后,我不會詐尸的。??!”
沈念念前面慷慨激昂的演講,她自己都要給自己鼓掌了,只是說到“詐尸”,屋里的燈一下子全滅了!
她嚇得一巨靈,“啊……”地叫了一聲,瞬間跳到了陸遠洲身前,雙手抓了他的胳膊。
“咋回事啊?你哪個前任要詐尸?”沈念念的聲音都顫抖了。
“沒事沒事,停電了?!?/p>
黑暗中,陸遠洲的聲音低沉而磁性,帶著讓人溫暖的安全感。
他一只手輕輕拍了拍沈念念的后背,腦海中仍然回蕩著沈念念剛才說的話。
這些話,撫平了他內(nèi)心的糾結(jié)彷徨和負罪感。
“謝謝你剛才說得話。”陸遠洲說。
“說得好吧,快給我鼓掌!”恐懼過后,沈念念的傲嬌勁兒又上來了。
“早點睡吧?!焙诎抵?,陸遠洲的嘴角勾起了弧度,他任由沈念念拽著他手臂,把她安全地帶到床邊。
這個年代的電壓不穩(wěn),停電是經(jīng)常的事。
外面也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山區(qū)的夜晚如果沒有月亮,就真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沈念念一個人躺在床上,心想:難怪這個年代很少有人失眠,這樣安靜又漆黑的夜晚,能讓人大腦分泌足夠的褪黑素,這才是健康而快樂的生活嘛!
只是到了半夜,沈念念不這樣想了。
因為她想上廁所,她被憋醒了。
外面正嘩啦啦地下著雨,聽聲音雨勢還不小。
沈念念后悔收拾屋子時,直接把原主那個尿桶扔到后院了。
因為沒有手表,也不會看天色,漆黑一片她根本不知道還要再憋多久,才能天亮,收拾屋子時,原主沒有手電筒,也沒有雨衣。
沈念念瞪圓了眼睛看著漆黑的屋子,腦海里都是后院那個搖搖欲墜的露天廁所,半夜啥也看不著,她掉里面都沒人撈!
正在糾結(jié)時,她突然聽見有人急切的喊叫聲,聲音不大,卻格外清晰:
“不要去!不要去!”
沈念念從床上坐起來,又仔細地聽了一會兒。
“不要……不要……”
她聽清了,是陸遠洲在說夢話,這聲音里帶著慌亂的情緒,帶著無措和緊張,跟陸遠洲平時冷靜自持的狀態(tài),完全不同。
“陸遠洲?”沈念念敲響了小屋的房門,“你是夢魘了嗎?”
一片昏黃的光晃過,陸遠洲拎著一盞手提的煤油燈,打開了門,眼神中劃過一絲警惕。
“什么事?”陸遠洲的聲音恢復(fù)了理智,卻帶著難掩的顫抖,額頭上還掛著細密的汗珠。
“哦,我想上廁所,你有雨衣嗎?”
沈念念沒有再問夢魘的事,而是直奔自己的需求。
“等一下?!标戇h洲轉(zhuǎn)身進了屋,打開柜子,找出了一件疊得四四方方的軍用雨衣。
“有手電筒嗎?”沈念念又問了一句。
“這個行嗎?”陸遠洲晃了晃手中的煤油燈。
看到沈念念有些為難的神色,陸遠洲補充道:“我陪你去?!?/p>
這句話正中沈念念的意,隨即她又想到什么,問道:“可是,只有一個雨衣。”
“沒事,我回來換件衣服,擦干就行。”
陸遠洲說完,就提著燈,推開門,走在了前面。
沈念念趕緊披上那件不太合身的雨衣,跟了出去。
外面的雨不小,打在雨衣上噼里啪啦,陸遠洲把燈護在身前,引著身后的沈念念往后院的茅房去。
沈念念這才看清,陸遠洲只穿了一件黑色的工字背心,一條黑色褲子,褲管挽到小腿處。
雨滴順著他肩膀和手臂的肌肉線條滑過。
這不就是后世那些短視頻博主,拍的擦邊視頻嗎?
“慢一點,石頭滑?!?/p>
到了茅廁邊,陸遠洲伸出一只手臂,讓沈念念扶著他。
那露天茅廁搭了兩條木板,比平地高出三個石頭臺階,沈念念提著寬大的衣雨,在陸遠洲的攙扶下,一步步上臺階。
怎么就有一種:女王登基的感覺!
沈念念忍不住說了一句:“先退下吧?!?/p>
“嗯?”陸遠洲蹙眉,完全沒跟沈念念在一個頻道上。
“哦哦,別走太遠,我怕掉進去?!鄙蚰钅钰s緊示弱,眼神中透著霧氣,嬌聲說道。
陸遠洲點點頭,背過身去。
“也別離這么近……”沈念念又小聲嘟囔了一句。
陸遠洲邁開長腿,背身走遠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