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寒毒雪粒子砸在窗欞上的聲音像撒豆子，陸昭雪數(shù)到第一千三百二十一顆時，
玄鐵打造的院門被生生劈成了兩半。她端坐在繡繃前，銀針帶著絲線穩(wěn)穩(wěn)刺過雪色絹帛，
繡出一朵將綻未綻的曇花。"大人！禁軍把府邸圍了！"阿圓跌跌撞撞沖進來，
發(fā)髻上沾著未化的雪粒。針尖在絹帛上洇開一點朱砂色，陸昭雪看著自己刺破的指尖，
慢條斯理將血珠抹在繡好的曇花瓣上。院外傳來此起彼伏的驚叫，
瓷器碎裂聲與鎧甲碰撞聲混作一團。"備茶。"她取下繡繃，"用去年埋在梅樹下的雪水。
"當蕭燼踏進內(nèi)院時，青石板上已經(jīng)積了半寸新雪。他玄色大氅上凝著冰碴，
左眉骨至顴骨的刀疤被寒氣浸得發(fā)青，腰間玄鐵鏈隨步伐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
二十名黑甲衛(wèi)在他身后扇形排開，雪光映得刀鞘上的夔紋忽明忽暗。"陸家女。
"蕭燼的聲音比鐵鏈更冷，"抬頭。"陸昭雪捧著茶盞的手很穩(wěn)，熱氣在睫毛上凝成細霜。
她看見對方腰間懸著的鎏金令牌——禁軍統(tǒng)領的獬豸紋，與三日前父親被帶走時，
來人口中"涉嫌謀逆"的罪名對上了。茶盞突然被鐵鏈卷走，滾燙的茶水潑在雪地上，
騰起一片白霧。"從今日起，你是我的藥奴。"蕭燼捏住她下巴，玄鐵手套硌得生疼，
"陸太醫(yī)招供了當年毒殺先皇之事，作為交換，我留你一條命。"阿圓撲上來咬蕭燼的手腕，
被黑甲衛(wèi)一記手刀劈暈。陸昭雪看著小丫鬟像片落葉般栽進雪堆里，
突然伸手握住那根纏在茶盞上的鐵鏈。金屬貼上掌心的剎那，刺啦一聲騰起白煙。"大人。
"她松開手，露出掌心被燙出的鎖鏈紋路，"寒室要砌在背陰處。
"蕭燼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陸家嫡女精通醫(yī)術，
卻沒想到對方能一眼看破他需要寒室養(yǎng)藥。鐵鏈猛地收緊，陸昭雪被拽得踉蹌兩步，
聽見金屬咬合聲在腕間響起。"帶走。"玄鐵鏈另一端拴在蕭燼腰間，
陸昭雪被迫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經(jīng)過影壁時，她最后看了眼生活了十七年的院落。
父親最愛的綠萼梅被軍靴踏碎，母親抄的佛經(jīng)在雪水里暈開墨跡，
而她自己繡的嫁衣還掛在檀木架上——那本是下月及笄禮后要穿的。
......寒室比想象中更冷。陸昭雪蜷在墻角，呵出的白氣在發(fā)梢結出冰晶。
這是蕭府最北邊的石室，四壁嵌著終年不化的玄冰，地面刻著引寒毒的陣法。
腕間的鐵鏈延伸至門外，長度剛好夠她在三尺范圍內(nèi)活動。"喝了。
"蕭燼扔來的玉碗在冰面上滑行，停在陸昭雪腳尖前。碗中液體泛著詭異的藍，
表面浮著霜花狀的結晶。這是每月十五的慣例，從她被囚禁的第一天起，
蕭燼就會準時送來這種"解藥"。碗沿貼上唇瓣時，陸昭雪嗅到熟悉的腥苦味。
與過去三個月一樣，這根本不是解藥，而是會誘發(fā)寒毒發(fā)作的催化劑。
她垂眸看著碗底沉淀的鱗片狀物質——是極北寒潭里的冰鮫鱗，磨粉后能讓人血液結冰。
喉頭滾動三下，空碗落地的脆響驚醒了角落里的雪貂。那小東西是寒室唯一的活物，
此刻正用紅眼睛盯著她逐漸泛青的指尖。劇痛來得比往常更快。陸昭雪咬住預先備好的軟木，
感覺有冰錐從骨髓里往外扎。寒毒是娘胎里帶的病，原本靠父親配的藥丸壓制，
如今在"解藥"作用下反而變本加厲。她盯著石壁上自己的影子，
看那團人形輪廓漸漸佝僂成蝦米狀。"求饒就給你止痛。"蕭燼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他不知何時進了寒室，軍靴碾碎了她掉落的牙齒——方才咬軟木時崩裂的。
陸昭雪把咳出來的血咽回去，搖了搖頭。月光從透氣孔斜射進來，
照得她右腕上的雪形胎記瑩瑩發(fā)亮。蕭燼突然蹲下身，鐵手套掐住她手腕。
"這胎記...""天生的。"她終于說出今晚第一句話，聲音啞得像吞過炭。
鐵鏈嘩啦一響，蕭燼起身時帶起一陣寒風。
陸昭雪聽見他在門外吩咐副將："把西廂的暖閣收拾出來，明日讓柳鶯姑娘住進去。
"她知道柳鶯，滿京城最負盛名的花魁，也是蕭燼近來最寵愛的女子。寒毒突然竄上心脈，
陸昭雪終于忍不住蜷縮起來，卻聽見鐵鏈聲去而復返。蕭燼去而復返，
將一件還帶著體溫的大氅扔在她身上。"別死得太早。"他的背影融在月色里，
"你父親還沒畫押。"......阿圓是第三天晌午被送來的。小丫鬟哭得打嗝，
懷里死死抱著個包袱。"小姐！他們非說我偷吃大人的丹藥..."她掀開衣襟，
肚皮上浮現(xiàn)出蛛網(wǎng)般的青紋，"現(xiàn)在渾身發(fā)冷..."陸昭雪指尖剛搭上阿圓脈搏，
臉色就變了。這分明是中了"七月雪"，一種會讓人血液慢慢凝固的劇毒。
她猛地扯開包袱——里面果然躺著半塊啃過的淡青色糕點，表面還沾著阿圓的牙印。
"不是丹藥。"陸昭雪扯斷自己一縷頭發(fā)，浸在阿圓吐出的血水里，
"是放在書房的多寶閣里的？"見小丫鬟點頭，她呼吸驟然急促。
那是專門為蕭燼準備的毒餌，本該由他親手取用的"解藥"。寒室里沒有藥材，
陸昭雪突然扯開衣領，從貼身荷包里倒出三粒藥丸——這是她偷偷藏起來的保命丹。
"小姐不可！"阿圓突然尖叫。陸昭雪已經(jīng)將藥丸嚼碎，俯身渡進小丫鬟嘴里。
保命丹能解百毒，但服藥者會承受雙倍痛楚。阿圓很快抽搐著昏死過去，
而陸昭雪嘴角溢出一道血線。石室門在這時無聲開啟。蕭燼逆光而立，
腳邊躺著個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廚娘。"你果然會解毒。"他踢了踢昏迷的廚娘，
"這賤婢在糕點里下毒，說是受裴大人指使。"陸昭雪用袖子擦掉阿圓唇邊的血沫，
沒有接話。她當然知道裴九是誰，父親被帶走那日，就是這位紫衣大人親自來宣讀的詔書。
余光里，蕭燼的玄鐵鏈正緩緩纏上她腳踝。"為什么救她？"鐵鏈突然收緊，
"你該盼著我毒發(fā)身亡才對。"陸昭雪望向石室唯一的透氣孔，今天沒有雪，
只有一縷纖細的云飄在藍天上。她想起昨夜蕭燼扔來的大氅，
內(nèi)襯用金線繡著個歪歪扭扭的"燼"字——那是她七歲時的手藝。"茶。"她突然說，
"您昨日沒喝的那盞，能解七月雪。"蕭燼的刀疤在陰影里跳動了一下。
他當然記得那杯被鐵鏈打翻的茶，卻不知道陸昭雪何時在其中加了料。鐵手套捏住她后頸，
逼她直視自己眼睛："你在茶里下解藥？""是毒藥。"陸昭雪突然笑了，"以毒攻毒而已。
"這個笑容讓蕭燼想起十二年前的雪夜。那時他剛從火場被救出來，
滿臉血污看不清恩人容貌，只記得對方腕間有雪花狀的胎記，喂他喝了碗味道古怪的藥湯。
鐵鏈突然松開，蕭燼轉身前扔下個卷宗盒。陸昭雪等到腳步聲徹底消失才打開，
里面是所謂陸太醫(yī)的供詞，詳細記載著十年前先皇暴斃的經(jīng)過。她指尖撫過那些字跡，
在"鶴頂紅"三個字上停留許久——先皇中的分明是西域奇毒"朱顏改"，
而這世上能辨出此毒的，除了父親就只有...雪貂突然竄上她肩頭，叼走了供詞最后一頁。
陸昭雪任由那小畜生撕咬紙張，轉頭看向昏迷的阿圓。小丫鬟袖口露出半截糖葫蘆，
鮮紅的山楂裹著晶瑩糖衣，像極了那年燈會上，她遞給燒傷少年的那串。
2 替身寒室屋頂?shù)谋鈹嗔恕ｊ懻蜒?shù)著第十二次滴水聲，
看著那根懸掛三個月的冰錐最終墜落在青磚上。碎冰碴濺到眼皮上時，
她恍惚想起今天該是芒種——往年這時候，阿圓總會采了艾葉來熏屋子。
"小姐..."阿圓跪在床邊，正用沾了雪水的帕子擦她額角。小丫鬟手腕上新添了道勒痕，
是今早被黑甲衛(wèi)拖出去審問時留下的。"林大夫托人送了藥來。"陸昭雪眼皮顫動了一下。
林夙的字跡在油紙包上龍飛鳳舞，里面卻裹著半塊云片糕——這是他們兒時的暗號。
她借著咳嗽將糕點壓到舌底，嘗到熟悉的苦杏仁味。"大人到！"鐵鏈撞擊聲由遠及近，
阿圓嚇得打翻了銅盆。陸昭雪在陰影籠罩床幔前，將藏在齒間的云片糕咽了下去。
蕭燼身上帶著股血腥氣，玄鐵甲胄邊緣還沾著未干的血漬。"今日是初幾？"他突然問。
"五月廿三。"陸昭雪聲音比碎冰還輕。她注意到蕭燼左手纏著新繃帶，
指節(jié)處有紫黑色灼痕——那是接觸過"幽冥引"才會留下的印記。
這種劇毒通常用來..."柳姑娘有喜了。"蕭燼用刀尖挑起她一縷白發(fā)，"你說，
我該讓她生下來么？"銅盆里的水還在晃，映出陸昭雪驟然收縮的瞳孔。三個月來，
這是蕭燼第一次提起西廂那位花魁。她看著對方刀尖上反射的寒光，
忽然發(fā)現(xiàn)那根本不是佩刀，而是太醫(yī)署專用的墮胎器械。"大人自有決斷。
"她伸手去夠床頭的藥箱，"若需要落胎藥..."鐵鏈突然纏住她脖頸。蕭燼俯身時，
刀疤在燭火下泛著詭異的青紫色："你以為我會讓仇人的女兒碰我的子嗣？
"陸昭雪被拽得仰起頭，露出脖頸上已經(jīng)結痂的舊傷。
那里曾插著半截瓷片——上月蕭燼讓她辨認毒藥時，她故意劃錯了答案。
此刻舊傷被鐵鏈磨破，血珠滾進鎖骨凹陷處，積成一小汪殷紅。
"咳...柳姑娘中的是相思子毒。"她盯著蕭燼的灼傷，"若三日內(nèi)不服解藥，
胎兒化血時會帶走母體三成精氣。"鐵鏈驟然收緊。
蕭燼的瞳孔縮成針尖大小——他今晨才確認柳鶯中毒，
而陸昭雪被囚禁的寒室根本接收不到外界消息。雪貂突然從梁上竄下來，叼走了染血的繃帶。
蕭燼松開鐵鏈追出去時，陸昭雪從舌底頂出半片沒化完的云片糕。
油紙上浮現(xiàn)出林夙用密藥寫的字跡：「子時三刻，假死藥」。
......陸昭霜踹開寒室窗戶時，正趕上更夫敲響三更梆子。她利落地翻進室內(nèi)，
裙擺掃落一桌藥瓶。月光照出床上人形輪廓的瞬間，她手里攥著的毒鏢差點脫手。"姐？
"白麻布下露出張青灰色的臉，陸昭雪嘴角還凝著道血痕。陸昭霜掀開被褥，
發(fā)現(xiàn)姐姐雙手交疊放在腹部，掌心里攥著塊染血的帕子——上面歪歪扭扭繡著個"燼"字。
"林大哥沒說這么嚴重啊..."她手忙腳亂去探鼻息，突然被攥住手腕。
床上的"尸體"睜開了眼睛。"寒毒...未清..."陸昭雪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你...怎么來了..."陸昭霜眼圈立刻紅了："那混蛋每月給你灌毒藥，
林大哥都告訴我了！"她扯開自己的衣領，露出與姐姐一模一樣的雪形胎記，
"從今天起我替你，你趕緊跟林大哥去藥王谷..."窗外傳來雪貂的尖嘯。
陸昭雪突然暴起，將妹妹按在身下。一支弩箭破窗而入，釘在她們頭頂?shù)拇仓希?/p>
箭尾系著的紫綢帶在月光下妖冶非常。"裴九的人..."陸昭雪咳出大口鮮血，
有舊傷...下雨會疼...他...喝醉會念...'小雪花'..."陸昭霜正要追問，
院外突然傳來鐵鏈聲響。林夙的身影在窗邊一閃而過，做了個"服藥"的手勢。
陸昭雪將帕子塞進妹妹袖中，吞下他拋來的藥丸，頃刻間面如金紙。
"記住..."她最后捏了捏妹妹的手，
"別碰...多寶閣第三格的..."尸體般冰冷的觸感讓陸昭霜打了個寒戰(zhàn)。
她還沒來得及哭出聲，寒室大門就被玄鐵鏈劈開。蕭燼帶著一身酒氣闖進來，
腰間懸著的鎏金令牌沾著新鮮血漬。"裝死？"他踢了踢床沿，鐵鏈纏上陸昭霜腳踝，
"今日不是十五，你..."聲音戛然而止。
蕭燼的瞳孔在看清床上人時驟然放大——"陸昭雪"嘴角噙著笑，
眼角淚痣在月光下閃閃發(fā)亮。"大人~"陸昭霜學著她姐平日的樣子低頭，
卻忍不住笑出了聲，"我嚇到您啦？"鐵鏈突然繃直。蕭燼一把掐住她下巴，
拇指狠狠擦過那顆淚痣。當發(fā)現(xiàn)不是易容時，他眼中騰起的殺意讓陸昭霜后頸汗毛倒豎。
"你不是她。"......修補藥罐的陶土已經(jīng)干裂三次。陸昭霜跪在青石板上，
看著滿地碎瓷片欲哭無淚。這是姐姐最拿手的活計——把試藥炸裂的罐子用秘法重鑄，
據(jù)說修好的容器能辨百毒。而她現(xiàn)在滿手是血，連最基礎的拼接都做不好。"繼續(xù)。
"蕭燼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他坐在太師椅上轉著匕首，
腳邊堆著七八個砸碎的罐子——都是今早命人從陸昭雪舊居搬來的。陸昭霜偷偷瞄了眼窗外。
阿圓被綁在院里的梅樹上，嘴里塞著布團，小臉憋得通紅。她咬牙抓起兩片碎瓷，
突然福至心靈："大人，我手傷了，能叫柳姑娘來幫忙么？"匕首破空而來，
擦著她耳廓釘入身后梁柱。蕭燼起身時帶起一陣陰風，
鐵手套捏住她鮮血淋漓的手指："你怎么知道柳鶯會修藥罐？
""我..."陸昭霜急中生智，"我聞到她身上的陶土味了！"這是實話。
今早被押去沐浴時，她看見西廂窗臺上晾著排小陶人，個個都是蕭燼的模樣。
當時還感慨這花魁手巧，沒想到此刻能救命。蕭燼突然松開她，從懷里掏出個青瓷瓶。
陸昭霜認出是姐姐常備的金瘡藥，正要去接，卻見對方徑直把藥粉倒進了炭盆。
火苗躥起三尺高，映出他眉骨刀疤下跳動的青筋。"陸昭雪七歲就能修補御賜的九龍玉壺。
"他踩碎地上的半成品，"你到底是誰？"門外突然傳來嬌笑。柳鶯扭著腰肢進來，
紅裙像團火似的燒進寒室："大人~您答應陪妾身聽曲子的~"陸昭霜如蒙大赦，
卻見蕭燼用鐵鏈攔住花魁："來得正好，看看這是誰。"柳鶯的視線在兩人之間轉了個來回，
突然掩唇："哎呀，這不是陸姑娘么？怎么瘦成這樣了？
"她湊近時香粉味熏得陸昭霜想打噴嚏，"聽說您醫(yī)術高明，能看出妾身懷的是男是女么？
""看得出。"陸昭霜突然指向她牙齒，"你口脂沾門牙上了。"花魁的表情瞬間凝固。
蕭燼發(fā)出一聲古怪的冷哼，柳鶯則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她慌亂地去摸隨身小鏡，
腰間卻啪嗒掉下個物件——是枚刻著"裴"字的紫玉令牌。寒室突然死寂。"大、大人！
"柳鶯撲通跪下，"這是奴家撿的！"陸昭霜看著蕭燼瞬間陰沉的臉色，
突然明白姐姐為何叮囑她提防花魁。她正想悄悄后退，卻見蕭燼一腳踹翻炭盆，
通紅的炭塊滾到柳鶯裙擺上，頓時燃起青煙。"裴九讓你來探什么？"鐵鏈纏上花魁脖頸，
"說！""奴家真不知道??！"柳鶯哭得妝都花了，
"裴大人只說...說若是看見兩個陸姑娘...就、就..."陸昭霜心頭猛跳。
她下意識摸向袖中染血的帕子，卻見蕭燼突然轉頭，目光如刀般劈來。鐵鏈破空聲響起，
她眼前一黑，喉嚨已被死死掐住。"最后一個問題。"蕭燼的聲音像是從地獄傳來，
"陸昭雪在哪？"劇痛中，陸昭霜看見林夙的身影在窗外一閃而過。
她想起姐姐咽氣前說的話，突然笑了："她...死了。"感覺頸間力道又重三分，
她掙扎著補充，"大婚夜...毒發(fā)...死在...密室..."鐵鏈突然劇烈震顫。
蕭燼左手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這是舊傷發(fā)作的前兆。陸昭霜趁機掙脫，
掏出袖中帕子："她...最后...攥著這個..."染血的"燼"字在月光下觸目驚心。
蕭燼倒退兩步撞上藥柜，數(shù)十個藥罐噼里啪啦砸下來。陸昭霜看見他徒手去接某個青瓷瓶，
碎瓷扎進掌心也渾然不覺。那正是多寶閣第三格擺放的，標記著"寒毒解藥"的瓶子。
3 真相蕭燼在寅時驚醒，掌心還殘留著灼燒感。夢里那片火海比十年前更清晰，
熱浪舔舐著他背上未愈的鞭傷。有個穿杏黃襦裙的小女孩扒開焦木，
腕間雪形胎記在火光中瑩白如月。她往他嘴里灌的藥湯又苦又腥，
和陸昭雪每月十五逼他喝的解藥一個味道。"大人？"老周在帳外輕喚，"裴大人送來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