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再看向李光復時，眼神已經徹底變了。
剛才的審視、質疑、官僚氣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震驚、敬畏，甚至還有一絲掩飾不住的恐懼。
“李……李所長……”王主任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雙手捧著那份授權令，像是捧著一塊燒紅的烙鐵，想放下又不敢，
“這……這……原來是這樣……是我……是我思想覺悟不夠高，是我眼界窄了，是我工作沒做到位，不該聽信那些……那些別有用心的人的閑話！”
她現在哪還敢提什么“群眾反映”，什么“程序正義”？
在國家安全和反特斗爭面前，這些都是狗屁！
萬一自己被扣上一個“同情敵特”、“阻撓反特工作”的罪名，別說這主任了，怕是鐵飯碗都得丟！
李光復平靜地收回文件，看著王主任那張因為驚懼而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淡淡地說道：
“王主任，現在，你還覺得我處理聾老太太鐘翠花，有什么程序上的問題嗎？”
“沒有！絕對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有！”
王主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語氣無比誠懇，
“李所長您是戰(zhàn)斗在反特第一線的英雄！您這么做，是為國除害！是保護我們廣大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我們街道辦，堅決擁護您的決定！全力支持您的工作！”
李光復點了點頭：“嗯，知道配合就好。聾老太太鐘翠花，代號‘老佛爺’，是潛伏多年的敵特頭目，手上沾滿了人民的鮮血，罪行累累，罄竹難書。
昨晚抓捕時，人贓并獲，電臺、密碼本、黃金、美元、潛伏人員名單，證據確鑿。
審訊過程中，她還企圖咬舌自盡，頑抗到底。根據特別授權，予以就地槍決，完全符合規(guī)定。”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王主任：“至于你說的影響問題。王主任，我認為，槍斃敵特，不僅不會造成負面影響，反而能起到殺雞儆猴、震懾宵小的作用！
就是要讓那些隱藏在陰暗角落里的敵特分子和一切牛鬼蛇神看看，人民民主專政的鐵拳，到底有多硬！
讓他們知道，膽敢危害國家，危害人民，這就是下場！”
“是是是！李所長說得對！說得太對了！高屋建瓴！振聾發(fā)聵?。÷牼幌?，勝讀十年書！”
王主任連連點頭稱是，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是我覺悟太低了，認識太不到位了！您放心，我們街道辦接下來一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
您需要我們做什么，盡管開口！我們保證隨叫隨到，絕不含糊！
對于院子里那些可能同情敵特，或者行為可疑的人員，我們一定加強排查和監(jiān)控，一旦發(fā)現任何可疑線索，第一時間向您匯報！”
她現在只想將功補過，緊緊抱住李光復這條粗壯的大腿，彌補剛才的無知和冒犯。
這位年輕的所長，手握生殺大權，背景深不可測，絕對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嗯?！崩罟鈴蛻艘宦暎把巯戮陀幸患?，需要街道辦配合?！?/p>
“您說！您盡管吩咐！”王主任立刻挺直了腰板，一副隨時準備接受任務的樣子。
“聾老太太雖然伏法了，但她的潛伏網絡還在。這個院子里，有些人，恐怕也不干凈?！?/p>
李光復意有所指地說道，“比如一大爺易中海，他和聾老太太關系非同一般，平日里往來密切，甚至可能就是聾老太太發(fā)展的下線。
還有賈家那個賈張氏，平日里就和聾老太太沆瀣一氣，昨天還敢上門挑釁，阻撓辦案。
對于這些人，街道辦要多加留意，必要時，配合我們公安機關進行調查?！?/p>
“是！我明白了！”
王主任心中一凜，立刻把易中海和賈張氏的名字記在了心里。
看來，這位新來的李所長，不僅槍斃了聾老太太，還要對院里這兩個老資格的“刺兒頭”開刀了！這四合院，怕是要變天了！
她趕緊鄭重表態(tài)：“李所長您放心！易中海和賈張氏這兩個人，我們街道辦會把他們列為重點關注對象！
發(fā)動街道積極分子和治安委員，密切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絕不放過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一定全力配合您的工作，協(xié)助您揪出所有隱藏的敵人！給您提供最準確的情報！”
“好?！崩罟鈴瓦@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王主任，時間不早了，外面天冷，我就不留你了。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也希望你們街道辦能拿出實際行動，不要讓我失望?！?/p>
“是是是！李所長您太客氣了！您忙，您快請回！我這就回去立刻部署工作！絕不辜負您的信任！”
王主任如蒙大赦，連忙點頭哈腰地退下，走到院子里，被冷風一吹，才發(fā)現自己的后背已經濕透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那間曾經住著聾老太太，如今卻顯得格外陰冷的空屋，又看了看后院李光復家那緊閉的房門，
心有余悸地加快了腳步，匆匆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然而，她剛走到中院通往前院的月亮門附近，迎面就撞上了一個滿臉堆笑的人。
正是易中海。
此刻的易中海，臉上帶著一種難以掩飾的幸災樂禍和期待。
他昨天晚上向王主任告了李光復的“黑狀”后，雖然睡不著，但心里卻是美滋滋的，翻來覆去地盤算著李光復今天會如何倒霉。
添油加醋地跟王主任“反映”了李光復“濫殺無辜”、“無視組織紀律”等情況，攛掇著王主任來給李光復施壓。
在他看來，李光復就是個普通的派出所所長，比王主任還低一級，最多也就是個平起平坐。
王主任完全有資格可以當面教育他，注意工作的方式方法，甚至可以向上級舉報，直接擼了李光復的職位！
他一大早就豎著耳朵聽后院的動靜，聽到王主任去找李光復，心里就樂開了花。
算算時間，這會兒王主任該把李光復訓完了吧？
他特意等在月亮門口，就是想看看李光復吃癟的樣子，順便再跟王主任打聽打聽處理結果，
好添油加醋地在院里散播一番，徹底把李光復的氣焰打下去！
易中海臉上立刻堆起那副他自認為最忠厚老實、最能體現他“一大爺”風范的笑容，熱情洋溢地迎了上去，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確保周圍豎著耳朵的鄰居們都能聽見：
“哎呀，王主任，您辛苦了！這么大過年的還親自跑一趟！怎么樣？跟后院那個李光復談完了吧？
他……他是不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是不是被您狠狠地批評教育了一頓，讓他寫檢查了？
哎，我就說嘛，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太氣盛！太沖動！一點規(guī)矩都不懂！
尤其是在咱們這種街坊鄰里關系復雜的四合院里，更得尊重老同志，講究工作方式方法嘛！
您放心，王主任，以后我這個一大爺，一定幫您好好看著他，多提點提點他，保證讓他服服帖帖的！”
他這番話，說得那叫一個“語重心長”，那叫一個“大公無私”，活脫脫一副替領導分憂解難、幫忙管教不懂事下屬的“老大哥”、“好干部”的模樣。
不僅是他，附近幾家的門也悄悄地、幾乎是同時地開了一條縫。
劉海中肥碩的身影在自家門口探頭探腦，眼神里充滿了期待，他喜歡看易中海倒霉，也喜歡看李光復倒霉。
閻埠貴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鏡，躲在自家窗簾后面，耳朵豎得比兔子還長，聚精會神地聽著。
就連昨天被李光復槍斃聾老太嚇得臉色還有些發(fā)白的賈張氏，此刻也在秦淮茹的攙扶下，顫巍巍地扒著門框往這邊瞅。
所有人的目光，或明或暗，都聚焦在了王主任和易中海的身上，都在屏息凝神地等著看王主任怎么說，等著看李光復是不是真的要被處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