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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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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十方走出監(jiān)獄鐵門時,沒料到迎接自己的是茍家車隊。

茍氏家主茍不教帶著全族跪在泥地里,額頭緊貼地面瑟瑟發(fā)抖?!扒箝愊壬染绕埣?!

”茍不教聲音嘶啞,“當年您入獄前下的血咒應(yīng)驗了!”閻十方瞇起眼,

他入獄是為取回母親骨灰盒,茍家只是墊腳石。“血咒?”他輕笑,“那只是我隨手撒的謊。

”話音未落,跪在最前面的茍不教突然七竅流血,慘叫聲撕裂了陰沉的天空。

---1 第一章 鐵門后的泥濘跪禮鐵門開啟時發(fā)出的摩擦聲,干澀、滯重,

如同銹蝕的骨骼在強行扭動,割裂了城郊監(jiān)獄外慣有的死寂。閻十方微微瞇了下眼,

適應(yīng)著門外過于明亮的天光。五年三個月零七天,那道沉重的門終于在他身后合攏,

鎖舌咬死的“咔噠”聲異常清晰,宣告一段終結(jié)。

他穿著洗得發(fā)白、帶著一股陳舊消毒水味的灰藍色囚服,

拎著一個癟癟的、幾乎沒什么分量的舊帆布包。

里面只有幾件換洗衣物和一本磨破了邊角的《機械原理》。身形挺拔,

像一株在巖縫里長成的松,瘦削卻蘊著難以折斷的韌勁。臉上沒什么表情,

只有眼底沉淀著經(jīng)年累月淬煉出的冷硬,像深冬封凍的湖面。

自由的氣息本該是清新甚至帶著青草味的,但此刻涌入鼻腔的,

卻是一股濃烈到刺鼻的混合氣息——昂貴汽車引擎散發(fā)出的灼熱尾氣,

頂級真皮座椅特有的皮革芬芳,還有……混雜其中一絲不易察覺的、屬于人的恐懼汗味。

監(jiān)獄大門外,荒蕪的空地上,景象堪稱詭異。

十幾輛漆黑锃亮、線條冷硬如移動堡壘的頂級豪車,如同蟄伏的鋼鐵巨獸,

呈半圓形拱衛(wèi)著出口。車牌號無一不是普通人只能在新聞里驚鴻一瞥的序列。每一輛車旁,

都肅立著身穿同款黑色西裝、戴著墨鏡、身形剽悍的保鏢,他們像雕塑般紋絲不動,

氣氛凝重得能擰出水來。然而,讓這片凝重達到頂點、甚至染上荒誕色彩的,

是跪在泥濘地面上的那群人。就在豪車圍出的半圓中心,

監(jiān)獄大門正前方那片被昨夜雨水浸泡得稀爛的泥地里,跪著黑壓壓一片。

為首的是一個頭發(fā)花白、穿著剪裁異??季康纳钭仙蒲b的老者。他跪得極其標準,

身體伏低,額頭死死抵在冰冷的、沾滿泥漿的地面上,雙手掌心向上攤開在頭兩側(cè),

姿態(tài)是徹底的臣服與卑微。他身后,男男女女跪了一地,有中年人,有年輕人,

個個衣著華貴,此刻卻都狼狽不堪地匍匐在泥水中。昂貴的面料被污濁浸透,

精心打理的發(fā)髻和發(fā)型散亂不堪,粘著枯草和泥點。整個場面寂靜無聲,

只有壓抑的、此起彼伏的粗重喘息,以及身體因寒冷和恐懼而無法抑制的細微顫抖。

閻十方的腳步在鐵門內(nèi)外的交界處停頓了半秒。他平靜的目光掃過這排場驚人的陣仗,

掠過那些散發(fā)著金屬寒光的豪車,最終定格在泥濘中那個將頭埋得最低的老者身上。

沒有驚訝,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瀾,只有一種近乎漠然的確認。

他認出來了,茍氏家族現(xiàn)任家主,茍不教。

一個名字充滿諷刺意味、在商界以狠辣無情著稱的老狐貍。他抬腳,

邁出了徹底隔絕監(jiān)獄的最后一步。硬底布鞋踩在潮濕的地面上,發(fā)出輕微的“噗嘰”聲。

這細微的聲響,在死寂中卻像投入深潭的石子,

驚得跪在茍不教身后一個妝容糊花、渾身哆嗦的年輕女人猛地一顫,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嗚咽,

又死死捂住嘴。閻十方?jīng)]有走向任何一輛為他打開車門的豪車,

也沒有看那些如臨大敵的保鏢一眼。他拎著他那個寒酸的帆布包,

徑直朝著泥地里那片最卑微的所在走去。步伐不快,卻異常穩(wěn)定,每一步都踏在泥水里,

濺起細小的渾濁水花。他在茍不教面前三步遠的地方停下。居高臨下,

看著那顆沾滿泥漿、花白的頭顱?!捌埣抑?。”閻十方開口,聲音不高,

平直得像一條繃緊的鋼絲,不帶任何溫度,“五年不見,行此大禮,閻某受寵若驚。

”茍不教的身體劇烈地抖了一下,仿佛被這平淡的話語刺穿了神經(jīng)。他猛地抬起頭,

動作倉促得近乎失態(tài),渾濁的老眼死死盯住閻十方,

那張曾經(jīng)在商海翻云覆雨、刻滿了精明與威嚴的臉上,

此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懼和一種瀕臨崩潰的絕望。

泥水順著他的額頭、鼻梁、臉頰的皺紋溝壑流淌下來,混合著不知是雨水還是冷汗的液體,

狼狽不堪?!伴悺愊壬 逼埐唤痰穆曇羲粏〉萌缤凹埬Σ?,

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般的顫抖,“求您!求您大發(fā)慈悲!救救茍家!救救我們啊!

”他嘶喊著,額頭離開泥濘的地面,卻又重重地磕了下去,發(fā)出沉悶的“咚”一聲。

泥漿飛濺?!爱斈辍斈晔俏覀兤埣矣醒蹮o珠!是我們利令智昏!我們該死!我們罪該萬死!

”茍不教的聲音帶著哭腔,語無倫次,巨大的恐懼讓他失去了所有家主的風度和矜持,

“求您高抬貴手!收回那…那詛咒吧!它…它應(yīng)驗了!全都應(yīng)驗了!”“詛咒?

”閻十方的眉梢極其細微地挑動了一下。這個詞像一顆冰冷的石子投入他沉靜的心湖,

激起一絲微瀾。他微微歪了歪頭,眼神銳利如刀鋒,瞬間刺穿茍不教眼中彌漫的恐懼,

試圖挖掘出這荒謬控訴背后的根源。

的骨灰盒、茍家那間戒備森嚴的地下金庫、為了轉(zhuǎn)移安保注意而精心設(shè)計的那個局……以及,

在最后關(guān)頭,

他為了讓茍家徹底成為驚弓之鳥、不敢在獄中對他輕舉妄動而隨口拋出的一句……恐嚇?

“哦?”閻十方薄唇微啟,發(fā)出一聲極輕的疑問,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玩味,

“血咒?”這兩個字被他清晰地吐出,如同冰珠砸落玉盤。跪在茍不教身后的人群中,

驟然響起幾聲壓抑到極致的抽泣和牙齒打顫的咯咯聲。顯然,“血咒”這個詞,

已經(jīng)成了懸在他們頭頂、日夜折磨他們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茍不教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抽打了一鞭子,身體又是一陣篩糠般的顫抖。他猛地抬頭,

布滿血絲的老眼死死盯著閻十方,充滿了哀求,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是血咒!

閻先生!您…您入獄前最后對我們說的那句話…‘以血為引,骨肉相殘,三代而絕’!

它…它開始了!真的開始了啊!”閻十方沉默了。

他看著茍不教涕淚橫流、因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

看著茍家眾人如喪考妣、在泥濘中瑟瑟發(fā)抖的狼狽模樣。

五年前那個燈火輝煌、觥籌交錯的宴會廳里,他站在憤怒的茍家保鏢包圍圈中,

懷中緊緊抱著剛剛奪回的、裝著母親骨灰的冰冷木盒。面對茍不教色厲內(nèi)荏的咆哮和威脅,

他只是冷冷地掃視全場,用一種近乎宣告命運的冰冷語調(diào),說出了那十二個字。

那只是為了增加威懾力、讓他們在自己入獄后投鼠忌器的即興表演,一個臨時起意的謊言,

如同隨手撒下的一把沙塵。他緩緩地、緩緩地牽動了一下嘴角。那不是一個笑容,

更像是對眼前這出荒誕劇的無聲嘲諷。“呵。”一聲極輕的嗤笑,

卻如同驚雷炸響在死寂的泥地上空。閻十方的目光掃過茍不教絕望的臉,

掃過茍家眾人驚恐萬狀的表情,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遍每一個角落,

帶著一種事不關(guān)己的漠然和一絲洞悉真相的殘酷:“血咒?”他頓了頓,

嘴角那抹嘲諷的弧度加深了半分,“茍不教,你老糊涂了?”他微微俯身,

湊近茍不教那張沾滿泥污、因驚愕而僵住的老臉,

用只有兩人能聽清、卻足以讓周圍人感受到那股寒意的音量,一字一句,

清晰地說道:“那不過是我入獄前,隨口撒的一個謊罷了。

”“一個謊……罷了……”這句話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茍不教的心口,

也砸在所有豎起耳朵的茍家人心上。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還沒來得及升騰,

就被更深的恐懼瞬間淹沒——如果那可怕的預言只是謊言,

那正在茍家發(fā)生的、那些恐怖的事情,又是什么?!

跪在最前排、茍不教左側(cè)的一個中年男人——他的二兒子茍富貴——臉上的驚恐瞬間凝固,

隨即被一種無法理解的茫然取代。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喉嚨里卻只發(fā)出“嗬嗬”的怪響。下一秒,異變陡生!毫無征兆地,

茍富貴的雙眼、鼻孔、耳朵、嘴角,七竅之中猛地飆射出數(shù)道粘稠、暗紅的血線!

那血液噴濺得極其猛烈,如同體內(nèi)某個高壓氣囊驟然破裂!

濃重的血腥味瞬間蓋過了泥土和皮革的氣息,彌漫開來?!斑腊 。?!

”一聲凄厲到不似人聲、飽含極致痛苦的慘嚎猛地撕裂了監(jiān)獄外陰沉的天空。

茍富貴的身體像被無形的巨力狠狠抽打,猛地向后弓起,眼球暴凸,

臉上肌肉因劇痛而瘋狂抽搐扭曲,七竅噴涌的鮮血瞬間將他整張臉染成一片猩紅,

更濺射到他身旁的父親茍不教和幾個近親身上。

溫熱的、帶著鐵銹味的血點落在茍不教僵硬的臉上,如同來自地獄的烙印。

他整個人如同被抽掉了骨頭,又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摜在泥地里,

身體劇烈地痙攣、抽搐、翻滾,雙手死死扼住自己的喉嚨,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破風箱般絕望的嘶鳴,更多的血沫從指縫間涌出。

泥濘的地面被他攪動、蹬踹,混合著噴濺的鮮血和污泥,形成一片觸目驚心的猩紅泥沼。

“富貴??!”“二哥??!”“啊——?。?!”短暫的死寂被徹底打破,

跪在茍富貴周圍的茍家人爆發(fā)出驚恐欲絕的尖叫和哭喊。人群瞬間炸開了鍋,

像受驚的螞蟻群,連滾帶爬地向后躲避,試圖遠離那個在泥血中翻滾哀嚎的血人。

有人癱軟在地,有人嘔吐不止,有人嚇得失禁。華麗的衣袍被泥漿和鮮血徹底玷污,

精心維持的體面蕩然無存,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懼和混亂。茍不教離得最近,

被噴濺了一頭一臉的鮮血。他保持著跪姿,整個人卻如同石化,

臉上被親兒子滾燙的鮮血糊滿,粘稠的血漿順著他花白的眉毛、鼻尖往下滴落。

他瞪大的雙眼里,倒映著兒子在血泥中瀕死掙扎的恐怖景象,

瞳孔因為極致的驚駭而縮成了針尖大小。他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身體篩糠般劇烈抖動,仿佛靈魂都被眼前這一幕硬生生撕裂、凍結(jié)。只有閻十方。

他依舊站在原地,距離翻滾的血人只有幾步之遙。

噴濺的血點有幾滴落在他洗得發(fā)白的囚褲褲腳上,洇開幾朵細小的暗紅梅花。

他微微垂著眼簾,濃密如鴉羽的長睫遮住了眼底深處的所有情緒,

只留下臉上那層冰冷堅硬的漠然,如同戴著一張無形的面具。

眼前的慘劇、刺耳的哀嚎、沖天的血腥、崩潰的哭喊,這一切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似乎都無法穿透那層堅冰。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如同置身事外的看客,

又像是在審視一件與己無關(guān)的實驗品。那平靜的姿態(tài),在混亂血腥的背景襯托下,

透出一種令人骨髓發(fā)寒的詭異。

與塵封之盒“嗬…嗬嗬……”茍富貴喉嚨里最后幾聲如同破舊風箱般的抽氣聲漸漸微弱下去,

身體劇烈的痙攣也變成了無意識的輕微抽搐。

那雙暴凸、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瞪著陰沉的天空,瞳孔已經(jīng)渙散。

七竅流出的鮮血在泥地上蜿蜒流淌,混合著污泥,

形成一灘不斷擴大、粘稠而刺目的猩紅沼澤。濃烈的血腥味和人類排泄物的騷臭混雜在一起,

形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死亡氣息。混亂達到了頂點。女人的尖叫哭嚎,男人的嘶吼咆哮,

保鏢們試圖維持秩序卻無濟于事的呵斥,以及車輛引擎不安的轟鳴,

交織成一片絕望的噪音海洋。有人試圖去拉茍富貴已經(jīng)癱軟的身體,

手指剛碰到那被血浸透的衣料就觸電般縮回,發(fā)出更加驚恐的叫聲?!熬茸o車!

快叫救護車??!”一個穿著香奈兒套裝、此刻卻滿身泥濘血污的貴婦歇斯底里地尖叫著,

雙手瘋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皼]用了…沒用了…二哥他…死了!!

”另一個年輕男人癱坐在血泥里,眼神呆滯地喃喃自語。茍不教依舊保持著那個跪伏的姿勢,

只是身體抖得像狂風中的落葉。他臉上的血污已經(jīng)半凝固,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只有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盯在兒子那具迅速失去溫度的尸體上,

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恐懼、難以置信的劇痛,以及一種被徹底擊垮的茫然。

閻十方收回了落在茍富貴尸體上的目光。那眼神平靜無波,

仿佛只是看了一處無關(guān)緊要的風景。他不再理會身后這片煉獄般的混亂和哀嚎,

拎著他那個與周圍奢華格格不入的舊帆布包,邁開腳步。方向,

是那排如同沉默堡壘般的黑色豪車。

他徑直走向車隊最中央、也是最為龐大厚重的那輛勞斯萊斯幻影。車門旁,

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穿著合體黑西裝、戴著墨鏡的光頭保鏢,如同鐵塔般矗立著。

方才的混亂似乎并未影響到他,他臉上依舊保持著訓練有素的刻板表情,

只是那緊繃的下頜線和墨鏡后微微收縮的瞳孔,暴露了他內(nèi)心的震撼。閻十方走到車前,

腳步未停。光頭保鏢幾乎是下意識地、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敬畏,微微躬身,

動作迅捷而無聲地拉開了沉重的后車門。動作之流暢,仿佛早已排練過千百遍。

閻十方?jīng)]有看他一眼,彎腰,坐進了寬敞奢華、彌漫著頂級皮革和淡淡雪茄香氣的后座。

帆布包被他隨意地放在腳墊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車門在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

瞬間將外面所有的血腥、混亂、哭嚎隔絕開來,仿佛兩個世界。車內(nèi)極致的靜謐與舒適,

和車外的人間地獄形成刺目的對比。閻十方靠進柔軟如云的真皮座椅里,閉上了眼睛。

鼻尖縈繞著的是頂級車廂特有的潔凈氣味,但腦海里揮之不去的,

卻是母親骨灰盒上那冰冷粗糙的木紋觸感。五年前,那個雨夜。母親的遺愿很簡單,

骨灰要送回她出生的南方小鎮(zhèn),灑進故鄉(xiāng)的河里??删驮谠岫Y后,裝著骨灰盒的靈車被劫了。

所有的線索,最終都指向了茍家。不是為了骨灰本身,

重之藏在骨灰盒夾層里的東西——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布滿奇異凹槽和線路的金屬方塊。

母親臨終前只來得及斷斷續(xù)續(xù)告訴他,那東西叫“源鑰”,很重要,

絕對不能落入“那些人”手里。為了奪回母親最后的棲身之所,為了守護母親臨終的囑托,

他精心策劃。茍家那座號稱固若金湯的地下金庫,是他唯一確認源鑰被藏匿的地點。

闖入金庫,目標明確。骨灰盒抱在懷里的那一刻,冰冷而沉重,

卻讓他漂泊的心有了片刻安寧。代價,是被隨后趕來的保安和警察圍堵,人贓并獲。

他沒有任何辯解,以“盜竊價值連城古董(指那個被當作掩護的空置古董盒)”的罪名,

平靜地戴上了手銬。入獄前對茍家放出的那句“血咒”,

不過是確保自己能在獄中安穩(wěn)度日、不被茍家暗中下黑手的煙霧彈。

茍家這些年越是順風順水,就越會忌憚那句虛無縹緲的詛咒,

不敢對他這個“源頭”輕舉妄動。只是沒想到,一句謊言,竟一語成讖?車外,

混亂還在持續(xù)。保鏢們終于強行控制住了局面,將驚恐崩潰的茍家人塞進其他車輛。

茍富貴的尸體被一件不知誰脫下的昂貴西裝草草蓋住。茍不教像是被抽走了魂,

被兩個保鏢幾乎是架著胳膊拖起來的,塞進了副駕駛。車隊啟動,引擎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如同受傷野獸的嗚咽。黑色的鋼鐵洪流碾過泥濘,濺起混雜著血水的污泥,

駛離了這片剛剛上演過死亡的土地,

朝著城市中心那座象征著財富與權(quán)勢的龐然大物——茍氏莊園駛?cè)ァ\噹麅?nèi)一片死寂。

司機雙手緊握方向盤,指節(jié)發(fā)白,大氣不敢出。副駕上,被架進來的茍不教癱在座椅里,

花白頭發(fā)凌亂,臉上凝固的血污讓他看起來像個剛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他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身體還在無法控制地細微顫抖,嘴唇無聲地開合著,

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閻十方閉著眼,仿佛睡著了一般。

只有放在膝蓋上、指節(jié)微微泛白的手指,泄露了他內(nèi)心并非全無波瀾。不知過了多久,

當車窗外的景象從荒涼郊區(qū)變?yōu)榉比A都市的霓虹燈海時,閻十方緩緩睜開了眼睛。他側(cè)過頭,

看向副駕駛座上如同活死人般的茍不教,聲音不高,

卻像冰錐般刺破了車內(nèi)的死寂:“我母親的骨灰盒,”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現(xiàn)在在哪?”茍不教的身體猛地一震,如同被電流擊中。他僵硬地、極其緩慢地扭過頭,

布滿血絲的眼珠艱難地轉(zhuǎn)動,聚焦在閻十方冰冷的臉上。那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恐懼、怨毒、絕望,還有一絲瀕死之人抓住稻草般的希冀?!肮恰腔液校?/p>

”茍不教的聲音嘶啞破碎,像是砂紙在摩擦生銹的鐵皮,

“它…它一直在…在‘那里’…我們沒敢動…不敢動…”他語無倫次,眼神閃爍,

“閻先生…救救茍家…只有您能…源鑰…源鑰我們也可以…”“閉嘴。”閻十方打斷他,

聲音里沒有一絲溫度,“帶我去‘那里’?!逼埐唤滔袷潜黄×瞬弊?,

后面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臉上瞬間褪去最后一絲血色,只剩下死灰般的絕望。

他頹然地轉(zhuǎn)回頭,對著司機嘶啞地命令:“去…去‘圣龕’。

”司機顯然知道“圣龕”意味著什么,握著方向盤的手又是一緊,但還是立刻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豪華車隊在城市的霓虹中穿梭,最終駛向了城市另一端的富人區(qū)深處,

一片依山而建、守衛(wèi)森嚴的頂級別墅區(qū)。

在其中一座最為古老、占地最廣、被高大圍墻和茂密常青樹嚴密包裹的莊園深處,

車隊緩緩停下。這里不是茍不教日常居住的主宅,

而是茍家最核心、最隱秘的所在——家族祠堂所在的后院禁地。保鏢們迅速下車,

將失魂落魄的茍家人帶往主宅方向。只有茍不教在兩個心腹保鏢的攙扶下,領(lǐng)著閻十方,

穿過一片精心打理卻顯得過分肅穆的庭院,走向后院深處一座獨立的、風格古樸的磚石建筑。

建筑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厚重的、看起來像是某種合金鑄造的銀灰色大門。

門旁沒有任何標識,只有兩個面無表情、氣息沉凝如同石雕般的守衛(wèi)。

他們看到茍不教和他身后穿著囚服的閻十方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愕,但并未阻攔,

只是微微躬身。茍不教顫抖著,從唐裝內(nèi)袋里掏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金屬鑰匙,

又將自己的拇指按在大門旁邊一個隱蔽的指紋識別器上。

沉重的合金大門發(fā)出一陣低沉的機械運轉(zhuǎn)聲,緩緩向內(nèi)開啟,

一股混合著陳舊木頭、防腐劑和電子設(shè)備冷卻劑味道的冰冷氣息撲面而來。門內(nèi),

并非想象中的祠堂擺設(shè)??臻g不大,更像一個高科技的保險庫。墻壁是厚厚的合金板,

散發(fā)著金屬的冷光。中央矗立著一個巨大的透明圓柱體,材質(zhì)像是某種高強度防彈玻璃。

圓柱體內(nèi),柔和的白色冷光從底部透出,照亮了靜靜懸浮在中央的一個物體。

那是一個長方形的木盒。顏色是陳舊的暗褐色,木質(zhì)紋理清晰可見,邊角處已有磨損的痕跡。

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樸素得甚至有些簡陋。

正是閻十方母親唯一的棲身之所——她的骨灰盒。五年了。

隔著冰冷的強化玻璃和絕對靜止的空氣,閻十方終于再次看到了它。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又緩緩松開。他一步步走向那玻璃圓柱,

目光穿透冰冷的介質(zhì),牢牢鎖住那個小小的盒子。母親的音容笑貌,

臨終前緊握他手時冰涼的觸感,還有那句斷斷續(xù)續(xù)的囑托,如同潮水般瞬間涌回腦海。

“源鑰…在…盒里…守好它…別讓‘圓桌’…找到…”母親渙散的眼神里,

是深深的憂慮和決絕。“打開?!遍愂降穆曇粼诩澎o的密室里響起,

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目光卻片刻未離那個骨灰盒。茍不教站在門口,

看著閻十方凝視骨灰盒的背影,眼神劇烈閃爍。

恐懼、掙扎、還有一絲瘋狂的算計在他渾濁的眼底交織。他喘著粗氣,最終,

對旁邊一個心腹保鏢使了個眼色,又極其隱蔽地做了一個“準備”的手勢。

那保鏢微不可察地點了下頭,手悄然按在了腰間。茍不教這才顫抖著上前,

再次輸入一串復雜的密碼,又經(jīng)過虹膜掃描。玻璃圓柱體發(fā)出一聲輕微的泄氣聲,

頂部的密封蓋緩緩滑開。一股更濃郁的、混合著防腐劑和淡淡木質(zhì)陳腐氣息的味道彌漫開來。

閻十方伸出手,動作穩(wěn)定,沒有絲毫猶豫。指尖觸碰到冰冷的盒蓋,

那熟悉的粗糙木紋質(zhì)感傳來,帶著跨越五年時光的沉重。他輕輕拂去盒蓋上并不存在的灰塵,

小心翼翼地將骨灰盒捧了出來,緊緊抱在懷里。冰冷的木盒貼著胸口,沉甸甸的,

是母親最后的重量,也是懸而未決的責任。“閻…閻先生…”茍不教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嘶啞,

“骨灰盒…您拿回來了…我們茍家…我們茍家…”閻十方?jīng)]有回頭。他抱著骨灰盒,轉(zhuǎn)身,

目光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掃過茍不教那張寫滿恐懼與算計的臉,

掃過門口那個保鏢腰間微微鼓起的輪廓?!皫?。”他聲音平靜,卻蘊含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找個安靜的地方?!薄拔矣性捯獑?。”“關(guān)于那個‘血咒’,還有你們茍家,

”閻十方抱著骨灰盒的手指微微收緊,指節(jié)泛白,“到底惹上了什么東西?

”3 第三章 塵封之鑰與喋血夜宴茍不教引著閻十方離開那座冰冷壓抑的“圣龕”,

穿行在燈火通明卻死寂一片的莊園回廊中。奢華的波斯地毯吸盡了腳步聲,

只有窗外夜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以及身后那個保鏢刻意放輕卻無法完全掩飾的步履。

閻十方抱著母親的骨灰盒,每一步都踏得沉穩(wěn),懷中的木盒仿佛一塊冰冷的磐石,既是慰藉,

也是無聲的鞭策。最終,他們來到主宅深處一間極其私密的書房。厚重的紅木門關(guān)上,

隔絕了外界。書房內(nèi)是典型的奢華風格,巨大的紅木書桌,

頂?shù)教旎ò宓臅苋麧M了精裝書籍,墻上掛著價值不菲的古董字畫,

空氣里彌漫著雪茄和上好皮具混合的味道。閻十方?jīng)]有落座。他徑直走到寬大的書桌前,

將骨灰盒輕輕放在光潔的紅木桌面上。動作輕柔,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莊重。

冰冷的木盒與溫潤的紅木形成鮮明對比。茍不教站在門口附近,眼神閃爍不定,

似乎在劇烈掙扎。那個保鏢則像影子一樣貼墻而立,手始終沒有離開腰間的硬物?!白?/p>

”閻十方?jīng)]有回頭,聲音平淡無波,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威壓。茍不教身體一顫,

終究還是挪到書桌對面的巨大皮椅上,緩緩坐下,身體僵硬得如同木偶。

他努力想挺直腰板維持家主的尊嚴,但微微顫抖的手指和額角不斷滲出的冷汗出賣了他。

閻十方的手指撫過骨灰盒邊緣一道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縫隙。

他的指尖灌注了極其精微的力道,以一種特定的頻率和角度輕輕按壓、滑動。

只聽極其輕微的“咔噠”一聲,盒蓋邊緣彈開了一道微不可察的小口。

他小心翼翼地探入指甲,一點點撬開一個隱藏在木紋下的精巧暗扣。

茍不教的呼吸瞬間屏住了,渾濁的眼睛死死盯住閻十方的動作,

充滿了緊張、貪婪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盒蓋被完全打開。里面并非預想中的骨灰袋,

而是一個填充著黑色絨布的內(nèi)襯。在絨布中央,靜靜躺著一個只有半個巴掌大小的金屬方塊。

它通體呈現(xiàn)一種深邃的啞光黑色,材質(zhì)非金非石,

表面布滿了極其精密、繁復的幾何凹槽和細密的、如同電路般的銀色紋路。

那些紋路在書房柔和的燈光下,流淌著一種微弱而奇異的冷光,

仿佛內(nèi)部蘊含著某種沉睡的活物。正是母親臨終前念念不忘的“源鑰”。閻十方將源鑰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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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5-31 21:25: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