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血墻驚魂我是兇宅清潔師蘇晚，專門處理死亡現(xiàn)場。
這次接的單子很怪——出租屋墻上每晚滲出人形血漬。房東說：“上個租客在這兒吊死的，
怨氣太重?！蔽依湫Γ骸八廊宋乙姸嗔?，活人才麻煩。
”刮墻時聽見女人哭：“別撕...好疼...”血漬下露出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
手機突然響起房東嘶吼：“快跑！那不是租客...”身后傳來頸椎折斷的咔吧聲。
出租屋防盜門銹得厲害，鑰匙插進去，得使出吃奶的力氣狠狠一擰，
才發(fā)出“嘎吱——”一聲令人牙酸的呻吟，慢吞吞彈開一道縫。
樓道里那股子揮之不去的陳年油煙味兒混著灰塵，猛地撲了出來。蘇晚側身擠進門內。
一股濃重的霉味混雜著某種難以言喻的、類似鐵銹又帶著點甜腥的陳舊氣味，
兜頭罩臉地裹住了她。她微微皺了下鼻子，職業(yè)病似的，
習慣性地快速掃視這間一室一廳的出租屋。客廳很小，光線昏暗，
只有一扇積滿污垢的小窗透進點慘淡的天光。墻壁是那種最廉價的白灰墻，
現(xiàn)在卻成了最扎眼的存在。正對著門的那面墻上，靠近天花板的地方，
赫然“印”著一個巨大、扭曲的人形暗影。邊緣像被水暈開，深深淺淺地滲透進墻皮里，
顏色是干涸血液特有的深褐色，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粘稠感，幾乎占據(jù)了整面墻的上半部分。
“操！” 跟在蘇晚后面進來的陳勇，她的丈夫兼搭檔，一抬眼就罵了出來，
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響，“這他媽是潑了一桶豬血上去吧？”他塊頭大，
穿著件洗得發(fā)白的工裝背心，露出的胳膊肌肉虬結，沾著點不知道哪次干活留下的油污。
此刻他眉頭擰成了疙瘩，嫌惡地往地上啐了一口，仿佛那氣味也沾到了舌頭上?！安畈欢唷?/p>
”蘇晚的聲音沒什么起伏，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她放下沉重的工具箱，
金屬外殼碰到水泥地面，發(fā)出“哐當”一聲悶響。目光依舊膠著在那片人形污漬上，
冷靜得近乎冷酷，“房東電話里說，這個‘印子’，擦掉一次，
第二天晚上就原樣冒出來一次。折騰快倆月了，租客全嚇跑光?！彼叩侥敲鎵η埃?/p>
伸出帶著薄薄橡膠手套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刮了一下污漬的邊緣。
指腹傳來一種異常的、深入骨髓的冰冷觸感，讓她指尖本能地一縮。
刮下來的只有一點墻皮粉末，那深褐色的印記紋絲不動，仿佛已經(jīng)和墻體融為一體。
“邪性玩意兒?！标愑聼┰甑刈チ俗ニ穷^硬得像刷子的短發(fā)，
從工具箱里拽出個大功率工業(yè)噴燈，動作粗暴地扯開氣管，“管他娘的是血還是鬼畫符，
老子用火給它舔一遍，看它還冒不冒頭！”藍色的火苗“呼”地一聲從噴槍口竄出老高，
帶著灼人的熱浪，瞬間驅散了空氣里一部分陰冷的霉味?！笆↑c氣?！碧K晚抬手制止了他，
語氣不容置疑。她蹲下身，利落地打開工具箱，取出幾瓶特制的溶劑、幾把不同型號的刮刀，
還有幾卷厚厚的黑色吸附棉布。“先按流程走。物理清除加化學處理，
最后用吸附棉壓上四十八小時。這是基礎?！标愑缕财沧欤珱]再堅持，
只是把噴槍的火苗調小了些，嘴里低聲嘟囔著：“行行行，你是專家，聽你的。這鬼地方，
待著就他媽渾身不得勁兒?！碧K晚沒理會他的牢騷。她戴上口罩，
拿起一瓶標注著“強效蛋白溶解酶”的深藍色溶劑，對著那片巨大的人形暗影中心，
均勻地噴灑上去。嗤——溶劑接觸墻面的瞬間，
發(fā)出一陣極其輕微的、仿佛冷水滴進滾油里的聲響。緊接著，
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濃烈消毒水掩蓋下的、更為原始的腐敗腥甜氣味猛地彌漫開來，
濃烈得幾乎讓人窒息。“嘔…操！”陳勇被這突如其來的惡臭頂?shù)酶蓢I一聲，
捂著鼻子連連后退，差點撞到門框上，“這他媽是尸臭吧？晚姐！
”蘇晚口罩下的臉色也變了變。她處理過的死亡現(xiàn)場不少，
但這種瞬間爆發(fā)、穿透力極強的腐敗氣味，還是讓她胃里一陣翻騰。更讓她心頭一沉的是，
那面墻，那面被噴上強力溶劑的墻，似乎……活了。不是物理上的移動，
而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的“活”過來的感覺。像一塊巨大的、深藏地底的寒冰，
正透過墻壁，無聲無息地散發(fā)著刺骨的惡意。她強壓下不適，握緊刮刀，
對準那片被溶劑濕潤后顏色似乎更深了些的污漬邊緣，用力刮了下去！
刺啦——刮刀劃過墻皮的聲音異常刺耳。就在刀鋒切入那片深褐色區(qū)域的剎那，
蘇晚的動作猛地僵住了！一個聲音。一個女人的聲音。不是通過耳朵聽到的，
而是像一根冰冷的鋼針，直接扎進了她的腦海深處！那聲音極其微弱，
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無法言喻的痛苦，斷斷續(xù)續(xù)，
如同耳語：“別……撕……好……疼啊……”嗡——蘇晚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瞬間炸開，
沿著脊椎一路沖上頭頂！握著刮刀的手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怎么了？
”陳勇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粗聲問道，往前湊了一步，“刮不動？”蘇晚猛地吸了一口氣，
冰冷的空氣帶著那股惡臭灌入肺里，
反而讓她被那詭異聲音沖擊得有些恍惚的神智清醒了一瞬。她沒有回答陳勇，
只是死死盯著剛才刮刀刮過的地方。一小片墻皮被刮掉了，露出下面墻體更深層的顏色。
在那深褐色污漬的邊緣下方，在那片新露出的灰白色水泥底子上，
赫然布滿了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劃痕！不是工具留下的直線刮痕，也不是自然開裂。
那是一種……一種瘋狂的、絕望的、用指甲生生摳挖出來的抓痕！一道疊著一道，深深淺淺，
雜亂無章，有些地方甚至帶著點點深褐色的印記，仿佛指甲斷裂時滲出的血，
早已干涸凝固在水泥的縫隙里。無數(shù)道抓痕，在那一小塊露出的墻面上，
無聲地嘶吼著臨死前極致的痛苦與掙扎?！坝伦樱碧K晚的聲音壓得極低，
帶著一種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緊繃，“你過來看這個?！标愑聹惤?，
壯碩的身體帶來一片陰影。當他看清那些指甲抓痕時，眼睛瞬間瞪大了?！拔也?！
”他倒抽一口涼氣，下意識地后退了半步，粗獷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
“這……這他媽是活活摳出來的？什么人能干出這事？上吊的？”他猛地扭頭看向蘇晚，
眼神里充滿了疑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蘇晚沒說話，她的心臟在胸腔里沉重地撞擊著，
每一次搏動都帶著那女人凄楚的“好疼”的回音。她緩緩抬起手，不是去碰那些抓痕，
而是指向那片巨大的人形污漬的中心區(qū)域。“房東說，上一個租客，”她的聲音異常干澀，
“是‘在這兒吊死的’?！标愑马樦氖种缚慈ィ?/p>
目光落在那片污漬最濃重、最扭曲的部分，正好是……一個人脖頸懸掛的高度！
“吊死……”陳勇喃喃重復，臉色變得難看，
“吊死的人……怎么會……在墻上留下這么多抓痕？
手……手得夠得著才行啊……”這個最樸素、最直接的疑問，
像一塊巨石砸進了兩人之間死寂的空氣。吊死，意味著頸部受力，身體懸空，腳尖離地。
這種情況下，
個人怎么可能瘋狂地、用盡最后力氣在墻壁上留下如此密集、如此深、如此絕望的指甲抓痕？
除非……除非她死前被綁著？或者……根本就不是吊死？疑問如同冰冷的毒蛇，
纏繞上兩人的心臟。就在這死寂的、令人窒息的幾秒鐘里，蘇晚口袋里，
她的手機毫無征兆地、瘋狂地震動起來！
嗡——嗡——嗡——急促而劇烈的蜂鳴聲在落針可聞的房間里炸響，
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間打破了那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寂靜。屏幕上，
來電顯示閃爍著兩個字：房東。蘇晚和陳勇幾乎是同時被這聲音驚得微微一震，
目光下意識地交匯，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疑——現(xiàn)在打來？蘇晚定了定神，
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劃開了接聽鍵，同時按下了免提。
手機里沒有傳來房東張伯那慣有的、帶著點市儈和虛偽客套的嗓音。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極度扭曲的嘶吼！那聲音像是被砂紙狠狠打磨過喉嚨，
又像是瀕死的野獸在嚎叫，每一個音節(jié)都裹挾著無法形容的驚恐和絕望，
電流的雜音都無法掩蓋其中的撕裂感：“跑?。?！快跑——！別信他！那不是租客！
那不是……呃啊——！”嘶吼聲戛然而止！
2 怨靈低語取而代之的是一聲極其清晰、極其脆硬、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咔吧！
那聲音太有辨識度了，像一根干燥的樹枝被硬生生折斷，
又像……像某種纖細卻堅硬的骨骼在巨大暴力下瞬間粉碎！頸椎折斷的聲音！
這聲音像一把冰冷的錐子，狠狠鑿穿了蘇晚的耳膜，直刺大腦深處！“啊——！
” 陳勇被這突如其來的恐怖聲響驚得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
整個人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彈了起來，差點撞翻旁邊的工具箱。
蘇晚握著手機的手猛地一抖，冰冷的塑料外殼幾乎要脫手而出！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凍結了?！拔梗课?？！張伯？說話！”她對著手機厲聲喝道，
聲音因為極致的緊張而微微變調。電話那頭，只剩下“嘟嘟嘟……”的忙音，單調而急促，
像敲在心臟上的喪鐘。死寂。比剛才更加濃重、更加粘稠的死寂瞬間吞沒了整個房間。
蘇晚猛地抬頭，視線如同兩道冰冷的探照燈，射向門口！陳勇也反應了過來，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那雙因為常年干粗活而布滿老繭的大手，
已經(jīng)下意識地抓起了旁邊工具箱里最沉的一把鋼柄刮刀，橫在身前，
魁梧的身體繃緊得像一張拉滿的弓，死死盯著那扇銹跡斑斑、剛剛被他們關上的防盜門。
門口，空無一人。只有門縫底下，樓道里那點微弱的光線，
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細細的、灰蒙蒙的亮痕。剛才那聲清晰的“咔吧”……是從哪里傳來的？
手機里？還是……就在這個房間里？蘇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動脖子，
目光像探針一樣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昏暗的光線下，家具的輪廓投下扭曲的陰影，
那個巨大的、深褐色的人形污漬在墻上無聲地“注視”著她。那無數(shù)指甲抓痕，
此刻仿佛都在無聲地蠕動、吶喊。陳勇的呼吸變得粗重，握著刮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他壓著嗓子，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帶著一種被極度危險逼迫出來的兇悍：“晚姐……什么情況？那老東西……玩我們？
”“不知道?！碧K晚的聲音冷得像冰，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后背的寒毛已經(jīng)根根倒豎，
“電話里那個聲音……不是張伯?！薄安皇撬磕鞘钦l？！”陳勇的額角滲出冷汗，
他煩躁地用另一只手抹了一把，“那他媽是誰在叫？
還有那聲……那聲……”他喉嚨滾動了一下，似乎不愿意說出那個詞，
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蘇晚沒回答，她的目光銳利如鷹隼，
最終釘在了客廳通往狹小陽臺的那扇磨砂玻璃推拉門上。陽臺很小，堆著些雜物，黑黢黢的。
那扇門關著，玻璃后面似乎……比剛才更暗了？像是有什么東西緊貼著玻璃內側站著。
“陽臺?！碧K晚的聲音壓得極低，幾乎只剩氣音，同時用眼神向陳勇示意。
陳勇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瞳孔驟然收縮。他也感覺到了，那扇門后面，似乎有東西。
一種無形的、冰冷的、充滿惡意的“注視感”，正從那片模糊的黑暗后面透出來，
牢牢地鎖定了他們兩人。空氣凝固了。
墻上的污漬、地板的抓痕、陽臺的黑暗……所有的一切都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詭異。
房東電話里那聲恐怖的“咔吧”和絕望的嘶吼，像冰冷的蛇纏繞在兩人心頭。
“媽的……”陳勇啐了一口，試圖驅散心頭的寒意，他握緊了手里的鋼柄刮刀，
指關節(jié)捏得發(fā)白，朝那扇磨砂玻璃門揚了揚下巴，聲音壓得極低，“管他娘的是人是鬼，
老子去會會！”他壯碩的身體微微弓起，像一頭準備撲擊的猛獸，
粗重的呼吸在死寂的房間里異常清晰。一步，一步，沉重的工裝靴踩在水泥地上，
發(fā)出沉悶的“咚…咚…”聲。蘇晚沒動，她的目光如同冰錐，
死死釘在那扇玻璃門后那片不自然的濃重黑暗上。左手無聲地探進工裝褲的口袋，
指尖觸碰到幾張折疊起來的、質地特殊的黃符紙，上面用朱砂繪著繁復的紋路。
右手則緊緊扣住了工具箱里一把沉重的羊角錘的木柄，冰冷的觸感從掌心傳來，
帶來一絲虛假的安全感。陳勇離玻璃門只有三步遠了。
就在他準備伸手去拉那扇門的瞬間——呼！一陣陰冷得刺骨的風，毫無征兆地憑空卷起！
那風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敗腥甜氣味，
猛地從陽臺門的縫隙里鉆了出來，直撲陳勇面門！“操！”陳勇被這股陰風撲得一個激靈，
下意識地側頭閉眼。幾乎就在同一時刻，那扇磨砂玻璃門后面，那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猛地扭曲、膨脹！一個模糊的、人形的輪廓，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
在玻璃后面“站”了起來！那輪廓扭曲著，拉伸著，像是被強行拉長的影子，
頭部的位置……赫然以一個極其詭異的角度歪斜著，幾乎要貼到肩膀上！
正是剛才電話里那聲“咔吧”所暗示的折斷姿態(tài)！“后面！”蘇晚厲聲尖叫示警，
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尖利刺耳！陳勇反應極快，在蘇晚尖叫的同時，
他憑借多年干粗活和打架練就的本能，身體猛地向側面一撲，根本不顧形象，
就地一個狼狽的翻滾！砰?。。∫宦暰揄?，震得整個小屋都在顫抖！那扇磨砂玻璃推拉門，
不是被拉開，而是像被一只無形的巨手從里面狠狠撞擊！整扇門連同脆弱的鋁合金門框，
被一股無法想象的巨力瞬間轟得向內爆裂開來！嘩啦啦——！?。?/p>
無數(shù)鋒利的、大大小小的玻璃碎片如同霰彈般噴射而出，在昏暗的光線下閃爍著致命的寒光，
帶著凄厲的破空聲，暴雨般砸向陳勇剛才站立的地方和他翻滾的路徑！“呃啊！
”陳勇悶哼一聲，盡管他反應神速，翻滾躲避，
但左臂和后背還是被幾塊較大的玻璃碎片狠狠劃中。厚實的工裝背心瞬間被撕裂，皮肉翻卷，
鮮血立刻涌了出來，染紅了布料。碎片雨點般砸在地上、墻上，發(fā)出密集而恐怖的噼啪聲。
煙塵彌漫。蘇晚在玻璃爆裂的瞬間，已經(jīng)猛地向側面墻壁貼去，
同時將工具箱用力提起擋在身前。
幾塊尖銳的玻璃碎片“篤篤篤”地釘在工具箱的金屬外殼上，力道之大，留下深深的凹痕。
煙塵稍散。那扇通往陽臺的門，連同半邊門框，已經(jīng)徹底消失，
只剩下一個扭曲的、參差不齊的大洞。洞外，是那個狹小、堆滿雜物的陽臺，光線昏暗。
但洞口處，空無一物。沒有扭曲的人影，沒有折斷脖子的怪物。
只有一地狼藉的碎玻璃和木屑，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灰塵和那股揮之不去的陰冷腐臭。
陳勇捂著流血的手臂，從地上掙扎著半跪起來，
臉上混雜著疼痛、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他死死盯著那個破洞：“媽……媽的！人呢？
鬼影都沒一個？！”蘇晚的心沉了下去，沉到了冰窟里。她丟掉擋在身前的工具箱，
目光銳利如刀，飛快地掃視著那個破洞和整個房間。突然，她的視線凝固在房間中央，
那片被碎玻璃覆蓋的水泥地上。就在剛才陳勇站立的地方稍后一點，在滿地的狼藉之中，
一樣東西靜靜地躺在那里。那是一個小小的、不足巴掌大的東西。木質，黑漆漆的，
被雕刻成一個極其簡陋、甚至有些歪扭的神龕形狀。神龕里沒有供奉任何神像，
只有一小撮灰白色的、像是某種毛發(fā)或者焚燒后殘留的灰燼。這小東西被遺棄在碎玻璃中，
毫不起眼，卻又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邪氣。蘇晚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上，
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她蹲下身，沒有貿然用手去碰，只是用刮刀的刀尖，
極其小心地將那黑色小神龕從玻璃渣里撥弄出來。神龕的底部，
刻著一個極其潦草、仿佛是用指甲硬生生摳出來的符號。那符號扭曲著，
像一個被強行壓扁的“囚”字，又像一個痛苦蜷縮的人形。
一股比剛才的陰風更加刺骨的寒意，順著刮刀的刀柄，無聲無息地鉆入了蘇晚的手指。
3 絕境反擊她猛地抬起頭，看向墻上那個巨大的人形污漬，
又看向地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指甲抓痕。一個極其可怕、極其荒謬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毒蛇，
瞬間纏緊了她的心臟。也許……房東張伯沒有說謊開頭。上一個“租客”，
確實是在這里吊死的。但他隱瞞了最致命的部分——這個“租客”，
恐怕從未真正“離開”過。它被某種東西，囚禁在了這里！
而這小小的、邪異的神龕……就是那囚籠的鑰匙孔！“勇子，
”蘇晚的聲音冷得像西伯利亞的凍土，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凝重，“我們麻煩大了。
這房子……在‘吃人’。”陳勇捂著手臂的傷口，血從指縫里滲出來，滴落在碎玻璃上，
暈開一小片暗紅。他喘著粗氣，瞪著那個被蘇晚刀尖挑出來的邪門小神龕，
又看看墻上那片巨大的、仿佛在無聲嘲笑著他們的污漬，
臉上的暴怒和兇悍被一種更深沉的、近乎野獸般的警惕取代?！俺匀耍俊彼е?，
腮幫子繃得死緊，“老子倒要看看，是它的牙口硬，還是老子的錘子硬！”說著，
他掙扎著完全站起身，不顧手臂的傷，彎腰就去抓掉在地上的那把沉重的羊角錘。
就在陳勇的手指即將碰到錘柄的瞬間——嗚……嗚嗚……一陣極其微弱、極其壓抑的哭聲，
毫無征兆地響了起來！不是從陽臺的破洞傳來，也不是從某個角落。那聲音，
像是直接滲透了墻壁，
從四面八方、從他們腳下、從頭頂?shù)奶旎ò濉瓘恼麄€房間的每一個縫隙里，
幽幽地、斷斷續(xù)續(xù)地飄了出來！女人的哭聲。和蘇晚刮墻時聽到的那個痛苦的聲音一模一樣！
…撕……好……疼啊……”“救……救我……”“放……我……出去……”聲音凄楚、哀怨，
充滿了無盡的痛苦和絕望，像冰冷的蛛絲，一層層纏繞上來，勒緊人的心臟和神經(jīng)。
每一個斷續(xù)的音節(jié)都帶著一種穿透靈魂的寒意，在破碎的房間里低回盤旋。“操！又來了！
沒完沒了是吧！”陳勇被這無處不在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暴躁地吼了一聲，
試圖用聲音驅散恐懼。他一把抄起羊角錘，像一頭被激怒的困獸，
充血的眼睛兇狠地掃視著斑駁的墻壁和昏暗的角落，似乎想找出那個裝神弄鬼的東西，
一錘子砸個稀巴爛。蘇晚卻猛地抬手制止了他，眼神銳利如刀：“別動！”她屏住呼吸，
側耳傾聽。那哭聲……不僅僅是在哭訴痛苦！在那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疼”、“救我”之間，
還夾雜著一些極其微弱、極其模糊，卻又異常關鍵的詞語碎片！
…”“……鎖……住……”“……聲音……吃……”“……不能……說……”聲音極其微弱，
像風中殘燭，仿佛隨時會被那無處不在的痛苦嗚咽徹底淹沒。但蘇晚捕捉到了！張？騙？
鎖??？聲音……吃？這幾個詞如同冰冷的碎片，瞬間刺入蘇晚混亂的思緒，
與她之前的可怕猜測——房東的隱瞞、囚禁、神龕——猛地拼湊在一起！“它在說話！
”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絲急促的興奮，但更多的仍是凝重，“是那個‘租客’！它在警告我們！
張伯……鎖住了它？用聲音……‘吃’？什么意思？”“警告?zhèn)€屁！”陳勇煩躁地打斷她，
那哭聲讓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手臂的傷口也火辣辣地疼，神經(jīng)繃緊到了極限，
“這鬼哭狼嚎的，聽得老子腦漿子都要炸了！我看就是想把我們逼瘋！
”他惡狠狠地揮了一下手里的錘子，像是在驅趕無形的蒼蠅?！安?！
”蘇晚的目光死死盯住墻上那片巨大的人形污漬，腦中飛快地串聯(lián)線索，
“哭聲……抓痕……污漬……神龕……房東的警告電話……還有‘聲音’、‘吃’……勇子！
還記得我們剛進來時，那種整個墻都‘活’過來的冰冷感覺嗎？
”她猛地指向那片污漬：“這東西……它很可能不是‘鬼魂’，
而是一種……一種以‘聲音’為食的……寄生體？或者……它就是由‘聲音’構成的？
那個吊死的女人的痛苦、絕望、臨死前的尖叫……被這房子，
或者被張伯用那個神龕‘鎖’在了這里，成了它的養(yǎng)料？它靠‘吃’這些聲音存在？
”這個推測太過離奇，連蘇晚自己說出來都覺得荒謬。但眼前的一切詭異，
似乎只有這個方向能勉強解釋得通。墻上的“污漬”是它顯形的媒介？
地上的抓痕是它痛苦掙扎的印記？那哭聲……是它被囚禁、被吞噬時殘留的意志在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