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之復仇序曲我死那天,夫君正用我的嫁妝給庶妹打頭面。重生后我換了張臉,
親自上門提親做了他的續(xù)弦。他不知,每晚紅帳下纏綿時,我都在他耳邊輕語:“夫君可知,
你前妻的冤魂正看著我們呢?”后來他瘋了,抱著我的腿哭求驅(qū)邪。
我笑著摘下人皮面具:“驅(qū)邪?夫君親手埋的我,忘了嗎?
”---指甲縫里的泥土還沒洗凈,我就在棺材里睜開了眼睛。濃得化不開的黑,
沉甸甸地壓在身上,帶著一股新鮮木料和潮濕泥土的腥氣。每一次吸氣,
都像吞下粗糲的沙礫,刮得喉嚨生疼。空氣稀薄得可憐,每一次肺葉的翕張都扯著心口,
帶來一陣瀕死的窒息感。外面隱約的嘈雜,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棉被,嗡嗡作響,聽不真切。
我動了動僵硬的手指,觸碰到身下冰涼滑膩的絲綢——那是我的殮衣,上好的云錦,
用我的嫁妝銀子換來的。林修遠倒是舍得。心頭驟然燒起一團火,灼得四肢百骸都痛了起來,
竟壓過了那幾乎令人窒息的棺木囚籠。眼前猛地一黑,又驟然亮起刺目的光,
是記憶狠狠撞了進來。那天的陽光,毒辣得晃眼,明晃晃地釘在青石地上,幾乎要燙出煙來。
我不過是想去賬房支些銀子,給久病的母親抓藥。剛走到書房外,
那扇虛掩的雕花門里就飄出林修遠的聲音,帶著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近乎諂媚的輕快。
“……不過些許銀子,明月喜歡就好。那點紅寶成色尚可,勉強襯得上你的手腕。
”我的手僵在半空,指尖冰涼?!敖惴蛱畚?!”另一個嬌脆的聲音響起,
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是沈明月,“不像姐姐,守著金山銀山,卻摳摳搜搜,
一股子小家子氣,平白辱沒了姐夫的身份?!备糁T縫,我看見沈明月倚在書案旁,
手腕上赫然套著一只嶄新的赤金嵌紅寶鐲子,那濃艷的紅色刺得我眼睛生疼。
那鐲子……那鐲子的樣式,分明是我嫁妝冊子里,母親壓箱底的那對!
旁邊還散落著幾張圖樣,是整套頭面的打造圖。林修遠背對著門,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聽見他低低的笑聲,像毒蛇吐信:“她?一個上不得臺面的商戶女罷了,哪及你半分靈秀?
她的東西,自然該給配得上的人?!蹦切β暎恳粋€音節(jié)都像淬了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耳朵里,瞬間凍僵了全身的血液。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嚨,又被我死死咽了回去。
眼前陣陣發(fā)黑,天旋地轉(zhuǎn),我扶著冰冷的墻壁才勉強站穩(wěn)。原來,我沈知微在他眼里,
竟是如此不堪!原來我沈家傾盡半壁家財助他林家起復,換來的,
竟是“上不得臺面”四個字!而我的好庶妹,用著我的嫁妝,踩著我尸骨,
還要啐上一口唾沫!恨意如同滾燙的熔巖,在冰冷的絕望下奔涌咆哮,
幾乎要將我的魂魄都燒穿、撕裂!棺材里的窒息感重新變得無比清晰,
混合著那日書房外噬心的痛楚,瘋狂地撕扯著我。不行!我不能死在這里!
被他們活活悶死在這口薄棺里,然后像垃圾一樣埋進土里?
讓沈明月頂著我的嫁妝頭面招搖過市?讓林修遠踩著我的尸骨繼續(xù)做他那尊貴的林大人?
絕無可能!一股蠻力不知從何而生,我蜷起腿,用盡全身力氣,
狠狠蹬向頭頂那方厚重的棺蓋!咚!咚!悶響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每一次撞擊,都牽扯著全身的骨頭,酸麻劇痛。棺蓋紋絲不動,
外面釘死的鐵釘牢固得令人絕望??諝庠桨l(fā)稀薄,肺里像著了火,
每一次掙扎都在加速死亡的逼近。指甲在木板上刮擦,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
木屑刺進皮肉里,也感覺不到疼。不能停!停下就是萬劫不復!
就在意識即將被黑暗徹底吞噬的瞬間,頭頂猛地傳來一聲輕微的、令人心顫的“咔嚓”聲!
像是腐朽的木料終于承受不住壓力,裂開了一道縫隙!緊接著,一股微弱卻無比珍貴的氣流,
帶著泥土和青草的腥氣,絲絲縷縷地滲了進來!我貪婪地吸著這救命的空氣,
瀕死的身體里重新注入了一絲力量。我再次蜷縮,用肩背和膝蓋,朝著那道縫隙所在的位置,
不顧一切地撞去!轟隆!腐朽的棺蓋一角終于徹底碎裂、塌陷!
混雜著碎木屑的泥土劈頭蓋臉地灌了進來,迷了眼睛,嗆入口鼻。我卻不管不顧,
如同溺水的人終于抓住浮木,拼命地用手扒開那些土塊和斷裂的木板,朝著那片缺口,
朝著外面冰冷的夜氣和漫天星光,掙扎著爬了出去!夜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
帶著雨后泥土和野草的濃烈氣息。我癱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息,
每一次吸氣都帶著劫后余生的顫抖。濕透的單薄殮衣緊貼在身上,冷得刺骨。我抬起頭,
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城郊的亂葬崗,新墳舊冢林立,磷火在遠處幽暗地飄蕩,
像無數(shù)窺伺的眼睛。離我不遠處,一個剛挖開不久的淺坑旁,
胡亂扔著兩把沾滿泥的破舊鐵鍬——埋我的人,甚至懶得把土填實。呵,林修遠,沈明月,
你們連讓我入土為安都如此敷衍!好,好得很!這滔天的恨意,這刻骨的羞辱,
必將百倍奉還!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掙扎著爬起,踉蹌著,朝著與林家宅邸相反的方向,
一步一步,隱入無邊的黑暗之中。每一步,都踏在復仇的起點上。
……2 紅帳下的秘密三年光陰,足以改變許多事。
譬如城西那家原本名不見經(jīng)傳的“流云繡坊”,
如今已成為京城貴婦們趨之若鶩、一帕難求的去處。坊主柳如絮,一手雙面異色繡冠絕京城,
據(jù)說師承早已隱退的江南圣手,性情卻孤高清冷,輕易不見外客。再譬如,
當年因“喪妻”而悲痛欲絕、守孝三年的林修遠林大人,孝期剛滿,府中便透出風聲,
要為體弱多病的老夫人沖喜,欲尋一位出身清白、性情溫順、最好還能操持家計的續(xù)弦。
“流云繡坊”的柳姑娘,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今日,林府中門大開,雖算不得十里紅妝,
但柳姑娘帶來的嫁妝,也著實讓府中下人咂舌。三十六抬樟木箱子沉甸甸地落地,
無聲地宣告著這位新夫人的豐厚身家。林府管事們臉上堆著諂媚的笑,指揮著下人小心搬運。
我,柳如絮,蓋著銷金的紅蓋頭,被喜婆攙扶著,一步步踏進這熟悉又陌生的宅邸。
紅綢刺目,鑼鼓喧天,空氣里彌漫著甜膩的脂粉和酒菜氣味。腳下每一塊青磚,
廊下每一根朱漆柱子,甚至空氣中隱隱殘留的、屬于沈明月慣用的那種濃郁花香,
都像淬了毒的針,無聲地刺著我的神經(jīng)。三年前,我是從這里被一頂破轎抬出,
塞進那口薄棺的。三年后,我換了一張臉,換了一個身份,帶著足以晃花人眼的“嫁妝”,
重新踏了進來。蓋頭下,我的唇角彎起一個冰冷的弧度。林修遠,沈明月,我回來了。
喜堂之上,紅燭高燒。我隔著蓋頭,能感覺到前方投來的幾道目光。一道來自主位,
帶著審視和不易察覺的倨傲,是林家那位“病弱”的老夫人。另一道,
帶著毫不掩飾的挑剔和隱隱的敵意,來自旁邊一個嬌俏的身影——沈明月。她身上環(huán)佩叮當,
手腕上那只赤金嵌紅寶的鐲子,在燭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還有一道,來自我身側(cè)的男人。
他伸出手,帶著薄繭的指尖微涼,握住了我的手腕。動作算得上溫柔,卻毫無溫度,
如同握著一件合用的器物。“娘子,隨我來。”林修遠的聲音響起,溫潤依舊,
帶著一絲刻意壓低的、恰到好處的喑啞,聽在旁人耳中,大約是新郎官的緊張與情動。
只有我知道,這聲音底下,是刻骨的涼薄。他曾用這樣溫潤的聲音,
哄騙我交出了沈家半數(shù)家財,也曾用這樣的聲音,在書房里將我的尊嚴踩進泥里。
我微微垂首,蓋頭下的身體順從地依著他牽引的力道,步態(tài)端方,裙裾紋絲不動,
將一個溫婉恭順的新婦角色,扮演得滴水不漏。無人看見,我被他握住的那只手腕,
指甲早已深深掐進了掌心。紅燭高燒,龍鳳呈祥的帳幔低垂,將錦榻圍成一方曖昧的囚籠。
空氣里浮動著濃烈的合歡香,甜膩得讓人頭腦發(fā)昏。林修遠的氣息帶著酒意,噴在我的頸側(cè),
溫熱,卻只讓我感到一陣陣難以抑制的寒栗。他沉重的身軀壓下來,
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索取,手指急切地剝開我繁復的嫁衣,滾燙的唇胡亂地落在我的皮膚上。
我閉上眼,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所有的感官都緊緊繃著,
抵抗著那源自靈魂深處的惡心與排斥。每一寸被他觸碰的肌膚,都像是被毒蛇爬過。
胃里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下唇內(nèi)側(cè)的軟肉,直到嘗到一絲血腥的鐵銹味,
才勉強壓下那股嘔吐的沖動。忍耐……柳如絮,你必須忍耐。三年來刻意模仿的溫軟腔調(diào),
此刻帶著恰到好處的顫抖,從我喉間溢出,
如同受驚的小獸:“夫…夫君…輕些……”這聲音取悅了他。林修遠低笑一聲,
動作似乎放緩了些,帶著一種掌控的饜足。他埋首在我頸窩,喘息粗重。時機到了。
就在他心神最為松懈、沉溺于感官愉悅的剎那,我微微側(cè)過頭,嘴唇幾乎貼上了他的耳廓。
聲音壓得極低,如同情人間的呢喃,卻裹挾著來自九幽地獄的陰風,一字一句,
你前妻沈知微的冤魂…此刻…正懸在梁上…看著我們呢…”那溫熱的氣息噴在他敏感的耳后,
但話語的內(nèi)容,卻如同數(shù)九寒天兜頭澆下的一盆冰水!林修遠所有的動作瞬間僵死!
他猛地撐起身子,像被燒紅的烙鐵燙到,驟然從我身上彈開!方才還迷離沉醉的眼睛,
此刻瞪得滾圓,瞳孔在燭光下急劇收縮,寫滿了驚駭欲絕!
那張平日里溫文爾雅、足以騙過無數(shù)人的俊臉上,血色褪得一干二凈,只剩下死灰般的慘白。
“誰?!”他失聲厲喝,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猛地抬頭望向房梁!
目光瘋狂地掃視著那雕花的頂棚,燭光將繁復的木雕陰影投下,晃動扭曲,如同幢幢鬼影。
紅帳內(nèi)一片死寂,只有他粗重急促的喘息聲,如同破敗的風箱。
我適時地發(fā)出一聲壓抑的、帶著濃濃困惑和不安的低泣,身體微微蜷縮起來,怯生生地伸手,
小心翼翼地拽了拽他凌亂的中衣衣角,聲音帶著被驚嚇后的柔弱哭腔:“夫君…怎么了?
你…你嚇著妾身了…什么魂…妾身害怕……”我的觸碰讓他渾身一顫,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
他猛地低下頭,驚疑不定的目光死死盯在我臉上,那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披著人皮的怪物。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質(zhì)問什么,但看到我眼中那恰到好處的、全然無辜的恐懼和淚水,
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啊瓫]、沒什么?!彼斫Y(jié)劇烈地滾動了一下,聲音干澀沙啞,
帶著強壓下去的顫抖,“許是…許是今日太累,聽岔了…睡吧?!彼鷣y地扯過錦被,
將自己裹緊,背對著我躺下,身體繃得像一塊堅硬的石頭,再不肯靠近半分。紅燭跳躍,
在他僵硬的背影上投下不安的陰影。我靜靜地躺在錦被之中,
聽著他壓抑不住的、紊亂的心跳和粗重的呼吸,感受著他身體無法控制的細微顫抖。
蓋頭早已掀開,黑暗中,我的唇角無聲地勾起,拉出一個冰冷而快意的弧度。林修遠,好戲,
才剛剛開場。沈知微的“冤魂”,會夜夜伴你入眠。
3 鬼影纏身日子在一種詭異的平靜下流淌。白日里,
我是溫婉賢淑、持家有道的林府新夫人柳如絮。
我恭敬地侍奉那位“病弱”卻眼神銳利的老夫人湯藥,將府中賬目打理得井井有條,
甚至比對林修遠還要體貼幾分。下人們交口稱贊,說新夫人性情溫順,持重守禮,
是難得的賢內(nèi)助。沈明月起初對我滿是敵意,幾次三番想尋釁挑刺,
或在老夫人面前搬弄是非。我只需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委屈隱忍,
再不動聲色地將她克扣下人月例、私挪公中銀子打點自己娘家兄弟的證據(jù),
通過忠心的老仆“不經(jīng)意”地遞到老夫人面前幾次,她便消停了不少。老夫人看我的眼神,
也從最初的審視,添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滿意。唯有林修遠。自從那夜紅帳中的低語后,
他整個人都變了。白日里強撐著官威,在人前依舊與我扮演著相敬如賓??擅慨斠鼓唤蹬R,
他便如同驚弓之鳥。他眼底的青黑日益濃重,眼神總是飄忽不定,
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驚惶和疲憊。他開始變得異常敏感,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驚跳起來。
而我,成了他恐懼的唯一“知情人”,
也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似乎可以驅(qū)散那無形鬼魅的“浮木”?!叭缧酢鄙钜沟臅?,
燭火搖曳。他處理完公務,卻遲遲不肯回房,坐在寬大的紫檀木椅上,
手指神經(jīng)質(zhì)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單調(diào)而令人心煩的嗒嗒聲。他忽然抬頭,
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正在為他研墨的我,聲音干澀緊繃,“你…你信這世上有鬼嗎?
”我研墨的手微微一頓,抬起眼,眸中盛滿恰到好處的擔憂與不解:“夫君何出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