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生于有,有生于無。
無中生有,是造物的起始,是大智慧,大神通。
西南大山里,有人專門干這個,不論你過去是什么身份,什么經歷,只要你肯花錢,憑空造一個你出來,逼真,詳實,無懈可擊,這就是現實版的"無中生有"大法。
這塊神秘的地界,也是鵝二和許關關此行的目的地。
一路上悠哉悠哉,關鍵是就鵝二一個人開車,手還新,快不起來。沿途路過城市打尖歇腳的時候,順道賣了幾顆寶石,多儲備點資金,以備不時之需。
曉行夜宿,這天下午到了這個邊陲重鎮(zhèn)——云西城。安頓下來后,兩個人忽然有點懵,道聽途說這邊可以辦身份證明,而且真的不能再真了,但卻沒有做好事前攻略?,F在兩眼一抹黑,不知道從何處下手??!
難道要學多隆,左腳反清,右腳復明,拿塊牌子滿大街去找接頭人?
″據我的經驗,兩條路可以走,一是黑道兒,二是白道兒。黑道兒相對好辦一點兒,就到當地最大的夜場兒,花錢拜碼頭就行;白道兒的人隱藏的深,咱認不準,他們也不會接觸陌生人,而且這幫人不講規(guī)矩,個個吃人不吐骨頭。"
許關關智商在線,分析得頭頭是道。
鵝二納悶,問道:
"你的經驗還有我不知道的嗎?"
"就你?看網劇積累的那點兒腦殘經驗,給本小姐提鞋都不夠看?!?/p>
鵝二心想,你不就是我那還沒開拍的網劇里爬出來的嗎,嘴上卻道:
"好吧,這回我充分的放權,聽你的,你安排接下來的行動。"
″那就走夜路,也別到處打探了,今晚上就去這兒最大的酒吧?,F金分成兩部分,一部分放到商場的儲物柜里,一部分我背著,拜碼頭我自己出面就行了,你在后面綴著,我不召喚,你就別暴露,另外你不要主動給我打電話,如果失去聯(lián)系,你就先回酒店,明白沒?一切行動聽指揮。"
" Yes, madam.!″
"嗯,稍息,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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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遡到鵝二兩人出發(fā)前的凌晨,鵝城,環(huán)衛(wèi)工人老李,像往常一樣,天剛擦亮,瞇縫著眼睛騎著電瓶車,到了老地方,停下車,剛要去開工作間的門兒,就聽到旁邊兒嗚嚕嗚嚕的聲音傳來,還伴著"哐哐"磕啥的動靜。
循著聲音一看,電線桿子下邊兒跪著一個人,一時也沒反應過來,那人在那兒烏嚕半天,眼淚都出來了,老李才過去把他塞嘴巴的東西薅下來。
″哇"地一聲,這小子就哭了。
老李不知所措,看他好像跪的挺難受,就想去屋子里給他拿個紙殼啥滴墊上,剛轉身,小混子立馬停住了哭聲,喊道:
″大爺,你干啥去呀?可不能走啊,救我呀!求你先給我解開!"
語聲比無助更卑微!
老李一想也是啊,轉過身兒來幫他解繩子,一邊解還一邊兒解釋:
″你誤會了小伙子,我剛才是想幫你去找個墊兒,你看你那膝蓋都出血了,我能扔下你不管嗎?"
″謝謝你呀,大爺,你攙我一下子,讓我先坐下緩一會兒。"
"好好,要我?guī)湍銏缶??真是造孽呀,你這是因為啥呀?你坐下,先坐下,我給你弄點兒水喝。"
"不用報警,大爺,你人還怪好咧,也不是啥大事兒,就是那小子女朋友要跟我,我都沒要,他還下黑手,把我打暈了,綁這一宿了,你看這一身包,嗚嗚嗚……"
小混混跪了一宿,還露胳膊露腿滴,被蚊子螞蟻一頓咬,是真委屈呀!
老李又四處幫他踅摸手機,還真從垃圾箱里找到了。
許關關當時也沒想讓他找不著,只要禁聯(lián)他一晚上就行,第二天走人,就算他們知道是誰做的,找不著人,也只能自認干吃啞巴虧。
不出所料,這小子哭唧唧的給黃毛打電話,把情況說了一遍,大體上也猜著了是許關關干的。黃毛還算仗義,帶了兩個小弟過來,把他接走了,為了安撫手下,恨恨的咬牙發(fā)誓:
"這梁子算是結下了,再見著那對奸夫淫婦,一定讓他們好看。"
遠在西南的二人組,怎么也沒有想到,在鵝城的某混混圈子里,他們的口碑竟是如此的不堪。
————
夜幕低垂,華燈璀璨,忙碌和喧囂都停了下來,整個城市就像是匆匆趕路的旅人,到點了,稍作休憩,蹲伏在厚重的大地上喘息。
魅夜酒吧,云西城最具特色,規(guī)模最大的娛樂場所。門前車馬如龍,鶯歌燕舞,閃爍的霓虹襯托著一派歌舞升平,而在某個陰暗的間隙,都潛伏著一只只幽厲詭譎的怪獸,伺機勾人心魄,擇人而噬。這里是明暗交錯,善惡糾纏的無間領域。
許關關一身合體的休閑裝扮,背著一個雙肩包,頭發(fā)隨意攏起扎了個馬尾,戴著墨鏡,進了酒吧直接走向吧臺,拍了5張票子,對酒保說:
″兄弟,把鎮(zhèn)場子的龍頭叫出來,我盤一筆生意。"
"您稍等,您先來杯酒嗎?"
"好。"
酒保望向一個戴耳機的馬甲男,打了個手勢,然后轉身給許關關調了一杯酒,放在她面前。
10多分鐘后,一伙兒人從酒吧2樓走了下來,來到吧臺前,應該是以中間的光頭為主,果然,酒??吹饺藖砹?,叫了一聲三哥,上前低語了兩句,轉頭對許關關說道:
″客人,這是三哥,咱們魅夜的話事人。"
″三哥,您好,咱們不繞圈子,我是過路的,有筆買賣,想和您盤盤,您看?
"客人這邊請,老五,你過來。"
三哥側身伸手,引領著許關關向一個靠窗的卡座走去,示意她坐,然后自己也坐了下來,老五陪坐,其他幾個馬甲則站在兩米開外。
″客人怎么稱呼?"
″姓許,三哥叫我許小姐就可以。"
"哦,許小姐想做什么買賣?怎么踩上咱們這條道的?″
"云西城里魅夜三哥的名聲誰人不知哪個不曉啊?我一個過路的,有事兒要辦,找您應該是最妥當的了。"
三哥沒回應,老五趁這工夫給兩人各倒了一杯茶。
許關關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又放下杯子,繼續(xù)道:
"聽聞咱們當地最具影響力的買賣就是′生娃起名字′,不知道三哥辦這個事兒的效率怎么樣?"
″哈哈哈,就這事兒,用得著找我嗎?街上能辦這事兒的人多了去了,許小姐如果找不到門路,讓我的兄弟幫你辦也行,許小姐遠來是客,在云西好好玩玩,沒別的事兒,我就失陪了?!?/p>
三哥并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反倒是禮數周到,這倒是讓許關關高看了他一眼。
"且慢,三哥,這個事兒不過是咱們合作的開始,這樣,我提個要求,你說個數,如果咱們這筆買賣能辦得雙方滿意,咱們再往下談,如果不滿意,那就算一場萍水相逢,從此江湖路遠,各自珍重,如何?"
″好,許小姐快人快語,這是在考量三哥我呀,說說你的要求。"
″爽快,我一個孩子要兩個名字,一份是本地的,一份是域外的,本地的三天內拿到證件,域外的五天,怎么樣?能辦到嗎?
"這么急,許小姐可得多出點兒血了,平常的話不急不慢地辦,這兩個也就50肯定夠了,現在嘛,得80,你看?"
″沒問題。"
"好,老五,許小姐的事兒,你親自跑一趟。許小姐,現在開始,你就是魅夜的客人了,這幾天在云西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開口。"
"好說,規(guī)矩我懂,這次出門,身上帶了些現金,正好也不方便,這樣,留30萬在魅夜,算是我的訂金,驗貨后我再給你補齊剩下的50萬,如何?
許關關從包里掏出三捆票子,放到桌子上,推到三哥面前。
三哥哈哈一笑,道:"許小姐巾幗不讓須眉呀,大氣,有魄力,真是期待許小姐的下一樁買賣。"
轉頭對老五叮囑道:
"以后,許小姐不光是魅夜尊貴的客人,還是我白老三的朋友,安排好許小姐的食住出行,切不可怠慢!"
"是,三哥。"
許關關自然不會接受老五安排的住處,雙方還只是初步接觸,尚未升溫到可以互相信任的程度。
之所以敢把那30萬留給三哥,是因為畢竟是打開門做生意的,他們是坐地虎,如果他們不講信譽,隨時可以找上門去。
即便如此,她一個沒有身份的人,也不愿意被群狼環(huán)視,并且,她這個沒有身份,和那些個因為失信或者被通緝的人還不一樣,如果一旦被暴露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后果不堪設想,說舉世皆敵并不為過!
這么一想,還是待在鵝二身邊安全些。
從魅夜告別出來后,確定沒有人跟蹤,打電話和鵝二匯合,返回酒店。
兩個人復盤了一下整個過程,至少現在沒有發(fā)現什么差錯,接下來就等白老三那邊的消息了。
身份證件到手后,通過系統(tǒng)查實,如果沒有問題,許關關在這個世界就有了出處,可以融入社會,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這才是探索回歸的前戲而已。
如果白老三能夠迅速完美完成這個考驗,不單單是解決了許關關的身份問題,同時也說明他的人脈網絡的確很強大,那么就可以考慮把剩下的鉆石出手給他,所謂一事不煩二主,秘密當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這一點鵝二也是認同的。
等待總是會讓人覺得漫長,兩個人又有所避諱,所以基本上都是待在酒店里,探討接下來的新生活怎么安排。
于情于理,都是要回一趟老家的,畢業(yè)了,沒有參加工作,總是該和家里人交代一下,然后……然后兩個人也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就像正常有錢人一樣——吃喝玩樂嗎?
"還好我不是有錢人,我只是傍上了一個有錢人,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生活了,哎呦,好怕怕!″
″你原本想怎么生活呢?我是說在我沒來之前。"
"嗯,畢業(yè)了找份工作,然后結婚生子,照顧父母,再就是搞點創(chuàng)作,是不是很不一樣啊?
"那我來了之后呢?有打亂你的節(jié)奏嗎?"
″說起來還真有點兒,現在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了,如果你愿意把遺產留給我的話,一輩子我都不會去打工的,怎么樣?是不是很有志氣?哈哈。"
鵝二感覺笑得沒什么底氣。
氣氛有點點壓抑。
"嗯,我答應你,不管我離不離開,錢都是你的。"
″真的?"
鵝二的眉毛都跳舞了。
"我可不是惦記你的錢?。∑鋵嶅X太多了也很煩惱,尤其是像我這種人,根本就不會花,到時候,人沒了,錢還沒花完,多少是有點兒遺憾?!?/p>
″不會的,在我離開之前,一定會教會你花錢的。"
"別,不用了,謝謝,我寧愿留點兒錢給這個世界,也不想在貧窮中等待離開。"
"嗯,你還有妻子兒女呀,有親戚朋友,他們都是你存在的痕跡,也是你的羈絆,對嗎?"
……
″關關,你想家了么?我不準備去打工,其實很大程度上也有你的因素呀,你的錢給了我不打工的底氣和保障,還給我?guī)砟撤N神秘的使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們的組合是多么地強大,多么與眾不同?。∫X有錢,要顏有顏,而且智勇雙全……"
"噗哧,謝謝你,鵝二,我相信錢令你不必打工,令你與眾不同!但使命能否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我沒事,就是突然有一點點孤獨感而已,現在好啦。"
"好啦就好,好啦就好,放心,鵝二出手,使命必達,我一定送你回去。"
就是不知道回去還會感到孤獨嗎?如果感到孤獨——你就拍拍手!
三天之約一晃就到了,臨近傍晚,許關關的電話響了,是老五,他詢問了許關關現在在哪里,表示事情已變妥,他受三哥囑托親迎她到云宮飯店就餐,以表首次合作圓滿結束。
許關關告知了他酒店的名字,掛了電話跟鵝二說道:
"這次我們一起去吧,這幾天足夠他們查我的行蹤了,既然合作已然深入,也沒必要躲著了,你認為呢?"
″嗯,可以,但東西不能都帶在身上,數量也不能漏底,之前的合作雖然大概率是完滿的,但是涉及的利益較小,又是比較成熟傳統(tǒng)的買賣,接下來的可是提了檔的,金額也大得多,他們的風險也大得多,說不定產生些別的想法。"
"嗯,你考慮的對,就這么辦,我會找個機會適當露點手段,避免他們產生不該有的想法,當然了,沒有想法更好?!?/p>
"oK,這個你擅長,豪門虎女!我嘛,就當個安靜的美男子。"
"不,有更重要的角色需要你來扮演。"
鵝二一臉興奮,
″哦,想不到關關還給我加戲呢?大氣,哥以后就跟你混了,誰來都不好使,我說滴,啥角色?"
"狗頭軍師!"
"我,你……"
鵝二一臉的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