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救命錢該不該簽賣身契？消毒水的味道像冰冷的蛇，鉆進我的鼻腔，纏得我?guī)缀踔舷ⅰ?/p>
繳費窗口上那個鮮紅的數(shù)字“326,748.50元”烙在我眼底，燙得生疼。
催款單在我手里抖得嘩嘩作響，薄薄的紙片卻重得像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護士站那邊隱約傳來聲音：“…38床蘇玉芬家屬，再不繳費明天就停藥了?！蹦锹曇舨淮?，
卻像把鈍刀子，一下下割著我的神經(jīng)。我媽躺在38床，尿毒癥晚期，透析機就是她的命。
錢，錢，錢！我把自己賣了十次也湊不齊這筆錢！口袋里的手機又震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那個禿頂?shù)?、油膩的、聲稱能“解決我所有困難”的李老板發(fā)來的語音。
他開出的價碼赤裸裸得令人作嘔。胃里一陣翻江倒海，我死死咬住下唇，嘗到一絲鐵銹味。
尊嚴？在親媽的命面前，那玩意兒輕飄飄的，一吹就散?！疤K晚小姐？
”一個沒什么溫度的聲音自身后響起，平靜得像在談論天氣。我猛地回頭。
一個穿著剪裁極其考究的深灰色西裝的男人站在幾步開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
鼻梁上架著副金絲眼鏡，鏡片后的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正精準地切割著我此刻的狼狽。
他整個人透著一種無機質(zhì)的冰冷，與醫(yī)院嘈雜絕望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我是沈硯先生的特別助理，陳默?！彼f過來一張名片，材質(zhì)奇特，觸手冰涼沉重，
漆黑的底色上只有一行凸起的銀字和一個電話號碼，再無其他。沈硯？
這個名字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死水般的心湖里激起巨大的、不祥的漣漪。
本市那個傳說中翻手為云覆手為雨、跺跺腳金融圈都要抖三抖的沈家掌舵人？
他怎么會知道我這種螻蟻的名字？陳默的聲音毫無波瀾，
卻像宣判：“沈先生可以立刻解決您母親所有的醫(yī)療費用，并安排最好的腎源和手術團隊。
”心臟驟然縮緊，隨即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我的肋骨。希望？
巨大的、足以淹沒一切的希望猛地攫住了我，但緊隨其后的，是更深的恐懼。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尤其是沈家的午餐，代價絕對是我付不起的?！皸l…條件是什么？
”我的聲音干澀嘶啞，抖得不成樣子。陳默沒有回答，只是側(cè)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一輛線條冷硬流暢的黑色賓利慕尚，像蟄伏的巨獸，悄無聲息地滑停在醫(yī)院門口。
我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木偶，被他近乎禮貌卻不容置疑地“請”進了后座。
真皮座椅的觸感冰涼柔軟，車里的空氣帶著一種冷冽的、昂貴的木質(zhì)香氣，卻讓我如墜冰窟。
車子駛?cè)胧兄行拇缤链缃鸬捻敿壗肮?。電梯無聲地攀升至頂層，
厚重的雙開門在面前自動滑開。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江景夜景，流光溢彩，
卻照不進這間書房分毫。這里像一座由深色胡桃木和冰冷金屬構筑的堡壘，巨大的書桌后，
一個男人背對著門口，身影挺拔，肩線寬闊，透著一股掌控一切的壓迫感。他緩緩轉(zhuǎn)過身。
時間仿佛凝滯了一瞬。沈硯。雜志封面和財經(jīng)新聞里的影像遠不及真人沖擊力的萬分之一。
他的五官深邃立體，如同最苛刻的藝術家精心雕琢，每一寸線條都透著冷硬的俊美。
尤其那雙眼睛，是極深的墨色，深不見底，此刻平靜無波地落在我身上，沒有任何溫度，
像在審視一件待價而沽的物品。沒有寒暄，沒有客套。
他修長的手指隨意地將一份裝訂好的文件推過光滑如鏡的桌面，停在我面前?！昂灹怂?/p>
”聲音低沉悅耳，卻像淬了冰。
封面上幾個加粗的黑體字像烙鐵一樣燙進我的眼睛——《婚姻契約》。
我指尖冰涼地翻開厚重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條款，冰冷、精確、毫無人情味。
我的義務：配合扮演好“沈太太”的角色，應對沈家家族、社交場合，
滿足沈硯一切合理的公開要求。
我的權利：沈硯負責解決我母親一切醫(yī)療費用直至康復或…離世；協(xié)議期間，
我擁有這間公寓的居住權及一張額度可觀的附屬卡用于必要開銷。然后，
我的目光死死釘在了第五條，加粗，加黑：第五條：契約婚姻存續(xù)期間，
乙方（蘇晚）須嚴格恪守本分，
不得對甲方（沈硯）產(chǎn)生任何超出契約關系的情感（包括但不限于愛慕、依戀、占有欲等）。
甲方亦不對乙方負有情感義務。目光下移，落到那行關于違約的數(shù)字上。
我的呼吸徹底停滯了，大腦一片空白，血液似乎都凍結(jié)了。
違約金：人民幣叁億元整（￥300,000,000）?！叭齼|？
”我的聲音像破舊的風箱，只剩下氣音。巨大的荒謬感和滅頂?shù)目謶炙查g攫住了我。這筆錢，
把我敲骨吸髓賣上一百次也賠不起！沈硯不知何時已繞過寬大的書桌，站到了我面前。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氣息混合著極淡的煙草味，形成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存在感，
將我完全籠罩。他很高，我需要微微仰頭才能對上他的視線，這讓我感覺自己更加渺小。
他微微傾身，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黑色鑲金萬寶龍鋼筆。冰冷的金屬筆帽，
帶著他的體溫，輕輕抬起我的下巴。這個動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掌控，曖昧又屈辱。筆尖，
那一點銳利的金色，輕輕點在那串令人窒息的天文數(shù)字“300,000,000”上。
“看清楚了嗎，蘇小姐？”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低沉磁性，
甚至帶著一絲幾不可聞的、近乎嘲弄的笑意。墨黑的眼眸深不見底，
像兩個能將人靈魂都吸進去的漩渦，牢牢鎖住我驚恐失措的臉。
“你的‘真心’……”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種殘忍的玩味，
筆尖在那串數(shù)字上又輕輕敲擊了兩下，篤、篤，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值這個價嗎？”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的璀璨燈火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巨大的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我，從腳底直沖頭頂，激得我渾身都在細微地顫抖。
他把我最珍視、最隱秘、最不愿被當作交易籌碼的情感，赤裸裸地擺上了天平，
還用最冷酷的數(shù)字標明了它的“價格”。值嗎？我的真心，在他眼里，
只配用三億的違約金來禁錮和防備。眼淚在眼眶里瘋狂打轉(zhuǎn)，酸澀腫脹，但我死死咬著牙關，
不讓它們掉下來。不能哭，蘇晚?？蕹鰜?，就真的連最后一點可憐的尊嚴都被他踩在腳下了。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尖銳的疼痛讓我維持著最后一絲清醒。我媽蒼白憔悴的臉，
透析機單調(diào)冰冷的運行聲，催款單上刺目的紅色數(shù)字…這些畫面在我腦中瘋狂閃回、疊加，
最終匯聚成一片令人絕望的黑暗。我還有選擇嗎？尊嚴？真心？在活下去的機會面前，
它們輕如鴻毛。我看著他近在咫尺的、毫無波瀾的眼睛，
那里面清晰地倒映著我此刻的蒼白、狼狽和走投無路。我猛地吸了一口氣，
帶著一種近乎悲壯的決絕，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支冰冷的鋼筆。金屬的涼意瞬間刺透皮膚，
直抵心臟。我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指節(jié)泛白，顫抖得幾乎握不住筆。然后，我低下頭，
視線死死盯住簽名處那片刺眼的空白。筆尖落下，帶著一種玉石俱焚般的沉重，
在“乙方：”后面，用力地、一筆一劃地，刻下我的名字——蘇晚。最后一個筆畫寫完，
仿佛抽干了我全身的力氣。我松開手，鋼筆“嗒”的一聲輕響落在光潔的桌面上。
那聲音輕飄飄的，卻像在我心里砸出了一個巨大的空洞。賣身契生效了。沈硯直起身，
眼中那絲若有似無的嘲弄消失了，又恢復了那種深潭般的平靜無波。
他拿起桌上一個薄如蟬翼的平板電腦，指尖在上面快速滑動了幾下，然后遞到我面前。
屏幕上，赫然是我母親住院賬戶的實時信息。
剛才還鮮紅刺目的“欠費：326,748.50元”字樣，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
是一行綠色的、無比刺眼的——“預存余額：￥5,000,000.00”五百萬。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三億的枷鎖剛套上脖子，五百萬的“買身錢”就瞬間到賬。
金錢的力量如此具象化，如此冰冷，如此…摧枯拉朽。它輕而易舉地碾碎了我的困境，
也碾碎了我作為“人”的某些部分。“后續(xù)治療和腎源，陳默會跟進。
”沈硯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疏離冷淡，仿佛剛才那場用三億衡量真心的殘酷交易從未發(fā)生。
他拿起那份簽了我名字、墨跡未干的契約書，隨意地翻動著，目光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條款，
最后停在了某一頁。他的指尖，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意味，輕輕劃過紙面，
落在一行字上。“對了，”他抬眼，目光再次落在我臉上，那眼神深得可怕，帶著一絲審視，
又像某種隱晦的警告?！暗谑邨l，關于‘履行妻子義務’的細節(jié)，回去仔細看看。
”他的語調(diào)平淡無波，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精準地刺破了我剛剛因五百萬而短暫麻痹的神經(jīng)。
“沈太太，”他微微勾唇，那笑容里沒有半分暖意，只有掌控一切的冰冷，“‘配合’二字，
范圍很廣?！币还珊馑查g從腳底板竄上脊背，凍結(jié)了我的血液。
2 替身妻子該怎么在豪門宴會上手撕白月光？
那聲冰冷的“沈太太”和那句曖昧又威脅的“范圍很廣”，像兩根淬了毒的針，
整晚扎在我神經(jīng)上。頂層公寓大得空曠，奢華得像個精致的金絲籠，
空氣里殘留著沈硯身上那種冷冽的雪松混煙草味，無處不在，提醒著我這里真正的主人是誰。
我蜷在客臥那張過分柔軟的大床上，裹緊被子，卻驅(qū)不散骨髓里滲出的寒意。
手里攥著那張五百萬預存額的醫(yī)院賬單截圖，
像抓著唯一能證明我這場交易“值了”的救命稻草。手機屏幕亮了一下，是陳默發(fā)來的信息，
簡短得像機器指令：「明晚七點，沈宅家宴。司機六點樓下接。著裝要求：正式。」
后面附了一個品牌店的地址和聯(lián)系人。家宴。沈宅。這兩個詞沉甸甸地砸下來。我知道，
真正的“履行義務”開始了。扮演沈太太的舞臺，比我想象的來得更快、更洶涌。
著衣帽間鏡子里那個穿著新送來的、價格標簽足以再支付我媽半年透析費的黑色禮裙的女人，
陌生得像在看別人。裙子剪裁完美，勾勒出我自己都陌生的曲線，
露肩的設計讓我下意識想抬手捂住。鏡中人臉色蒼白，
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惶恐和一種破釜沉舟的麻木。蘇晚，現(xiàn)在你是商品了，包裝必須精美。
我對著鏡子，扯出一個練習了半天的、僵硬的笑容。
邁巴赫無聲地滑入半山沈家老宅那氣派得令人窒息的大門時，我的手心已經(jīng)全是冷汗。
巨大的水晶吊燈把宴會廳照得亮如白晝，衣香鬢影，觥籌交錯，
空氣里彌漫著金錢和權力交織的特有氣味。所有人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在我踏入的那一刻，“唰”地聚焦過來。
好奇的、審視的、不屑的、帶著隱秘惡意的……各種視線交織成一張無形的網(wǎng)，
將我牢牢罩住。沈硯就在那片目光的中心。他今晚穿了件絲絨質(zhì)地的深藍色西裝，
襯得身形愈發(fā)挺拔，正微微側(cè)頭和一個氣度雍容的老婦人說話。
那老婦人滿頭銀發(fā)梳理得一絲不茍，眼神銳利得像鷹，即使隔著人群，
我也能感受到那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她應該就是沈家如今的定海神針，沈老夫人。
沈硯抬眼看到了我。他深邃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頓了一秒，沒有任何波瀾，
隨即自然地朝我伸出手。那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千百遍，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掌控意味。
我深吸一口氣，把最后一點猶豫踩在腳下，努力挺直脊背，
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不那么像誤入狼群的羊，把手放進了他干燥溫熱的掌心。
他的手指立刻收攏，帶著一種宣告所有權的力道，將我拉到他身邊。
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他的體溫，這本該是親密的舉動，卻只讓我感到一陣冰冷的禁錮。
“奶奶，這是蘇晚?！彼穆曇舨桓撸瑓s清晰地傳遍了瞬間安靜下來的宴會廳。
沈老夫人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像帶著實質(zhì)性的重量，
一寸寸刮過我的臉、我的身體，最后落在我被沈硯握住的手上。空氣安靜得可怕，
我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幾秒鐘的審視，漫長得像一個世紀。終于，
她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那笑容很淡，卻讓周圍緊繃的氣氛似乎松動了一些?！班?，
硯兒的眼光，總是不錯的?！彼⑽㈩h首，聲音帶著一種歲月沉淀的威嚴。接著，
她朝旁邊侍立的一位老管家示意了一下。老管家立刻端著一個古樸厚重的紫檀木盒子上前，
小心翼翼打開。天鵝絨襯墊上，靜靜躺著一只翡翠鐲子。那鐲子通體碧綠，水頭極足，
燈光下流轉(zhuǎn)著溫潤又內(nèi)斂的瑩光，一看就是傳承了不知多少代、價值連城的寶貝。
周圍瞬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抽泣聲和低低的驚嘆。無數(shù)道目光變得灼熱，
死死盯著那只鐲子，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羨慕、嫉妒，還有…某種等著看好戲的期待。
沈老夫人親自拿起那只鐲子，看向我：“蘇晚，來。”我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
這鐲子的意義，傻子都明白。它是沈家女主人的象征，是沈老夫人認可的通行證。
可我…我只是個簽了三億違約金賣身契的替身演員！這東西套在我手上，
就像給贗品打上真品的烙印，燙得我心驚肉跳。我下意識地想縮手，
沈硯握著我的力道卻猛地加重，近乎警告地捏了一下我的指骨。
我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里，那里沒有任何情緒，只有一片不容置疑的強勢。
“奶奶給你，就收著?！彼穆曇舻统?，帶著命令的口吻。沈老夫人已經(jīng)拉過了我的左手。
那只歷經(jīng)風霜、帶著薄繭的手，力氣卻奇大，不容我掙脫。冰涼的、沉甸甸的翡翠鐲子，
一點點地、不容抗拒地，套進了我的手腕。鐲子內(nèi)圈完美貼合我的腕骨，
那抹濃得化不開的綠，襯得我蒼白的皮膚更加沒有血色。它像一個華麗無比的鐐銬，
宣告著我“沈太太”身份的正式確立，也把我徹底釘死在了這個虛假的位置上?！罢嫫?，
這鐲子，還是得戴在正主手上才顯貴氣?！鄙蚶戏蛉藵M意地拍了拍我的手背，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罢?？”一個嬌柔婉轉(zhuǎn)，卻帶著明顯刺骨涼意的女聲，
突兀地插了進來，像一把鋒利的剪刀，瞬間剪斷了剛剛勉強維持的和諧氣氛。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一個穿著香檳色曳地長裙的女人款款走來。她身段窈窕，
妝容精致得無可挑剔，眉眼間帶著一種天生的傲氣和…毫不掩飾的敵意。
她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針，先是在我臉上狠狠刮過，然后死死釘在我手腕那只碧綠的鐲子上，
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幾乎要噴涌而出?！稗鞭?，你也來了?！鄙蚶戏蛉四樕系男θ莸诵?/p>
語氣有些復雜。林薇。這個名字像閃電一樣劈進我的腦海。
陳默給我的那份厚厚的、關于沈硯社交圈的“必備知識”資料里，這個名字被重點標注過。
沈硯傳說中的“白月光”，青梅竹馬，林家的大小姐，
也是沈老夫人曾經(jīng)最中意的孫媳婦人選。林薇沒理會沈老夫人，徑直走到我和沈硯面前。
她手里優(yōu)雅地晃著一杯香檳，目光卻像毒蛇一樣纏繞著我，嘴角勾起一個充滿惡意的弧度。
“嘖嘖，沈奶奶，您這傳家寶鐲子，給一個…來歷不明的贗品戴著，”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周圍豎著耳朵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還真是…暴殄天物呢。
”她的視線轉(zhuǎn)向沈硯，帶著一種哀怨又楚楚可憐的意味：“阿硯，
你就由著她這么糟蹋沈家的東西？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簽了合同才上位的替身，
也配？”“贗品配替身，絕配?！彼詈髱讉€字，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
用只有我們?nèi)四苈牭降囊袅浚瑤е愣镜谋?，一字一頓地吐出。轟——！
一股熱血猛地沖上我的頭頂，臉頰瞬間滾燙。巨大的屈辱感像海嘯般將我淹沒。
周圍那些看好戲的目光瞬間變得無比清晰，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扎在我身上。
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翡翠鐲子，此刻像烙鐵一樣滾燙，燙得我靈魂都在尖叫！替身！贗品！
合同！她什么都知道！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把我最不堪、最想隱藏的傷疤血淋淋地撕開！
憤怒、羞恥、無助……種種情緒在我胸腔里瘋狂沖撞，幾乎要將我撕裂。我死死咬著下唇，
嘗到了更濃的血腥味。不能哭，蘇晚！哭了你就真的成了任人踐踏的笑話！
就在我快要被這滅頂?shù)男呷鑹嚎?，理智的弦即將崩斷的瞬間，沈硯握著我手的那只大手，
指尖似乎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一個冰冷的念頭，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猛地攫住了我。
合同！那份該死的、禁錮了我一切的合同！我猛地抬起頭，
臉上所有的憤怒和屈辱在剎那間被強行壓下，
換上了一副近乎完美的、帶著點無辜和困惑的表情。我甚至微微歪了歪頭，看向林薇，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地響起，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天真：“林小姐，你是在罵我嗎？
”林薇顯然沒料到我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隨即冷笑：“罵你怎么了？
一個用錢買來的……”“哦——”我拖長了聲音打斷她，臉上那種“天真”瞬間褪去，
眼神變得銳利起來。我飛快地從手包里掏出手機，指紋解鎖，
動作行云流水地點開一個加密文件夾，找出那份刺眼的《婚姻契約》電子版，
手指精準地滑動屏幕，然后將手機屏幕亮起，正對著林薇，也對著周圍所有能看清的人。
屏幕上，那份契約的第九條被我用指尖放大，
字無比清晰：第九條：乙方（蘇晚）在公開場合須全力維護甲方（沈硯）的聲譽及公眾形象，
包括但不限于及時、得體地應對針對甲方或甲乙方婚姻關系的不當言論及行為，
避免因乙方言行失當對甲方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我的目光緊緊鎖住林薇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然后，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
我緩緩地、極其自然地側(cè)過身，仰起臉看向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沈硯。
我的臉上綻開一個極其甜美、極其依賴的笑容，聲音更是甜得能膩死人，
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撒嬌：“老公~” 這兩個字叫出口，我自己胃里都一陣翻騰，
但臉上的笑容卻無懈可擊，“林小姐剛才罵我是‘贗品’、‘替身’呢。她這樣說我，
是不是也在罵你…眼光差呀？”時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整個宴會廳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地看著我，又小心翼翼地偷瞄沈硯的臉色。
林薇那張精致的臉徹底僵住了，血色褪盡，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被反將一軍的羞怒。
沈硯垂眸看著我。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身影。
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審視，而是掠過一絲極其復雜的、難以捉摸的情緒——是驚訝？是玩味？
還是…一絲幾不可察的…欣賞？下一秒，在所有人，包括林薇驚駭欲絕的目光中，
沈硯那只原本只是握著我的手，突然滑到了我的腰間，猛地收緊！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我毫無防備地被他緊緊摟進懷里，整個人幾乎貼在了他堅實的胸膛上！
他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混合著淡淡煙草的氣息瞬間將我包裹，霸道而強勢。他微微低頭，
溫熱的、帶著薄繭的指腹，極其曖昧地、緩慢地摩挲了一下我腰間裸露的肌膚，
激起我一陣難以抑制的戰(zhàn)栗。然后，他削薄的、形狀完美的唇，湊近了我的耳廓。
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敏感的耳垂上，帶著一種酥麻的電流。他的聲音壓得極低，磁性又危險，
像情人間的呢喃，卻帶著足以凍結(jié)血液的冰冷嘲諷，清晰地傳入我的耳朵，
也足以讓近處的林薇聽得一清二楚：“她說得不對?！鄙虺幍哪抗?，終于從我的臉上移開，
輕飄飄地、帶著一種睥睨螻蟻般的漠然，落在了面無人色的林薇身上。
他的唇角勾起一個極其涼薄的弧度，聲音不大，
卻像冰錐一樣刺穿全場死寂的空氣：“我太太戴真品，像跌落凡塵的女神。
的視線刻意地掃過林薇手腕上那只同樣價值不菲、但顯然水頭遠不如沈家傳家寶的翡翠鐲子，
眼神里的輕蔑和譏誚毫不掩飾：“而你戴的那只高仿A貨……”他刻意停頓了一下，
薄唇輕啟，吐出的字眼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向林薇最后的尊嚴：“…像夜市地攤上，
五十塊包郵的垃圾?！薄班坂汀辈恢钦l先沒忍住，一聲極低的嗤笑打破了死寂。緊接著，
像點燃了引線，壓抑的、幸災樂禍的、或是純粹的看熱鬧的低笑聲在人群中此起彼伏地響起。
林薇的臉，由煞白瞬間漲成豬肝色，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
精心維持的優(yōu)雅和驕傲在這一刻被沈硯一句話碾得粉碎。她死死地瞪著我，
又驚又怒又難以置信地看向沈硯，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終在無數(shù)道嘲諷的目光下，猛地一跺腳，捂著臉，像只斗敗的孔雀，倉皇地沖出了宴會廳。
腰間那只手臂的力量依舊強勢地禁錮著我。沈硯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難辨，
帶著探究，帶著一絲我無法解讀的灼熱，還有…一絲警告。他什么也沒說，
只是摟著我腰的手，又收緊了幾分，
無聲地宣示著他的所有權和對我剛才“表演”的某種…掌控。家宴的后半程，
我像個提線木偶，被沈硯帶著，周旋在那些或真或假的笑臉和恭維中。
手腕上的鐲子沉重依舊，腰間的熱度也未曾消退。沈硯那幾句冰冷又極具殺傷力的話，
和他最后那個眼神，在我腦子里反復回放?；氐侥亲涞捻攲庸ⅲ?/p>
沈硯直接去了書房處理郵件。我像逃一樣沖進客臥的浴室，打開花灑，
讓冰冷的水流沖刷著身體，
試圖洗掉今晚沾染的所有虛偽、算計和那揮之不去的、屬于沈硯的氣息。
手腕上的鐲子硌著皮膚，提醒著我這場交易的荒謬與沉重。我煩躁地想把它褪下來，
卻卡在了骨節(jié)處，怎么也弄不下來，仿佛它已與我融為一體，
成為這“沈太太”身份無法剝離的烙印。我泄氣地披上浴袍，鬼使神差地，
腳步不受控制地挪到了書房門口。門虛掩著，
里面透出暖黃色的燈光和沈硯低沉講電話的聲音。我猶豫了一下，輕輕推開一條縫隙。
沈硯背對著門口，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手機貼在耳邊，正在低聲交代著什么。
他的身影在夜色和燈光的剪影下，顯得孤寂又強大。我的目光無意中掃過他寬大的書桌。
桌面干凈整潔，只有一臺合著的超薄筆記本電腦。吸引我注意力的，
是書桌側(cè)面一個極其隱蔽的、幾乎與深色胡桃木融為一體的抽屜。那抽屜上，
竟然安裝著一個小巧的電子密碼鎖。一個上鎖的抽屜？在沈硯的書房里？
心臟沒來由地猛跳了一下。好奇心像藤蔓一樣滋生纏繞。那里面藏著什么？
是更重要的商業(yè)機密？還是……關于這場契約婚姻的、更深不可測的秘密？
又或者…是那個林薇的影子？我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小小的密碼鍵盤上。
一個念頭瘋狂地冒了出來：會是什么密碼？他的生日？沈氏成立的日期？還是……就在這時，
沈硯似乎結(jié)束了通話，轉(zhuǎn)過身來。我心頭一跳，慌忙想退開，腳卻不小心踢到了門框，
發(fā)出“咚”的一聲輕響。沈硯的目光瞬間銳利地掃了過來，像兩道冰冷的探照燈，
精準地捕捉到了門縫后我的身影?？諝馑查g凝固。
3 誤喝催情酒被契約丈夫抵在浴室怎么辦？門框那聲突兀的“咚”，在死寂的書房里炸開，
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我和沈硯之間那根緊繃的弦。他轉(zhuǎn)過身，
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眼眸穿過門縫，精準地鎖定我，像兩把寒光凜冽的手術刀，
瞬間將我釘在原地?？諝饽痰媚軘Q出水來。偷窺被抓包。
還是在他那個藏著秘密的、上了鎖的抽屜前。血液“嗡”地一聲沖上頭頂，臉頰火燒火燎。
我?guī)缀跏菞l件反射地想后退，想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尷尬和壓迫感。腳卻像灌了鉛，
釘在地板上動彈不得。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個念頭：完了。沈硯沒說話。
他只是微微瞇起眼，緩步朝門口走來。皮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
發(fā)出沉悶的、壓迫感十足的輕響。噠…噠…噠…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狂跳的心臟上。
他高大的身影逼近，陰影完全籠罩了我，那股熟悉的冷冽雪松混合著煙草的氣息，
此刻帶著山雨欲來的危險?！拔摇蔽移D難地張了張嘴，想解釋，
卻發(fā)現(xiàn)聲音干澀得發(fā)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jié)。解釋什么？說我夢游？說我好奇？
在他那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任何謊言都顯得蒼白可笑。他停在我面前，
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濃密睫毛下眼底那深不可測的漩渦。他微微俯身，
溫熱的呼吸拂過我的額發(fā)，帶著一種冰冷的審視?！昂闷嫘模彼〈捷p啟，
聲音低沉得如同耳語，卻字字如冰錐，“有時候，會要命。
”他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過那個上鎖的抽屜，又落回我驚慌失措的臉上，
帶著毫不掩飾的警告?！坝绕涫窃谏蚣??！币还珊鈴哪_底板直竄天靈蓋。
那眼神里的意味太明顯了——不該看的別看，不該問的別問，否則，
那三億的違約金可能只是最輕的懲罰。我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冰水，連指尖都凍得發(fā)麻，
只能僵硬地點了點頭，喉嚨里擠出一個破碎的音節(jié)：“…知道了。
”沈硯似乎對我的識相還算滿意，那股迫人的氣勢收斂了些許，但眼神依舊銳利如刀。
他沒再說什么，只是側(cè)身讓開了門口的位置，無聲地下了逐客令。我?guī)缀跏锹浠亩樱?/p>
沖回客臥，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地擂鼓。
書房里那個上鎖的抽屜，像一片巨大的、不祥的陰影，沉沉地壓在了我的心頭。
那里到底藏著什么？和這場契約有關？和林薇有關？還是……和沈硯那深不可測的過去有關？
恐懼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纏越緊。幾天后，一個同樣令人窒息的商業(yè)酒會。
水晶燈的光線刺得人眼花，空氣里混雜著昂貴的香水、雪茄和虛偽的寒暄。
我穿著另一條價值不菲的禮服，像個精心打扮的玩偶，亦步亦趨地跟在沈硯身邊。
他游刃有余地周旋在那些衣冠楚楚的精英之間，談笑風生，而我，只需要保持微笑，
扮演好“沈太太”的花瓶角色。手腕上的翡翠鐲子沉甸甸的，時刻提醒著我的身份和處境。
眼角的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香檳色。林薇端著酒杯，搖曳生姿地穿過人群，
臉上掛著無懈可擊的甜美笑容，徑直朝我們走來。她今晚似乎格外光彩照人，
看向沈硯的眼神也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熾熱?！鞍⒊?，”她聲音嬌柔，直接無視了我的存在，
將手中的一杯香檳遞向沈硯，另一杯則非?！白匀弧钡剡f到了我面前，笑容無懈可擊，
“蘇小姐，嘗嘗這個，年份很特別?！彼哪抗饴湓谖夷樕希瑤е环N隱秘的、惡毒的期待。
酒杯里，金黃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一股強烈的直覺警報在我腦中尖銳地響起。
不能喝！這杯酒絕對有問題！沈硯也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想開口。但林薇的動作太快了。
她幾乎是強行將那杯酒塞進了我下意識抬起的手中，然后立刻轉(zhuǎn)向沈硯，
用身體巧妙地隔開了我和他，開始熱情地攀談起來，話題直指沈硯最近的一個跨國項目。
我端著那杯冰涼的香檳，像端著一塊燒紅的炭。周圍都是人，無數(shù)雙眼睛有意無意地掃視著。
沈硯正被林薇纏著說話，似乎無暇顧及我這邊。如果我當眾拒絕林薇的酒，
會不會顯得太不識大體，太不給沈家和林薇面子？會不會被解讀成我這個“替身”在耍性子？
那份該死的契約第九條——維護甲方公眾形象——像緊箍咒一樣勒著我的神經(jīng)。
林薇背對著我，正和沈硯說著什么，嘴角勾起一抹轉(zhuǎn)瞬即逝的、陰冷的弧度。
猶豫只在電光火石之間。我咬了咬牙，在一種近乎自毀的沖動和契約的壓迫下，仰頭，
將那杯冰涼的香檳一飲而盡！辛辣微甜的液體滑過喉嚨，帶著一絲奇異的、過分的甜膩感。
幾乎是立刻，一股陌生的熱流猛地從胃里炸開！像點燃了一團火，
以燎原之勢瘋狂地竄向四肢百?。∥业哪橆a瞬間滾燙，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來，
眼前的水晶吊燈開始出現(xiàn)模糊的重影，腳下發(fā)軟，心跳快得像要沖破胸膛！糟糕！中招了！
“唔……”一聲壓抑不住的、帶著顫音的呻吟差點溢出喉嚨。我死死咬住下唇，
用指甲狠狠掐著掌心，試圖用疼痛保持清醒。身體里那股邪火卻越燒越旺，
像無數(shù)只螞蟻在啃噬，空虛感和一種難以啟齒的渴望瘋狂地席卷而來。我踉蹌著后退一步，
撞到了冰冷的香檳塔桌沿。冰涼的觸感讓我稍微清醒了一瞬。不行，必須離開這里！
否則當眾失態(tài)，后果不堪設想！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幾乎是手腳并用地，
跌跌撞撞地沖向最近的洗手間方向。視線模糊，身體燥熱難耐，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身后似乎傳來沈硯低沉不悅的詢問聲和林薇故作驚訝的假笑：“哎呀，蘇小姐怎么了？
是不是喝不慣？”我什么都顧不上了，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自己泡進冰水里！
沖進空無一人的豪華洗手間，反手鎖上門，我像瀕死的魚一樣撲到巨大的大理石洗手臺前，
顫抖著擰開冷水龍頭，捧起冰冷刺骨的水就往滾燙的臉上澆！不夠！完全不夠！
身體里的火越澆越旺，意識在灼熱和冰冷的刺激下痛苦地沉浮。
我狼狽地扯開禮裙后背的拉鏈，絲綢布料粘膩地貼在汗?jié)竦钠つw上，更加難受。我擰開花灑，
冰冷的水柱兜頭澆下！刺骨的寒意讓我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但體內(nèi)那股邪火只是被短暫壓制，
隨即以更洶涌的態(tài)勢反撲上來！“呃……”我痛苦地蜷縮在冰冷的瓷磚地上，
冷水浸透了單薄的絲綢襯裙，緊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狼狽不堪的曲線。
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著，瀕臨崩潰。就在這時——“砰！”一聲巨響！
洗手間厚重的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巨大的聲響嚇得我猛地一顫，
混沌的意識有片刻的清明。門口，沈硯高大的身影逆著走廊的光，
像一座散發(fā)著森然寒氣的冰山。他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駭人的怒火和……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近乎暴戾的陰沉。
他大步走了進來，反手“咔噠”一聲重新鎖死了門，隔絕了外面可能存在的窺探目光。
他幾步跨到我面前，蹲下身，帶著薄繭的、冰冷的手指猛地攫住我的下巴，
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強迫我抬起那張被水淋得濕透的臉?！疤K晚！
”他的聲音像是從齒縫里擠出來的，帶著冰碴，每一個字都砸在我混亂的神經(jīng)上，
“誰給你的膽子，喝陌生人遞的酒？！”下巴的劇痛讓我混沌的意識又清醒了一絲。
我被迫對上他那雙燃燒著怒火的、深不見底的眼睛。
委屈、憤怒、還有身體里那滅頂?shù)?、無法控制的渴望瞬間交織在一起，
沖垮了我最后一絲理智。“酒……林薇……她……”我艱難地喘息著，想控訴。
冷水順著發(fā)梢滴落，浸透的絲綢襯裙緊貼在皮膚上，半透地勾勒著身體的輪廓。沈硯的目光，
順著我濕透的頭發(fā)，滑過滾燙的臉頰。我清晰地看到他性感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
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灼熱，充滿了危險的張力。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手機鈴聲，
像一把冰冷的剪刀，驟然劃破了洗手間內(nèi)這瀕臨失控的、灼熱粘稠的曖昧氛圍！是他的手機，
在西裝內(nèi)袋里瘋狂地震動起來，帶著一種不依不饒的執(zhí)著。他低低地咒罵了一聲，
極其不耐煩地伸手去掏手機。沈硯看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劃開接聽，
聲音沙啞得可怕：“說！”手機那頭似乎說了什么。沈硯緊皺的眉頭猛地一跳，
眼神瞬間變得銳利無比。他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復雜得難以解讀。然后，
我清晰地聽到，電話那頭，陳特助那永遠平靜無波的聲音，透過聽筒，在寂靜的洗手間里，
異常清晰地傳了出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懊惱？“……沈總，抱歉打擾您。
但蘇小姐母親那邊最新的排異反應監(jiān)測報告出來了，數(shù)值顯示……為零。非常穩(wěn)定。另外，
關于三年前那筆預付的……”陳默的聲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但最后那幾個字，已經(jīng)像驚雷一樣，在我混亂的腦子里轟然炸響！排異反應…為零？
三年前…預付？！4 救命恩人竟是騙婚仇人怎么辦？陳默那句被掐斷的“三年前預付”，
像一顆燒紅的子彈，狠狠打進我混沌滾燙的腦子！排異反應為零？ 三年前？！
所有的情欲、羞恥、身體的灼熱，在瞬間被凍結(jié)、被碾碎！
一股比剛才那杯毒酒更冰冷、更刺骨的寒意，從腳底板猛地竄上來，
瞬間凍僵了我的四肢百骸！血液似乎都停止了流動，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疼得無法呼吸。浴室里氤氳的水汽，沈硯身上殘留的、方才還讓我意亂情迷的雪松氣息，
此刻都變成了令人窒息的毒藥。我猛地推開還壓在我身上的沈硯，力氣大得驚人，
連自己都嚇了一跳?！澳泸_我？！”聲音尖銳得變了調(diào)，帶著難以置信的憤怒和徹骨的冰冷，
狠狠砸在沈硯臉上。沈硯被我推得踉蹌了一下，
眼底翻涌的情欲瞬間被一種更深沉、更復雜的東西取代——是震驚？是懊惱？
還是……被戳穿后的陰鷙？他握著手機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眼神銳利得像刀鋒，
死死盯著我，唇線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他沒有立刻否認。這沉默，
比任何辯解都更殘忍地證實了一切！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像火山一樣在我胸腔里爆發(fā)！原來如此！原來那晚在醫(yī)院，
他像個高高在上的救世主，用三億違約金和五百萬的“買身錢”將我打入地獄時，
我媽的醫(yī)療費早就被他付清了！他看著我像個小丑一樣在絕望中掙扎，
看著我為了那筆“救命錢”簽下賣身契，看著我承受林薇的羞辱，
看著我為了那份該死的契約在所有人面前強顏歡笑、搖尾乞憐！他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間！
用我母親的命，用我的尊嚴，用我的一切，演了一場徹頭徹尾的、殘酷的戲！“沈硯！
你這個混蛋！騙子！” 我渾身都在劇烈地顫抖，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洶涌而出，
混合著臉上未干的水跡，狼狽不堪。不是委屈，是憤怒，是被徹底踐踏的恨意！
“你看著我簽那份合同的時候，是不是覺得特別可笑？特別有成就感？！
”沈硯的眉頭狠狠擰緊，眼中風暴聚集。他似乎想說什么，
但手機再次不合時宜地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跳動著“陳默”的名字，像催命符一樣。
他煩躁地看了一眼，又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警告，有怒意，
還有一種我此刻完全不想解讀的復雜情緒。他最終什么也沒說，只是猛地轉(zhuǎn)身，
帶著一身未散的戾氣和冷冽，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浴室，只留下“砰”的一聲重重摔門的巨響！
那巨響像砸在我心上，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冰冷的空氣灌進來，
吹在我濕透的、單薄的身體上，激起一陣陣寒顫。我脫力地滑坐回冰冷濕滑的地面，
靠著冰冷的瓷磚墻，大口大口地喘息，心臟疼得像被無數(shù)根針反復穿刺。騙子！惡魔！
他比林薇那杯毒酒更可怕！至少林薇的惡意是擺在明面上的，而沈硯，他披著施舍者的外衣，
給予希望，再親手將你推入更深的絕望深淵，還要用天價的枷鎖將你永遠禁錮！
巨大的疲憊和冰冷的恨意席卷了我。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客臥，
怎么換下那身濕透的、屈辱的衣服，又是怎么渾渾噩噩躺到床上的。
手腕上那只沉甸甸的翡翠鐲子，此刻更像一個巨大的諷刺，嘲笑著我的愚蠢和天真。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沈硯之間陷入了一種冰封般的冷戰(zhàn)。偌大的頂層公寓像個豪華的冰窖。
他早出晚歸，即使偶爾在餐廳或客廳遇到，他也只是面無表情地掃過我，
眼神冰冷得像看一件沒有生命的擺設。我也徹底收起了所有扮演“沈太太”的虛偽，
只當他是一團空氣。那個上鎖的抽屜？去他媽的吧！
我再也不想和這個騙子、這個惡魔有任何瓜葛！我只想熬過這一年，
拿到我媽徹底康復的保障，然后帶著一身傷痕，永遠離開這個鬼地方！這天下午，
我接到療養(yǎng)院的電話，說我媽情況穩(wěn)定，想見見我。這大概是幾天來唯一的好消息了。
我需要透透氣，需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地方，哪怕只是幾個小時。我沒有通知沈硯，
也懶得通知陳默。自己叫了輛車，報出療養(yǎng)院的地址。車子駛離市中心，
開往郊區(qū)的盤山公路。窗外的風景從繁華的鋼筋森林逐漸變成郁郁蔥蔥的山林，
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一些，但心頭的沉重卻絲毫未減。車子拐過一個急彎。突然！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