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一輛烏金色超跑呼嘯著,′唰′,一個漂亮的甩尾,′滋′,停在男生宿舍區(qū)門前車位上。
從車上下來一對俊男靚女,男的杏灰色西裝,金邊眼鏡,額闊口方,鼻梁直挺,寬肩窄臀,猿背蜂腰,腿直且長,關鍵是發(fā)質釉黑,發(fā)量稠密,這點很重要!
女的高挽云髻,額潔頜潤,眉眼如畫,膚如凝脂,腮若桃紅,身段柔軟,體態(tài)阿娜,一身素白打底碎青花的緊身旗袍,籠著一層泛著薄薄金色的陽光,縹緲氤氳。
頓時,往來的書蟲們各個自慚形穢,不敢直視,其中三個菜雞倒身拜伏在地,口中高喊:
"義父,您今日鑾駕回巢,怎不早些告知,兒子們也好十里罷市,灑掃庭除,紅氈鋪地,鮮花引絡,恭迎您和娘娘呀……"
″看路,看路,你會不會開車呀?一路上我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命運?就是坎坷,起伏不定……"
許關關出言提醒。
鵝二趕緊收攏心神,踩一腳剎車,頓時,腦海里那段"衣錦還鄉(xiāng)"的景象消散了。
就像一面鏡子被打碎,連帶著鏡子里的美好一起裂開了。
我的霸總人設呀,我的豪車,我的仙妻,還有我兒子們驚掉的下巴……
鵝二的心在滴血。
好夢一時爽,一場好夢一直爽,夢醒了,還沒爽夠。
″求你還是多練習練習吧,以你目前這種技術水平,我也不用費心思去找歸途了,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我送走。
拜托了,鵝二先生!″
″瞧你這話說的,以我對速度的把控,我測算過,就算是時速15kM的自行車,也只有它追尾我們的可能。
剛才我那是近鄉(xiāng)情切,放空了那么一丟丟心神,放心吧,關關,我一定全須全尾地把你送回去,否則我鵝二的名字倒著寫。"
"呵呵,有什么區(qū)別嗎?″
″有時間真得給你上一堂生動的字詞語法課……″
依著許關關的審美和對性能標準的要求,以他們倆手頭這點錢只夠買幾個轱轆。
最后還是依著許關關妥協了N次的標準,買了一臺二手越野。
主要是為了通過性好,據說小毛病少,很皮實,這就很符合鵝二,啊不,是許關關的標準。
學校辦公樓前停車,交了實習證明,領了畢業(yè)證,有認識的同學打個招呼,此后江湖路遠,再見無期,什么恩怨情仇,不過都是酒后談資罷了。
″寧洲?真的是你,你……"
一道磁性的女聲傳來,又戛然而止。
″青青,你好,是我是我,啊,都辦完了嗎?聽說你下半年考研?加油!我看好你喲!"
以前,鵝二雖然調皮,但從來不和女生多講話。
因為,他知道,以他燦若蓮花的機智口才,很容易招致女生淪陷。
一個兩個還好,多了容易被虐成渣男!
況且鵝二始終覺得,自己的女人一定是"一眼醉",就是在茫茫人海中瞄了一眼后,有似曾相識的感覺,然后,今生就是她了!
可惜,這種感覺它不準,萌生了好幾回,然后又消失了,搞得他都懷疑自己是九五之尊轉世!
幸亦不幸,趙青青也是曾經之一,就是體驗過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的人。
雖然未必是朕的天命之人,但也曾撩動過朕的心弦啊,殊為不易。
″沒什么事兒,我就先走了,祝你考研路上逢考必過,高歌猛進,到時候升學宴一定請我哦!"
趙青青:……
″我看她好像還有什么事兒要說一樣,你怎么就走了?"
許關關最近經常被鵝二的蜜汁操作搞暈,好像得主動適應一下哦,不然每次都迷惚,暈,詫異,同義詞都快用完了。
″哦,這樣告別不是很好嗎?要不然呢?情意綿綿的,你儂我儂?那不是把離別變成了一種負累嗎?
唉,為了她輕裝上陣,我就做個薄情郎吧!嗚,嗚嗚!"
許關關若有所思,腦海里一幅寧洲離開許家別墅的畫面……
叮鈴鈴,叮鈴鈴……
″喂,大黃,你們在哪兒?……那就直接吃飯K歌算了,對,對,待會兒見。"
鵝二約見的都是室友,大黃,豬頭三,菜雞。
許關關很好奇他們的宿舍怎么就能夠六畜興旺?
鵝二憋了半天,甩出一句′緣份唄,其他物種我們不歡迎。′
兩個人在學校里轉悠大半圈,時間差不多到飯點兒了,信步到了飯店門口。
這條商業(yè)街是校外最繁華的區(qū)域,吃喝玩樂,應有盡有。
許關關雖然沒有作豪門千金打扮,但一行一止,一顰一笑都儀態(tài)萬千,熠熠生輝。
邊上站個戴黑框的屌絲,惹得很多男生心生羨慕嫉妒恨,就他,也配?呸他一臉……
″草,大黃,豬頭,菜雞,都瞅啥呢?爹在這兒呢!″
鵝二走上前去和同為禽獸的室友勾肩搭背,出口成臟。
″鵝二,你個二貨,銷聲匿跡這么長時間,沒干啥違法亂紀的事兒吧?
也不介紹一下子,這位是?"
″我女朋友,許關關,來,關關,我給你介紹一下我的室友,大黃,黃子厚,豬頭,朱嗣榮,菜雞,丁旭。
″你們好。"
許關關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你好,你好。"
幾個牲口殘存的幻想破滅,表面上云淡風輕,內心苦澀。
都是一個牲口圈里放出來的,你不仗義呀,說好的畢了業(yè)再脫單呢,壞淫!
″那個,今晚上不能搞太晚啊,關關身體不舒服,我們得早點回去,給她熬點紅糖水喝。"
許關關一臉詫異,這都什么跟什么。
感覺左手被鵝二攥住了,還稍微用力捏了捏,哼,這是讓我陪他演戲!
我不猜穿你就是好的。
然后,微笑,略羞澀,輕拂一下并不存在的劉海——大小姐基操666。
黃子厚,朱嗣榮,丁旭:——
一萬點爆擊,不當人子呀!
說好的守身如玉,完璧歸趙呢?豎子,不足與謀……
對了,歸趙,歸趙,趙青青呢?她不是說要來參加聚會的嗎?
歸趙→)龜趙,怎么有點兒邏輯混亂呢?
"哎,你們都到啦?″
″趙青青,楚矜,你們來了,人到齊了,走吧,春秋包廂。"
鵝二有點懵,這是什么情況,我們宿舍什么時候擴編的?也沒通知我呀!
哦,有沒有一種可能,趙青青和楚矜分別與大黃、豬頭或菜雞對上了?
唉,青青子矜,悠悠我心……
大家落座,菜肴酒水飲料張羅完畢,大黃沖鵝二說到:
″鵝二,你給幾位女士做個介紹,相互認識一下。"
鵝二一臉便秘似的剛要開口,許關關噗哧一笑,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許關關,是寧洲的女朋友,有幸參加諸位的聚會。
感謝大家以往對鵝二的包容和陪伴,希望和各位融洽相處,日后山高水長。"
說完莞爾一笑,眼光繞桌掃視一圈,最后定格在趙青青臉上。
趙青青略微失神,感受到許關關投來的眼光,一種復雜的情愫涌上心頭,當即開口道:
″關關美女,你好,其實我們先前在辦公樓就遇到了,本來想認識一下的,寧洲好像很忙的樣子,就錯過了。
正式認識一下,趙青青,寧洲的同學,歡迎歡迎。"
"哈哈,到我了,我叫楚矜,楚國的楚,矜持的矜,關關美女好漂亮哦,好有氣質,鵝二好福氣呀!哈哈,鵝二要努力嘍,守住優(yōu)質女性可不容易喲。"
眾人哄笑。
鵝二說道:
″知女莫若父,你爸爸給你取的名字真是絕呀,惟楚有材,戒狂持矜,楚矜,你,可知否?"
楚矜先做大驚失色狀,俄爾笑道:
″鵝二先生果有見地,怪不得青青說你頗賦才識,心智奇譎,不是表面看起來的那個憨憨。"
趙青青大窘,連忙擺手,解釋道:
"不是,我沒有貶損寧洲同學的意思,我只是打個比方,那個,我是說鵝平時的樣子有點憨憨的……"
聲音越說越小,臉蛋像染了落霞一樣。
眾人又笑。
″對了,關關,我看了鵝二連載的小說,里面有個角色叫許觀瀾,是以你為原型塑造的吧,連名字都只改了一個字。"
趙青青迅速轉移,從尷尬中出來,把鵝二和許關關送了進去。
"啊,這么浪漫嗎?那我也要拜讀一下大作嘍?!?/p>
楚矜助力+1
鵝二趕忙謙虛道:
″就是一篇網文,萌新萌新,都不好意思提。
青青竟然看到了,還讀得這么仔細,連配角的名字都記得這么牢,慚愧慚愧,總覺得還差得遠,這不,這幾天正停更修補呢。"
"哦靠,鵝二,你還有什么事兒是哥們兒不知道的,一并交待,別動輒放一個消息出來虐我們,這很不人道?。?
許關關沖著趙青青一笑說道:
″你誤會了,是先有的許觀瀾,啊,這么說吧,我認識他時,許觀瀾這個角色已經上線了,名字嘛,或許是巧合。″
趙青青″哦"了一聲,略有所思。
席間不外乎聊些在校期間的八卦,雖然此刻大家更在意的是未來,但總是淺嘗輒止、稍觸即離,唯恐戳破那根年輕脆弱的神經。
青春就酒,沒有憂愁,揮一揮手,喝完就走,哪個笑到最后,哪個就是冤大頭。
鵝二做為網絡作家,未來之星,買個單很合理吧?
和幾位真心有過交集的朋友一一惜別,這次鵝二沒有掩飾,互道珍重,黯然神傷!
人生就是在一次次的離別中走向未知,誰也不知道哪一次離別就是永別,所以珍惜相聚才不懼離別!
喊了代駕,一路無話。
到了出租屋,許關關立刻拋出了憋了一晚上的問題。
趙青青似乎很熟悉鵝二的這篇爛小說,可能是愛屋及烏,這還是其次,她也不是蠻在乎。
但若是有朝一日她腦洞大開,聯想到她就是許觀瀾,怎么辦?
當然,這種概率極小,但不修改劇情,許關關和許觀瀾的符合度會越來越高,部分習慣,技能,思維,行為等等。
對于不知道許關關存在的讀者而言,不會有什么,但對于一個對作者有復雜情愫的異性而言,發(fā)現點兒什么似乎不是完全不可能。
怎么辦?怎么辦?
"這還不好辦嗎?
本來我們就要沉浸式記錄生活,不裝了,我們向我的全世界高調宣布,你是我的正牌女友。
咱們假戲真做,然后,告訴他們,我修改的劇情,就是以你的生活為底本,加以發(fā)揮。
試圖創(chuàng)造一個有血有肉,形象飽滿的角色,這樣,誰還會說不合理?誰能說我鵝二不深情?哈哈哈哈……"
"可是,這樣的話,趙青青可能會很傷心呀?我能感受到她對你很用心。"
″啊,這樣嗎?沒辦法,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那你可得記著,欠了我莫大的人情,花錢千萬要節(jié)約些,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氣,我犧牲很大的……
哎呀,睏了睏了,晚安,睡覺。"
許關關看著鵝二一臉沮喪的神情,有些不忍。
轉頭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幾上,想了想,又倒了一杯溫水,加了兩勺姜紅糖,拌了拌,放在那只水杯旁邊。
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圖,配上一句″晚安",然后發(fā)了她在這個世界的第一條朋友圈。
她的V信朋友除了鵝二以外,都是今天晚上添加的,這個操作很′許觀瀾式′,不就是高調嗎?咱基因里自帶的。
洗刷刷洗刷刷,許關關進了臥室準備再看個幾分鐘手機就睡了。
屏幕閃了閃,V信有通知,打開一看,是楚矜發(fā)來的信息:你們同居了?你真勇!晚安!(月亮)
許關關想了想,回了個″晚安!(月亮)"
像今天晚上的這種操作,會給別人帶來什么樣的感受呢?
同時別人會作何反應?
這種反應對我會帶來傷害嗎?
從前,做就做了,要問為什么,就是想這么做,哪管它那么多。
可是現在不同,自己被任性妄為反噬得傷痕累累,在這個世界,自己只有這么幾個剛建立起關系的熟人,朋友都談不上,看來是有點草率了——這種感覺令人很糾結。
鵝二看見那條朋友圈會怎么想呢?
他白天介紹自己是他女朋友時還洋洋自得呢?還要自己配合他表演。
所以他應該不會不高興吧?
我也算是幫他在朋友面前長面子了,不是嗎?
如果他生氣了,怎么辦呢?
他好像從來沒有生過我的氣呢,唉呀呀,我真是許觀瀾上頭了!
嗯,對,許觀瀾,把責任推給許觀瀾,一脈相承的脾氣秉性,哪能說改就改呢?改也要時間的。
對吧,寧洲哥哥?
卟靈卟靈,再眨眨無辜的大眼睛……
完美!
碎覺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