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遙在樓道崩潰，被告知因情緒刺激大出血，孩子保不住。醫(yī)院讓家屬簽字時，
是“小三”簽的手術同意書。她絕望地冷笑：“我真是多余。
”第二天江執(zhí)深遞來離婚協(xié)議書：“你干凈點，我不想再見到你。”她簽了字，
從此凈身出戶，只帶走那張泛黃的B超單。1清晨七點，南城下起了綿密細雨，
街邊的梧桐葉在雨中微微顫動，灰白的天空像浸了墨的宣紙，滲出沉沉的壓抑。
林知遙穿著那件舊風衣，從診所走出來，手里還提著昨晚加班剩下的病例袋。
她的腳步有些虛浮，臉色蒼白，但眼里藏著某種微光。她剛查出懷孕三個月，
今天打算告訴江執(zhí)深這個消息。她知道他最近煩，但她想，如果他看見那張B超圖，
會不會笑一下？哪怕只是一點點的溫柔，也夠她撐下去很久了。她小心地打開車門，
將資料袋放好，深吸一口氣，發(fā)動引擎，朝家的方向駛去。紅綠燈口，
一輛大卡車突然失控沖出，嘶啞的剎車聲刺破雨幕。“砰——！
”強烈的撞擊讓她的身體猛地前沖，安全氣囊炸開，她的額頭重重撞在方向盤上，
鮮血瞬間染紅了眉骨，疼痛如潮水般涌來。她的世界開始傾斜，模糊，混沌。
意識像一扇扇關上的門，在黑暗中哐哐作響。她掙扎著去摸手機，
顫抖的手指艱難地解鎖屏幕，撥出那串熟到骨血的號碼。江執(zhí)深。
一遍、兩遍、三遍……始終無人接聽。她死死攥著手機，嘴唇發(fā)白，眼神漸漸失焦。
遠處的警笛聲越來越近，救護車閃著光，幾個人圍上來將她從車里抬出。
她聽見有人在喊：“快，快送急救室！她懷孕了，先保大人！”血順著她的額角滑落，
她的指尖動了動，嘴唇幾不可聞地吐出一個字：“……深……”可他沒有來。
林知遙醒來的時候，天花板是陌生的白，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的腹部一陣鈍痛，
意識漸漸清晰。她下意識摸向小腹，還在。她松了口氣，眼角濕潤。護士走過來為她換藥，
輕聲說：“你丈夫來過，不過現(xiàn)在好像在兒科樓陪個孩子?！绷种b怔住，
嘴角輕輕動了動：“……孩子？”她腦中飛速閃過無數(shù)念頭：是親戚的？是朋友托他照顧的？
但有個聲音在她心底冷冷回響：他根本不曾告訴你，有這個‘孩子’。她掙扎著坐起身，
忍著頭暈，一手扶著輸液架，穿過昏暗的走廊，一步一步地走向電梯。樓道轉角處，
她看見了他。江執(zhí)深蹲在一張長椅前，懷里抱著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小女孩，
正細聲哄著：“不哭了，爸爸帶你去吃糖，好不好？”他輕輕替她擦掉眼淚，
語氣里有一種她從未聽過的溫柔。女孩抽泣著問：“媽媽呢？”“媽媽去拿東西了，
一會兒就回來。”他低聲答道。不遠處，一個身形纖細的女人走過來，接過孩子，
笑著說：“她記得你小時候教她認數(shù)字的樣子，還說你像個超人爸爸?！薄笆菃?？
”江執(zhí)深嘴角含笑，寵溺地摸了摸孩子的頭，“那我以后繼續(xù)當她的超人。
”林知遙仿佛被一桶冰水澆了個透。她站在樓道盡頭，靜靜地看著這幅畫面，
手指緊緊攥住輸液架，骨節(jié)泛白。她看得清清楚楚。那孩子，不是她的?？赡悄腥耍?/p>
是她的丈夫。三年的婚姻，她以為哪怕愛淡了，也還剩下責任?？伤龥]想到，
自己為這個家拼命守住的一切，早就被他在另一個女人和另一個孩子的世界里悄然替代了。
她沒有哭。只是回到病房后，將那張B超圖從病歷袋里拿出來，一遍又一遍地看。
那是她孩子第一次成形的樣子，小小的，像顆豆子，心跳規(guī)律?！皩殞殹彼p聲念著，
“媽媽會保護你?！笨伤恢?，她保護得了他一次，卻保護不了第二次。那一天，
江執(zhí)深從未回頭。她在病房里等了一整晚，手機始終沒響。她不知道，那一夜之后，
她會親手埋葬這段婚姻——連帶著她的心，和孩子的未來。2病房的晨光透過百葉窗灑進來，
落在雪白床單上，仿佛平靜而溫柔的日常。林知遙靠在床頭，雙手捂著腹部，臉色依舊蒼白。
她剛剛做完檢查，醫(yī)生說暫時保住了胎兒，但仍需絕對安靜、避免情緒波動。
可她怎么可能不波動？江執(zhí)深從沒出現(xiàn)。電話、短信，統(tǒng)統(tǒng)石沉大海。直到中午，
病房的門才被人推開。她眼前一亮，幾乎是下意識地想起身，可下一秒，
她看到的不止是江執(zhí)深，還有那個女人——蘇瑾瑤。蘇瑾瑤穿著一件柔軟的長裙，長發(fā)披肩，
懷里抱著那個女孩，低眉順眼地站在江執(zhí)深身側，一副“懂分寸”的姿態(tài)。“你來干什么？
”林知遙強撐著問，聲音沙啞。江執(zhí)深皺了皺眉，把手里的保溫盒放下：“給你送點飯。
你最近身體不好?！彼D了頓，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別總這么沖。”林知遙冷笑：“我沖？
我昨天命懸一線，撥了十幾通電話，你一個都沒接。你說我沖？”“我不是沒去看你。
”他抬眼看她，語氣淡淡，“你不是還好好地躺在這嗎？”“倒是瑾瑤那邊……孩子發(fā)燒了，
她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yī)院，也很難。”林知遙心跳驟停?！八粋€人？”她看向蘇瑾瑤，
目光鋒利：“你孩子發(fā)燒，你找我丈夫干什么？”蘇瑾瑤臉上浮起一絲為難：“知遙姐，
我沒別的意思……我知道你們在一起，是我不該打擾?？蓤?zhí)深對小黎真的很好，
她一發(fā)燒就找他……”江執(zhí)深皺起眉頭，聲音加重：“夠了，別說了?！薄八皇悄憬?。
”“她是我老婆?！辈》肯萑胨兰拧Ａ种b心口一陣發(fā)麻，
嘴唇幾乎發(fā)不出聲：“你說她不是我姐……可你剛才讓她閉嘴，是為了誰？”“江執(zhí)深。
”她咬緊牙關，指著床頭那本紅皮證書，字字逼問，“你說她先來的，
可這上面寫著誰的名字？”他不語，沉默如鐵。
蘇瑾瑤卻低聲說：“她是你老婆……可你心里不在她那里了，對嗎？
”林知遙的心臟仿佛被人活生生剜了一刀。“所以，你早就……早就和她有了？
”江執(zhí)深閉了閉眼：“她懷孕過?！绷种b愣住?！拔艺J識她比你早，
跟她分開是因為她身體不好，那時候……她為我墮胎，差點死掉?！薄澳阋以趺崔k？
假裝我們之間從未有過？她都快撐不下去了?！薄翱赡阃蝗怀霈F(xiàn)，結婚，
逼我娶你——我認了?！薄暗F(xiàn)在，她回來了?！彼恼Z氣平靜而冷漠，如宣判。
“你想說什么？”林知遙的聲音顫抖，“我肚子里的孩子呢？”“你會認他嗎？你會愛他嗎？
哪怕一星半點？”江執(zhí)深沒有回答。他只是站起身，目光疲倦：“我會負責你身體恢復。
”“但我們之間，結束吧。”“離婚協(xié)議，我會讓人送來?！遍T被關上的那一刻，
林知遙整個人崩潰了。她緊緊捂住小腹，仿佛這樣就能護住那一點溫熱的生命。
淚水一滴滴砸在被子上，她低低嗚咽，像是失控的猛獸在心口撕咬。她第一次，
聲嘶力竭地喊出那句話：“我是你老婆啊——！”“江執(zhí)深，我是你老婆?。。?！”窗外，
雨還在下。她卻覺得，比起天上的雨，更冷的是這個家。是這個男人。是她的婚姻，
正在以最殘忍的方式，慢慢死去。3清晨五點半，天色尚未放亮。
林知遙在睡夢中被一陣撕扯般的劇痛驚醒。下腹像被刀子生生絞過，痛得她整個人弓成一團。
床單下，是一灘溫熱的血。她幾乎是本能地伸手去按呼叫鈴，護士立刻趕來。“林小姐，
你怎么了？！”“……肚子……痛……”她聲音發(fā)虛，額頭冷汗直冒，
“孩子……我的孩子……”護士低頭看了一眼床單，瞬間臉色變了：“快叫醫(yī)生！她出血了！
”急救車床推著她沖進手術室的走廊，白色的燈光如洪水般從天花板傾瀉下來，
林知遙的眼前一片模糊。“江執(zhí)深……幫我叫他……我老公……”她喃喃。
醫(yī)生在她耳邊大聲問：“林小姐，有家屬能立刻簽字嗎？你出血嚴重，必須馬上處理。
”她艱難地搖頭：“他……他手機一直關機……”“那我們得聯(lián)系登記緊急聯(lián)系人。
”醫(yī)生說著沖護士示意，“翻她檔案?！痹谒杳郧暗淖詈笠幻耄吹介T外走廊上，
一個身影在窗口掠過。熟悉的輪廓，熟悉的側臉。可那不是她等的那個人。而是蘇瑾瑤。
手術持續(xù)了將近兩個小時。醫(yī)生從手術室走出來時，滿臉疲憊：“搶救及時，大人保住了。
但胎心已經(jīng)停止，胎兒無法挽回?！薄拔覀冏隽饲鍖m處理，
現(xiàn)在需要家屬在術后知情單上簽個字。”護士點點頭，
轉向一旁站著的女人：“請問您是家屬？”蘇瑾瑤遲疑了一瞬，
低聲道：“我是……她丈夫的朋友?！薄八煞蚵?lián)系不上，
我們也是迫不得已才……”她話音還沒落，便聽見一道腳步聲自遠而近。江執(zhí)深，
終于趕到了。他身上還穿著昨天未換的西裝外套，神情冷峻，眉眼間有一絲不耐。
他沒有立刻沖進病房，也沒有第一時間問林知遙怎么樣，而是看了一眼蘇瑾瑤：“孩子呢？
”她輕聲搖頭：“沒保住?！苯瓐?zhí)深聽了這話，臉色肉眼可見地松了口氣——那種不是悲傷，
而是“終于解決一件麻煩”的平靜。“醫(yī)生怎么說？”“清宮了，恢復期需要觀察。
”他點點頭，沒有太多情緒：“她情緒一直不穩(wěn)定，這種結果……也許是意料之中。
”蘇瑾瑤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說：“執(zhí)深……是我簽的字。我……我不知道該不該，
但醫(yī)生說必須有人簽。”“你不會怪我吧？”他揉了揉太陽穴，煩躁地說：“不怪。
”“反正，她那個孩子……”他語氣冷冷，“我從沒相信過是我的。”病房內，林知遙醒了。
她的意識一點點恢復，腹部空落落的感覺比任何痛都更清晰。護士扶她坐起，
遞來術后確認單：“林小姐，術后恢復階段需要簽字，這邊是你的清宮記錄。
孩子……我們盡力了?！绷种b手一顫，紙張落在地上。她低下頭，
一行字扎入眼底：手術執(zhí)行人簽字：蘇瑾瑤胎兒狀態(tài)：胎心停止，
術中吸出組織殘片處理意見：清宮已完成那一刻，她血液仿佛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