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偶:是為了愛情,讓天下蒼生陪葬。】天界的瓊樓玉宇間,一場極盡奢靡的慶功宴正酣。
仙樂縹緲,如絲如縷,纏繞著金碧輝煌的殿宇,
卻壓不住那絲絲縷縷、新鮮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就在數(shù)個時辰前,
天帝昊宸為復(fù)活他那早已香消玉殞的愛妃,發(fā)動了一場席卷三界的“歸墟大劫”。
億萬凡塵生靈,連同無數(shù)根基淺薄的小仙、靈獸,在那毀天滅地的法則風(fēng)暴中,
連哀嚎都未曾留下,便徹底化為滋養(yǎng)天帝愛妃殘魂的養(yǎng)料。此刻,
仙宮金樽玉盞中流淌的瓊漿,仿佛也染著一層洗不去的淡紅。
天帝昊宸斜倚在由整塊星辰玉髓雕琢而成的帝座上,姿容絕世,
眉目間卻凝著一股萬年不化的寒霜。他指尖隨意捏著一只剔透的琉璃盞,
目光淡漠地掃過殿下那群匍匐恭賀的仙神,那些諂媚的笑容,在他看來,與塵土無異。
唯有身邊玉棺中沉睡的那道朦朧倩影,才能在他眼底激起一絲微不可察的波瀾。
為了這道影子,傾覆三界又如何?蒼生?不過是螻蟻塵埃,
能為他心愛之人的回歸添一縷生機(jī),已是莫大榮幸。他仰頭飲盡杯中酒,
冰冷的液體滑入喉嚨,如同他此刻的心境。就在此刻,毫無預(yù)兆地,
那籠罩著整個仙偶世界的、永恒不變的瑰麗天穹,猛地一暗!
“嗡——”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嗡鳴,仿佛來自宇宙洪荒的盡頭,
瞬間碾碎了所有的仙樂與喧囂。天,裂開了。一道橫貫整個蒼穹的巨大裂隙,驟然出現(xiàn)。
裂隙邊緣并非破碎的琉璃,而是流淌著混沌未明的、粘稠如墨的虛空能量,
散發(fā)著令人靈魂顫栗的吞噬氣息。緊接著,那裂隙深處,強(qiáng)光迸發(fā)!并非仙界的祥瑞霞光,
那光芒純粹、浩瀚,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凜然力量,
瞬間刺穿了仙偶世界每一個角落的昏暗與麻木。無論是九重天上笙歌曼舞的仙神,
還是凡間剛剛經(jīng)歷了大劫、僥幸殘存、正對著化為焦土的田壟哀哀哭泣的凡夫俗子,
亦或是那些躲在幽暗地穴、草木精怪棲息的荒野……所有生靈,無論尊卑貴賤,
都被這強(qiáng)行闖入的、覆蓋了整個視野的巨幕攫住了全部心神。巨幕之中,影像流轉(zhuǎn)。
最先定格的,是巍峨如亙古神山的璃月港。巨大的、由純粹巖元素構(gòu)成的金棕色神軀,
如同最忠誠的守護(hù)者,矗立在港口之外的海域。祂的身形在崩解,
化為漫天璀璨奪目的巖晶光雨,紛紛揚(yáng)揚(yáng)灑向璃月的大地、山巒、樓閣。那不是毀滅,
而是一場盛大的、無聲的告別。畫面切近。港口碼頭,黑壓壓擠滿了人群。
軍士兵、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懵懂好奇的孩童……他們的臉上沒有仙偶世界預(yù)想中的絕望哀嚎。
有的,是悲傷,是震撼,是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更多的,
是一種從心底燃燒起來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一個年輕的千巖軍士兵猛地振臂,
嘶啞的吼聲沖破云霄,帶著巖石般的堅定與不屈:“帝君護(hù)佑千年,今朝歸去!
璃月——”這聲吶喊如同投入滾油的火星,瞬間點(diǎn)燃了整片人海!“——當(dāng)自強(qiáng)?。?/p>
”“我輩當(dāng)自強(qiáng)!”“我輩當(dāng)自強(qiáng)!!”山呼海嘯般的聲浪匯聚成一股無形的洪流,
狠狠地、反復(fù)地沖擊著仙偶世界每一個生靈的耳膜與心臟。
那聲音里沒有對神明隕落的絕望乞求,只有一種頂天立地的、屬于“人”的尊嚴(yán)與擔(dān)當(dāng)!
仿佛在宣告:神可以離去,但人,必將挺立!凡間,一個剛剛埋葬了所有親人的老礦工,
渾濁的淚水順著溝壑縱橫的臉頰滾落。他死死盯著天幕上那些振臂高呼的凡人身影,
干裂的嘴唇哆嗦著,粗糙如樹皮的手掌,下意識地、一點(diǎn)點(diǎn)地,死死攥成了拳頭。
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帶來一絲尖銳的痛楚,
卻遠(yuǎn)不及心中那陌生的、如同巖漿般翻涌滾燙的東西來得猛烈。那是什么?是憤怒?是羞愧?
還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名為“希望”的灼熱?天界,司命仙君手中的白玉判官筆,
“啪”地一聲輕響,竟被他無意識中斷成兩截。筆尖飽蘸的、用以書寫天規(guī)的朱砂墨汁,
滴滴答答,濺落在他纖塵不染的云紋仙履上,宛如刺目的血點(diǎn)。
他掌管仙偶世界億萬生靈的命格簿冊,筆下每一個“殉”字,都曾輕描淡寫,
如同拂去一粒塵埃??纱丝?,他望著天幕上那崩解的神軀,
聽著那震耳欲聾的“我輩當(dāng)自強(qiáng)”,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原來……神隕落之時,蒼生……是可以不殉葬的?
甚至……是可以挺直脊梁的?畫面流轉(zhuǎn),不再局限于璃月。廣袤的稻妻群島,
籠罩在永恒不散的雷暴之下。一心凈土深處,那位紫衣的雷之神,影。
她端坐于永恒的寂靜之中,絕美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瞳深處,
清晰地倒映著時光的利刃在她靈魂上刻下的、難以愈合的創(chuàng)口。
磨損……為了她所執(zhí)著的、庇護(hù)稻妻的“永恒”之道,
她獨(dú)自背負(fù)著這足以令神智崩潰的漫長痛苦,在孤寂中承受了千年萬年。那沉默的堅韌,
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窒息。須彌的赤王陵深處,古老的壁畫在光幕中重現(xiàn)。
偉大的赤王阿赫瑪爾,為了對抗禁忌的知識、庇護(hù)他的子民,毅然選擇了最徹底的犧牲。
他張開雙臂,擁抱了那足以吞噬神明的恐怖力量,
任由黃沙將自己偉岸的身軀徹底埋葬、同化,最終化作守護(hù)沙漠千年的、無聲的壁壘。
那壁畫上最后定格的眼神,是訣別,更是無怨無悔的托付。一幕幕,一重重,
屬于異世界神明的故事,帶著截然不同的重量與溫度,
毫無保留地撞擊在仙偶世界的認(rèn)知壁壘上。沒有一位神,
是為了私欲而踐踏蒼生;沒有一位神,會將凡人的生命視為無足輕重的祭品。祂們的愛,
是守護(hù),是引導(dǎo),是犧牲,是將力量與未來,鄭重地交托于所庇護(hù)的萬物手中!死寂。
一種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如同無形的潮水,開始在整個仙偶世界蔓延、堆積。
凡間的村落廢墟里,不再有壓抑的啜泣。僥幸活下來的凡人抬起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天幕,那里面有什么東西在燃燒,燒盡了長久以來的麻木與恐懼。
他們攥緊的拳頭里,指甲刺破皮膚,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天界那些向來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仙官神吏們,此刻臉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從容與倨傲。
一種混雜著茫然、震驚、甚至是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情緒,
在那些精美的面孔下悄然滋生、發(fā)酵。九重天闕之上,慶功宴的靡靡之音早已被碾得粉碎。
“哐當(dāng)——!”一聲刺耳的碎裂聲驟然響起,打破了神殿內(nèi)令人窒息的死寂。
天帝昊宸手中的琉璃盞,被他生生捏爆!鋒利的碎片混合著殘余的瓊漿玉液,四散飛濺,
有幾片甚至擦過他完美無瑕的臉頰,留下幾道細(xì)微的、迅速被神力彌合的紅痕。
他那張足以令日月失色的俊美臉龐,此刻卻扭曲得如同九幽厲鬼。
萬年不化的寒霜被一種暴戾到極致的狂怒所取代,眼底翻涌著毀天滅地的雷霆風(fēng)暴,
幾乎要噴薄而出!“誰?!”一個冰冷的字眼從他齒縫里擠出,帶著凍結(jié)時空的殺意,
在空曠宏偉的殿堂中反復(fù)回蕩,震得那些匍匐在地的仙神瑟瑟發(fā)抖,頭埋得更低。
“是誰在動搖本尊的神權(quán)?!”他的目光如同實(shí)質(zhì)的冰錐,
狠狠地刺向那道橫亙天穹的巨大光幕。那里面,異世界神明隕落的隕落,犧牲的犧牲,
磨損的磨損……而祂們的子民,卻在廢墟之上挺直了脊梁!這畫面,這精神,
像一把燒紅的尖刀,狠狠捅穿了他以“真愛”之名構(gòu)筑的無上權(quán)威!
這簡直是對他存在根基最惡毒、最徹底的褻瀆與否定!“查!”昊宸的聲音低沉得可怕,
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砸在眾仙心上,“給本尊查!這穢物從何而來!找出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