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了一單紅嫁衣的生意，客人說三日后取?？傻谌梗抟聟s自己縫好了，
針腳細密如發(fā)絲。銅鏡里，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正對著我笑……第一章 紅嫁衣的訂單我叫孫小靈，
是城里"錦繡坊"的繡娘，專門替人縫制嫁衣。那天傍晚，鋪子正要打烊，
一個穿紅衣裳的女人走了進來。"我要訂一件紅嫁衣，三日后取。
"她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來。我抬頭看她，卻被她頭上蓋著的紅紗遮住了臉，
只露出一截蒼白得嚇人的下巴。"三天太趕了，至少要七日。"我放下手中的針線，
擦了擦手上的汗。她放下一錠銀子，在燭光下泛著詭異的青色。"就三日，價錢加倍。
"我掂了掂銀子，冰涼得像是剛從井里撈出來。"那...新娘的身量尺寸呢？
""按你的身形來。"她說完就轉身離開，紅紗裙擺掃過門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我追到門口，長街上空蕩蕩的，連個腳印都沒留下。回到屋里，那錠銀子在桌上泛著冷光，
我拿起來細看，發(fā)現(xiàn)底部刻著"永昌銀樓"四個小字。永昌銀樓二十年前就倒閉了，
我爹生前跟我提過。我打了個寒顫，把銀子丟進抽屜，決定明天一早就去錢莊驗驗真假。
第二天雞叫頭遍我就醒了，發(fā)現(xiàn)枕邊落了幾根長發(fā)，烏黑發(fā)亮，看起來不是我的。
鋪子開門后，我立刻去錢莊，掌柜說那銀子是真的，成色極好，就是樣式老了點。
我松了口氣，心想可能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小姐急著出嫁，才這么神神秘秘的?；氐戒佔樱?/p>
我裁好大紅綢緞，開始繡鴛鴦戲水的花樣。針剛扎下去，指尖就冒出一滴血珠，染紅了白綢。
我含住手指，心里突然有些不安。那天晚上，我夢見一個穿紅嫁衣的女人站在床邊，
長發(fā)垂到地上，對我說："快些縫，我等不及了。"我驚醒時，月光照在繡架上，
那件半成品嫁衣在風中輕輕擺動，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穿著它。第二天我發(fā)起了低燒，
但還是強撐著繼續(xù)縫制。針線活做了十年，我的手從來沒抖得這么厲害過。下午，
我丈夫李勇從衙門下值回來，見我臉色慘白，硬要請大夫。"就是著了涼，喝碗姜湯就好。
"我不想告訴他那個怪夢，怕他擔心。李勇摸了摸我的額頭，他的手很暖，讓我安心不少。
"這是什么？"他注意到繡架上的紅嫁衣，"沒聽說誰家要辦喜事啊。
"我簡單說了那個神秘客人，李勇皺起眉："哪有新娘子不量身就做嫁衣的？
""給了雙倍價錢呢。"我指了指抽屜，"銀子我驗過了，是真的。
"李勇拿出銀子對著光看，突然變了臉色："這...這銀子不對勁。"我湊過去，
發(fā)現(xiàn)銀子在他手里變成了灰白色，像是蒙了一層霜。"我剛才看還是好好的！"我搶過來，
銀子又恢復了正常。李勇?lián)u搖頭："肯定有問題，明天我陪你去鋪子，
看看那個客人還來不來。"當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窗外有人站著。三更時分，
我聽見繡房里有動靜，像是剪刀開合的聲音。我推醒李勇，他提著油燈去查看，
回來說一切正常，嫁衣還是原來的進度。但我分明看見他背在身后的手在發(fā)抖。第三天清晨，
我發(fā)現(xiàn)嫁衣的袖子多縫了一截，可我明明記得昨晚還沒動那里。李勇堅持要請假陪我，
我們一整天都守在鋪子里。奇怪的是，那天一個客人都沒有，街上也安靜得出奇。傍晚時分，
李勇出去買晚飯，我一個人在鋪子里繼續(xù)縫制。燭火突然搖曳起來，我抬頭，
看見銅鏡里有個模糊的人影站在我身后。我猛地回頭，身后空無一人，但銅鏡里的影子還在，
是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她緩緩抬起手，指向我手中的嫁衣。我尖叫一聲，針扎進拇指，
血滴在嫁衣上，立刻被吸收得干干凈凈。這時李勇沖進來，銅鏡里的影子消失了。"小靈，
你沒事吧？"他抱住我，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在發(fā)抖。
"鏡子...鏡子里有人..."我指著銅鏡，現(xiàn)在里面只有我們兩個的倒影。
李勇臉色凝重："我剛才在街口遇見張媒婆，她說這鋪子二十年前死過人。
"我手里的針掉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死的是個新娘子，成親當天發(fā)現(xiàn)新郎逃婚，
穿著嫁衣在這屋里上了吊。"我看向那件快完成的紅嫁衣，突然覺得它紅得刺眼，
像是被血染的。"我們別管這單生意了，把銀子退回去。"李勇說著就要收起嫁衣。
就在這時，嫁衣自己動了起來，針線在空中飛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動縫合。
我和李勇目瞪口呆地看著，最后一針收尾時，屋里的蠟燭同時熄滅。月光從窗戶照進來，
那件嫁衣立在繡架上，像是穿在一個看不見的人身上。銅鏡里，
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子正對著我們笑，嘴角咧到耳根。第二章 夜半縫衣聲李勇把我護在身后，
對著空氣大喊："不管你是人是鬼，別來糾纏我妻子！"銅鏡里的女人笑容消失了，
眼角流下兩行血淚。嫁衣的袖子突然抬起，指向門口，像是在趕我們走。
李勇拉著我退到門外，砰地關上門，插上門栓。"今晚去我娘那兒住。"他的聲音有些發(fā)抖，
但強裝鎮(zhèn)定。婆婆住在城西，我們趕到時已是深夜，她見我們臉色不對，
什么也沒問就收拾了客房。我躺在陌生的床上，耳邊還回蕩著剪刀的咔嚓聲。"睡吧，
明天我去找清風觀的張道長。"李勇輕拍我的背，像哄孩子一樣。半夢半醒間，
我感覺有冰冷的手指在撫摸我的頭發(fā)。我猛地睜眼，看見床帳上掛著一件紅嫁衣，
正是我縫制的那件。我想尖叫，卻發(fā)不出聲音，想推醒李勇，手腳卻動彈不得。
嫁衣緩緩飄落，蓋在我身上，刺骨的寒意滲入骨髓。
一個女聲在我耳邊低語："你答應過...三日后給我..."我拼命掙扎，
終于從夢魘中驚醒，發(fā)現(xiàn)冷汗已經浸透了衣衫。天剛蒙蒙亮，我就搖醒李勇："嫁衣跟來了！
"我們趕回鋪子，門栓完好無損，但一推開門，就聞到一股腐臭味。
嫁衣好端端地掛在繡架上，旁邊擺著一對繡花鞋，鞋尖朝床，像是有人脫了鞋正準備上床。
李勇臉色鐵青，拉著我退出鋪子："我去找道長，你回我娘那兒等著。"我搖搖頭："不行，
這事因我而起，我得知道怎么回事。"我們決定先去打聽二十年前那件事，
李勇說張媒婆可能知道詳情。張媒婆住在城南，見到我們時，她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恐懼。
"你們不該接那單生意..."她哆哆嗦嗦地給我們倒了茶，茶水濺到桌上，
形成詭異的圖案。"二十年前，蘇家小姐蘇婉要嫁給林秀才，嫁衣就是在你們鋪子做的。
"我心頭一跳，現(xiàn)在的"錦繡坊"以前叫"蘇繡莊"，是我爹從我外公手里接過來的。
"成親那天，林秀才沒出現(xiàn)，后來被人發(fā)現(xiàn)他早就和縣太爺的女兒私奔了。
"張媒婆的手抖得更厲害了："蘇小姐穿著嫁衣，
在繡莊的房梁上...用紅綢緞..."我胃里一陣翻騰，
想起夢中那個站在床邊的紅衣女人。"后來呢？"李勇追問道。"蘇家把繡莊賣了，搬走了，
但那件嫁衣...有人說看見它半夜自己在院子里飄..."離開張媒婆家，
我和李勇去了縣衙查檔案。管文書的老周是李勇的同僚，偷偷給我們看了當年的記錄。
記錄很簡單：蘇婉，女，庚子年五月初三自縊身亡，年十九。"奇怪，"李勇指著記錄，
"昨天張媒婆說是五月十八出的事。"我們正疑惑，
老周壓低聲音說："因為五月十八是林秀才和縣太爺女兒成親的日子。"我渾身發(fā)冷，
突然明白了什么："蘇婉的鬼魂...是在等復仇的機會？"回鋪子的路上，
我們買了香燭紙錢，打算祭拜一下蘇婉。經過永昌銀樓舊址時，
一個乞丐攔住我們："兩位貴人，買點平安符吧。"李勇正要拒絕，
乞丐盯著我的臉說："夫人印堂發(fā)黑，近日可有接觸過故人之物？"我心里一驚，
掏出那錠銀子："您見過這個嗎？"乞丐一見銀子就變了臉色："這是冥銀啊！活人用不得！
"他說這銀子是專門燒給死人的，底部有"永昌"二字，因為永昌銀樓專做這種陰間買賣。
"收了這個，就等于和死人做了交易..."乞丐的話讓我腿腳發(fā)軟。李勇扶住我，
給了乞丐幾個銅錢："請問有什么化解之法？"乞丐搖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
得知道她想要什么..."回到鋪子，天已經黑了，我們點上香燭，對著嫁衣拜了拜。
"蘇小姐，我們無意冒犯，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們可以幫忙..."香燭突然劇烈燃燒，
轉眼燒掉大半，這是鬼魂受香的表現(xiàn)。一陣陰風吹過，嫁衣的袖子動了動，
指向墻角的一個舊箱子。那箱子是我放零碎布料用的，從沒注意過有什么特別。
我和李勇打開箱子，在底層發(fā)現(xiàn)一個褪色的荷包，里面有一封泛黃的信。信紙已經脆了，
我們小心翼翼地展開，是蘇婉的筆跡："林郎：若你見此信，我已不在人世。我不恨你負心，
只恨這嫁衣成了壽衣..."信紙突然在我手中化為粉末，同時，嫁衣無風自動，
飄到了半空中。銅鏡里，蘇婉的身影越來越清晰，她指著嫁衣，又指指我，
做了個穿衣服的動作。"她...她想讓我穿上嫁衣？"我聲音發(fā)抖。
李勇?lián)踉谖仪懊妫?不行！誰知道穿上會怎樣！"蘇婉的鬼魂突然變得猙獰，長發(fā)飛舞，
嫁衣像活物一樣朝我撲來。李勇抓起剪刀對著空氣亂揮，剪刀突然變得滾燙，他痛得松了手。
"我穿！"我大喊一聲，鬼魂和嫁衣都靜止了。"但你要答應我，不要傷害我丈夫。
"我顫抖著說。蘇婉的鬼魂點點頭，眼中的血淚止住了。我深吸一口氣，
伸手去碰那件飄在空中的紅嫁衣...第三章 血色嫁衣我的手剛碰到嫁衣，
一股刺骨寒意就從指尖竄到心口。嫁衣自動展開，像張血盆大口朝我撲來，
瞬間裹住我的身體。我想尖叫，卻發(fā)現(xiàn)喉嚨像是被無形的手扼住，發(fā)不出聲音。
李勇沖上來想扯開嫁衣，卻被一股力量彈開，重重撞在墻上。銅鏡里，
我的倒影漸漸變成了蘇婉的樣子——慘白的臉，血紅的唇，烏黑的長發(fā)。"小靈！
"李勇爬起來，聲音里帶著哭腔，"堅持住，我去找張道長！"他轉身要跑，
房門卻砰地自動關上，任憑他怎么撞都紋絲不動。嫁衣越裹越緊，我能感覺到它在改變形狀，
貼合我的身體，像是在...量身定做。鏡中的"蘇婉"對我笑了，她抬起手，
開始梳理頭發(fā)，動作和我一模一樣。我突然能動了，但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像提線木偶一樣跟著鏡中的動作。"李...勇..."我艱難地擠出兩個字，
眼淚模糊了視線。就在這時，掛在門上的八卦鏡掉下來，摔得粉碎。嫁衣突然松開了一些，
我趁機大口喘氣，發(fā)現(xiàn)能控制自己的手臂了。我拼命撕扯嫁衣，可它像是長在我皮膚上，
怎么扯都紋絲不動。李勇抓起香爐砸向銅鏡，鏡子裂開一道縫，蘇婉的影像扭曲了一下。
"蘇小姐！"李勇跪在地上，"求您放過我妻子，有什么仇怨沖我來！
"嫁衣的袖子突然揚起，啪地抽在李勇臉上，留下五道血痕。我心疼得想撲過去，
卻被一股力量固定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著。
"我...我愿意...替您完成心愿..."我哽咽著說，只求它別再傷害李勇。
嫁衣停止了動作，鏡中的蘇婉歪著頭，似乎在思考。李勇爬過來抱住我的腿："不行！
誰知道她要你做什么！"一陣陰風吹過，桌上的紅燭突然燃起綠色火焰，照亮了墻上的影子。
那影子不是我們的，而是一個上吊的女人，雙腳在空中輕輕搖晃。影子抬起手，
指向墻角那個舊箱子，然后做了個開箱的動作。李勇會意，踉蹌著爬過去，
從箱底翻出一塊褪色的紅蓋頭。"是這個嗎？"他舉起蓋頭，手抖得像篩糠。
嫁衣突然從我身上滑落，整齊地疊放在地上，紅得像一灘血。銅鏡里的蘇婉消失了，
只剩下我慘白的臉和驚恐的眼睛。李勇一把抱住我，我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冰冷，
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我們走，現(xiàn)在就去清風觀。"他脫下外袍裹住我，扶著我往外走。
經過嫁衣時，我分明看見它動了一下，像是有人穿著它呼吸。我們連夜趕到城外的清風觀，
敲了半天門，才有個小道童揉著眼睛來開門。"張道長！救命??！
"李勇的聲音在寂靜的山里格外刺耳。須發(fā)皆白的張道長很快出來，
一見我的樣子就變了臉色。"鬼氣纏身，大兇之兆。"他讓我坐下，手指在我眉心一點，
我頓時打了個寒顫。李勇簡單說了事情經過，張道長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你們動了不該動的東西。"他嘆口氣，"那嫁衣已成陰器，沾了怨氣。
""求道長救救我妻子！"李勇又要跪下，被張道長扶住。"解鈴還須系鈴人。
"張道長從袖中取出三枚銅錢，拋在桌上。銅錢全部立著，這不合常理的現(xiàn)象讓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