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鐵砧余溫，林深鹿鳴北地的風(fēng)終年帶著霜刃般的凜冽，
卻在“鐵砧村”外的黑松林海前，被揉碎成了穿林而過的嗚咽。
這片鑲嵌在尤克特拉希爾世界樹根系陰影下的谷地，像一枚被神遺忘的鐵砧，
承托著幾十戶人家的煙火。松脂與炊煙的氣息交織成永恒的背景音，
間矮木屋中傳出的、日復(fù)一日的“叮當(dāng)”聲——那是老鐵匠巴爾德與他兒子萊夫的生命節(jié)奏。
一、鐵砧上的晨昏木屋的墻壁被歲月與爐火熏成了深褐色，
屋檐下掛著的獸皮圍裙在風(fēng)中輕輕晃動。屋內(nèi)，熔鐵爐燒得正旺，
橘紅色的火舌舔舐著漆黑的爐壁，將萊夫古銅色的臉龐映得忽明忽暗。
他赤裸的上身布滿流暢的肌肉線條，每一次揮錘，背部的肌理都如弓弦般繃緊、震顫，
帶動那柄足有二十斤重的“破山”錘，精準(zhǔn)地砸向父親巴爾德手中的鐵砧。“當(dāng)——！
”火星如金紅色的暴雨般迸濺，落在鋪滿爐灰的地面上，瞬間湮滅。萊夫喘著粗氣，
汗水順著額角滑落，在下巴尖凝成汗珠，滴落在腳邊微涼的鐵屑上，發(fā)出“滋”的一聲輕響。
“手腕再沉三分，力從腰發(fā)，不是單憑膀子蠻干?！?巴爾德的聲音帶著鐵砧般的沉穩(wěn)，
他用長鉗翻動著那塊被燒得通紅的鐵錠，火星在他布滿老繭和燙痕的手背上跳躍，
卻仿佛無法灼傷那層比熟鐵更堅韌的皮膚。他的頭發(fā)和胡須已如爐中未燃盡的白灰，
唯有一雙眼睛，在爐火映照下，依舊銳利如鷹隼。萊夫“嗯”了一聲，
調(diào)整了 stance（ stance 在此處指武術(shù)中的架勢，融入武俠元素）。
他自幼隨父打鐵，這雙掄錘的手，早已練得比同齡的獵手更具爆發(fā)力。他能感覺到，
隨著每一次錘擊，體內(nèi)似乎有一股微弱的暖流，順著脊椎向四肢百骸游走，
這是巴爾德口中“力與氣合”的初階感悟，是凡人通過錘煉肉身，
對天地間“炁”的粗淺感應(yīng)——在這北地邊陲，這被稱為“鍛體入勁”，
是所有武人踏上武道的第一步，只是鐵砧村的人，大多將其視為打鐵打出的“蠻力”。
“這是給西格魯?shù)碌墨C熊矛胚，” 巴爾德將鐵錠浸入水中，“刺熊眼，需得鋒銳無匹，
更要韌性十足，不然熊骨一夾，便斷了?！?水汽蒸騰中，他看著萊夫汗?jié)竦暮蟊常?/p>
眼神復(fù)雜，似有欣慰，又似有隱憂，“萊夫，你今年十八了，
這‘破山錘’你已使得有了我七成火候?！比R夫咧嘴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接過父親遞來的水囊猛灌一口：“等我使到十成，就能像父親年輕時那樣，
一錘砸開野牛的頭骨了吧？”巴爾德臉上的皺紋微動，像是想笑，
卻又在抬頭望向窗外那片被密林切割得支離破碎的天空時，笑容凝固了。
他輕輕“嗯”了一聲，放下長鉗，走到鐵匠鋪角落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旁，
從里面摸出一樣?xùn)|西。那是一柄短匕，樣式古樸，柄上刻著模糊不清的如尼符文，
在昏暗的光線下，竟隱隱有微光流轉(zhuǎn)。巴爾德用一塊舊布，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匕身，
動作輕柔得不像那個能揮動百斤鐵錘的漢子。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天空，那里，
幾日前村民們議論的“神光”雖已消失，但某種無形的壓抑感，卻像厚重的云層，
一直籠罩在鐵砧村上空。萊夫沒注意到父親的異樣，他正對著鐵砧上初具雛形的矛胚比劃，
想象著自己將來成為村里最厲害的鐵匠，打出名動一方的神兵。
二、林深處的青梅日頭偏西時，爐火漸熄。萊夫扛著工具，跟著巴爾德走出鐵匠鋪。
夕陽的金輝穿過松林，在地上投下長長的影子。村口那棵巨大的老橡樹下，
一個身影正翹首以盼?！叭R夫！巴爾德大叔！”清脆如林間鳥鳴的聲音傳來，
莉娜提著一個藤編籃子，小跑著迎上來。她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青布裙，
裙擺上沾著些許草屑，顯然是剛從森林里回來。她的頭發(fā)用一根紅色的皮繩束起，
幾縷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貼在汗?jié)竦念~角，一雙比天空更藍的眼睛，此刻正彎成了月牙，
盛滿了笑意?！袄蚰?，” 萊夫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連忙將肩上的錘子換了個肩，
生怕汗?jié)n弄臟了她的衣服，“今天又去采蘑菇了？”莉娜舉起籃子，里面是半籃肥美的褐菇，
還有幾顆艷紅的野莓：“嗯！還找到了這個！
” 她從籃子深處小心翼翼地捧出一片巴掌大的、半透明的綠色葉子，
葉子邊緣泛著珍珠般的光澤，“你看，像不像精靈故事里說的‘露之葉’？
據(jù)說清晨的露水落在上面，能變成寶石呢！”她的眼中閃爍著憧憬的光芒，
那是對森林深處神秘傳說的無限向往。鐵砧村的老人說，黑松森林最深處，
住著美麗而長壽的精靈，他們與自然共生，掌握著凡人無法理解的魔法。
莉娜從小就對這些傳說著迷，常常纏著村里的老祭司講述精靈的故事，
夢想著有一天能親眼見到那些住在樹洞里的精怪。巴爾德看著莉娜手中的葉子，
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凝，隨即又恢復(fù)了平靜，他揉了揉莉娜的頭：“小孩子家家，
別盡信那些玄乎的傳說。森林深處危險，以后別去太里面了?！薄爸览?，巴爾德大叔。
” 莉娜吐了吐舌頭，卻偷偷對萊夫眨了眨眼，示意他別當(dāng)真。萊夫接過那片“露之葉”，
指尖傳來一絲冰涼滑膩的觸感，確實與普通樹葉不同。他笑了笑：“等下我?guī)湍惆阉鼤窀桑?/p>
夾在你那本破書里?！?莉娜有一本不知從哪里得來的、邊角磨損的舊書，
里面畫著一些奇怪的圖案和殘缺的文字，她視若珍寶?！班牛 ?莉娜用力點頭，
然后從籃子里拿出幾個烤得金黃的麥餅，遞給萊夫和巴爾德，“我娘烤的，剛出爐，
還熱乎呢。”巴爾德接過麥餅，說了聲“謝謝西格魯?shù)麓髬稹保阆纫徊交丶伊耍?/p>
留給兩個年輕人獨處的空間。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緊緊依偎在一起。
萊夫咬了一口麥餅，麥香混合著莉娜身上淡淡的草木氣息，讓他感到無比安心?！叭R夫，
” 莉娜看著他，藍眼睛在暮色中亮晶晶的，“你說，森林里真的有精靈嗎？
他們是不是真的像傳說中那樣，穿著用花瓣做的衣服，會唱讓人忘記憂愁的歌？
”萊夫嚼著麥餅，含糊地說：“也許吧。不過就算有，他們也不會輕易見我們凡人的。
老祭司說，精靈不喜歡吵鬧的人類?！?他頓了頓，看著莉娜向往的神情，補充道，
“不過你要是想去看看，等我以后打得一手好兵器，能保護你了，
我就陪你去森林邊上找找看?！崩蚰嚷勓?，開心地笑了起來，
像林間綻放的野薔薇：“真的嗎？拉鉤！”“拉鉤！”兩根年輕的手指勾在一起，
在漸濃的暮色中，許下一個關(guān)于森林與傳說的約定。萊夫看著莉娜燦爛的笑臉，
心中充滿了溫暖。他想，等他繼承了父親的鐵匠鋪，打出最好的鐵器，
就用攢下的獸皮和毛皮，去向莉娜的父親西格魯?shù)绿嵊H。然后，他們就在這鐵砧村，
生兒育女，看著孩子像他們一樣，在鐵匠鋪的叮當(dāng)聲和森林的風(fēng)聲中長大。
這就是他能想象到的，最美好的未來。三、風(fēng)中的傳說與隱憂晚飯時分，
鐵砧村的篝火堆旁聚集了不少村民。
西格魯?shù)麓笫逭谥v述他今天在森林里看到的奇異景象——一棵被攔腰折斷的百年老松，
斷口處殘留著一種冰冷的、非自然的能量痕跡?！澳墙^不是熊瞎子干的，
” 西格魯?shù)潞攘丝邴溠烤疲曇舻统?，“斷口平滑得像用利斧劈開，可周圍沒有任何腳印，
只有一股……讓人心里發(fā)毛的寒意。”“會不會是……是山神發(fā)怒了？
” 一個婦人怯怯地問?！吧缴?？我看更像是……” 老祭司咳嗽了幾聲，往火里添了根柴，
“更像是傳說中‘神之紛爭’的余波。前幾日東邊天空的異光，你們都看到了吧？老輩人說，
那是阿斯加德的神，或是華納海姆的精靈在打仗呢。”“神……神在打仗？
” 孩子們嚇得縮進了大人懷里，村民們臉上也都露出了敬畏又恐懼的神色。
在北地人的認(rèn)知里，神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他們的戰(zhàn)爭，哪怕只是一絲余波，
也可能給凡人帶來滅頂之災(zāi)?！皠e瞎說！” 一個壯漢低聲呵斥，“讓神聽見了，
降罪下來怎么辦？”篝火噼啪作響，映著一張張憂慮的臉。萊夫坐在莉娜身邊，
聽著大人們的議論，心中也有些不安。他想起父親白天看天空時的眼神，
想起那柄刻著符文的短匕。巴爾德此刻正坐在角落，默默地抽著煙斗，煙霧繚繞中，
他的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莉娜緊緊抓著萊夫的手臂，小聲說：“萊夫，
我有點怕……神打仗，會不會打到我們這里來？”萊夫拍了拍她的手，
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別怕，我們這里這么偏僻，神怎么會注意到。再說，
有我呢，我會保護你?！?他拍了拍自己結(jié)實的胸膛，展示著鐵匠之子的力量。
莉娜看著他認(rèn)真的樣子，點了點頭，臉上稍微有了些血色。夜色漸深，村民們陸續(xù)散去。
萊夫送莉娜到她家木屋前，月光透過樹梢，灑在她恬靜的臉上?！霸琰c睡吧，” 萊夫說，
“明天我去打獵，給你帶回來最大的野兔?！薄班?，” 莉娜看著他，“萊夫，你也要小心。
”萊夫點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走到自家鐵匠鋪門口時，他回頭望了一眼，
只見莉娜家的窗戶還亮著燈，一個小小的身影正趴在窗臺上，望著森林的方向，
不知在想些什么。萊夫推開門，屋內(nèi)一片漆黑。他摸黑走到床邊，正要躺下，
卻聽到父親的房間里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緊接著，
是金屬摩擦布料的細(xì)微聲響——那是擦拭短匕的聲音。萊夫心中一動，沒有作聲，
只是躺在草堆上，望著屋頂?shù)钠贫赐饽瞧Y滿星辰的夜空。北地的星星格外明亮，
卻也格外遙遠，像神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凡間的一切。他不知道，父親的憂慮，
莉娜的向往，村民們的恐懼，以及那片深邃莫測的黑松森林，都將在不久的將來，
如同熔爐中的鐵水，將他這顆原本只想安穩(wěn)生活的凡心，徹底淬煉、重塑。而此刻，
鐵砧上的余溫尚未散盡，森林里的鹿鳴依舊悠揚，少年的憧憬仍在夢中綻放，卻不知，
一場席卷神與凡人的風(fēng)暴，已在世界樹的根系深處，悄然醞釀。他手中的鐵錘，有朝一日，
將不再僅僅是鍛造鐵器，更將鍛打他自己的命運，乃至……神的命運。第二章：神戰(zhàn)余波，
墜落的“天使”一、天穹裂痕，林麓驚濤鐵砧村的寧靜是被一種非人間的光亮撕裂的。
那是入夏后的第七日，黃昏來得格外遲，晚霞尚未褪盡，
北方的天穹卻突兀地亮起一片刺目的銀藍。起初只是一點寒星般的微光，
轉(zhuǎn)瞬便擴成席卷半壁天的光潮，如液態(tài)的金屬在云端翻涌，絲絲縷縷的電光纏繞其間，
卻不聞雷鳴，只有一種低沉到令人骨髓發(fā)顫的“嗡鳴”，順著氣流滲透進每一寸土地。
萊夫正蹲在溪邊磨箭簇，那嗡鳴讓他手中的石片“當(dāng)啷”落地。他抬頭望去，
只見那片光潮中隱約有玄奧的符文軌跡流轉(zhuǎn)，宛如巨人用星辰為筆，在天幕上書寫戰(zhàn)書。
更讓他心驚的是，那光潮所過之處，空氣中的“炁”流變得紊亂不堪，
原本平和的天地元氣竟泛起暴戾的漣漪，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海面。“那是什么？
” 莉娜的聲音帶著顫抖，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后，緊緊攥著他的衣袖。遠處的村子里，
狗吠聲、孩童的驚呼聲此起彼伏，篝火堆的光芒在這片非自然的光亮下，顯得格外微弱。
老祭司拄著拐杖跑出木屋，仰望著天空，滿臉驚駭：“是‘神隙’！是神國的壁壘破了！
” 他的聲音嘶啞，“快！回屋！關(guān)上窗！用艾草熏門！”村民們慌亂起來，紛紛躲進屋內(nèi)，
緊閉門窗，只敢從縫隙里窺探那片詭異的光海。萊夫扶著莉娜回到鐵匠鋪，
巴爾德早已站在門口，臉色凝重如鐵。他沒有看天，而是盯著黑松森林的方向，那里，
除了天穹的光潮，更有沉悶的“轟鳴”傳來，不是雷聲，倒像是巨人的戰(zhàn)錘在云層深處對撞，
每一次震動，都讓地面微微發(fā)顫，連鐵匠鋪里的鐵砧都在嗡嗡作響。“父親，那到底是什么？
” 萊夫忍不住問。巴爾德沉默良久，從懷里摸出那柄符文短匕，
指尖在那些模糊的刻痕上輕輕劃過，匕身竟微微發(fā)燙：“是戰(zhàn)禍?！?他只說了兩個字，
語氣卻重若千鈞，“神與……非神的東西，打起來了。
” 他沒有明說“非神”是指精靈還是其他，但萊夫從他眼中看到了一種近乎本能的警惕。
接下來的幾日，天穹的異光時明時暗，那低沉的轟鳴也漸漸稀疏，卻并未完全消失，
如同懸在鐵砧村頭頂?shù)倪_摩克利斯之劍。村民們變得沉默寡言，連平日里最喧鬧的孩子，
也不敢在森林邊緣玩耍。關(guān)于“神戰(zhàn)”的傳言在篝火堆旁悄悄蔓延，
有人說看到了燃燒的星辰墜落，有人說聽到了云端傳來的怒吼，恐懼像藤蔓一樣，
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萊夫心中的不安也與日俱增，但生活還要繼續(xù)。家里的存糧不多了，
他決定去森林深處碰碰運氣，打些大型獵物回來。莉娜本想跟去，
但在巴爾德嚴(yán)厲的目光和萊夫的勸說下，只好作罷，只是反復(fù)叮囑他一定要小心。
二、幽林秘徑，墜星殘羽黑松森林比往日更加寂靜，靜得有些反常。
往日里穿梭林間的鳥雀不見了蹤影，連最常見的松鼠也銷聲匿跡，
只有風(fēng)吹過松針的“沙沙”聲，顯得格外刺耳。萊夫背著弓箭，
腰間掛著父親給的那柄符文短匕，老獵犬灰風(fēng)緊緊跟在他腳邊，喉嚨里不時發(fā)出低沉的嗚咽，
顯然也感受到了森林中彌漫的詭異氣息。他選擇了一條少有人走的秘徑，
那是他小時候跟著莉娜探險時發(fā)現(xiàn)的，據(jù)說通往森林深處一片隱蔽的湖泊。越往里走，
空氣越是冰冷，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類似臭氧的奇異氣味?！盎绎L(fēng)，慢點。
” 萊夫低聲喝止了焦躁的獵犬，他感覺到前方不遠處，有一股強大的“炁”場殘留，
那不是野獸的兇煞之氣，而是一種……高貴卻又暴戾的能量波動，
讓他皮膚下的血液都有些微微發(fā)燙。撥開一叢茂密的荊棘，
眼前的景象讓萊夫瞬間屏住了呼吸。那是一片直徑數(shù)丈的空地，
中央的幾棵合抱粗的黑松被攔腰截斷，斷口處焦黑一片，殘留著琉璃般的結(jié)晶，
顯然是被極高的溫度瞬間熔斷。地面上有一個深坑，坑壁光滑如鏡，散發(fā)著淡淡的寒氣，
坑底散落著幾片奇異的“羽毛”——它們并非血肉之軀的羽翎，
而是由純粹的光與能量凝結(jié)而成，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邊緣流淌著細(xì)碎的銀藍色光點，
如同凝固的極光，此刻卻已黯淡無光，碎裂成無數(shù)片，像一地熄滅的星辰。而在坑洞的邊緣，
斜倚著一個人。萊夫的心臟猛地一跳。那人穿著一身前所未見的華服，上衣似是用月光織成，
泛著柔和的珍珠光澤，腰間束著一條鑲嵌著不知名藍色寶石的腰帶，
寶石在昏暗的森林里竟隱隱發(fā)光。他的頭發(fā)是燦爛的金色，
即使沾滿了泥土和一種淡金色的粘稠液體，也難掩其耀眼，而他的面容，
更是俊美得近乎妖異——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即使雙目緊閉，
長長的睫毛在蒼白的臉頰上投下陰影，也足以讓任何凡人自慚形穢。最讓萊夫在意的是，
這人胸口插著一支斷裂的箭矢，箭頭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正不斷滲出黑色的汁液，
腐蝕著他那非人間的衣物。他的右手緊緊攥著什么，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透過他蜷曲的手指縫隙，萊夫看到一抹溫潤的瑩光。“是……人？” 萊夫喃喃自語，
又立刻否定。哪有凡人穿著如此華美的衣物，身邊散落著光羽，還能造成如此駭人的破壞？
他想起了村口老祭司的話，想起了天空的異象——難道這就是從神戰(zhàn)中墜落的神靈？
灰風(fēng)此刻卻不像之前那樣害怕，反而好奇地湊過去，用鼻子嗅了嗅那人。萊夫深吸一口氣，
壓下心中的震撼與恐懼，走上前去。他蹲下身，試探著伸手，
觸碰到那人的脖頸——皮膚冰冷，卻有微弱的脈搏在跳動?！斑€活著……” 萊夫心中一緊。
不管他是誰，傷成這樣，總不能見死不救。他注意到那人胸口的斷箭周圍，皮膚已泛起黑氣，
顯然是中了劇毒。就在這時，那人似乎感受到了外界的動靜，喉嚨里發(fā)出一聲微弱的呻吟，
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如同最深邃的藍寶石，
此刻卻蒙上了一層痛苦的迷霧，但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萊夫身上時，
那迷霧中立刻閃過一絲警惕與……毫不掩飾的輕蔑，仿佛在看一只擋路的螻蟻。
但這輕蔑很快被更強烈的痛苦取代，他咳了幾聲，嘴角溢出一絲淡金色的血液。
“水……” 他的聲音嘶啞，卻依舊帶著一種天生的高貴腔調(diào)。萊夫連忙解下水囊，
湊到他嘴邊。那人貪婪地喝了幾口，氣息稍微平穩(wěn)了些。他再次打量萊夫，眼神復(fù)雜，
似乎是第一次認(rèn)真審視這個凡俗的青年?！澳恪呛稳?？” 他問道，
目光掃過萊夫粗糙的麻衣和沾滿泥土的皮靴?！拔医腥R夫，是鐵砧村的獵人。
” 萊夫老實回答，“你是誰？怎么會在這里？”那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考。
他低頭看了看胸口的斷箭，又看了看周圍散落的光羽，眼中閃過一絲怨毒與不甘。良久，
他抬起頭，臉上勉強擠出一個虛弱卻依舊優(yōu)雅的笑容：“吾乃……弗雷爾，光之神，
司掌豐饒與光明?！?他說出這個名字時，刻意加重了語氣，觀察著萊夫的反應(yīng)。
“弗雷爾……神？” 萊夫心中劇震。弗雷爾，那是北地傳說中與奧丁并列的華納神族之神，
是豐收與光明的象征。難道眼前這人，真的是那位傳說中的神靈？
弗雷爾似乎很滿意萊夫的震驚，他繼續(xù)說道：“吾在與邪惡的森林精靈一族交戰(zhàn)時，
中了他們的暗算，不慎墜落至此?！?他指了指胸口的斷箭，“這是精靈的‘淬毒幽影箭’，
歹毒無比?！比R夫順著他的手指看去，那墨綠色的箭頭確實透著邪氣。
他想起莉娜對精靈的向往，不禁有些疑惑：“精靈……不是善良的嗎？”“哼，
” 弗雷爾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凡俗的認(rèn)知總是片面。有些精靈，被黑暗腐蝕，
早已背離了自然之道，成為潛伏在森林里的毒蛇?！?他咳嗽了幾聲，顯得極為虛弱，
“萊夫，吾知你乃凡人，或許不信神語。但吾此刻身受重傷，若不及時救治，恐有性命之憂。
你若救吾，吾必以神之恩賜回報于你?！彼穆曇舫錆M了蠱惑力，
加之那俊美的外表、華美的服飾，以及周圍詭異的景象，讓萊夫幾乎要相信了他的話。
尤其是那句“神之恩賜”，對一個從未離開過邊陲的少年來說，充滿了無限的吸引力。
“我……” 萊夫猶豫了一下，看向弗雷爾緊攥的右手，“你手里拿著什么？”弗雷爾一愣，
隨即松開手指。只見他掌心躺著一枚玉佩，約摸方寸大小，呈橢圓形，色澤溫潤，
像是羊脂白玉，卻又透著淡淡的金芒，玉佩上用一種萊夫從未見過的紋路，
刻著一個抽象的太陽圖案，此刻正散發(fā)著柔和的微光，仿佛有生命一般。
“這是……‘曦光佩’，吾之信物?！?弗雷爾將玉佩握回手中，“持有此佩，
在神國亦可行走無阻。待吾傷愈，必以此佩為證，予你無盡好處。
”看著那枚散發(fā)著神秘光芒的玉佩，感受著眼前這人身上若有若無的神圣氣息，
萊夫心中的最后一絲疑慮也消散了。他想起村民們對神的敬畏，想起莉娜對神靈故事的向往，
一股莫名的榮譽感涌上心頭——他，萊夫，竟然救了一位真正的神靈！“好！弗雷爾神，
你放心，我救你！” 萊夫不再猶豫，蹲下身，試圖將弗雷爾扶起，“你還能走嗎？
我背你回村子。”弗雷爾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但很快被虛弱掩蓋：“有勞了，
凡人萊夫。”萊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弗雷爾背在背上。這位“神靈”的體重遠超想象，
仿佛背負(fù)著一座由光與金屬構(gòu)成的山峰。他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確保弗雷爾不會滑落，
然后對灰風(fēng)打了個手勢，一步一步，艱難地朝著鐵砧村的方向走去。他沒有看到，
在他轉(zhuǎn)身的瞬間，弗雷爾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滿算計的笑容，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里，
哪里還有半分虛弱，只有對凡俗世界的輕蔑，和對即將到來的“休養(yǎng)”的某種期待。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曦光佩，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的光芒，
隨即又恢復(fù)了那副虛弱而高貴的模樣。三、神臨村墟，
真?zhèn)坞y辨萊夫背著弗雷爾回到鐵砧村時，立刻引起了軒然大波。“快看！
萊夫背著什么回來了？”“我的天！那衣服……是天上的料子吧？”“他臉色好白，
是不是受傷了？”村民們圍攏過來，好奇又敬畏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弗雷爾適時地發(fā)出幾聲痛苦的呻吟，半睜著眼睛，用虛弱而優(yōu)雅的目光掃過眾人，
立刻讓喧鬧的人群安靜下來。“大家讓讓！讓讓！” 萊夫費力地喊道，
“他是……他是一位受傷的神靈，我在森林里發(fā)現(xiàn)的?！薄吧瘛耢`？
” 老祭司擠到前面，看著弗雷爾華美的服飾和那枚即使在日光下也隱約發(fā)光的曦光佩，
激動得渾身發(fā)抖，“真的是神靈！是神靈降臨了！”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有跪地祈禱的，
有焚香祭拜的，看向弗雷爾的目光充滿了狂熱的敬畏。巴爾德聽到動靜，從鐵匠鋪里出來，
當(dāng)他看到萊夫背上的人時，瞳孔驟然收縮。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激動，反而眉頭緊鎖，
眼神銳利如刀，上下打量著弗雷爾，尤其是他胸口那支斷箭的顏色，和他手中的曦光佩。
“萊夫，你把他帶回來做什么？” 巴爾德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案赣H，
他是弗雷爾神，在和精靈的戰(zhàn)斗中受傷了，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萊夫急切地說，
“他說會報答我們的?！备ダ谞栠m時地睜開眼，看向巴爾德，
露出一個虛弱卻不失威嚴(yán)的微笑：“這位想必是萊夫的父親吧。吾乃弗雷爾，
因遭奸人暗算墜落至此，幸得令郎相救。叨擾貴村，實屬無奈，待吾傷愈，必有重謝。
”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巴爾德沉默著，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中的符文短匕。他能感覺到，眼前這人身上確實有著磅礴的“炁”場，
雖然因為受傷而衰減，卻絕非凡俗武者可比。但那股“炁”中，除了光明正大的神圣感，
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隱晦的陰邪，尤其是那斷箭周圍的黑氣，讓他本能地感到厭惡。
“父親，你看他傷得多重，先讓他住下吧?！?莉娜也擠了過來，
看著弗雷爾蒼白的臉和痛苦的神情，眼中滿是同情，
“我們可以把西邊的空屋收拾出來給他住。”村民們也紛紛附和，
請求巴爾德收留這位“神靈”。在眾人的目光和萊夫、莉娜的懇求下，
巴爾德最終還是點了點頭，但他的眼神依舊冰冷：“可以住下。但此地簡陋，
怕是委屈了‘神靈’。萊夫，你負(fù)責(zé)照顧他，有任何事，第一時間告訴我。
” 他特意加重了“神靈”二字的語氣。弗雷爾似乎沒有聽出其中的深意，
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老伯體諒。
”萊夫和莉娜連忙將弗雷爾扶到村西頭那間久無人居的木屋，清理出一張床，讓他躺下。
弗雷爾一接觸到床鋪，就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嘆息，仿佛卸下了千斤重?fù)?dān)?！叭R夫，莉娜，
” 他看著這兩個凡俗青年，眼神柔和了許多，“多謝你們。吾知道，凡人對神靈多有敬畏，
卻也多有誤解。待吾傷好，可與你們講講神國的故事，講講那阿斯加德的金宮，
華納海姆的仙泉……”他開始講述那些光怪陸離的神國景象，
描繪著黃金鋪地的宮殿、能言善辯的圣鹿、流淌著蜜酒的神河。他的聲音悅耳動聽，
如同最優(yōu)美的豎琴曲，眼神中充滿了對“故鄉(xiāng)”的懷念。萊夫聽得入了迷，
心中對神國的向往愈發(fā)強烈。莉娜更是睜著那雙藍眼睛，滿臉憧憬，
仿佛置身于弗雷爾描繪的仙境之中。她從未想過，傳說中的神靈會如此親切，如此健談，
還愿意與他們分享神國的秘密。弗雷爾看著兩人癡迷的樣子，嘴角的笑容更加溫和。
他忽然咳嗽了幾聲，臉色更加蒼白：“抱歉，吾有些累了……不過，
吾感覺體內(nèi)的毒素正在蔓延，恐怕……”“那怎么辦？” 萊夫和莉娜同時驚呼。
弗雷爾露出一絲艱難的笑容，他抬起手，
指尖竟凝聚起一點微弱的金光：“吾尚可勉強運轉(zhuǎn)神力，壓制毒素，但需要安靜休養(yǎng)。萊夫，
能否幫吾找些干凈的布條和清水？”說著，他將那點金光按在胸口斷箭的周圍，
只見那黑氣竟真的微微退縮了一些。雖然只是很小的動作，
卻讓萊夫和莉娜深信不疑——這就是神力！這絕對是真的神靈！“我這就去！
” 萊夫立刻跑了出去。莉娜留在原地，看著弗雷爾蒼白的臉，擔(dān)憂地問：“弗雷爾神，
你真的沒事嗎？”弗雷爾轉(zhuǎn)過頭，深深地看著莉娜，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木屋里，
顯得格外明亮：“有你這樣善良的凡人姑娘照顧，吾定會好起來的。
” 他的目光在莉娜清澈的藍眼睛和紅潤的臉頰上停留了片刻，
嘴角勾起一抹難以察覺的、充滿占有欲的笑容，“莉娜，你的眼睛，
像極了吾神國里的‘晨曦之露’，純凈，美麗……”莉娜被他看得臉頰一紅，
連忙低下頭：“弗雷爾神謬贊了……”門外，巴爾德默默地站在陰影里，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他看著弗雷爾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貪婪光芒，又看了看屋內(nèi)莉娜嬌羞的模樣，
握著符文短匕的手，指節(jié)漸漸發(fā)白。他抬頭望向依舊有些灰蒙蒙的天空，那里，
神戰(zhàn)的余波尚未完全散去。他知道，鐵砧村平靜的日子，
從萊夫把這個“神靈”背回來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而這名為“弗雷爾”的存在，
究竟是帶來光明的神祇，還是披著神皮的災(zāi)星，恐怕只有時間能給出答案了。此刻的鐵砧村，
沉浸在“神靈降臨”的狂熱與敬畏之中，無人注意到，在那間簡陋的木屋里，
在溫柔的話語和神圣的光環(huán)之下，一雙充滿算計的眼睛，正在暗中打量著這個凡俗的村落，
以及……那個名叫莉娜的、如同晨曦般純凈的少女。
一場圍繞著神、凡人、愛情與背叛的風(fēng)暴，正在這片邊陲之地，悄然拉開序幕。
第三章：偽光迷眼，禍心潛滋一、神息之下，凡俗鏡影鐵砧村的日光穿過西屋的木窗，
在弗雷爾周身鍍上一層虛偽的金邊。他倚著堆疊的干草，看似閉目養(yǎng)神，
指尖卻無意識地摩挲著那枚曦光佩，
玉石表面的紋路在他內(nèi)力（此處將神力轉(zhuǎn)化為武俠體系中的高階內(nèi)力）催動下，
流轉(zhuǎn)著極淡的金芒。屋外傳來萊夫揮錘的“叮當(dāng)”聲，混著莉娜清脆的笑鬧，
構(gòu)成一曲過于平和的凡世樂章，讓他嘴角勾起一抹幾不可察的輕蔑。
“真是愚昧的螻蟻……” 他低聲自語，藍眼睛里映著木梁上的蛛網(wǎng)，“以為看見光，
便是神?！弊詨嬄浜?，這具神軀受的傷遠比表現(xiàn)出來的嚴(yán)重。那支精靈的淬毒幽影箭，
并非凡俗毒物，而是用暗影森林深處的怨魂之息凝練，不僅侵蝕肉身，
更在蠶食他的“源炁”——這在武俠體系中，相當(dāng)于高階武者的“內(nèi)息本源”。
他之所以能施展微光治愈，不過是壓榨本源炁力，做給凡人看的戲碼。
但這凡世也并非全無趣味。他透過“養(yǎng)傷”的間隙，
觀察著這些泥腿子的生活：萊夫揮錘時肌肉賁張的力量，
竟暗合某種最粗淺的鍛體法門；老巴爾德擦拭那柄符文短匕時，指尖流露的內(nèi)力波動，
雖微弱卻異常精純，帶著一股久歷滄桑的沉凝；而最讓他心旌搖曳的，
是莉娜——那個有著森林般清澈眼眸的凡人少女。她不像神國那些矯揉造作的女神，
也不像華納海姆那些精于算計的女武神。她的笑容像初融的雪水，
純凈得讓他這雙看慣了神國權(quán)謀的眼睛，竟感到一絲陌生的悸動。當(dāng)然，
這悸動很快便被占有欲吞噬。在他看來，這樣的尤物，本就該是他神榻上的點綴，
而非屬于一個掄錘的凡夫俗子。二、曦光誘蝶，巧語捕心“弗雷爾神，該換藥了。
” 莉娜端著一盆清水走進來，裙擺掃過門口的干草，發(fā)出沙沙輕響。
她依舊穿著樸素的青布裙，卻難掩少女玲瓏的曲線，陽光落在她微垂的眼睫上，
投下淡淡的陰影。弗雷爾立刻收斂了眼中的貪婪，
換上一副溫和虛弱的笑容：“有勞莉娜姑娘了?！?他故意牽動胸口的傷口，
露出痛苦的神色。莉娜連忙放下水盆，取出巴爾德調(diào)配的草藥膏：“神……弗雷爾神，
你慢點動，傷口要裂開了。” 她小心翼翼地揭開繃帶，看著那處依舊泛著黑氣的傷口，
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毒好像……沒什么起色?！薄盁o妨，
” 弗雷爾凝視著她近在咫尺的臉龐，嗅到她發(fā)間淡淡的草木清香，心中邪念暗生，
“凡俗草藥，能有此效已屬難得。倒是讓你日日費心，吾……” 他話鋒一轉(zhuǎn)，
從懷中摸出一顆鴿卵大小的石子，石子表面光滑如玉，竟隱隱流淌著七彩光暈，
“這是吾神國‘虹光溪’中的‘流螢石’，能驅(qū)邪避晦，贈予你，權(quán)當(dāng)謝禮。
”莉娜驚呼一聲，接過石子。那石子觸手微涼，掌心立刻傳來一股舒適的暖意，
纏繞在石子上的光暈似乎活了過來，在她指尖跳躍?！斑@……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 她想還回去，眼中卻難掩好奇與喜愛。這等奇物，莫說見過，
便是老祭司的傳說里也未曾提及?！盁o妨，” 弗雷爾按住她的手，
指尖有意無意地擦過她的肌膚，感受到那細(xì)膩的觸感，他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在吾神國，
這不過是孩童把玩的石子。你若不收，便是看不起吾這落難的神靈了。
” 他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脅迫，卻又裝作溫和。莉娜猶豫了，
看著弗雷爾“真誠”的眼睛，又看看手中流光溢彩的石子，最終還是小聲道了謝，
將石子貼身藏好。那微涼的暖意透過衣襟傳來，讓她既興奮又有些不安。從此，
弗雷爾便時?！百浻琛崩蚰纫恍吧駠铩保阂幻对诎堤幠馨l(fā)出柔和光芒的“夜光貝”，
一片據(jù)說能讓花草生長更茂盛的“碧葉符”，
甚至還有一小瓶散發(fā)著奇異香氣、能瞬間緩解疲勞的“神露”。每一次贈送，
都伴隨著他對神國美景的描繪，對莉娜美貌的恭維?！袄蚰?，你可知，
吾神國的‘晨曦女神’，也不及你眼中的光彩萬一。”“這‘碧葉符’配你，才不算蒙塵。
你瞧，你往那花旁一站，連精靈種下的仙花也要黯然失色。”他的花言巧語像細(xì)密的蛛網(wǎng)，
一點點纏繞住莉娜那顆對神國充滿向往的少女心。她對弗雷爾的好奇日益加深，
甚至?xí)鲃酉蛩儐柹駠墓适?，而弗雷爾則投其所好，
將自己塑造成一位正直、溫和、卻不幸遭人暗算的落難神靈。三、青梅未解，
鈍劍難防萊夫?qū)Υ藚s渾然不覺。他沉浸在“救助神靈”的巨大榮譽感中，
每天除了跟著父親打鐵，便是跑到西屋探望弗雷爾，送去獵物、草藥，
聽他講述那些光怪陸離的“神國軼事”?！案ダ谞柹?，
您說神國的巨狼芬里爾真的能吞下太陽嗎？” 萊夫擦著汗，眼中滿是崇拜。“自然，
” 弗雷爾靠在床頭，隨意指點著萊夫打鐵的姿勢，“你這錘法，剛猛有余，
卻少了些‘意’。若能領(lǐng)悟吾神國‘雷霆戰(zhàn)錘’的意韻，一錘下去，何止開牛骨，
便是巨石也能劈開。”萊夫聽得熱血沸騰，只覺得弗雷爾所言句句珠璣，
是他從未接觸過的武道至理。他更加勤奮地打鐵，
試圖從弗雷爾口中套出更多“神國武學(xué)”的奧秘，卻沒注意到，每當(dāng)他轉(zhuǎn)身離開，
弗雷爾看向莉娜的眼神會變得多么熾熱。莉娜并非全然無知。
弗雷爾過于熱情的目光和那些過于貴重的禮物，讓她感到不安。她曾試圖告訴萊夫，
但萊夫總是笑著打斷她：“莉娜，弗雷爾神是貴客，又是神，他欣賞你是你的福氣。再說，
他都傷成那樣了，還能有什么壞心思？”萊夫的遲鈍像一層厚厚的鎧甲，
將他包裹在自己編織的“英雄救神”美夢中。他甚至覺得，弗雷爾對莉娜的“青睞”，
是對他這個救命恩人的另一種賞賜。四、老眼如炬，暗礁潛伏“他在看莉娜的眼神，
像餓狼盯著羔羊?！辫F匠鋪內(nèi)，爐火映紅了巴爾德的臉，他突然停下手中的活計，
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萊夫正打磨著一柄匕首，聞言愣了一下：“父親，您說什么？
弗雷爾神只是……只是感謝莉娜照顧他。”“感謝？” 巴爾德冷哼一聲，
將燒紅的鐵塊猛地浸入水中，水汽蒸騰中，他的眼神銳利如刀，“萊夫，你看人的眼光，
比你打的鐵還鈍！那家伙身上的‘炁’，看似光明，實則陰邪，尤其是看向莉娜時，
那眼底的貪婪，藏都藏不??！”“父親！” 萊夫有些不悅，“弗雷爾神是神靈，
怎么會……”“神靈？” 巴爾德打斷他，從懷中摸出那柄符文短匕，
“你知道這匕身上的符文是什么嗎？是‘破妄’與‘鎮(zhèn)邪’！當(dāng)年我年輕時，
曾在極北冰原見過一位真正的‘神使’，他身上的‘炁’是何等正大光明，
與這自稱‘弗雷爾’的家伙，判若云泥！” 他頓了頓，語氣凝重，“萊夫，聽我的，
離他遠點，也讓莉娜離他遠點。他不是光，是引火的鬼！”萊夫沉默了。
父親很少如此嚴(yán)肅地說話，可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弗雷爾講述神國時的“真誠”，
是他贈予莉娜奇物時的“慷慨”。“父親，也許……也許是您多心了。
弗雷爾神對我們挺好的，還說要教我神國的武技呢?！卑蜖柕驴粗鴥鹤庸虉?zhí)的臉，
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與憂慮。他知道，少年人一旦被所謂的“榮耀”和“奇遇”沖昏了頭腦，
便很難聽進逆耳忠言。他握緊了手中的符文短匕，那冰冷的觸感讓他稍微冷靜下來。
“你好自為之?！?最終，他只說了這四個字，轉(zhuǎn)身繼續(xù)打鐵，鐵錘落下的聲音，
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沉重，帶著一股壓抑的怒火。另一邊，西屋內(nèi)，
弗雷爾早已將巴爾德父子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光一閃。
“老東西，倒是有些眼力……” 他喃喃自語，指尖的曦光佩光芒微不可察地一暗，“看來，
想在這小地方安穩(wěn)‘養(yǎng)傷’，還得先拔掉這根刺才行?！彼聪虼巴?，
莉娜正在院子里晾曬草藥，陽光灑在她身上，仿佛為她鍍上了一層圣潔的光暈。
弗雷爾的眼神再次變得熾熱，混雜著欲望與殺意。“莉娜……” 他低聲念著這個名字，
像是在品嘗一道即將入口的美餐，“你很快就會是我的。
至于那些礙眼的凡俗螻蟻……神的意志，豈是爾等能揣測的？”微風(fēng)穿過鐵砧村，
帶來森林的氣息，卻吹不散彌漫在西屋周圍的、名為“神”的虛偽與禍心。
萊夫依舊在鐵匠鋪里揮汗如雨，做著他的英雄夢；莉娜貼身藏著那枚流光溢彩的石子，
在好奇與不安中搖擺；巴爾德握緊了他的符文短匕，警惕地注視著每一個黃昏與黎明。
一場圍繞著純真、欲望、警惕與蒙昧的較量，正在這座邊陲小村里，無聲地拉開序幕。
而那名為“弗雷爾”的存在，如同一條潛伏在光明之下的毒蛇，正吐著信子，
耐心等待著最佳的撲殺時機。第四章：血色殘陽，斷刃泣血一、深林遠狩，
鴆語留香晨霧像未凝的霜，纏繞著鐵砧村的木屋。萊夫背著半人高的弓箭，
腰間懸著父親新打不久的獵刀，刀刃上還刻著粗淺的防滑紋路。他在莉娜家門前駐足，
見窗內(nèi)燈影搖曳，知道她已起身，
便從懷里摸出一顆用獸皮裹著的野蜂蜜——那是他昨日在懸崖蜂巢冒險采來的，
準(zhǔn)備作為這次遠狩歸來的禮物。“莉娜，我走了?！?他隔著木門低喚，
聲音里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亮。門“吱呀”開了條縫，莉娜探出頭，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
顯然昨夜未眠。她手里攥著弗雷爾送的那枚流螢石，石頭的光暈在晨光中顯得有些黯淡。
“萊夫，一定要去那么深的林子嗎？父親說黑松嶺最近有熊瞎子出沒。”“沒事，
” 萊夫拍了拍胸脯，展示著鐵匠之子的壯碩肌肉，“我?guī)狭烁赣H給的‘破山箭’，
別說熊瞎子，就是傳說中的山魈也能射穿?！?他頓了頓，壓低聲音，
“弗雷爾神不是說需要‘純陽獸血’養(yǎng)傷嗎？普通野兔野鹿不夠，我去打只成年公鹿回來，
他喝了血，說不定神力能恢復(fù)幾分。
”這是弗雷爾昨日特意“虛弱”地透露給萊夫的：“吾神軀受損，需得凡世至陽之物溫養(yǎng)，
黑松嶺深處的‘赤鬃鹿’，心臟帶火紋，乃絕佳藥引……” 萊夫?qū)Υ松钚挪灰桑?/p>
只當(dāng)是神靈對他的又一次考驗。莉娜還想再說什么，卻被萊夫打斷：“放心吧，
我最多三天就回來。你幫我看著點家，順便……” 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幫我照顧好弗雷爾神，別讓他餓到。”他沒看到，門后的陰影里，
弗雷爾正透過門縫注視著他，那雙藍寶石般的眼睛里沒有了往日的溫和，只剩下冰冷的審視，
如同獵手看著即將離巢的獵物。當(dāng)萊夫轉(zhuǎn)身離去，他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舌尖輕輕舔過唇瓣，像是在品味即將到來的盛宴。萊夫帶著老獵犬灰風(fēng)，踏著晨霧走進森林。
他回頭望了一眼鐵砧村，莉娜的身影還在門口，像一株風(fēng)中的小白花。他揮了揮手，
心中充滿了對歸來的期待——帶著獵物，帶著弗雷爾的“神恩”，
或許還能從他那里學(xué)到一招半式神國武技。他完全沒注意到，弗雷爾在他轉(zhuǎn)身時，
指尖飛快地掐了個訣，一道微不可察的黑氣順著風(fēng)，悄無聲息地附在了他的箭囊上。
二、偽光褪盡，惡狼入室萊夫走后的第一天，鐵砧村還算平靜。
弗雷爾依舊扮演著虛弱的落難神靈，只是看向莉娜的目光更加直接，
言語間的暗示也愈發(fā)露骨。“莉娜，你可知吾神國的‘愛神’芙蕾雅，
也常以凡人女子形象行走世間，尋找合心意的伴侶……” 他把玩著曦光佩，
玉佩的光芒在他掌心明滅不定。莉娜只覺不安，盡量躲著他，大部分時間都待在自家屋里，
幫母親打理獸皮。巴爾德則整日守在鐵匠鋪，反復(fù)擦拭著那柄符文短匕，
匕身上的符文在他內(nèi)力催動下，偶爾會發(fā)出微弱的紅光，像是在預(yù)警。第二天午后，
異變陡生。莉娜獨自一人在家縫補衣物，父母去溪邊清洗獸皮，巴爾德在鐵匠鋪鍛造鐵器。
夏日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一切都顯得那么寧靜。
“吱呀——”門被推開了，弗雷爾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了往日的虛弱，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貪婪的熾熱。他身上那件“神袍”不知何時已被換下，
露出里面緊身的黑色勁裝，勾勒出流暢而充滿爆發(fā)力的肌肉線條，
與他之前的“虛弱”形象判若兩人。“莉娜，” 他的聲音不再溫和，
帶著一種金屬摩擦般的質(zhì)感，“萊夫走了，
那些老東西也不在……我們是不是該好好‘親近’一下？”莉娜嚇得猛地站起來，
手中的針線掉在地上：“弗雷爾神！你……你要做什么？請你出去！”“神？
” 弗雷爾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眼中閃爍著邪異的光芒，“在吾眼中，你們這些凡人，
不過是會喘氣的牲畜！你以為吾真的看上你這副凡胎？不過是看你這張臉還算干凈，
能讓吾在這乏味的凡世解解悶罷了！”他猛地伸手，想要抓住莉娜的手腕。莉娜尖叫一聲，
側(cè)身躲過，抓起桌上的陶罐砸向弗雷爾。弗雷爾隨手一揮，陶罐在空中炸裂，碎片四濺，
卻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熬淳撇怀猿粤P酒！” 弗雷爾眼中兇光畢露，
身上陡然散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壓迫感，屋內(nèi)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吾給過你機會，
做吾神榻上的玩物，是你的福氣！”他再次撲上，速度快如閃電。莉娜嚇得魂飛魄散，
本能地向門口跑去，同時用盡全身力氣呼喊：“救命??！殺人了！”三、符文斷匕，
凡人之怒莉娜的呼救聲劃破了鐵砧村的寧靜。正在溪邊的莉娜父母聞聲大驚，
丟下手中的獸皮就往回跑。鐵匠鋪里，巴爾德手中的鐵錘“當(dāng)啷”落地，他瞳孔驟縮，
抓起桌上的符文短匕就沖了出去?！袄蚰?！”“女兒！”三道身影幾乎同時沖進屋內(nèi)。
只見弗雷爾正掐著莉娜的脖子，將她按在墻上，另一只手撕扯著她的衣襟。莉娜臉色漲紅，
眼中滿是絕望的淚水，手腳無力地掙扎著?！胺砰_她！” 西格魯?shù)屡鹨宦暎?/p>
抄起墻角的獵叉就刺向弗雷爾。弗雷爾頭也不回，反手一掌拍出?！芭椤钡囊宦晲烅?，
西格魯?shù)孪駛€破布袋一樣倒飛出去，撞在墻上，口吐鮮血，當(dāng)場昏迷。
莉娜的母親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撲上去想救丈夫，也被弗雷爾隨手一揮，撞在桌角，
沒了聲息?！袄蠔|西，也敢礙事！” 弗雷爾眼中殺意凜然，看向沖進來的巴爾德。
巴爾德臉色鐵青，手中的符文短匕在他內(nèi)力催動下，發(fā)出“嗡嗡”的低鳴，
刃身上的破妄符文泛起刺目的紅光。“妖孽！果然不是神！” 他怒吼一聲，
施展出畢生所學(xué)的“逆浪三疊”刀法，短匕化作三道寒芒，直取弗雷爾的咽喉、心口、下陰。
這是他年輕時在極北冰原從一位老獵人那里學(xué)來的殺招，專破野獸防御。弗雷爾見狀，
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有點意思的凡俗武技！” 他不再輕視，側(cè)身躲過咽喉要害，
胸口卻被短匕劃開一道口子，淡金色的血液滲出，竟帶著一股焦糊味?！斑腊。?/p>
” 弗雷爾發(fā)出一聲痛哼，被凡人傷到，徹底激怒了他身為“神”的傲慢，“卑賤的螻蟻！
竟敢傷吾！”他不再保留，身上爆發(fā)出強大的“炁”場，
屬于高階神靈的威壓瞬間籠罩了整個屋子。巴爾德只覺得一股無形的巨力壓在身上，
膝蓋一軟，幾乎要跪伏在地?！熬蛻{你這破銅爛鐵？” 弗雷爾一把抓住巴爾德持匕的手腕，
用力一捏?！斑青辍币宦暣囗?，巴爾德腕骨斷裂，符文短匕“當(dāng)啷”落地。弗雷爾獰笑一聲，
另一只手成爪，猛地插入巴爾德的胸口?！案赣H！” 剛剛掙脫弗雷爾鉗制的莉娜，
目睹這一幕，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巴爾德看著莉娜，眼中充滿了痛苦與不甘，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看向弗雷爾，
嘶啞地說：“萊夫……會為……我們……報仇……”“萊夫？” 弗雷爾聞言，
眼中閃過一絲陰鷙，“那個蠢鈍的凡人？他最好別回來，不然，吾會讓他親眼看著你下葬！
” 他猛地抽出爪子，巴爾德的身體軟軟倒下，眼中還殘留著未說完的話語和無盡的遺憾。
莉娜看著倒在血泊中的父親，又看看生死不知的父母，巨大的悲痛和恐懼讓她忘記了害怕。
她撿起地上的符文短匕，盡管手在劇烈顫抖，還是朝著弗雷爾刺去：“惡魔！我殺了你！
”弗雷爾看著她猙獰的表情，反而笑了起來，
那笑容冰冷而殘忍：“真是感人的凡人之愛……可惜，在吾面前，一文不值！
” 他甚至懶得躲閃，任由短匕刺入自己的小腹?！班坂汀币宦?，符文短匕沒入半截，
弗雷爾卻只是皺了皺眉，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他抓住莉娜的手腕，輕松奪下短匕，
隨手扔在一邊?！澳氵@樣的美人，還是笑起來好看……” 他捏著莉娜的下巴，
強迫她看著自己，“不過，既然你這么想死，吾就成全你！”他眼中寒光一閃，
掌心凝聚起一團漆黑的能量，猛地按在莉娜的心口。莉娜的身體猛地一僵，
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嘴角溢出鮮血，她張了張嘴，似乎想再說些什么，
最終卻只是無力地垂下了手臂。她眼中最后映出的，是弗雷爾那張俊美卻無比猙獰的臉，
和窗外那片被夕陽染成血色的天空。四、玉佩遺恨，詛咒留痕弗雷爾松開手，
莉娜的身體像斷線的風(fēng)箏一樣倒下，落在巴爾德的身邊，父女倆的鮮血在地板上蔓延，
匯成一片刺目的紅。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滿地的尸體，眼中沒有絲毫愧疚，
只有一種破壞后的滿足。他走到窗邊，看著夕陽下寂靜的鐵砧村，
仿佛在欣賞一幅血色的畫卷?！罢媸菬o趣的凡世……” 他喃喃自語，摸了摸小腹上的傷口，
那里的黑氣正在迅速愈合，“不過，這老東西的破匕，
倒是有點門道……”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曦光佩。
玉佩上的太陽紋路似乎因為沾染了太多凡俗血液，變得有些黯淡。他皺了皺眉，
像是嫌棄什么臟東西，隨手將玉佩扔在莉娜的血泊中?！斑@東西，
就留給那個叫萊夫的凡人吧……讓他知道，惹了吾，是什么下場。
” 他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指尖再次掐訣，一道更加濃郁的黑氣從指尖射出，
穿透墻壁，追上了遠在森林深處的萊夫，悄無聲息地融入了他的影子里。
這是一道“追蹤咒”，也是一道“衰運咒”。他要讓萊夫親眼看到這一切，
讓他在絕望和痛苦中掙扎，最后再像捏死一只螞蟻一樣，將他碾碎。做完這一切，
弗雷爾不再停留，他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模糊的光影，消失在血色的黃昏中，
只留下身后這座被死亡籠罩的邊陲小村，和滿地冰冷的尸體。鐵砧村的炊煙，從此不再升起。
只有那枚沾染了鮮血的曦光佩，靜靜地躺在莉娜冰冷的手中，玉佩上的微光，
如同她未曾熄滅的怨魂，在殘陽下，閃爍著冰冷而絕望的光芒。森林深處，萊夫正搭弓射箭，
瞄準(zhǔn)一頭躍起的赤鬃鹿。他渾然不知，他生命中所有的光，已經(jīng)在他離開的這短短時間里，
被徹底掐滅。他更不知道，一場席卷九界的復(fù)仇風(fēng)暴，正在他身后，伴隨著血色的黃昏，
悄然凝聚。第五章：血火焚心，誓約裂天一、歸鹿啼血，墟里無聲暮色像浸透了墨的破布，
緩緩覆蓋黑松森林。萊夫肩上扛著一頭壯碩的赤鬃鹿，鹿血順著他的獵刀滴落，
在青苔石路上留下暗紅的軌跡。老獵犬灰風(fēng)興奮地?fù)u著尾巴，
嘴里還叼著兩只肥美的野兔——這一趟深林遠狩大獲成功，足夠讓鐵砧村的人吃上好些日子，
也足夠“弗雷爾神”補充他所謂的“純陽獸血”?！盎绎L(fēng)，快點，回家有肉吃了！
” 萊夫心情暢快，甚至吹起了口哨，那是莉娜教他的、關(guān)于森林精靈的小調(diào)。
他想象著莉娜看到赤鬃鹿時驚喜的表情，想象著弗雷爾“感激”的神恩，腳步越發(fā)輕快。
然而，隨著村口越來越近，一種詭異的寂靜攫住了他。沒有鐵匠鋪熟悉的“叮當(dāng)”聲，
沒有村婦喚孩子的吆喝，甚至連最吵鬧的幾只土狗，也沒了聲息。
只有風(fēng)穿過空屋的“嗚嗚”聲，像有人在低聲哭泣。萊夫的心猛地一沉，口哨聲戛然而止。
他放下肩上的赤鬃鹿，手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獵刀上?；绎L(fēng)也察覺到了異常，
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尾巴夾在腿間，一步步跟著萊夫，走向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橡樹。
橡樹的枝椏上，掛著半片染血的青布——那是莉娜常穿的裙子上的布料。
萊夫的呼吸瞬間停滯了。他瘋了一樣沖進村子，眼前的景象讓他如遭雷擊，
渾身血液仿佛都在剎那間凍結(jié)。地上躺著幾具村民的尸體，他們的眼睛圓睜著，
臉上凝固著極致的恐懼。房屋大多門窗洞開，屋內(nèi)一片狼藉，像是被野獸洗劫過。
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冰冷的甜膩氣息——那是弗雷爾身上曾散發(fā)過的、屬于“神靈”的氣息，
此刻卻混合著死亡的腐朽。“莉娜！父親！” 萊夫嘶聲呼喊，聲音在空曠的村子里回蕩，
卻只有死寂回應(yīng)。他跌跌撞撞地奔向自家的鐵匠鋪。鐵匠鋪的門歪在一邊，熔爐早已冰冷，
鐵砧上濺滿了暗褐色的血點。他的目光掃過熟悉的工具，最后落在鐵匠鋪角落——那里，
他的父親巴爾德，保持著戰(zhàn)斗的姿勢，倒在血泊中，胸口是一個恐怖的血洞，
手中卻依舊緊緊攥著什么?！案赣H！” 萊夫撲過去，顫抖著探向父親的鼻息，
只有一片冰冷。巨大的悲痛像重錘般砸在他心上，讓他眼前發(fā)黑，幾乎暈厥。但他強撐著，
順著父親緊握的手指看去——那是父親從不離身的符文短匕，此刻匕身依舊泛著淡淡的紅光，
似乎在無聲地訴說著最后的戰(zhàn)斗。他不敢再看，踉蹌著沖出鐵匠鋪，奔向莉娜家。
莉娜家的景象更加慘烈。莉娜的父母倒在門口，顯然是在試圖保護什么。而屋內(nèi)，
莉娜靜靜地躺在地上，身上蓋著她母親縫了一半的獸皮襖，只有露出的手和臉，蒼白如紙，
嘴角還殘留著血跡。她的身邊，是那枚萊夫熟悉的、弗雷爾一直佩戴的曦光佩，
此刻正沾染著她的鮮血，卻依舊散發(fā)著微弱的、嘲諷般的光芒。
“莉娜……” 萊夫跪在她身邊，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他伸出手，想觸摸她的臉頰，
卻在半空中停住，生怕自己沾滿泥土和鹿血的手玷污了她。淚水終于決堤，像斷了線的珠子，
砸在莉娜冰冷的手背上?；绎L(fēng)趴在莉娜身邊，發(fā)出低沉的、悲傷的嗚咽。
萊夫看著莉娜圓睜的、失去神采的藍眼睛，看著她嘴角凝固的血跡，看著那枚刺眼的曦光佩，
再想想父親死不瞑目的樣子，村民們恐懼的表情……一股從未有過的、狂暴的憤怒，
如同沉睡的火山，在他心底轟然爆發(fā)！二、玉佩染恨，短匕承魂“啊——！??！
”萊夫發(fā)出野獸般的咆哮，一拳砸在地上，鮮血瞬間從指縫滲出。
他猛地抓起那枚沾染著莉娜鮮血的曦光佩，玉佩的微涼觸感非但沒有讓他冷靜，
反而讓他想起弗雷爾當(dāng)初是如何用這東西騙取莉娜的信任，如何用花言巧語迷惑她的雙眼。
“弗雷爾！??！” 他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充滿了刻骨的仇恨，“是你！一定是你！??！”他想起弗雷爾看莉娜時那貪婪的眼神，
想起父親當(dāng)初的警告，想起自己是如何被所謂的“神靈”蒙蔽，如何愚蠢地離開，
將親人獨自留在豺狼身邊！巨大的悔恨和自責(zé)，如同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心?！暗?！莉娜！
鄉(xiāng)親們！” 萊夫跪在血泊中，環(huán)顧著被毀滅的家園，“我對不起你們！是我引狼入室！
是我害了你們?。。 彼纳眢w因為極度的悲痛和憤怒而劇烈顫抖，額頭上的青筋根根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