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訂婚宴的鬧劇我不同意這場訂婚!水晶杯從侍應生托盤上滑落,
砸在大理石地面發(fā)出刺耳的碎裂聲。整個宴會廳瞬間凍結(jié),五百位賓客的呼吸仿佛同時停滯。
我的手指還懸在半空,保持著剛剛接過香檳的姿勢。不用回頭,
我也知道這個聲音屬于誰——季臨川的白月光,蘇柔。她來得比我預想的還要準時。
季臨川的身體在我身邊驟然繃緊,訂婚戒指的絲絨盒子從他指間滑落,
鉆石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刺目的軌跡,"啪"地落在我腳邊。完美。我緩慢轉(zhuǎn)身,
看到蘇柔站在宴會廳入口處,一襲白裙被雨水浸透,黑發(fā)濕漉漉地貼在蒼白的臉頰上。
她像是剛從什么苦情劇片場跑出來的女主角,渾身顫抖,眼淚與雨水混在一起。
"臨川...你說過會等我的..."她的聲音破碎得恰到好處。全場嘩然。
我父親的臉瞬間鐵青,母親的手指掐進了我的手臂。
季家父母的表情像是被人當眾扇了一記耳光。
五百位商界精英同時瞪大了眼睛——這場面可比他們談過的任何一筆生意都精彩。
季臨川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我看著他修長的手指握緊又松開。"季臨川,"我輕聲喚他,
聲音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你的女主角來了。"他猛地轉(zhuǎn)頭看我,
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里竟閃過一絲慌亂。真有趣,原來季大少爺也會有心虛的時候。
"虞清,我...""去吧。"我微笑著打斷他,甚至體貼地往后退了半步,
"別讓人家等太久。"季臨川的眉頭皺得更緊,他似乎在評估我這句話的真實含義。
但蘇柔適時地發(fā)出一聲啜泣,像一根針扎破了宴會廳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看到季臨川的肩膀垮了下來。他邁步向蘇柔走去,皮鞋踩過那枚價值連城的訂婚戒指,
連看都沒看一眼。五百雙眼睛轉(zhuǎn)而盯住我。我該是什么表情?憤怒?傷心?難堪?
我深吸一口氣,然后——笑出了聲。不是社交場合那種優(yōu)雅克制的微笑,
而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幾乎控制不住的大笑。我不得不用手指按住唇角,
可笑意還是從眼睛里溢出來。"清清!"母親驚慌地拽我的手腕,
"你冷靜一點...""我很冷靜,媽媽。"我輕輕掙脫她的手,彎腰撿起那枚戒指,
隨手丟進香檳杯里。鉆石在氣泡中緩緩下沉,發(fā)出細微的叮咚聲。太完美了。
這場鬧劇簡直比我計劃的還要精彩。三個月前,
當父親告訴我必須嫁給季臨川以挽救家族企業(yè)時,我就知道這不會是一場簡單的聯(lián)姻。
季臨川心里有人,這在圈內(nèi)不是秘密。他的白月光蘇柔在國外留學,
據(jù)說他們約定等她回國就結(jié)婚。而我?我只是這場商業(yè)聯(lián)姻中的籌碼,
虞家瀕臨破產(chǎn)的救命稻草。但我虞清從來不是任人擺布的玩偶。
我早就調(diào)查過蘇柔——表面清純可人的藝術(shù)系學生,實則是個手段高明的撈女。
她釣著季臨川的同時,還同時交往著三位富二代。我只需要等待合適的時機,
讓真相浮出水面??晌覜]想到,時機來得這樣快,這樣完美。季臨川此刻已經(jīng)走到蘇柔面前,
他們低聲交談著什么,蘇柔撲進他懷里放聲大哭。多感人的畫面啊。
"虞小姐..."季家董事長鐵青著臉走到我面前,
"這件事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不必了。"我打斷他,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我想季少爺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我走向宴會廳中央的麥克風,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聲音在死寂中格外清脆。五百位賓客屏息看著我,
等待著我崩潰或者發(fā)怒。我調(diào)整了一下麥克風的高度,露出一個無可挑剔的微笑。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來參加今天的訂婚宴。看來愛情總是充滿意外..."我停頓一下,
目光掃過角落里相擁的季臨川和蘇柔,"所以我宣布,這場訂婚取消。"全場嘩然。
父親在臺下瘋狂向我使眼色,母親看起來快要暈厥。我視而不見,
繼續(xù)用最優(yōu)雅的語氣說著最叛逆的話:"虞氏與季氏的合作將繼續(xù),畢竟商業(yè)是商業(yè),
感情是感情。至于我和季少爺..."我看向季臨川,
他正用一種全新的、復雜的眼神注視著我。"...我們顯然對婚姻有著不同的理解。
祝他和真愛幸福。"我放下麥克風,在雷鳴般的議論聲中從容走下舞臺。經(jīng)過季臨川身邊時,
我停下腳步。"你..."他欲言又止,眉頭緊鎖。"不用謝。"我輕聲說,嘴角噙著笑,
"我?guī)湍闶×艘粓鲭x婚官司。"蘇柔警惕地挽住季臨川的手臂,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著最新款的卡地亞手鐲——上周季臨川才在品牌VIP室訂購的。
看來這位白月光很懂得如何利用男人的愧疚感。"虞清,"季臨川壓低聲音,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想的哪樣?"我挑眉,"想你為了她悔婚?
想她是你心中不可替代的白月光?"我輕笑一聲,"季臨川,我比你想象中更了解情況。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向出口。閃光燈瘋狂閃爍,記者們的問題像子彈一樣射來。
"虞小姐,請問您事先知道季少爺有心上人嗎?""這場聯(lián)姻是否只是商業(yè)合作?
""您會考慮法律途徑解決違約問題嗎?"我保持微笑,一言不發(fā)地穿過人群。
直到坐進私家車后座,車門隔絕了所有視線,我才終于放任自己露出真實的情緒。"去公司。
"我吩咐司機,然后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計劃有變,"我對著電話那頭說,
"季臨川當眾悔婚了...對,比我們預計的提前了...不,這更好,
現(xiàn)在輿論完全站在我們這邊...立刻啟動B方案。"掛斷電話,我望向窗外飛逝的夜景,
嘴角不自覺上揚。季臨川永遠不會知道,這場鬧劇正中我下懷。
從他第一次在談判桌上心不在焉地看蘇柔的照片時,我就開始布局今天的一切。他要悔婚?
我簡直要高興瘋了。2 棋局已開虞家別墅的燈光亮如白晝。我推開門時,
一只青瓷花瓶在我腳邊炸開,碎片飛濺,劃過我的腳踝,留下一道細小的血痕。
"你還有臉回來!"父親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站在客廳中央,面色鐵青,
"五百人的宴會!全國媒體都在報道!虞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我彎腰撿起一塊瓷片,
指尖輕輕撫過上面的花紋。這是乾隆年間的古董,父親最心愛的收藏之一。
能讓他氣得砸了這寶貝,可見事態(tài)嚴重。"爸,您血壓高,別激動。
"我把瓷片放在玄關(guān)的柜子上,慢條斯理地脫下高跟鞋,"況且,悔婚的是季臨川,
丟臉的應該是季家才對。""你還頂嘴!"父親猛地拍向茶幾,震得茶具叮當作響,
"你知道新城項目對我們有多重要嗎?沒有季家的資金支持,
下個月我們連員工工資都發(fā)不出來!"我赤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冰涼的觸感讓我更加清醒。
母親坐在沙發(fā)角落,手指絞著一塊手帕,眼睛紅腫。妹妹虞菲靠在樓梯扶手上,
嘴角掛著幸災樂禍的笑。"姐姐一向聰明,怎么關(guān)鍵時刻犯糊涂?
"虞菲甜膩的聲音里藏著刀,"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你就該給那女人一巴掌,
把季臨川拽回來?,F(xiàn)在好了,全城都知道虞家大小姐被人當眾退婚...""菲菲!
"母親輕聲喝止,但眼神里透著同樣的責備。我走到酒柜前,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中晃動。三雙眼睛盯著我的背影,等待我的崩潰或辯解。我轉(zhuǎn)身,
舉起酒杯輕抿一口,酒精灼燒著喉嚨,讓我更加清醒。"首先,"我放下酒杯,
"季氏比我們更需要這個聯(lián)姻。他們海外投資失敗,現(xiàn)金流緊張,
新城項目是他們翻盤的關(guān)鍵。沒有我們的地皮和政府關(guān)系,
他們至少要多花兩年時間打通關(guān)節(jié)。"父親的眼神變了,他沒想到我會知道這些。"其次,
"我繼續(xù)道,"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景晟集團的周董事長,他對我們的地皮很感興趣,
愿意以高于市價15%的價格收購部分股權(quán),足夠解決現(xiàn)金流問題。""景晟?
"父親眉頭緊鎖,"他們不是我們的競爭對手嗎?""商場沒有永遠的敵人。"我微笑,
"只有永遠的利益。周董事長兒子下周回國,他很期待與虞家二小姐見面。
"虞菲的笑容僵在臉上,"虞清!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也該為家族做點貢獻了,妹妹。
"我看向父親,"這個方案,您覺得如何?"父親沉默地坐進扶手椅,眼神復雜地打量我,
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女兒。母親的手帕掉在地上,她甚至忘了撿。"你早就計劃好了。
"父親終于開口,不是疑問,而是陳述。我笑而不答。門鈴在這時響起。管家匆忙去應門,
片刻后回來通報:"老爺,季董事長和季少爺來訪。"客廳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虞菲倒吸一口冷氣,母親慌亂地整理頭發(fā),父親則挺直了背脊,恢復了那副威嚴的家主模樣。
"讓他們進來。"父親冷聲道,然后瞪向我,"你,上樓去。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不,
"我重新坐下,優(yōu)雅地交疊雙腿,"我想聽聽季家要說什么。"季家父子進門時,
氣氛幾乎要結(jié)冰。季董事長一臉凝重,季臨川跟在他身后,西裝筆挺,表情平靜,
只有微微繃緊的下頜線泄露了他的不自在。我注意到他的指關(guān)節(jié)有淤青,像是剛打過人。
"世航兄,"季董事長艱難地開口,"今晚的事,季家欠虞家一個交代。"父親冷哼一聲,
沒有接話。季董事長推了推兒子,"臨川,道歉。"季臨川向前一步,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迎上他的視線,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虞小姐,"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今晚的事,
我很抱歉。我的行為失禮了,但感情的事...""強求不得。"我接過他的話,
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天氣,"我完全理解,季少爺不必自責。"我的反應顯然出乎所有人意料。
季臨川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他準備好的說辭全無用武之地。"清清是個懂事的孩子。
"母親終于找回了聲音,試圖挽回局面,"年輕人一時沖動很正常。
只要兩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媽,"我輕聲打斷,"強扭的瓜不甜。季少爺心有所屬,
我們何必勉強?"季董事長的臉色更難看了,"虞小姐,這件事還有回旋余地。
臨川已經(jīng)和那位...那位小姐說清楚了。我們季家重承諾,聯(lián)姻的事...""爸!
"季臨川突然出聲,眼中閃過一絲怒意。我笑了,搖晃著酒杯,"季董事長,恕我直言,
令郎的心不在我這兒。就算勉強結(jié)婚,也不會幸福。況且..."我抿了一口酒,
"我對二手貨沒興趣。"季臨川的眼神驟然變冷。有趣,原來季少爺也會生氣。"虞清!
"父親厲聲喝止,轉(zhuǎn)向季董事長,"孩子不懂事,您別介意。
聯(lián)姻的事我們可以從長計議...""不必了。"我和季臨川同時開口,然后對視一眼。
季董事長看看兒子,又看看我,最后嘆了口氣,"世航兄,今天太晚了,我們改日再談。
再次為今晚的事道歉。"送走季家父子后,家里的氣氛降至冰點。父親冷冷地掃了我一眼,
"明天董事會,你一起來。"說完轉(zhuǎn)身上樓。虞菲湊過來,香水味熏得我頭疼,"姐姐,
你該不會是在玩欲擒故縱吧?可惜啊,季臨川看起來對你一點興趣都沒有。""菲菲,
"我微笑著捏住她的手腕,稍稍用力,"記得下周和景晟公子見面時,別笑得這么假。
他們家喜歡溫婉可人的類型。"甩開虞菲,我徑直走向花園。夜風拂過臉頰,
帶走了一天的疲憊。手機震動,是林洛發(fā)來的消息:「你還好嗎?
全城都在傳季臨川當眾悔婚的事?!刮一貜停骸负玫貌荒茉俸?。老地方見。」半小時后,
我坐在"靜岸"酒吧的角落,面前擺著一杯馬天尼。林洛風風火火地沖進來,
一屁股坐在我對面,黑色短發(fā)還滴著雨水。"靠,虞清,你還有心情喝酒?
"她搶過我的酒杯一飲而盡,"我剛從慈善晚宴過來,所有人都在議論你。
蘇家那個八婆還說你是...""說我是什么?倒貼未遂的可憐蟲?"我招手又要了一杯酒,
"隨他們說去。"林洛瞪大眼睛,"這不是你的風格。按照劇本,
你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收集好蘇柔的黑料,準備反擊了。""誰說我沒有?"我輕笑,
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推給她。林洛抽出照片,眼睛越瞪越大,"這是...蘇柔?"照片上,
蘇柔正和一位中年男子熱吻,背景是某高檔酒店大堂。那男子分明是恒盛地產(chǎn)的老板,已婚,
有三個孩子。"上周拍的,"我抿了口酒,"還不止這一位。
我們的白月光小姐同時釣著三條大魚,季臨川只是其中之一。
""那你為什么不把這些甩在季臨川臉上?讓他看看自己心中的女神是什么貨色!
""急什么,"我轉(zhuǎn)動酒杯,"好戲才剛開始。"林洛沉默了一會,
突然說:"你本來可以去的。""去哪?""倫敦藝術(shù)學院。"她直視我的眼睛,
"如果不是為了聯(lián)姻,你現(xiàn)在應該在那里讀碩士,實現(xiàn)你的策展人夢想。
"我的手指在杯沿停頓了一秒。兩年前那封錄取通知書的樣子突然浮現(xiàn)在眼前,
燙金的?;赵陉柟庀麻W閃發(fā)亮。"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輕描淡寫地說。"還有陳巖,
"林洛不依不饒,"他上個月結(jié)婚了,你知道嗎?"我的心臟猛地收縮了一下,
但面上不露分毫,"祝他幸福。""清清,"林洛抓住我的手,"你為家族犧牲了這么多,
現(xiàn)在就這樣放棄聯(lián)姻?你甘心嗎?""犧牲?"我抽回手,笑了,"林洛,你搞錯了。
我不是放棄聯(lián)姻,我是終于自由了。"我仰頭喝干杯中酒,酒精燒灼著胸腔,
卻讓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清醒。"五年來,
我按照家族的要求打扮、社交、學習如何做一個完美的豪門媳婦。我放棄了學業(yè),
放棄了愛情,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名字——虞清只是一個待價而沽的商品。"我盯著空酒杯,
"但今天,季臨川給了我一個絕佳的機會。""什么機會?""做回我自己的機會。
"我站起身,"走吧,明天還有場硬仗要打。"走出酒吧時,雨已經(jīng)停了。
夜空中隱約可見幾顆星星。我深吸一口潮濕的空氣,感到一種久違的輕松。手機再次震動,
是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今晚的事,我們需要談談?!九R川」我刪除短信,
攔了輛出租車。棋局已開,而這一次,我要做執(zhí)棋的人。
3 破碎的鉆石周六的"浮世"畫廊人跡罕至。我站在一幅抽象畫前,
凝視著那些狂亂的筆觸,仿佛能看到畫家作畫時的憤怒與痛苦。這幅畫叫《困獸》,
是一個新銳畫家的作品,不被主流認可,卻直擊心靈。"虞小姐,您眼光真獨到。
"畫廊主徐瑾走到我身旁,遞來一杯香檳,"這是本期展覽中最不受歡迎的作品。
""因為它太真實了。"我接過酒杯,指尖輕觸畫框,"大多數(shù)人來看藝術(shù)是為了逃避現(xiàn)實,
而不是被現(xiàn)實刺痛。"徐瑾挑眉,"深刻的見解。您學過藝術(shù)?""只是個人愛好。
"我抿了口香檳,轉(zhuǎn)移話題,"上次談的合作方案,您考慮得如何?"一周前,
我接手了虞氏旗下瀕臨破產(chǎn)的"澄"藝術(shù)基金會。
父親的本意是讓我有個體面的閑職打發(fā)時間,
但我看到的卻是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不只是聯(lián)姻籌碼的機會。"說實話,虞小姐,
"徐瑾壓低聲音,"'澄'基金會的名聲...不太好。
過去幾年投資的項目要么商業(yè)味太重,要么純粹是洗錢工具。藝術(shù)圈對你們很警惕。
"我早料到會這樣。"正因如此,我們需要'浮世'這樣的先鋒畫廊合作。徐先生,
您應該收到了我們的新策展方案?""收到了,很大膽。"徐瑾眼中閃過欣賞,
"但董事會擔心風險。你們提議扶持的那些藝術(shù)家,大多沒有市場認可度。
""梵高生前也只賣出一幅畫。"我微笑,"藝術(shù)價值與市場價值從來不同步。
'澄'愿意承擔這個風險,因為我們相信真正的藝術(shù)終將被歷史記住。"徐瑾正要回應,
畫廊門口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我轉(zhuǎn)頭看去,
手中的香檳差點灑出來——季臨川和蘇柔正站在入口處,似乎在爭執(zhí)什么。
我下意識后退一步,隱在一根立柱后。徐瑾疑惑地看我一眼,我豎起食指抵在唇上。
"你答應過今天是我們的約會日!"蘇柔的聲音帶著哭腔,在空曠的畫廊里格外清晰,
"為什么還要接工作電話?""柔柔,這是緊急情況。"季臨川的語調(diào)是我從未聽過的溫柔,
卻透著疲憊,"五分鐘就好。""每次都是這樣!"蘇柔跺腳,
我注意到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連衣裙,搭配粉色外套,清純得像朵百合花,
如果忽略她此刻扭曲的表情的話,"自從訂婚宴后,你整個人都心不在焉!你是不是后悔了?
"季臨川揉了揉太陽穴,"我們別在這里吵。""那在哪里吵?在你辦公室?在你家?
"蘇柔的聲音越來越高,"你父親到現(xiàn)在都不肯見我!季臨川,我為了你放棄了那么多,
你就這樣對我?"我的胃部一陣緊縮。多么熟悉的臺詞——"我為了你放棄那么多"。
兩年前,當父親命令我結(jié)束與陳巖的關(guān)系時,我也說過同樣的話。季臨川嘆了口氣,
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深藍色絲絨盒子,"我給你帶了禮物。"蘇柔的眼睛一亮,
迅速接過盒子打開。即使隔著一段距離,我也能看到鉆石反射的刺目光芒——一條手鏈,
主石至少三克拉。"這是...Tiffany的新款?"蘇柔的聲音立刻甜了八度,
但下一秒又沉下來,
要的是上周在雜志上看到的那條Cartier的滿鉆手鏈..."季臨川的表情僵了一瞬,
"那條不適合日常佩戴。""你就是舍不得給我買!"蘇柔把手鏈盒塞回給他,
眼淚說來就來,"你知道我室友的男朋友送她什么嗎?一輛保時捷!而我呢?
連條像樣的手鏈都要不到!"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徐瑾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用口型問我:"這女的是誰?""季臨川的白月光。"我無聲回答,
突然覺得這場戲索然無味。我轉(zhuǎn)身準備從側(cè)門離開,卻不小心碰倒了身旁的展臺。
一本畫冊"啪"地掉在地上。季臨川猛地轉(zhuǎn)頭,視線精準地鎖定了我。四目相對,
我仿佛看到他的瞳孔收縮了一下。尷尬。我彎腰撿起畫冊,對徐瑾說:"我們改天再談。
""虞清。"季臨川已經(jīng)大步走過來,西裝褲包裹的長腿幾步就縮短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你怎么在這里?""看畫。"我簡短地回答,刻意不看跟過來的蘇柔,"不打擾你們約會。
"蘇柔挽住季臨川的手臂,警惕地打量我,然后露出一個假笑,"原來是虞小姐。真巧啊。
""是啊,巧得讓人懷疑是不是有人跟蹤。"我微笑反擊,看到她的笑容僵在臉上。
季臨川皺眉,"柔柔,你去車里等我。""憑什么我要走?"蘇柔抱緊他的手臂,
"該走的是她!""蘇柔。"季臨川的聲音沉下來,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我第一次看到他這一面——不是商場上的雷厲風行,
而是一種更原始的、雄性動物般的威懾力。蘇柔顯然也感受到了。她咬了咬唇,
狠狠瞪我一眼,轉(zhuǎn)身踩著高跟鞋走了。沉默在三人之間蔓延。徐瑾識相地退到一旁去接電話。
"抱歉讓你看到這一幕。"季臨川終于開口,手指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那個首飾盒。"不必道歉。
"我聳肩,"你的感情生活與我無關(guān)。""有關(guān)。"他上前一步,
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雨后的清新氣息撲面而來,"我們的婚約還沒有正式解除。
"我忍不住笑了,"季少爺,你在訂婚宴上當眾跟別人跑掉的時候,可沒這么講究形式。
"季臨川的眉頭皺得更緊,"我欠你一個解釋。關(guān)于蘇柔...""不用解釋。"我打斷他,
"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我懂。放心,我完全理解,也完全支持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的通情達理似乎讓他更加不適。他盯著我的眼睛,像是要找出什么破綻,"你不生氣?
""為什么要生氣?"我反問,"我們之間本就是商業(yè)聯(lián)姻,沒有感情基礎(chǔ)。現(xiàn)在你有真愛,
我樂見其成。"季臨川沉默了片刻,突然問:"你喜歡這幅畫?"他轉(zhuǎn)向《困獸》。
話題轉(zhuǎn)得太快,我愣了一下,"嗯,很有力量。""它讓我想起你。"他說。我挑眉,
"我看起來像只發(fā)怒的野獸?""不。"他的指尖虛撫過畫布上狂亂的線條,
"是被困住的野獸。表面平靜,內(nèi)心躁動。"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看出來了?不可能。
我們幾乎算是陌生人。"季少爺還會讀心術(shù)?"我故作輕松地調(diào)侃。"只是觀察。
"他的目光落在我微微繃緊的手指上,"你緊張時會無意識地摩挲拇指和食指。
"我立刻松開手指。該死,這個小動作連我父母都沒注意到。"虞小姐,"徐瑾適時地出現(xiàn),
打破了這微妙的氣氛,"董事會剛來電話,他們對合作很感興趣,想約您下周詳談。
""太好了。"我如獲大赦,迅速轉(zhuǎn)向季臨川,"失陪了。""等等。"季臨川攔住我,
"你在和'浮世'談合作?'澄'基金會?"我點頭,
驚訝于他竟然知道這個快被遺忘的小基金會。
"'浮世'的風格與'澄'以往的投資方向完全相反。"他銳利地看著我,"這是你的主意?
""是的。"我抬起下巴,"有問題嗎?""沒有。"出乎意料,他嘴角微微上揚,
"很有膽識的嘗試。祝你好運。"他轉(zhuǎn)身離開,修長的背影很快消失在畫廊門口。
我長舒一口氣,這才發(fā)現(xiàn)手心全是汗。"哇哦。"徐瑾吹了個口哨,
"那就是傳說中的季臨川?比雜志上還帥。你們什么關(guān)系?""前未婚夫。
"我喝了口已經(jīng)變溫的香檳,"下周什么時候見董事會?
""呃...其實我還沒約具體時間。"徐瑾撓頭,"剛才只是想幫你解圍。
"我忍不住笑了,"那就定周一上午十點吧。告訴他們,
'澄'會全額承擔前三個項目的風險,'浮世'只需要提供場地和藝術(shù)家資源。
""這太慷慨了!"徐瑾瞪大眼睛,"你確定?""非常確定。"我望向《困獸》,
畫中的野獸似乎正對我齜牙,"有時候,最冒險的路才是最安全的。"離開畫廊時,
天空飄起細雨。我剛要叫車,一輛黑色邁巴赫緩緩停在我面前。車窗降下,
露出季臨川輪廓分明的側(cè)臉。"送你一程。"他說,語氣不容拒絕。我猶豫了一下,
還是拉開車門。車內(nèi)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雪松香氣,沒有蘇柔的影子。"她呢?"我問。
"讓司機送她回去了。"季臨川啟動車子,"地址?"我報出公寓地址,然后陷入沉默。
雨點敲打在車窗上,形成一道透明的水簾,將我們與外界隔開。"關(guān)于'澄'基金會,
"季臨川突然開口,"如果你需要投資,季氏可以考慮。"我驚訝地轉(zhuǎn)頭看他,"為什么?
""商業(yè)決策。"他目視前方,"我看過你的新策展方案,很有潛力。""你看了我的方案?
"我更加困惑,"怎么看到的?""我有我的渠道。"他嘴角微勾,"虞清,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趣。"這句話像一顆小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圈漣漪。
我不知如何回應,只好看向窗外。車子在我公寓樓下停住。季臨川遞給我一把黑傘,
"周一見。""周一?""季氏是'浮世'畫廊的隱形股東。"他微笑,"董事會我會出席。
"我撐著傘站在雨中,看著邁巴赫駛離,心中五味雜陳。
事情的發(fā)展超出了我的預期——季臨川對我的事業(yè)感興趣?這可比單純的商業(yè)聯(lián)姻復雜多了。
手機震動,是林洛發(fā)來的消息:「驚天大八卦!
蘇柔剛才在'浮世'附近被拍到和恒盛太子爺熱吻!照片已經(jīng)發(fā)你郵箱了?!?/p>
我快步走進公寓,打開電腦。照片上,蘇柔正和一個年輕男子在車里擁吻,
時間顯示是二十分鐘前——就在季臨川送她回去的路上。我盯著照片,手指懸在轉(zhuǎn)發(fā)鍵上。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只要把這些照片發(fā)給季臨川,蘇柔就會立刻出局。
但我遲遲沒有點擊發(fā)送。不是因為仁慈,
而是我突然意識到——我不再需要通過打敗蘇柔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澄"基金會才是我現(xiàn)在的戰(zhàn)場,而季臨川,意外地成為了一個可能的盟友而非敵人。
我刪掉郵件,拿出策展方案繼續(xù)p修改。窗外的雨越下越大,但我的內(nèi)心卻前所未有地清晰。
4 假面游戲季董事長的電話在周一清晨七點準時響起。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
任由它響了十幾秒才接起來。"虞小姐,今天有空嗎?我想請你吃個午飯。
"季董事長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榮幸之至。"我看了眼日歷,
"十二點半可以嗎?""很好,帝景酒店,我的私人包廂。"掛斷電話,
我赤腳走到落地窗前。晨光中的城市剛剛蘇醒,高樓大廈披著一層金色的薄紗。
季董事長突然邀約,無非兩件事——要么正式取消婚約,要么堅持繼續(xù)聯(lián)姻。無論是哪種,
我都有準備。我打開衣柜,選了一套米色西裝套裙——專業(yè)但不強勢,優(yōu)雅又不失個性。
化妝時,我特意加重了眼線,讓眼神看起來更加堅定。帝景酒店是季氏集團的產(chǎn)業(yè),
頂層包廂可以俯瞰整個城市。我準時到達,侍者恭敬地引我入內(nèi)。包廂里只有季董事長一人,
正在翻閱文件。"虞小姐,請坐。"他示意我對面的位置,目光銳利地打量我,
"你比我想象中鎮(zhèn)定。""為什么我不該鎮(zhèn)定?"我微笑著接過侍者遞來的檸檬水。
"一般女孩子經(jīng)歷當眾悔婚這種事,多少會有些...情緒波動。"他合上文件,直入主題,
"我今天約你,是想談兩家的未來。"侍者開始上菜,我們暫時停下交談。
精致的法餐一道道上桌,但我?guī)缀鯖]動刀叉。"首先,"季董事長切開牛排,
"我要再次為臨川的行為道歉。那天的場面確實難看。""已經(jīng)過去了。"我輕輕搖晃酒杯。
"其次,"他放下刀叉,直視我的眼睛,"季虞兩家的聯(lián)姻必須繼續(xù)。
"這個答案在我的預料之中,但我還是挑了挑眉,"季董事長,恕我直言,令郎心有所屬,
強行撮合只會適得其反。""感情可以培養(yǎng)。"他斬釘截鐵地說,
"臨川需要的是一個能與他并肩的伴侶,而不是..."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一個只會索取的花瓶。"我差點笑出聲??磥砑径麻L對蘇柔的印象相當準確。"虞小姐,
你聰明、得體、家世相當,是最合適的季家媳婦人選。"他遞給我一個文件夾,
"這是季氏提出的新條件。"我翻開文件,
數(shù)字和條款在眼前跳動——比原先承諾的投資額高出30%,還包括對虞氏海外項目的支持。
這是一份令人難以拒絕的offer。"條件很優(yōu)厚。"我合上文件,
"但您似乎忽略了一個關(guān)鍵問題——季臨川本人的意愿。""他會同意的。
"季董事長冷笑一聲,"除非他想放棄繼承權(quán)。"我握杯子的手緊了緊。
豪門子弟的悲哀就在于此——連婚姻都是籌碼。我突然有些理解季臨川的反抗了。
"我需要考慮一下。"我最終說道。"當然。"季董事長擦了擦嘴角,"不過時間不多了。
下周是季氏年度晚宴,我希望你能以臨川未婚妻的身份出席。"離開酒店,
我直接驅(qū)車前往"澄"基金會辦公室。自從接手這個爛攤子,
我?guī)缀醢阉袝r間都花在了這里。原本死氣沉沉的辦公區(qū)現(xiàn)在有了活力,
年輕策展人和藝術(shù)顧問來回穿梭,墻上貼滿了即將舉辦的展覽方案。"虞總監(jiān)!
"助理小林匆匆跑來,"'浮世'那邊剛發(fā)來最終確認,下周一布展,周三開幕。
徐先生問您能否提前一天過去看看場地?""沒問題。"我邊走邊翻閱她遞來的文件,
"媒體名單確認了嗎?""都在這兒。"她又遞來一個平板,"還有,
季氏集團剛剛發(fā)來一份合作意向書,說是季少爺親自過目的。"我腳步一頓,"給我看看。
"平板上是季氏藝術(shù)投資部的正式函件,提出與"澄"基金會共同贊助三個先鋒藝術(shù)項目,
投資額相當可觀。署名是季臨川。這算什么?聯(lián)姻的定金?還是畫廊偶遇后的即興決定?
我放下平板,走向會議室。十幾位團隊成員正在討論開幕展的細節(jié),見我進來,紛紛起身。
"繼續(xù)。"我示意大家坐下,"徐總監(jiān),場地布置進展如何?"會議持續(xù)了兩小時,
我們敲定了最后的細節(jié)。散會后,我獨自留在會議室,望著墻上的展覽布局圖發(fā)呆。
手機震動,是一條短信:「聽說你接受了午餐邀請。我們談談?!九R川」
我盯著屏幕看了幾秒,回復:「今晚7點,基金會辦公室?!辜九R川準時出現(xiàn)在辦公室門口,
一身深灰色西裝,領(lǐng)帶微微松開,看起來剛從某個重要會議趕來。
他手里拿著一個牛皮紙文件袋,神色復雜。"喝點什么?"我指了指角落的小冰箱。"不用。
"他直接坐在我對面,將文件袋推過來,"這是我調(diào)查的蘇柔近況。"我挑眉,沒有伸手,
"為什么要給我看?""因為我們需要坦誠。"他直視我的眼睛,"我父親堅持聯(lián)姻繼續(xù),
而我...目前無法違抗他的意愿。"我打開文件袋,
里面是蘇柔與不同男性的合照——包括我在林洛郵件里看到的那位恒盛太子爺。
拍攝時間跨度很大,最早的一張甚至是在我們的訂婚宴前一周。"你早就知道?
"我有些驚訝。"不。"季臨川的下頜線繃緊,"這些是最近才查到的。我和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我仔細翻看照片,突然理解了他的憤怒。被深愛的人背叛,這種痛我太熟悉了。"所以,
"我放下照片,"你現(xiàn)在同意聯(lián)姻,是因為發(fā)現(xiàn)白月光并不純潔?""不是。"他皺眉,
"我同意是因為商業(yè)考量,就像你一樣。""聰明的決定。"我微笑,"那么,約法三章?
"季臨川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干脆,"你說。""第一,表面關(guān)系,互不干涉私生活。第二,
家族場合配合演出,私下各過各的。第三,"我停頓一下,"任何一方找到真愛,
聯(lián)姻立即終止。"他沉默了片刻,"很合理。不過我有個補充——在公眾場合,
我們需要表現(xiàn)得像一對真正的情侶。媒體很敏銳。""成交。"我伸出手。
季臨川握住我的手,掌心溫暖干燥。我們四目相對,某種微妙的電流在空氣中噼啪作響。
他先松開了手。"對了,"他起身準備離開,"恭喜你的策展方案通過。季氏會全力支持。
""謝謝。"我有些驚訝于他的專業(yè)態(tài)度,"你看過全部方案?""粗略看過。
"他走向門口,又回頭補充,"你的藝術(shù)眼光很獨到,
特別是對那位新銳雕塑家的評價——'破碎中見完整',很精準。"門關(guān)上了,我愣在原地。
季臨川不僅看了方案,還記得其中的具體描述?這比他知道蘇柔真相對我沖擊更大。
接下來的兩周,我?guī)缀踝≡诨饡?,籌備即將到來的開幕展。季臨川偶爾會發(fā)短信詢問進展,
我們保持著禮貌而疏離的聯(lián)系。季氏晚宴前夜,他派人送來一個禮盒——一條鉆石項鏈,
附言寫著"適合明天的場合"。項鏈很美,但更讓我注意的是他記得我明天要參加晚宴。
看來季少爺很擅長這種表面功夫。季氏年度晚宴比我們的訂婚宴規(guī)模更大,名流云集。
我選了一條墨綠色絲絨長裙,搭配季臨川送的項鏈,
妝容比平時濃重些——今晚注定是一場硬仗。季臨川在酒店門口等我,
黑色燕尾服襯得他肩寬腿長。見我下車,他上前幾步,自然地攬住我的腰。"準備好了嗎?
"他在我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拂過耳垂。"隨時可以開戰(zhàn)。"我微笑。他輕笑一聲,
手指在我腰間收緊,"別緊張,今晚你只需要做一件事——讓他們相信我們很相愛。
"走進宴會廳,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們身上。竊竊私語如潮水般涌來,
我聽到"悔婚""丟臉""勉強復合"等字眼。季臨川似乎也聽到了,
他的手從我的腰滑到后背,穩(wěn)穩(wěn)地托住我。"別理會。"他低聲說,然后突然俯身,
嘴唇輕輕擦過我的太陽穴。這個親昵的動作讓全場靜了一瞬。我強忍住驚訝,順勢靠向他,
露出一個甜蜜的微笑。季董事長滿面紅光地迎上來,"虞清,你今晚真美。""謝謝伯父。
"我乖巧地回應,任由他在眾人面前擁抱我。整晚,
季臨川都表現(xiàn)得像個完美的未婚夫——為我拿飲料,輕聲介紹我不認識的賓客,
時不時有看似自然的肢體接觸。我也配合得天衣無縫,時而為他整理領(lǐng)結(jié),
時而靠在他耳邊說悄悄話。在外人看來,我們儼然是一對恩愛眷侶。"演得不錯。
"趁沒人的間隙,我小聲調(diào)侃。"你也是。"他嘴角微勾,"不過小心,我父親在觀察我們。
"晚宴進行到一半,一陣騷動從入口處傳來。我轉(zhuǎn)頭看去,
血液瞬間凍結(jié)——蘇柔穿著一身白色禮服,不請自來。季臨川的身體明顯僵硬了。
季董事長的臉色陰沉如墨,幾位保安已經(jīng)向入口移動。"我去處理。"季臨川低聲說。"不,
"我拉住他的手,"我去。你出面只會讓場面更難堪。"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
我獨自走向蘇柔。她今天化了濃妝,眼睛紅紅的,像是哭過。"虞清,"她咬牙切齒地說,
"別以為你贏了。""蘇小姐,"我微笑,聲音只有她能聽見,"這里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憑什么?"她提高音量,引來更多注目,"我和臨川在一起三年!你算什么?
不過是個商業(yè)聯(lián)姻的籌碼!"宴會廳鴉雀無聲。我感覺到數(shù)百雙眼睛盯著我的后背,
等待我的反應。"蘇小姐,"我依然保持微笑,從手包里拿出手機,
調(diào)出那張她和恒盛太子爺接吻的照片,"需要我向大家展示一下你對季少爺?shù)闹艺\嗎?
"蘇柔的臉色刷地變白。她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保安。"我輕聲呼喚,
兩名穿制服的男子立刻上前,"這位小姐似乎不太舒服,請送她出去。"蘇柔被帶離后,
宴會廳的議論聲更大了。我轉(zhuǎn)身,看到季臨川站在不遠處,眼神復雜。我走回他身邊,
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謝謝。"他低聲說。"不用謝。"我平靜地回應,
"我只是在維護我們兩家的顏面。"晚宴結(jié)束后,季臨川送我回家。車內(nèi)的沉默有些壓抑。
"那張照片,"他突然開口,"你早就有了?""嗯。""為什么沒發(fā)給我?
"我看向窗外飛逝的霓虹,"我覺得...你應該自己發(fā)現(xiàn)真相。"季臨川沒有回應,
但車速明顯慢了下來。他在思考什么?是感激我的體貼,還是懷疑我的動機?
車停在我公寓樓下,他沒有立刻解鎖車門。"下周你的展覽開幕,"他說,"我會出席。
""不必勉強。那是小場合,比不上季氏晚宴重要。""我想去。"他轉(zhuǎn)頭看我,眼神認真,
"不只是做樣子,我對你的項目真的感興趣。"我點點頭,下車走向公寓。剛進電梯,
手機震動——林洛發(fā)來一條新聞鏈接。我點開,是今晚宴會的報道,
配圖是我和季臨川相視而笑的照片,標題赫然寫著《破鏡重圓!季臨川虞清恩愛如初,
粉碎分手傳言》。我搖頭苦笑。媒體就是這樣,昨天還在報道我們分道揚鑣,
今天就能寫出破鏡重圓的故事。回到家,我泡了個長長的熱水澡,
試圖洗去一天的疲憊和偽裝。手機又響了,這次是徐瑾:「虞總監(jiān),
明天的場地驗收還準時嗎?有個驚喜要給你看?!刮一貜痛_認,然后躺在床上,
回想今晚的一切。最讓我意外的不是蘇柔的出現(xiàn),
而是季臨川的態(tài)度——他似乎真的開始把我當作合作伙伴,而非被迫接受的負擔。
這比我想象的復雜多了。5 同居假戲"你說什么?
"我差點把咖啡灑在剛完成的策展方案上。電話那頭,
季臨川的聲音帶著少有的緊繃:"我父親明天要來看我們的'愛巢'。他懷疑我們在演戲。
"我揉了揉太陽穴。藝術(shù)展開幕在即,我哪有時間陪他演這出戲?"不能找個借口推掉嗎?
""他已經(jīng)在來公司的路上了,要親自告訴我這個消息。"季臨川壓低聲音,
"我半小時后到你辦公室。"掛斷電話,我立刻撥通林洛的號碼:"緊急情況,
我需要一套能騙過季董事長的'同居公寓',今晚就要布置好。""老天,
你們玩得這么刺激?"林洛吹了聲口哨。"不是玩笑。季董事長明天要檢查。""明天?
"林洛的聲音陡然提高,"你當我是神仙啊?就算是樣板間也得準備兩天!""你有辦法的。
"我太了解她了,"我記得你在星河灣有套公寓?""那是我準備結(jié)婚用的!"她哀嚎。
"借我一周,給你澄基金會明年所有活動的優(yōu)先贊助權(quán)。"電話那頭沉默了三秒。"成交。
鑰匙放在門墊下面,指紋鎖密碼是你生日。我今晚就搬出去。"我剛放下電話,
辦公室門就被推開。季臨川大步走進來,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lǐng)帶松開,
額前的碎發(fā)有些凌亂,顯然是一路疾走過來的。"有解決方案了?"他直接問道。
我點頭:"林洛在星河灣有套公寓,我們可以暫時用一周。問題是——"我打量著他,
"你確定要這么做?一旦開始這個謊言,以后要圓的謊會越來越多。"季臨川走到窗前,
背對著我:"我父親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如果我們不這么做,
他會直接凍結(jié)我在新城項目的投票權(quán)。"我挑眉。
原來如此——新城項目是季臨川一手主導的,如果失去控制權(quán),
等于他這幾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好吧。"我站起身,"但有幾個條件。第一,
我們只是室友,各自有獨立空間。第二,不干涉對方私生活。第三——""第三,
"他轉(zhuǎn)身打斷我,"在任何人面前,包括獨處時,都要表現(xiàn)得像真正的情侶。
我父親很可能派人監(jiān)視。"我心頭一緊。這意味著即使在沒有觀眾的場合,
我們也要維持親密假象?"你確定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季臨川走近幾步,
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混合著一絲煙草氣息撲面而來:"虞清,我了解我父親。
如果不做到百分百真實,他會立刻察覺。"他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xiàn)出一種深邃的琥珀色,
此刻正專注地看著我,讓我一時忘了反駁。"...好吧。"我最終妥協(xié),"但只限一周。
"當天晚上,我們在林洛的公寓碰面。這是一套頂層復式,裝修風格簡約現(xiàn)代,
落地窗外是城市全景。季臨川提著一個小型行李箱,看起來只帶了必需品。"你住主臥,
我睡客房。"他將鑰匙放在玄關(guān)的玻璃碗里,"我父親明早十點到。"我點點頭,
開始檢查公寓細節(jié)。太干凈了——沒有共同生活的痕跡。
我從包里拿出幾樣東西:一對情侶馬克杯放在廚房,
一支我的口紅和一瓶他的古龍水并排擺在主衛(wèi)洗手臺,
甚至還在床頭柜抽屜里放了一盒開封的安全套。
季臨川看到最后一樣時挑了挑眉:"...想得真周到。""細節(jié)決定成敗。"我面不改色,
"你父親如果檢查,會發(fā)現(xiàn)這些生活痕跡。
"我們花了一晚上偽造共同生活的證據(jù):冰箱里有一起采購的食物,
衣帽間掛著我們倆的衣服,
至還在客廳茶幾上擺了幾張"我們的合照"——其實是前幾天慈善晚宴上被拍到的同框照片,
經(jīng)過處理后看起來像私人合影。"差不多了。"我環(huán)顧四周,滿意地點點頭,
"只要不被翻衣柜和抽屜,應該沒問題。"季臨川站在廚房中島旁,正在研究咖啡機。
他已經(jīng)換上了家居服——灰色棉質(zhì)T恤和黑色休閑褲,比平時西裝革履的樣子隨意許多。
我注意到他手臂上結(jié)實的肌肉線條,顯然不是靠健身房敷衍練出來的。"要喝咖啡嗎?
"他問,語氣自然得像我們真的同居了很久。"好,謝謝。"我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盡管現(xiàn)在喝咖啡可能會讓我失眠到凌晨。我們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fā)上,沉默地喝著咖啡。
城市燈火在腳下閃爍,這種詭異的寧靜讓我有些不適應。"明天我會做早餐。
"季臨川突然說,"我父親知道我會做飯。""你?會做飯?"我忍不住驚訝。
他嘴角微勾:"留學時學的。怎么,不符合你對豪門公子的刻板印象?""不,
只是..."我斟酌著詞句,"沒想到季少爺還有這種生活技能。""虞清,"他放下杯子,
直視我的眼睛,"我們可能要相處一周,與其互相猜忌,不如坦誠些。
你有什么問題可以直接問。"我思考了片刻:"好吧。
第一個問題——為什么這么堅持新城項目?以你的身份,隨便哪個項目都能做出成績。
"季臨川的目光投向遠處:"那是我母親生前最后的企劃。她花了三年時間籌備,
卻在項目啟動前一個月突發(fā)心梗去世。"我心頭一震。季夫人去世的事我知道,
但沒想到與新城項目有關(guān)。"抱歉,我不知道...""沒關(guān)系。"他收回視線,
"現(xiàn)在輪到我問你了。為什么接手'澄'基金會?那明明是個爛攤子。
"我抿了口咖啡:"因為它是個爛攤子。做好了是我的本事,
做不好也情有可原——完美的安全賭注。""你父親逼你聯(lián)姻,你就用這種方式反抗?
"他敏銳地問。"不全是。"我放下杯子,"我確實對藝術(shù)感興趣。大學輔修藝術(shù)史,
差點去倫敦讀研。""為什么沒去?""家族需要。"我簡短回答,不愿多談。
季臨川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沒再追問。我們就這樣沉默地坐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思緒中。
"該睡了。"最終他站起身,"明天還有場硬仗要打。"主臥寬敞舒適,
king size的床鋪著嶄新的灰色床品。我洗完澡,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
想到明天要面對季董事長的"檢查",胃部就一陣緊縮。手機震動,
是徐瑾發(fā)來的消息:「虞總監(jiān),明天上午十點能來一趟畫廊嗎?有件展品出了問題?!?/p>
我皺眉。十點正是季董事長來訪的時間。「什么事這么急?」
「那幅《困獸》的運輸過程中出現(xiàn)了損傷,需要您親自看看如何處理?!刮倚念^一緊。
《困獸》是這次展覽的核心作品,如果出了問題,整個展覽都要調(diào)整?!肝冶M量下午過去。」
放下手機,我輾轉(zhuǎn)反側(cè)。藝術(shù)展和假同居兩件大事撞在一起,讓我壓力倍增。不知過了多久,
我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早晨,我被一陣香味喚醒。睜開眼,陽光已經(jīng)透過紗簾灑滿房間。
我抓過手機——八點半。還好,還有時間準備。走出臥室,香味更濃了。
我循著氣味來到廚房,看到季臨川正站在灶臺前煎蛋。他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家居褲,
腰間系著一條深藍色圍裙,看起來異常...居家。"早。"他頭也不回地說,
"培根煎蛋和烤面包,可以嗎?""...可以。"我有些恍惚,
這一幕太過違和——季氏集團的太子爺,正在為我做早餐?我默默坐到餐桌前,
看著他在廚房忙碌的背影。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金邊。幾分鐘后,
他將兩份早餐端上桌:完美的太陽蛋,金黃酥脆的培根,烤得恰到好處的面包,
甚至還配了新鮮水果。"不知道你喜歡什么口味,所以咖啡準備了黑的和加奶的兩種。
"他指了指中島上的兩個咖啡壺。"謝謝。"我拿起黑咖啡抿了一口,味道出乎意料的好,
"你經(jīng)常做這些?""偶爾。"他坐下開始用餐,"工作壓力大時,烹飪能讓我放松。
"我們安靜地吃著早餐,氣氛竟出奇地和諧。季臨川的廚藝確實不錯,比我預想中好太多。
"季董事長喜歡什么樣的女孩?"我突然問,"我是說,待會兒我該怎么表現(xiàn)?
"季臨川思考了一下:"自然就好。他討厭做作的人,這也是他不喜歡蘇柔的原因之一。
""那我盡量不表現(xiàn)得像個精心設(shè)計的騙子。"我半開玩笑地說。季臨川突然伸手,
用拇指擦掉我嘴角的一點面包屑。這個突如其來的親密動作讓我僵住了。"練習一下。
"他收回手,語氣平靜,"待會兒這種接觸會很多。"九點五十分,門鈴準時響起。
季臨川去開門,我站在客廳中央,心跳加速。季董事長大步走進來,
銳利的目光迅速掃視整個公寓。他比上次見面時看起來更嚴肅,眉頭緊鎖。"爸。
"季臨川自然地攬住我的腰,"吃過早餐了嗎?我們剛吃完。""吃過了。
"季董事長點點頭,然后看向我,"虞清,打擾了。""伯父客氣了。"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