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劍魄霜璃踏碎九霄云層時，昆侖巔的雪正下得凄厲。玄天劍在她掌心嗡鳴，
劍鋒凝結(jié)的冰晶在月光下泛著幽藍(lán)寒光。這是她第九次奉命誅殺墮仙，
卻是第一次在出劍時感到手腕發(fā)顫。"玄霄，你屠戮三界生靈，今日我奉天帝之命取你性命。
"她的聲音像淬了冰，在呼嘯寒風(fēng)中清晰可聞。百丈外的斷崖邊，黑袍男子緩緩轉(zhuǎn)身。
血色月光描摹著他凌厲的輪廓，左頰那道貫穿眉骨的傷疤像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剜出來的。
霜璃的劍尖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這道傷痕她太熟悉了，在無數(shù)個夢境里，
總有人頂著同樣的傷疤將她護(hù)在身后。"小師妹的劍術(shù)倒是精進(jìn)了。"玄霄輕笑，
指尖撫過腰間懸掛的冰藍(lán)色劍穗。那抹藍(lán)在漫天飛雪中刺得霜璃眼眶生疼，
仿佛有千萬根銀針順著經(jīng)脈扎進(jìn)心臟。記憶的碎片突然刺入腦海：三百年前的論劍大會上，
她熬夜編織的冰魄絲劍穗，少年紅著耳尖接過時碰翻的茶盞，
師尊罰他們跪在雪地里卻偷偷塞來的暖玉......霜璃猛地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漫開的同時，玄天劍已化作流光直取對方咽喉。這一劍本該貫穿玄霄的喉骨，
卻在最后一刻被他用兩指夾住。劍刃相觸的瞬間，
霜璃看見他黑袍下露出的手腕——那里有道與她本命劍紋完全吻合的傷痕。
"你......"霜璃的質(zhì)問被突如其來的劇痛截斷。識海深處傳來鎖鏈崩裂的聲響，
無數(shù)畫面如決堤洪水般涌來：魔氣肆虐的誅仙臺，玄霄將她推出陣法時被冰魄劍劃破的臉，
天帝手中泛著金光的忘川鈴......玄霄突然松開劍刃，霜璃收勢不及向前栽去，
被他攬住腰肢旋身卸力。黑袍翻飛間，她聞到對方身上熟悉的沉水香，
混雜著血腥氣的味道讓那些破碎的記憶愈發(fā)清晰。"看來封印松動了。
"玄霄的聲音擦著她耳畔劃過，溫?zé)岷粑鬟^頸側(cè)時，
霜璃發(fā)現(xiàn)他喉結(jié)下方有道細(xì)小的月牙疤——那是她三百年前失控的劍氣留下的。
霜璃猛地推開他，玄天劍在雪地上劃出深痕："你對我做了什么？
"回答她的是一支破空而來的金箭。玄霄揮袖震碎箭矢，碎金劃過他臉頰，
血珠濺在霜璃雪白的衣襟上，像雪地里綻開的紅梅。"天帝的走狗來得倒快。"玄霄冷笑，
突然掐訣召出滔天魔氣。黑霧籠罩的瞬間，霜璃感覺腰間一緊，再睜眼已置身凡間某處客棧。
雕花木窗透進(jìn)的月光被窗欞切割成菱形光斑，
恰好落在玄霄握著她手腕的指節(jié)上——那里有道陳年牙印。
"這是......""你七歲時咬的。"玄霄松開手，冰魄劍穗在他腰間輕輕搖晃，
"因為我搶了你最后一塊桂花糕。"霜璃的劍哐當(dāng)落地。
更多記憶紛至沓來：玄霄背著她偷摘蟠桃被雷刑劈得血肉模糊，為給她求藥獨闖北冥寒淵，
還有那個被封印的雨夜——她終于看清玄霄墮仙那日，
其實是替她擋下了本該致命的魔氣侵蝕。"為什么..."霜璃的聲音啞得不成調(diào)，
"天帝為什么要篡改我的記憶？"窗外忽然傳來羽翼破空之聲。
玄霄迅速結(jié)印在房間布下結(jié)界，轉(zhuǎn)身時黑袍下擺掃過霜璃的劍穗，
一縷金光從編織紋路里漏了出來。霜璃瞳孔驟縮。那是......天帝的命牌金線？
"看來你發(fā)現(xiàn)了。"玄霄苦笑，指尖撫過劍穗上某個特殊繩結(jié)，"當(dāng)年我把它編進(jìn)去時，
沒想到會成為三界最大的秘密。"樓下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玄霄臉色驟變，
一把將霜璃推進(jìn)衣柜："別出聲！"他話音未落，整面墻壁已被金光劈開。
霜璃透過縫隙看見玄霄被三道鎖仙鏈貫穿肩胛，鮮血順著銀鏈滴落在她遺落的玄天劍上，
劍身頓時泛起妖異的紅光。"找到你了，叛徒。"為首的天將冷笑，"天帝有令，就地格殺。
"霜璃看著玄霄染血的背影，三百年的記憶封印在此刻徹底崩塌。
她終于明白為何每次誅殺墮仙后都會莫名心痛，為何總在月圓之夜夢見有人為她擋劍，
又為何......玄霄寧愿被她誤解三百年也不肯說出真相。衣柜門被某種力量猛地扣緊。
霜璃聽見玄霄以血為引發(fā)動禁術(shù)的吟唱聲，聽見鎖鏈崩斷的脆響，
最后是一聲極輕的嘆息："霜璃，這次換你忘了我吧。"當(dāng)柜門再度開啟時，客棧已成廢墟。
霜璃跪在血泊中，顫抖的手指從焦土里挖出半截冰魄劍穗。金線纏繞的繩結(jié)里，
隱約浮現(xiàn)出天帝命牌上的銘文——那上面記載著足以打敗三界的秘密。
遠(yuǎn)處傳來天兵搜尋的號角聲。霜璃將劍穗貼身收好，拾起玄天劍在掌心劃出血痕。
殷紅液體滲入劍紋的剎那，她額間浮現(xiàn)出與玄霄如出一轍的魔紋。"這次，換我來找你。
"她對著虛空輕語，劍鋒所指之處，九重天上的云霧開始不安地翻涌。
（第一章完）第二章·血契霜璃踩著破碎的瓦礫走出客棧時，東方的天際線正在滲血。
她握緊手中半截劍穗，金線在晨曦中泛著詭異的光澤。
昨夜玄霄消失前在她眉心點的血咒開始發(fā)燙，像是有人把烙鐵按在魂魄上。"往生咒？
"她撫摸著發(fā)燙的皮膚冷笑。那個傻子到這種時候還在想怎么保她性命，
卻不知三百年前她就該死在誅仙臺。識海突然劇烈震蕩，霜璃扶住枯樹嘔出一口黑血。
血珠落地竟化作冰晶，在泥地里勾勒出北斗七星的形狀。
她盯著冰星陣圖瞳孔驟縮——這是玄霄獨創(chuàng)的引路訣。"你要我去北斗墟？
"她抹去唇邊血跡，玄天劍感應(yīng)到主人情緒發(fā)出悲鳴。劍身紅光愈盛，
映出她額間逐漸清晰的魔紋，那紋路與玄霄眼尾的印記如出一轍。七日后，
霜璃站在北斗墟的斷龍石前。這里是她百年前斬殺魔蛟的地方，
此刻石壁上卻浮現(xiàn)出陌生的符文。當(dāng)她將染血的劍穗按在陣眼時，整座山墟開始崩塌，
露出藏在山腹中的青銅祭壇。祭壇中央懸著塊冰玉，霜璃的血液突然沸騰起來。
那是......她的本命元神？"你果然來了。"沙啞的嗓音從祭壇后方傳來。
霜璃猛然轉(zhuǎn)身，看見玄霄靠著青銅柱坐在地上，黑袍被血浸得發(fā)硬，
三道鎖仙鏈貫穿的傷口已經(jīng)潰爛見骨。"你瘋了嗎？"她沖過去捏訣要療傷，
卻被玄霄扣住手腕。他掌心滾燙，魔氣順著經(jīng)脈鉆進(jìn)她靈臺，激得額間魔紋迸出紫光。
"聽我說。"玄霄咳出帶著冰碴的血，"祭壇上的冰玉是你被抽走的記憶，
當(dāng)年天帝抽你兩魂六魄煉成往生鈴，
剩下的魂魄......"他的話被破空而來的金色箭雨打斷。霜璃揮劍斬落箭矢，
發(fā)現(xiàn)玄霄后背釘著三枚鎮(zhèn)魂釘——那是專門用來對付墮仙的刑具，中釘者每日要受剜心之痛。
"走！"玄霄突然暴起將她推出祭壇范圍。霜璃撞在青銅鼎上，看見他徒手拔出鎮(zhèn)魂釘，
黑血噴濺在冰玉表面，玉中立刻浮現(xiàn)出三百年前的畫面：誅仙臺上，天帝握著往生鈴微笑。
年幼的霜璃被鎖在陣眼，玄霄渾身是血地沖進(jìn)來，替她擋下致命一擊后被魔氣侵染。
天帝手中的金線穿透玄霄心臟，
抽出的血色絲線正是霜璃此刻握著的劍穗......"原來如此。"霜璃突然輕笑，
周身魔氣暴漲。玄天劍感應(yīng)到主人覺醒，劍身浮現(xiàn)出上古魔文。
她揮劍斬斷鎖著玄霄的鎖仙鏈，在對方驚愕的目光中咬破舌尖，將血喂進(jìn)他嘴里。
"以吾之血，契汝之魂。"霜璃額間魔紋綻放出妖異紅光，"這次，換我護(hù)著你。
"整個北斗墟開始崩塌。霜璃抱著昏迷的玄霄跳進(jìn)祭壇裂開的深淵時，
看見天帝帶著十萬天兵出現(xiàn)在云端。她捏碎冰玉的瞬間，往生鈴的聲響震碎了三重天。
（第二章完）第三章·歸墟霜璃墜入深淵時，玄霄的血浸透了她的前襟。
那些滾燙的血珠懸浮在黑暗中，勾勒出蜿蜒的星圖，
像極了三百年前他們在觀星臺偷看的銀河。"你總是..."她將昏迷的人摟得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