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混雜著煤煙味和淡淡霉味的熟悉氣息撲面而來,但李光復(fù)卻從中嗅到了一絲家的安心。
這味道,就是他遠在邊疆時,夜深人靜時常常思念的味道。
與剛才外面那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氛圍相比,這小屋無疑是溫暖的港灣。
“吱呀——”
門軸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外婆,華夏,小花,我回來了?!崩罟鈴?fù)的聲音柔和。
“光復(fù)!”外婆看到他安然無恙地回來,猛地站了起來,因為起得太急,差點晃倒。
她趕緊扶住炕沿,幾步走到李光復(fù)面前,布滿皺紋的手有些顫抖地拉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
“我的乖孫,你沒事吧?可嚇?biāo)劳馄帕?!剛才外面又是嚷嚷又是開槍的……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你沒受傷吧?”
李華夏和小花也立刻撲到他身邊,一左一右緊緊拽著他的衣角,仰著小臉,“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鍋鍋……”李小花的聲音帶著哭腔,小手抓得更緊了。
李光復(fù)心中最柔軟的一塊被觸動,在外那股殺伐決斷的戾氣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他蹲下身,伸出寬厚溫暖的手掌,輕輕摸了摸兩個小家伙的頭,幫他們抹了抹眼淚,笑著說:
“外婆,弟弟妹妹,別怕,哥哥是誰?能有什么事?好好的呢?!?/p>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外婆擔(dān)憂的臉,
“剛才的動靜,是沖著聾老太太去的。她是個潛伏多年的敵特分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我查明罪證,證據(jù)確鑿,我已經(jīng)親手把她帶去槍斃了!”
“槍……槍斃了?”
外婆的聲音有些顫抖,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先是閃過一絲極致的震驚,
隨即,那震驚化為了難以置信,緊接著又涌上了一股如釋重負(fù)的快意和解氣!
“那……那老虔婆……她……”外婆緩過一口氣,
“她以前仗著自己是五保戶,老是搶咱們家的煤,還罵華夏和小花是沒爹媽的野孩子……說我們家是院里的拖油瓶……”
說到傷心處,外婆的眼圈控制不住地紅了,積壓了數(shù)年的委屈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涌上心頭,淚水不住地往下掉。
李光復(fù)眼神冷冽如冰,
“這老東西不僅欺負(fù)你們,她還背叛國家,通敵賣國!這種人,死一萬次都不夠!
她罪有應(yīng)得!就該槍斃!外婆,從今往后,再也沒有人敢這么明目張膽地欺負(fù)我們了!”
“好!好啊!”外婆激動得眼圈都紅了,壓抑多年的委屈和恐懼在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這老東西,終于遭報應(yīng)了!死得好!死得太好了!光復(fù),你可真是為咱家,為這院子除了一個大禍害啊!”
李華夏聽明白了,揮舞著小拳頭:
“哥哥厲害!打倒大壞蛋!那個老太婆最壞了,以前還搶小花的紅薯干,也不讓我們?nèi)ブ性和?!?/p>
李小花也明白了哥哥的意思,她拍著小手,奶聲奶氣地喊:
“鍋鍋真棒!打跑老壞蛋!以后不怕她搶窩窩頭了!鍋鍋是英雄!”
看到家人臉上由衷的笑容和那份發(fā)自內(nèi)心的安心與輕松,李光復(fù)心中再次一暖,一股強大的責(zé)任感油然而生。
保護家人,讓他們過上好日子,這就是他現(xiàn)在最重要的目標(biāo)之一。
他站起身,挽起袖子:
“好了,天大的壞人也解決了,咱們不提那些晦氣事兒。今天可是大年三十,除夕夜!
哥哥給你們做頓豐盛的年夜飯,咱們一家人,熱熱鬧鬧,好好過個團圓年!”
“哎!好!好!好!過年!過年!”一聽要做年夜飯,外婆立刻高興起來,
“外婆去把棒子面拿出來,咱們蒸窩頭!再把白菜燉上!”
“不用棒子面,外婆,今天咱們吃白面饅頭!”李光復(fù)笑著指了指之前拿進屋,放在桌上那袋沉甸甸的白面粉。
“我來揉面,蒸又大又軟的白饅頭!”李光復(fù)又指了指那塊足有五六斤重,肥瘦相間,帶著新鮮肉皮的極品豬肉,
“再把這塊肉給燉了,咱們今天吃紅燒肉,管夠!”
“紅燒肉?!”李華夏和小花一聽,眼睛瞬間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齊聲歡呼起來:“哦!吃紅燒肉嘍!吃紅燒肉嘍!”
“好!紅燒肉!”外婆也笑得合不攏嘴,“光復(fù)還會做飯呢?這……這可真是太好了!部隊里學(xué)的?”
“哈哈,以前跟著炊事班的班長學(xué)了幾手,野外生存也得會這個。”李光復(fù)笑著說道。
作為頂級特工,廚藝也是必備技能之一,簡單食材做出珍饈美味更是他的拿手好戲。
這,對他而言確實不算什么。
外婆喜滋滋地去燒水,李光復(fù)則開始麻利地揉起面團。
他動作熟練,不一會兒,一大盆白面就被揉得光滑勁道,散發(fā)著淡淡的麥香。
他將面團放在溫暖的炕頭用布蓋好,讓它慢慢發(fā)酵。
然后,他開始處理那塊足以讓整個四合院都眼紅的極品豬肉。
在這個物資匱乏的年代,能弄到這么大一塊品相如此好的豬肉,簡直是奢侈中的奢侈!
就算是國家級別的大領(lǐng)導(dǎo)家過年,也未必能這么闊綽。
李光復(fù)先把肉仔細清洗干凈,然后切成大小均勻的方塊,每一塊都帶著一層恰到好處的肥肉和一層誘人的肉皮。
這刀工如果傻柱看了,也會大喊一聲蓋了帽了!
他將切好的肉塊用熱水焯去血沫,撈出瀝干。
接著,他從背包最隱秘的夾層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幾個用油紙仔細包好的小紙包。
打開紙包,里面是一些在這個年代市面上幾乎絕跡,甚至是有錢有票都難以買到的高級調(diào)料。
幾顆飽滿油亮的八角、一小段色澤深沉的桂皮、幾片帶著異香的干香葉,甚至還有那么兩三粒圓滾滾的花椒,以及一小塊黃澄澄的老冰糖。
這些,都是他在執(zhí)行一些特殊任務(wù)時,從敵人高級頭目那里繳獲來的高級貨。
今天過年,必須得讓外婆和弟妹吃頓好的,吃頓他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年夜飯!
他把蔥姜蒜放進鍋里爆香,取出備用。
然后肉塊入鍋,翻炒至表面微黃,再加入醬油、料酒、冰糖和那些稀有調(diào)料,倒入適量的水,蓋上鍋蓋,開始小火慢燉。
隨著火候的加深,一股濃郁的肉香味漸漸從后罩房飄散出來。
那香味霸道無比,先是充滿了小小的后罩房,濃得化不開。
讓外婆和兩個弟妹不停地深呼吸,饞得直咽口水。
“哥,好香啊……”李華夏眼睛里全是星星。
“鍋鍋,肉肉……什么時候好呀?”李小花更是直接,拉著李光復(fù)的衣角,仰著小臉問道。
“快了快了,再等一會兒,等肉燉得爛爛的,入口即化,你們就能吃了。”
李光復(fù)笑著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然后,那股霸道的肉香味,鉆出門縫窗縫,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開來,飄向了四合院的每一個角落……
這股濃郁純粹的肉香味,對于生活在物資匱乏、肚里缺油少水的1962年的人們來說,簡直是平地一聲雷,是致命的誘惑!
……
香味先是飄到了后院。
住在后院的其他幾戶人家,雖說是過年,大多也只是煮了點雜糧粥,或是白菜豆腐,能有點棒子面窩頭就算不錯了。
聞到這股突如其來、濃烈得不像話的肉香,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里的活計,猛地深吸一口氣,臉上露出陶醉又帶著一絲羨慕的神情。
“哎呦我的媽,誰家燉肉呢?這么香!這……這得放了多少肉啊才能有這么大的味兒!”
一個正在院里水龍頭下搓洗衣服的大媽忍不住感嘆,口水不受控制地從嘴角滲了出來。
“這香味……錯不了!就是從李家那小子屋里飄出來的!”
有人鼻子尖,使勁嗅了嗅,無比篤定地辨認(rèn)出了方向。
“李光復(fù)現(xiàn)在可是派出所所長!端鐵飯碗的!人家有本事弄到肉也不稀奇!剛還抓了敵特呢,說不定是發(fā)的獎品!”
“嘶……派出所所長就是不一樣??!這年頭,過年能聞到點肉星兒就燒高香了,他家這香味,怕不是燉了一整只豬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