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屬城池崩塌的轟鳴還在耳畔回響,許樂三人已踏入古城深處。倒塌的宮殿梁柱上爬滿發(fā)光苔蘚,在暮色中勾勒出破碎的飛天壁畫,那些衣袂飄飄的仙子面容已被風化,唯有指尖拈著的蓮花與阿瑤的紋身一模一樣。小狐貍突然對著某塊傾斜的漢白玉基石狂吠,爪子扒開覆蓋的藤蔓,露出下方刻著星軌的青銅蓋板 —— 正是密道入口的標志。
"當心,可能有機關(guān)。" 許樂抽出赤鱗劍,劍刃上的雷紋掃過蓋板,星軌突然亮起,形成北斗狀的光門。阿瑤的玉墜同時發(fā)出共鳴,蓮花紋身投射在光門上,竟與星軌重疊成完整的瑤臺仙府圖。當他的手掌按在中央星點時,青銅蓋板發(fā)出悶響,露出深不見底的石階,潮濕的風帶著陳年鐵銹味撲面而來。
密道內(nèi)每隔十步便嵌著青銅燈臺,燈芯燃燒時發(fā)出 "噼啪" 聲,卻沒有火苗 —— 那是用修士魂魄煉制的 "引魂燈",幽藍光芒映出石壁上的連環(huán)壁畫:第一位天機閣閣主手握羅盤,與手持玉墜的瑤臺圣女并肩而立,共同對抗盤踞在星云中的巨型怪物,其額間第三只眼的紋路,竟與許樂掌心的羅盤碎片一模一樣。
"是混沌之主。" 阿瑤的聲音發(fā)顫,她認出怪物周身纏繞的銀色氣旋,正是許樂修煉的混沌之力,"典籍說他在萬年前的星軌之戰(zhàn)中隕落,沒想到......" 話未說完,許樂的指尖突然觸到壁畫某處凹陷,金屬般的震感順著手臂傳來,整面墻壁突然泛起水波紋,將他吸入一片璀璨的星海中。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燃燒的天空下,混沌之主的巨爪撕開云層,第三只眼中倒映著即將崩塌的天元大陸。他轉(zhuǎn)向山腳下的青牛村,目光落在某個在溪邊玩耍的少年身上 —— 那分明是七歲的許樂!"吾之血脈,當承星軌之重。" 混沌之主的聲音如滾雷,指尖射出的銀芒沒入少年眉心,與此同時,天機閣閣主與瑤臺圣女的法器同時斬落,將怪物的軀體封印在寒潭深處。
"那少年...... 真的是我?" 許樂猛然回神,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掌正按在壁畫中少年的眉心位置,羅盤碎片發(fā)出蜂鳴,碎片上的裂痕竟與壁畫里混沌之主的傷口完全吻合。阿瑤擔憂地扶住他顫抖的肩膀,小狐貍則用尾巴卷起他的手腕,玉牌光芒照亮他額角,那里不知何時浮現(xiàn)出淡銀色的星軌紋路。
密道盡頭傳來石門開合的吱呀聲,許樂立刻屏息,拉著阿瑤躲進壁畫的陰影里。前方的石室中,燭火將兩道身影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左側(cè)之人穿著繡滿骷髏紋的黑袍,右耳戴著三枚滴血的耳墜,正是血煞殿左使離幽;右側(cè)中年人袖口繡著玄天宗的玄鳥紋,腰間玉佩卻刻著血煞殿的赤蛇 —— 竟是表面投靠天機閣的玄天宗宗主蕭戰(zhàn)。
"后天正午,必須將七十二名祭品送入瑤臺仙府入口。" 離幽的聲音像生銹的刀刃,手中的骨制權(quán)杖敲打著地面,"星軌密鑰一旦啟動,整個天元大陸的靈脈都會成為咱們的養(yǎng)料。" 蕭戰(zhàn)點頭,展開桌上的羊皮地圖,朱砂標注的 "祭品投放點" 遍布各大門派,其中青牛村的位置被畫了三道血圈,旁邊標著 "混沌血脈容器"。
許樂的指甲幾乎掐入掌心,青牛村的名字讓他想起被焚燒的故鄉(xiāng),想起陳老遞來桂花釀時掌心的老繭 —— 那個總說 "釀酒要等星子最亮的夜晚" 的老人,此刻正站在蕭戰(zhàn)身旁,手中捧著的,正是周明軒的青銅面具。"陳老......" 阿瑤的低語被許樂及時按住,他眼睜睜看著曾經(jīng)的恩人將面具戴在臉上,露出面具下那道熟悉的刀疤。
"趙洪的犧牲很有價值," 陳老的聲音沙啞卻冰冷,"他用魂魄寄生妖藤,拖延了許樂三個時辰,足夠咱們完成最后的祭陣。" 蕭戰(zhàn)指著地圖上的天元城遺址:"天機閣的小崽子破解了星軌機關(guān),不過沒關(guān)系,咱們在密室里留了份 ' 大禮 '—— 當年他父母留下的真相,足夠讓他在仙府入口前動搖。"
石室內(nèi)突然響起骨哨聲,離幽取出一個血色玉簡,上面密密麻麻列著人名,許樂一眼就看見 "陳小花" 三個字 —— 那是青牛村玩伴的妹妹。"這些祭品都是靈脈純凈的少男少女," 離幽陰笑道,"特別是排在第七十二位的許樂,混沌血脈的力量,將成為打開仙府的鑰匙。"
密道地面突然傳來符文啟動的震顫,許樂這才發(fā)現(xiàn)腳下的青磚正在浮現(xiàn)血色咒文 —— 他們觸動了密室的警報機關(guān)。阿瑤迅速甩出星軌鞭,纏住頭頂?shù)臒襞_,玉墜光芒震碎即將閉合的石門,小狐貍則咬住陳老的褲腳,為他們爭取逃生時間。許樂趁機搶過桌上的羊皮地圖,卻在觸碰的瞬間,地圖突然化作飛灰,只留下青牛村位置的血圈,在他掌心烙下印記。
"追!別讓他們活著離開古城!" 離幽的怒吼中,石室四角的燭火突然變成血色,十二具骷髏從地面升起,手中的骨劍泛著尸毒寒光。許樂拽著阿瑤沖進密道,卻發(fā)現(xiàn)來時的石階正在崩塌,前方唯一的出路,是壁畫中混沌之主手掌所指的暗門。
暗門后是座圓形密室,墻壁上嵌滿水晶球,每個球內(nèi)都封存著不同的場景:有天機閣藏書閣的深夜,周明軒正對著星圖嘆氣;有瑤臺仙府的祭壇,阿瑤的母親將玉墜塞進襁褓中的她;還有青牛村的夏夜,陳老蹲在溪邊,指尖撫過許樂眉心的動作充滿溫柔...... 直到最后一個水晶球,映出的是許樂父母在寒潭底的場景,父親手中握著完整的星軌密鑰,母親的眼神里滿是不舍與決絕。
"他們當年不是要拋棄我......" 許樂的聲音哽咽,水晶球突然發(fā)出裂紋,露出里面藏著的玉簡。阿瑤剛要觸碰,密室頂部的八卦圖突然逆轉(zhuǎn),無數(shù)銀針從天花板墜落,每根都刻著血煞殿的咒文。許樂立刻展開混沌護罩,卻發(fā)現(xiàn)銀針能穿透護罩,直奔兩人眉心 —— 這是專門針對混沌之力的 "破星針"。
千鈞一發(fā)之際,小狐貍突然躍上八卦圖,玉牌光芒與壁畫中的混沌之主第三只眼共鳴,銀針在半空凝滯。許樂趁機抱起阿瑤撞向刻有混沌印記的石壁,石壁應聲而開,露出通往仙府的星軌通道。身后傳來蕭戰(zhàn)的冷笑:"許樂,你以為知道身世就能改變命運?當年你父母用混沌之力封印寒潭,可知道那潭底鎮(zhèn)壓的,正是你體內(nèi)的混沌血脈源頭?"
通道盡頭的星軌光芒刺目,許樂回頭望去,密室中的水晶球正在逐個爆裂,周明軒的身影在最后一片碎片中浮現(xiàn),無聲地指向通道深處。他握緊阿瑤的手,發(fā)現(xiàn)她小臂的蓮花紋身正在與星軌產(chǎn)生共振,每片花瓣都對應著地圖上的祭品投放點 —— 原來所謂的祭品,正是啟動仙府的星軌坐標。
"他們要拿整個大陸的靈脈做祭品," 阿瑤的眼中泛起淚光,"那些孩子......" 話未說完,通道突然震動,離幽的骨權(quán)杖突破護罩,擦著許樂肩頭劃過,在他后背留下深可見骨的傷口。小狐貍發(fā)出悲啼,玉牌光芒驟減,卻在此時,許樂掌心的羅盤碎片突然與星軌融合,通道兩側(cè)浮現(xiàn)出歷代守護仙府的先靈虛影。
"以混沌血脈為引,以瑤臺靈脈為橋!" 許樂想起壁畫中的戰(zhàn)斗場景,將阿瑤的玉墜按在自己傷口,鮮血與星軌光芒交融,竟在通道中凝成一座星光祭壇。那些被標注為 "祭品" 的坐標,此刻都亮起了微光,正是各地修士與靈脈的共鳴。
蕭戰(zhàn)的攻擊在祭壇前寸步難行,他驚恐地看著許樂周身浮現(xiàn)的混沌紋路:"你竟敢融合混沌之力?當年你父母就是因為這個被天機閣追殺......" 話未說完,祭壇突然發(fā)出轟鳴,仙府入口的星軌徹底展開,露出云霧中懸浮的天命殿,殿門上的 "混沌" 二字,與許樂額間的紋路完全契合。
離幽的骨權(quán)杖 "當啷" 落地,他終于意識到眼前的少年不僅是祭品,更是混沌之力的真正宿主。"殺了他!" 蕭戰(zhàn)瘋狂地祭出本命法寶,卻見許樂轉(zhuǎn)身,眼中倒映著整個星軌圖,混沌之力在掌心凝聚成劍,正是壁畫中混沌之主隕落時的招式。
"你們以為自己是棋手," 許樂的聲音混著血沫,卻異常清晰,"可真正的棋盤,從一開始就刻在星軌上。" 劍光閃過,蕭戰(zhàn)的法寶應聲而碎,陳老的面具也被擊落,露出他眼角的淚痣 —— 那是許樂母親生前最熟悉的印記。
密室在混沌之力的余波中崩塌,許樂抱著阿瑤踏入星軌通道,小狐貍緊緊跟著。通道盡頭,天命殿的大門緩緩開啟,殿內(nèi)傳來萬千靈脈的低吟,仿佛在等待混沌血脈的回歸。而在他們身后,蕭戰(zhàn)的嘶吼混著密室崩塌的巨響,離幽的骨哨聲招來的尸潮,都被星軌光芒隔絕在外。
許樂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簡,父親的字跡在星芒中浮現(xiàn):"樂兒,當你看到這些時,或許已明白,混沌之力從來不是詛咒,而是天元大陸最后的生機。那些被標注為 ' 祭品 ' 的孩子,其實是各地靈脈的守護者,只有他們的共鳴,才能讓仙府真正覺醒......"
阿瑤突然指著殿內(nèi)的壁畫,上面畫著的,正是許樂與她攜手站在星軌上,腳下是無數(shù)發(fā)光的小點 —— 那是全大陸修士與靈脈的聯(lián)系。小狐貍的玉牌此刻完全愈合,九尾虛影在殿內(nèi)游走,每經(jīng)過一個星點,便有一道光芒匯入許樂體內(nèi)。
遠處傳來十二聲鐘響,正是天元城的鎮(zhèn)魂鐘。許樂知道,那是陳老在發(fā)出最后的信號,也是血煞殿即將發(fā)動總攻的號角。他望向天命殿中央的祭壇,那里懸浮著的,正是完整的星軌密鑰,以及...... 與他面容相同的,混沌之主的虛影。
"準備好了嗎?" 阿瑤握住他的手,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堅定。
許樂點頭,將羅盤碎片與星軌密鑰合并,混沌之力與瑤臺靈氣在體內(nèi)共鳴。他終于明白,所謂的密室驚變,不過是命運齒輪的一角,真正的挑戰(zhàn),是如何讓混沌之力不再成為毀滅的象征,而成為守護的力量。
當星軌密鑰發(fā)出萬丈光芒時,天命殿的大門徹底敞開,外面是整個天元大陸的星空,每顆星子都在等待著,等待著混沌血脈的少年,踏出改變命運的第一步。而在密室的廢墟中,陳老撿起許樂遺落的桂花釀陶壺,壺底刻著的,正是許樂母親的名字 —— 原來,有些真相,早在青牛村的桂花香氣中,就已埋下了重逢的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