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洲聽到程嬸子的話,整顆心都沉到了底:沈念念懷孕了?肯定不是自己的呀,他們連手都沒牽過。
此時,整個院子里只有程嬸子一人激動萬分。
“太好了,真是好人有好報,小沈同志也懷孕了,這一年喲,家屬院的長舌婦,天天念叨你們倆,說你倆感情不合,沒同房,也不生孩子 ,還有人說你不行呢!”
程嬸子用手肘拐了陸遠洲一下,一副吃到大瓜的表情。
“天吶,小沈那天還跳河救我孫女!她可懷著孕呢,你快帶她去醫(yī)院看看,別有個閃失,那我,我家可太過意不去了!”
程嬸子說到這里,臉色又緊張了,急得眼里又含上了淚。
“懷孕”、“不行”……
這些字眼,讓陸遠洲實在難受,臉色也冷了幾分,他禮貌地對程嬸子道:
“嬸子,謝謝你,我馬上帶念念去檢查,你也快回去照顧珍珍吧?!?/p>
“好好!我先走了,餃子放這里,一會兒小沈好一點,記得吃!這時候更要補充營養(yǎng)!”程嬸子擺擺手,有些神色擔憂的出了門。
沈念念有些虛弱地坐在藤椅上,臉色更白了,她大口大口地緩著氣。
陸遠洲給她倒了溫水,又洗了毛巾幫她擦了嘴,剛才的臟水桶也拎出去倒了。
做這些事情,他是為了讓自己有時間去思考。
沈念念懷孕了,孩子的爹是誰?
自己頭上的這頂綠帽子,現(xiàn)在又多了一圈花邊!
陸遠洲站在藤椅邊,高大的身形幫沈念念遮住了曬午的陽光。
他長吁了一口氣,聲音低沉而柔和:
“我們不能離婚,你一個人沒辦法帶孩子?”
“先不要想工作的事情了,把孩子生下來再說。”
“如果孩子的親爹……”
“陸遠洲!”沈念念打斷了陸遠洲的話,她盯著陸遠洲棱角分明的臉龐,眼前的男人散發(fā)著的平靜,眼神深邃而沉穩(wěn),源于他內(nèi)心的強大與堅定。
沈念念想到了一句非常流行的話:你要找一個本身就很善良的人做為伴侶,愛情決定上限,人品決定下限。
這一年多來,陸遠洲對原主并沒有男女之情,只是受沈爺爺所托,便終于承諾。
現(xiàn)在,就連“懷孕”這種事,他想到的也是沈念念的日子要怎么過。
想到這些,沈念念由衷的笑了起來,白皙的臉龐上又泛起了紅暈,看向陸遠洲的眼神里染上了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曖昧。
“陸遠洲,我沒懷孕,我吃芹菜過敏?!?/p>
“?。俊标戇h洲驚詫,“那玩意還能過敏?”
“對??!聞到或者吃到那個味,就會難受。”沈念念解釋道。
“那,不是懷孕?!标戇h洲松了一口氣,神情釋然了幾分。
“但是,陸營長。你剛才也聽見程嬸說了,我沒懷孕,你可能又要被人猜測‘不行’,怎么辦?”沈念念明顯是在打趣,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狡黠的笑意,眼神帶著無辜,聲音拖著嬌軟的尾音。
“無稽之談!”陸遠洲臉色沉了沉,聲音磁性而顫抖,轉(zhuǎn)身拎起裝餃子的竹籃,進了屋。
只是他泛紅的耳根,抖動的喉結(jié),暴露了自己被撩撥后的緊張,被質(zhì)疑的羞憤。
沈念念看著陸遠洲背影挺拔如松,肩線寬闊而有力,挽起的衣袖露出古銅色健碩的小臂線條。
她承認自己心動了,這種長得又帥,又有責任感的男人,即使是彎的,也想把他掰直了,留個種才行!
“這個餃子你不能吃,我給你煮面吧。”陸遠洲在廚房忙活著,以前他也經(jīng)常給原主做飯。
“陸營長,我自己來吧?!鄙蚰钅畹纳眢w已經(jīng)恢復,她站起身,去了廚房。
她真的不想吃陸遠洲做的飯,怎么說呢,他做的東西就很簡單,能做熟而已,談不上什么味道。
“你還是休息一下,我來做。”陸遠洲堅持著。
“哎呀,陸營長,你真的不擅長做飯?!鄙蚰钅钛壑泻?,奪過了陸遠洲拿在手上的水瓢。
“我做飯不好吃嗎?”陸遠洲想了想,之前,都是住宿舍吃食堂,沒有自己做過飯。
跟沈念念結(jié)婚后,他便學會了做飯,但已經(jīng)失去了味覺,所以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飯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無奈地苦笑一下,端起兩盤餃子去了院子。
“我去外面吃?!?/p>
“蘸醬油?!鄙蚰钅钸f給陸遠洲一個玻璃瓶。
陸遠洲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過那瓶子,把醬油倒在了餃子上。
芹菜是什么味兒?醬油又是什么味兒?
他全都吃不出來,反而聞到了廚房飄出來的西紅柿雞蛋面的香氣。
“女人剛結(jié)婚都不定性,過一兩年就好了,等有了孩子,更是溫柔體貼……”吳營長的話在陸遠洲腦海里回蕩。
他覺得,突然轉(zhuǎn)性的沈念念很可愛,變得干凈利落,漂亮得體……他想到了很多詞,總之就是變得很好很好。
“如果沒有陳繼山那檔子事……”
想到這里,陸遠洲感覺心中像有一團無名的火,他端起盤子,喝了一口醬油。
與此同時,沈念念的面出鍋了,她想去倒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把新買的一大瓶陳醋,當成了醬油,拿給了陸遠洲。
“哎!”沈念念端著醬油瓶,去換陳醋瓶子時,恰好看到院子里的陸遠洲正端著盤子在喝陳醋。
“你這么愛吃醋?”沈念念驚詫地瞪圓了眼睛,她是個無醋不歡的人,但是頭一回看到有人能直接喝醋。
“???”陸遠洲有些心虛,他以為自己剛才的心事,被沈念念知道了。
他剛才想到那個姓陳的,難道是吃醋?
“你拿錯了,怎么不說?”沈念念晃了晃手里的醬油瓶,“這才是醬油,你那個是醋啊,你還喝?”
陸遠洲明白了沈念念的意思,他的眼神驟然暗淡了幾分,自嘲般地笑了笑,神色中透著絲落寞,沉聲說道:
“我嘗不出來味道的?!?/p>
沈念念疑惑地眨眨眼道:“什么叫嘗不出味道?你沒有味覺?”
“嗯,一年前在胡夏村受傷后,吃什么都沒有味兒了?!标戇h洲很坦然。
“那次爺爺救下你時,你受了很重的傷,是傷到什么了嗎?”沈念念問道。
“可能吧?!标戇h洲說道,“我問過醫(yī)生,說可能是一種精神上創(chuàng)傷,沒有辦法治。”
“哦!”沈念念若有所思,她曾經(jīng)對心理學感興趣,讀過相關(guān)的書,陸遠洲很有可能是PTSD,就是應(yīng)激性心理障礙。
很多受到劇烈心理創(chuàng)傷的人,會產(chǎn)生的一種心理疾病。
“那次任務(wù),是不是死傷很嚴重,對你來說,很……不能接受?”沈念念聲音柔和。
陸遠洲卻眉頭緊鎖,這是他非常不愿意討論和面對的話題,他感覺自己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搖了搖頭,表示不愿意回憶。
“沒關(guān)系,沒事的?!鄙蚰钅钌锨埃斐鍪?,隔著衣袖摩挲著陸遠洲的手臂,以示安慰。
她身上那種讓人心安而舒適的甜香,再一次霸道地占領(lǐng)了陸遠洲的每一根神經(jīng)。
這看似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讓陸遠洲的手臂肌肉驟然繃緊,他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一根潔白的羽毛撩撥,一陣如電流的酥麻感從手臂至全身。
沈念念還在試圖轉(zhuǎn)移話題,有點嗔怪地說道:“那上一次吃雞蛋餅,你還說我做得‘很香’,看來你是騙我的!”
“不,不是,只有你做的飯,我能嘗出味道。”
陸遠洲急迫地否認,看向沈念念的眼神像一潭深水,表面平靜,卻暗藏波瀾。
女人身上的獨有的甜香,白皙臉頰上的緋紅,還有這兩天縈繞在他腦海中的食物香味,讓他的情緒像斷了弦一般。
陸遠洲修長的大手,不受控制地覆上沈念念搭在他手臂上的小手,掌心溫暖而有力,完全把那只柔軟而纖細的手包裹。
沈念念的手突然被握住,感受到男人稍重而生疏的力道,她眼睛微微睜大,睫毛輕顫,心跳陡然加快。
兩人目光交織中,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緊張而曖昧的張力。
“當當當,沈念念同志在家嗎?”
敲門聲響起,兩人間微妙的悸動被打斷。
沈念念的眼神有些慌亂地移開,她沖門口應(yīng)了一聲。
陸遠洲蹙眉,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聲音比平時更暗啞幾分:
“我去開門?!?/p>
沈念念在陸遠洲轉(zhuǎn)身踱步時,平復了一下心情,她沒想到,自己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現(xiàn)代女性,被牽個手,能緊張到這種程度。
只怪眼前的男人長得太俊朗帥氣,食色,性也!
“你是?”陸遠洲臉色冷峻的時,帶著讓人害怕的壓迫感。
“我……我……我來找沈念念同志,是……是我們組長……哦,陳繼山派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