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晚星,前一秒還在慶功宴跟人拼酒,下一秒,天旋地轉(zhuǎn)。再睜眼,破茅草屋,
土炕發(fā)霉。一個糙漢瞪著我,吼:“林晚星,想嫁我?做夢!
”1. 重生之豪門嬌女頭疼得要炸。渾身骨頭像被拆了重裝。一段陌生的記憶,
瘋了似的往腦子里鉆。林晚星,滬上嬌小姐,爹媽剛“意外”掛掉,家產(chǎn)被黑心親戚吞干凈,
她就被一腳踹到這窮山溝——紅星村。原主是個軟柿子,受不了這刺激,加上水土不服,
發(fā)了場高燒,嗝屁了。倒便宜了我這個剛在21世紀死于“意外”車禍的投行VP。
“林晚星!你聾了?!”眼前這男的,黑炭似的皮膚,眉眼倒是挺深,
一身洗得快掉色的舊軍裝,袖子卷到小臂,肌肉鼓鼓囊囊。他叫周解放,
紅星村生產(chǎn)隊大隊長,也是原主那倒霉催的指腹為婚的未婚夫。此刻,他看我的眼神,
活像我是堆臭狗屎?!拔覀冐毾轮修r(nóng),可養(yǎng)不起你這種細皮嫩肉的資產(chǎn)階級嬌小姐!這婚事,
吹了!”他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恨不得吃了我。我扶著快散架的身體想爬起來,
嗓子干得像著了火:“水……”他愣了下,眉頭擰得更緊,
但還是扭頭從旁邊一個豁了口的破瓦罐里舀了半瓢涼水,
“哐”一下砸在我床頭那張快散架的小破桌上。“喝完麻溜滾蛋!我們周家不養(yǎng)廢物,
更不養(yǎng)你這種……”他后半句咽了回去,但那眼神,明晃晃寫著“瘟神”倆字。
我顧不上他那死出,抓起水瓢就往嘴里灌。透心涼的水滑過喉嚨,燒灼感稍微退了點。
“退婚?”我放下水瓢,啞著嗓子開腔,眼神直勾勾瞅著他,“行啊。但不是你退我,
是我林晚星,不要你了?!敝芙夥鸥犃颂齑蟮男υ捤频?,嗤了一聲:“你?不要我?
林晚星,你腦子瓦特了?現(xiàn)在是你啥也不是,除了老子,誰肯要你?”他這話糙,但理不糙。
原主現(xiàn)在這德行,確實是狗都嫌棄??晌伊滞硇鞘钦l?
在金融圈那種人吃人的地方都能殺出條血路的大佬,這點小破事,唬誰呢?“誰要我,
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一把掀開那床破得快看不出顏色的被子,想下地。腿剛沾地,
就是一軟,差點趴地上。周解放眼疾手快薅了我一把,胳膊跟鐵鉗似的。下一秒,
他就跟觸電似的撒手,還往后蹦了一步,好像我身上有毒。“林同志,既然你醒了,有些話,
咱得掰扯清楚?!币粋€有點老但特有勁兒的聲音從門口飄進來。我順著聲音看過去,
一個穿中山裝,頭發(fā)花白但賊精神的老頭兒走了進來,
屁股后頭還跟了幾個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村民,其中一個年輕娘們兒,
看我的眼神跟刀子似的。這老頭兒,應(yīng)該就是周解放他爹,紅星村的村支書,周老根?!暗?/p>
你來弄啥?”周解放口氣有點沖。周老根瞪了他一眼:“老子再不來,
你是不是要把人直接扔出去了?”他轉(zhuǎn)向我,口氣還算過得去:“林同志,
你身子骨剛利索點,先躺著。關(guān)于你跟解放的婚事……”“叔,甭說了,”我打斷他,
努力站直溜,“這婚,我同意退。強扭的瓜不甜,我林晚星也不稀罕。
”周老根和周解放都傻眼了。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嗡嗡起來。“嘿,這資本家小姐還挺橫?
”“橫能當(dāng)飯吃?瞅她能撐幾天!”那個對我敵意老大的娘們兒,叫趙紅梅,村會計的閨女,
也是周解放的頭號鐵粉。她這會兒嘴角咧著,一臉看好戲的笑:“林晚星,你可想明白了,
退了婚,你在這村里,可就真沒人管嘍!”我斜了她一眼,懶得搭腔?!安贿^,
”我話頭一轉(zhuǎn),看向周老根,“我剛到村里,眼生得很,身上也沒啥錢糧。按政策,
知青下鄉(xiāng),村里總得給個窩,給口吃的吧?”我可不是原主那個只會哭唧唧的軟包子。
活下去,才是王道。周老根明顯沒料到我會這么說,琢磨了下:“這是應(yīng)該的。
村東頭有個沒人住的牛棚,拾掇拾掇還能住。至于口糧,按規(guī)矩,你跟別的知青一樣,
上工掙工分,按工分分糧?!迸E铮课易旖浅榱顺?。行,牛棚就牛棚,總比睡大馬路強。
“那就謝謝周支書了?!蔽冶M量讓自個兒聲音聽著淡定。周解放一直冷眼瞅著,
這會兒突然插嘴:“爹,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姐,能干啥活?別到時候活沒干,
倒先把自己餓死了,賴上咱們村。”“周解放!”我實在忍不住了,“你看不起誰呢?
我會不會餓死,不用你管!管好你自己得了!”說完,我深吸一口氣,推開擋路的周解放,
晃晃悠悠往外走。必須趕緊找吃的,不然真要再死一回了。我記得原主身上,
還有塊她媽留給她的舊手表,瑞士貨,雖然舊,但應(yīng)該還能換點東西。剛出門口,
就聽見周老根壓低聲音罵周解放:“渾小子!人家一個姑娘家,剛沒了爹媽,
你就不能嘴上積點德?再怎么說,她也是你林伯伯的閨女!
你林伯伯當(dāng)年……”后頭的話我沒聽清,也不想聽。眼下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
我摸了摸手腕,還好,表還在。村里的小屁孩在不遠處玩泥巴,我走過去,
擠出個自認為親切的笑:“小兄弟,姐姐跟你們打聽個事兒,這附近,哪兒能換點吃的?
”2. 逆境求生用那塊舊手表,我從一個看著挺機靈的小屁孩手里,
換了三個黑不溜秋的烤紅薯,外加一個豁了口的搪瓷碗。小屁孩拿到表,
跟得了寶似的揣進懷里,一溜煙跑沒影了。我捧著那三個還熱乎的紅薯,
心里那叫一個五味雜陳。想當(dāng)年,我林晚星在金融市場那是呼風(fēng)喚雨,
啥時候為幾口吃的這么狼狽過?但現(xiàn)在,這仨紅薯,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找了個背風(fēng)的墻根兒,也顧不上埋汰不埋汰,抓起來就啃。真他娘的難吃。又干又噎,
剌嗓子。但餓瘋了的時候,這就是滿漢全席。啃完一個紅薯,肚子里總算墊了點底,
高燒帶來的虛弱感也輕了些。我開始打量這個所謂的“家”——牛棚。說牛棚都是抬舉它,
整個一快塌了的柴火垛子,四面墻都漏風(fēng),房頂茅草缺了好幾塊,地上坑坑洼洼,
就一張勉強能叫“床”的破木板,上面鋪了幾根稻草。一陣冷風(fēng)吹過,我一哆嗦。這條件,
比我想的還操蛋。正發(fā)愁呢,門口傳來腳步聲。是周解放。他手里拎著個破草席,
還有一小布袋瞅著像玉米面的玩意兒,臉扭到一邊,悶聲悶氣地說:“我爹讓我送來的。
”說完,把東西往地上一扔,轉(zhuǎn)身就要走?!暗鹊?!”我喊住他。他腳下一頓,沒回頭。
“謝了?!蔽艺f。雖然他那態(tài)度惡心人,但這雪中送炭的情,我得認。
他好像沒料到我會道謝,身子僵了一下,然后冷哼一聲:“用不著。我爹心眼好,
見不得人餓死在他眼皮子底下?!闭f完,大步流星地走了,好像多待一秒都會被我傳染瘟疫。
我看著地上的草席和玉米面,心里盤算著。周老根這人,瞅著不像表面那么簡單。他對原主,
或者說對原主那個“林伯伯”,好像有點舊情在?不管咋說,有總比沒有強。
我把草席鋪在木板床上,好歹能擋點風(fēng)。玉米面我仔仔細細收好,
這可是接下來幾天的命根子。天色慢慢黑了。鄉(xiāng)下地方的晚上,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就遠處有幾點零星的燈火。我躺在冰涼的木板床上,裹緊了身上那件薄衣裳,
聽著外頭呼呼的風(fēng)聲,還有不知道啥蟲子的叫喚聲,
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這個時代的窮苦和不容易。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餓醒的。
我用那個豁了口的搪瓷碗,舀了點水,和了一小撮玉米面,
在牛棚外頭勉強搭起來的簡易土灶上,熬了一碗清得能照見人影兒的糊糊。剛喝了兩口,
趙紅梅就領(lǐng)著幾個年輕婆娘,扭著腰過來了?!皢?,林大小姐,還吃得慣咱們這粗茶淡飯吶?
”趙紅梅陰陽怪氣地開腔,眼神跟刀子似的在我身上來回剮。
她旁邊一個圓臉婆娘也幫腔:“就是,聽說你們城里人金貴得很,
頓頓都得吃白米飯大魚大肉呢!”我懶得跟她們掰扯,低頭繼續(xù)喝我的糊糊。
趙紅梅見我不搭理她,更來勁兒了:“林晚星,你別以為裝可憐就能博同情!
解放哥是不會看上你這種人的!”“哦,”我終于抬起頭,淡淡地瞅了她一眼,
“那你看上他了?”趙紅梅臉一紅,隨即脖子一梗:“我跟解放哥青梅竹馬,
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指手畫腳?”“青梅竹馬啊,”我拖長了調(diào)子,“那他咋沒娶你,
反而跟我這個‘外人’定了娃娃親呢?難不成,周大隊長眼神兒不大好使?”“你!
”趙紅梅氣得臉都青了。她后頭那幾個婆娘也你看我我看你,
估計沒料到我這個瞅著弱不禁風(fēng)的“資本家小姐”,嘴皮子這么溜?!傲滞硇牵闵俚靡?!
今兒個開始上工,你要是敢偷懶?;?,看我咋拾掇你!”趙紅梅撂下狠話,領(lǐng)著人走了。
我看著她們的背影,冷笑一聲。拾掇我?走著瞧。上工的鐘敲響了。我跟著稀稀拉拉的人群,
往村口集合點挪。今兒個的活是割麥子。周解放站在田埂上,手里拿個大喇叭,正分派任務(wù)。
瞅見我,他眉頭又習(xí)慣性地擰巴起來,但沒吱聲,只是把我分到最邊上的一小塊地,
估計是怕我拖累大家伙兒的進度。我也不在乎,抄起鐮刀,學(xué)著旁邊人的樣兒,開始割麥子。
說實話,我這雙手,連菜刀都沒咋摸過,更別提鐮刀了。一上午下來,別人都割了一大片,
我跟前那塊地,才剛下去一小半,而且割得七扭八歪,慘不忍睹。手心磨出好幾個大水泡,
火燒火燎地疼。腰也快折了。中午歇晌的時候,大家伙兒三三兩兩聚一塊兒啃干糧。
我累得連話都不想說,靠在田埂上直喘粗氣。趙紅梅得意洋洋地走到我跟前,
把一個黑面饅頭在我眼前晃悠:“林大小姐,滋味兒咋樣啊?這才是咱們貧下中農(nóng)過的日子!
”我閉上眼,懶得搭理她。下午接著干。我咬著牙硬挺。我知道,
這是我融進這個時代的第一步,也是最難的一步。收工的時候,我差不多是被人架回牛棚的。
工分自然是最低的。晚上,我躺床上,瞅著手上的水泡,心里卻平靜得很。林晚星,
這才哪兒到哪兒。比這更難的坎兒,你都過來了。接下來的幾天,我天天都堅持上工。
雖然干活還是笨手笨腳,工分還是少得可憐,但好歹,我沒趴下。村里人看我的眼神,
也從一開始的鄙視和看熱鬧,漸漸多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蛟S是驚訝,
或許是……一丁點兒佩服?周解放還是對我冷著張臉,但偶爾,我能感覺到他投向我的目光,
不再是純粹的討厭,而是帶著幾分琢磨。這天,村里組織大家伙兒去后山開荒。
后山那地方偏,到處是雜草和灌木叢。我被分到的活兒是清一片矮灌木。正埋頭苦干呢,
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趙紅梅的尖叫?!吧?!有蛇??!”3. 蛇影危機我心里“咯噔”一下,
也顧不上手里的活兒,趕緊順著聲音跑過去。只見趙紅梅臉煞白地癱地上,
指著不遠草叢里一條花花綠綠的毒蛇,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周圍幾個婆娘也嚇得夠嗆,
一個勁兒往后退。周解放聽到動靜趕過來,瞅見那條蛇,臉色也是一變:“都別動!
是五步蛇!”五步蛇,劇毒。在這缺醫(yī)少藥的年頭,被咬上一口,基本上就是等死。
那蛇吐著信子,好像被惹毛了,正盤起身子,惡狠狠地盯著離它最近的趙紅梅。
情況十萬火急。就在這節(jié)骨眼上,我腦子里“叮”的一下。
我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野外求生的紀錄片,里頭說過,蛇怕有刺激味兒的東西,比如雄黃,
比如……煙葉子!我急中生智,沖著旁邊一個正叼著旱煙袋抽煙的老農(nóng)喊:“大爺!
把你煙鍋里的煙灰給我!”那老農(nóng)愣了下,但看我急赤白臉的樣兒,還是把煙鍋遞了過來。
我一把搶過煙鍋,把里頭燒得半黑的煙灰,使出吃奶的勁兒朝著那條五步蛇撒了過去。
煙灰嗆人,那蛇好像也受不了這味兒,扭了幾下,竟然真的掉頭鉆進草叢深處,不見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趙紅梅腿一軟,徹底癱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周解放深深地瞅了我一眼,眼神復(fù)雜得很?!傲滞荆x謝你啊。
”一個年紀大點的婆娘心有余悸地對我說?!笆前?,要不是你,紅梅今兒個可就懸了。
”我擺擺手:“小事兒。”其實我自己也嚇出了一身白毛汗。趙紅梅哭夠了,
被其他婆娘扶起來,她瞅著我,眼神躲躲閃閃,嘴唇動了動,想說啥,最后還是沒說出口,
低著頭走了。經(jīng)過這事兒,村里人對我那態(tài)度,又有了點微妙的變化。至少,
沒人再當(dāng)面嘲笑我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嬌小姐”了。周解放也開始正眼看我了。
雖然還是不咋說話,但分活兒的時候,會下意識地給我安排些相對輕省點的。當(dāng)然,
輕省也是相對的。日子一天天過去,轉(zhuǎn)眼就到了秋收。今年的收成瞅著不太好,
村里人臉上都帶著愁。這天晚上,我偶然聽見周老根和周解放爺倆在院子里吵吵。
“……賬又對不上了!村里那幾個老滑頭,年年都這樣!再這么下去,
大家伙兒過冬的口糧都懸!”周老根氣得直拍桌子。“爹,你別急,
我明兒個再去找他們對對?!敝芙夥诺穆曇魩еc兒疲憊?!皩Γ克麄円强险J賬,早認了!
這幫蛀米蟲!”我躲在暗處,心里一動。賬目亂?這可是我的強項啊。第二天,
我主動找到了周老根?!爸苤?,我聽說村里賬目有點問題?”我開門見山。
周老根和正在幫他拾掇材料的周解放都驚訝地瞅著我?!澳阏χ赖??”周解放皺眉。
“甭管我咋知道的,”我說,“我以前……干過點財務(wù)方面的事兒,或許能幫上忙。
”我沒說我曾是管著上億資金流水的大佬,怕嚇著他們。周老根半信半疑:“你?懂財務(wù)?
”“懂一點點?!蔽抑t虛道,“不試試咋知道呢?”周解放嗤笑一聲:“林晚星,
這可不是你逞能的時候,村里的賬亂得很,不是你看幾本書就能弄明白的?!薄敖夥牛?/p>
咋說話呢!”周老根瞪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向我,“林同志,既然你這么說,那就……試試?
”他估計也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我點點頭:“好?!苯酉聛淼膸滋?,
我一頭扎進了村委會那間堆滿灰塵的破屋子里。里頭堆著紅星村十幾年來的所有賬本,
紙都黃了,字兒也寫得亂七八糟,好多地方還被蟲蛀了。我耐著性子,一本本翻,一條條對。
周解放偶爾會進來送點水或者干糧,看我埋在破紙堆里,
眼神里帶著點不解和……說不清的琢磨。三天后,我頂著倆大黑眼圈,
拿著幾張寫得密密麻麻的紙,走進了周老根的屋?!爸苤?,賬弄清了。
”周老根和聞訊趕來的村會計都傻眼了。村會計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兒,戴著老花鏡,
他拿起我整理的表,越看越心驚。“這……這咋可能?!”他指著其中一筆爛賬,
“這筆錢明明已經(jīng)……”“已經(jīng)被張三家拿去用了,”我平靜地接話,“名義上是買化肥,
實際上錢進了他自個兒腰包。還有李四家,去年多分了三十斤糧,
王五家……”我一條條說出來,每筆都有根有據(jù),清清楚楚。周老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周解放站在旁邊,瞅著我的眼神,第一次帶上了真正的震驚和……佩服?!傲滞荆?/p>
”周老根深吸一口氣,聲音有點啞,“多虧了你??!這些賬,愁了我們好幾年了!
”我笑了笑:“能幫上忙就行?!薄昂沃故菐蜕厦Γ∧氵@簡直是幫我們村解決了個大麻煩!
”村會計也激動地說,“林同志,你這腦子,可真是……太好使了!
”我注意到趙紅梅也站在門口,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沒想到我會來這么一手。這次,
她是真笑不出來了。解決了賬目問題,我在村里的地位,無形中又高了不少。至少,
沒人再敢小瞧我了。周解放看我的眼神,也越來越不一樣。他開始主動跟我搭話,
雖然大多是關(guān)于村里那些事兒,但口氣明顯軟和多了。有一次,
他甚至別別扭扭地問我:“你……以前真是資本家小姐?”我挑眉:“不像嗎?”他搖搖頭,
又點點頭:“像,也不像?!毕竦氖俏疑砩夏枪勺硬粚儆谶@村子的勁兒和……傲氣。
不像的是,我一個“嬌小姐”,竟然能吃苦,還有這么大本事。我瞅著他糾結(jié)的樣兒,
突然覺得有點想笑。這個年代的男人,心思還真是單純得可愛。
4. 改革新風(fēng)秋收后的日子,漸漸閑了下來。但家家戶戶的米缸,卻都不咋滿。
村里的氣氛有點兒悶。這天,我在后山挖野菜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了一片野生的藠頭。
個頭不大,但賊多。我腦子一轉(zhuǎn)。藠頭可以做腌菜啊!酸辣脆爽,特別下飯,而且能放很久。
在我們那會兒,這種農(nóng)家特色腌菜,在城里可是搶手貨。我采了一大捧藠頭回去,
借了隔壁大娘家的鹽和辣椒,照著記憶里的法子,腌了一小壇。過了幾天,我揭開壇子,
一股特有的酸香味兒撲鼻而來。我夾了一根嘗嘗,味兒還真不賴!
我把腌好的藠頭分了些給隔壁大娘,她嘗了之后一個勁兒夸?!巴硇前?,你這手藝可真巧!
這腌藠頭,比供銷社賣的都好吃!”我心里冒出個大膽的想法。要是把這腌菜拿到黑市去賣,
是不是能掙點錢?這年頭,雖然“投機倒把”是犯法的,但私底下偷偷摸摸的小買賣,
還是有的。我把這想法,拐彎抹角地跟周解放提了提。他聽完,眉頭擰成了疙瘩,
半天沒吱聲?!傲滞硇牵@太冒險了。”他沉聲說,“萬一被逮著,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有風(fēng)險,”我說,“但咱們村現(xiàn)在這情況,總得想法子掙錢吧?光靠那點工分,
大家伙兒連肚子都填不飽?!敝芙夥庞植徽f話了。他是個有責(zé)任心的隊長,村里人的苦,
他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岸遥蔽医又f,“我們可以做得隱蔽點,先少弄點試試水。
要是行,再想法子擴大?!弊詈?,周解放還是被我說動了?;蛘哒f,是被現(xiàn)實的窮給逼的。
他答應(yīng)幫我打掩護,并且負責(zé)聯(lián)系黑市的“路子”。我沒想到,他一個濃眉大眼的生產(chǎn)隊長,
竟然還有這種門道。第一次交易很順利。我腌的那幾斤藠頭,在黑市上很快就賣光了,
還賣了個不錯的價錢。拿到錢的那一刻,我激動得手都在哆嗦。這是我來到這個時代,
掙到的第一筆錢!雖然不多,但意義重大。我把錢分了一部分給周解放,他一開始死活不要,
被我硬塞了過去?!斑@是你該得的,沒你,我啥也干不成?!蔽艺f。他瞅著我,眼神復(fù)雜,
最后還是收了。有了第一次的成功,我們的膽子也肥了點。我開始試著腌別的菜,
比如蘿卜干、酸豆角。周解放則負責(zé)擴大“銷售渠道”。我們的小買賣,做得有聲有色,
雖然還是偷偷摸摸的,但掙到的錢,卻實實在在地改善了我和村里一些參與進來的人的生活。
當(dāng)然,這種事兒,不可能一直瞞下去。很快,村里就傳開了閑話。說我林晚星不干正經(jīng)事兒,
在外面搞歪門邪道。趙紅梅更是像抓住了我的小辮子似的,到處煽風(fēng)點火。
“我就說她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資本家的小姐,骨子里就帶著投機倒把的毛?。 边@天,
我剛從黑市回來,就被趙紅梅領(lǐng)著幾個人堵在了村口?!傲滞硇?!你終于露餡了!
”趙紅梅一臉得意,“你敢說你籃子里裝的不是從黑市換來的破爛玩意兒?”我心里一沉,
知道要壞事?!摆w紅梅,你少胡說八道!”我強裝鎮(zhèn)定?!笆遣皇呛f八道,
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趙紅梅說著就要來搶我的籃子。就在這時,周解放趕到了。
“都住手!”他厲聲吼道。趙紅梅瞅見周解放,氣焰收了點,但還是不甘心地說:“解放哥,
你不能再護著她了!她這是在犯法!”周解放臉黑得跟鍋底似的,瞅著我,又瞅瞅趙紅梅,
一時不知道說啥好。我知道,這次,怕是躲不過去了。要是被坐實了“投機倒把”的罪名,
那后果可就嚴重了。輕則批斗,重則……我深吸一口氣,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5. 真相大白“解放哥,你瞅瞅她籃子里!肯定是見不得人的玩意兒!”趙紅梅不依不饒,
伸手就要搶我手里的籃子。我下意識護住,里頭確實是剛換來的布料和一些稀罕的日用品,
這要是被翻出來,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皦蛄?,趙紅梅!”周解放一把打開她的手,
聲音冷得能掉冰渣子,“林晚星干了啥,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趙紅梅被他吼得一愣,
隨即眼圈就紅了:“解放哥!你……你為了她吼我?咱倆從小一塊兒長大,
你啥時候這么對過我?”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議論紛紛。
“這林知青到底給周隊長灌了啥迷魂湯?”“我看啊,這事兒不簡單……”我心里也直打鼓,
周解放這么護著我,會不會把自己也給搭進去?“都散了!該干啥干啥去!
”周解放沖著村民們吼了一嗓子,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聲音低沉:“跟我來!
”他勁兒大得很,我?guī)缀跏潜凰现叩?。一直到他家院子,他才松開手。
“你……”他瞅著我,想說啥又沒說出來,眼神里全是失望和……一絲我看不明白的難受。
“對不住,”我低著頭,“連累你了。”“連累?”他自嘲地笑了笑,“林晚星,
你跟我說實話,你到底想干啥?好好當(dāng)個知青,掙工分過日子,就那么難嗎?
非得走這些歪門邪道?”“歪門邪道?”我抬起頭,直勾勾瞅著他的眼睛,“周解放,
要是靠正經(jīng)掙工分能讓大家伙兒吃飽穿暖,我犯得著冒這個險嗎?你瞅瞅村里,
多少人家孩子餓得面黃肌瘦?多少人冬天連件厚實的棉襖都沒有?
我就是想讓大家伙兒過得好一點,這也有錯嗎?”我聲音有點大,眼眶也熱乎乎的。
來到這個鬼地方,我第一次為了一些跟自個兒利益不那么直接相關(guān)的事兒,這么激動。
周解放被我問得沒詞兒了。他當(dāng)然知道村里的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可是……”他費勁地開口,“這是犯法的?!薄拔抑?,”我說,“所以,我需要你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