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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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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氣罐炸飛的瞬間,我回到了1993年自家瀕臨倒閉的小飯館。油污膩手的灶臺旁,

父親正用糧票換回最后半袋發(fā)霉面粉。前世我嫌棄這破店太土,執(zhí)意去南方闖蕩卻負(fù)債累累。

這次我抓起油亮的圍裙:“爸,讓我試試。”三天后,

“蘇記”的麻婆豆腐讓街坊排隊(duì)拐了三個彎。

對面酒樓老板氣急敗壞派人來鬧事:“小丫頭片子懂什么川菜!

”我亮出爺爺留下的老菜譜:“正宗手藝在這兒,您那高湯...味精放多了吧?

”當(dāng)糧票作廢的消息傳來,整條街陷入恐慌。而我摸著抽屜里厚厚的新版人民幣笑了。熱。

難以想象的熱浪裹挾著巨大的沖擊力,像一只無形又狂暴的巨手,狠狠拍在我身上。

骨頭縫里似乎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呻吟,眼前是刺目到極致的火光,瞬間吞噬了一切,

視野里只剩下那片翻滾、膨脹、帶著毀滅氣息的橘紅。耳朵里灌滿了震耳欲聾的轟響,

緊接著是死一般的寂靜,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那爆炸撕成了碎片。我最后的念頭是:完了,

債還沒還清……意識像沉入深不見底的冰冷泥沼,

又猛地被一股極其熟悉又極其陌生的味道狠狠拽了上來。濃得化不開的油煙味,

混雜著陳年食物殘?jiān)l(fā)酵的酸腐氣,還有一絲若有若無、卻無比刺鼻的——煤氣味!

“咳咳咳……” 喉嚨里火燒火燎,我控制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猛地睜開了眼睛。

不是醫(yī)院刺眼的白熾燈,也不是出租屋那掉了墻皮的天花板。眼前是……一片昏黃的光暈?

頭頂懸著一個光禿禿的燈泡,瓦數(shù)顯然不高,光線渾濁地灑下來,燈罩上糊著厚厚一層油污,

黑黃黑黃的,像凝固的劣質(zhì)油脂。視線艱難地聚焦。油膩膩的墻壁,

一塊塊剝落的墻皮后面露出灰黑的底色。幾張歪歪扭扭、桌面坑洼不平的木頭桌子,

幾張同樣歪斜的長條板凳。

空氣里彌漫著那股讓我胃里翻江倒海的味道——油煙、剩菜、煤氣味,

還有……一種陳舊木頭散發(fā)出的、被油水浸透的霉味。這是……哪兒?我茫然地轉(zhuǎn)動脖子,

視線掃過狹窄的空間。盡頭是一扇油膩膩的玻璃門,外面天色昏暗。

門上貼著幾個褪色發(fā)白的大字,模糊不清,只能勉強(qiáng)辨認(rèn)出“蘇記”兩個字。蘇記?蘇記!

一股寒氣猛地從腳底板竄上天靈蓋,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攥住,幾乎停止了跳動。

這破敗、骯臟、散發(fā)著絕望氣息的小店……是我家!是我爸在九十年代初,耗盡心血和家底,

最后卻賠得精光、被我和我媽嫌棄得要死的那個小飯館!我低下頭,

看到自己撐在油膩?zhàn)烂嫔系氖?。手指纖細(xì),皮膚緊繃,指關(guān)節(jié)處沒有后來打工磨出的厚繭,

也沒有被洗潔精泡得發(fā)白脫皮的痕跡。這是一雙年輕的手。一個帶著濃重疲憊和無奈的聲音,

從旁邊那個油膩膩的、砌著老式灶臺的廚房小隔間里傳出來,像一把生銹的鋸子,

在我混亂不堪的神經(jīng)上狠狠拉過。“……老李,真就這些了?你也知道,現(xiàn)在生意難做,

這點(diǎn)糧票……換你這半袋面,我這心都在滴血啊?!边@聲音……沙啞,蒼老,

帶著一種被生活壓垮的、近乎麻木的認(rèn)命。是爸爸!我像被無形的線猛地一扯,

僵硬地轉(zhuǎn)過頭。廚房隔斷的門口,站著一個男人。他背對著我,微微佝僂著腰,

身上那件原本是白色的廚師服,早已被油煙和污漬浸染得看不出本色,

油膩膩地貼在他單薄的身板上。他手里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舊面粉袋,袋子口敞著,

露出里面顏色明顯不對勁的面粉——不是雪白,而是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灰黃,

甚至能看到一些深色的霉點(diǎn)。他面前站著一個穿著同樣不體面、袖口磨得發(fā)亮的中年男人,

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伸出粗糙的手,從我爸手里接過一小疊花花綠綠的紙片——糧票!

那種我小時候只在抽屜角落里見過、后來徹底消失的糧票!“老蘇啊,知足吧,

” 那個被稱作老李的男人聲音干巴巴的,沒什么起伏,“就這半袋,還是我壓箱底的。

現(xiàn)在糧站管得緊,都等著換現(xiàn)錢呢。你這店……唉,能撐一天算一天吧。

”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那薄薄一疊糧票,揣進(jìn)兜里,轉(zhuǎn)身就走,推開那扇油污的玻璃門,

身影消失在門外昏沉的天色里。店里只剩下我和我爸。他提著那半袋發(fā)霉的面粉,

慢慢地、極其緩慢地轉(zhuǎn)過身。那張臉,猝不及防地撞進(jìn)我的視線里。

額頭和眼角刻著深深的紋路,像是用刀用力劃上去的。頭發(fā)花白了大半,

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念~頭上。眼睛渾濁,布滿了血絲,眼袋又青又腫,沉甸甸地墜著。

嘴唇干裂起皮,微微張著,無聲地喘息。整個人像被抽干了精氣神,

只剩下一具被生活反復(fù)捶打的軀殼,疲憊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一股巨大的酸楚猛地沖上我的鼻腔,眼睛瞬間就模糊了。這是我爸?

這是我記憶中那個雖然沉默寡言,但脊背總是挺得筆直,有把子力氣,能扛起整個家的男人?

怎么會……怎么會老成這樣?被這間破敗的小店,吸干了所有的血?前世的記憶碎片,

帶著尖銳的痛楚,瘋狂地涌入腦海?!鞍郑∵@店又臟又破,誰還來吃飯啊?

守著它有什么出息?我要去南方!去大城市!那里機(jī)會多!” 年輕氣盛的我,

聲音又尖又利,像刀子一樣戳向他。他蹲在油膩的灶臺邊,悶著頭抽煙,

劣質(zhì)煙草的味道嗆得人直咳嗽?;野咨臒熿F繚繞著他沉默的臉,那沉默像一座沉重的大山,

壓得人喘不過氣。他什么都沒說,只是那脊梁,似乎在我一句句的抱怨和嫌棄里,

一點(diǎn)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地彎了下去。后來呢?后來我如愿以償,擠上了南下的綠皮火車,

帶著對繁華都市和遍地黃金的幻想,一頭扎進(jìn)了那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結(jié)果呢?沒有學(xué)歷,

沒有技術(shù),只有一腔不切實(shí)際的野心。在流水線上耗盡了青春,為了點(diǎn)微薄的薪水熬紅了眼。

不甘心,又被人忽悠著去“做生意”,東拼西湊借來的錢,血本無歸。

催債的電話像索命的符咒,日夜不停地響。最后,

是在那個同樣破舊、彌漫著煤氣味的出租屋廚房里,

因?yàn)橐粋€忘了關(guān)的、銹跡斑斑的閥門……轟!結(jié)束了。短暫、憋屈、負(fù)債累累的一生。

而眼前這個被生活壓垮的男人,這個在1993年秋天,

用最后一點(diǎn)糧票換來半袋發(fā)霉面粉的男人,卻在我離開后,守著這間破店,

默默地、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替我還清了大部分債務(wù),直到他病倒……悔恨像滾燙的巖漿,

瞬間燒穿了我的五臟六腑。喉嚨里堵得死死的,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

只有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順著臉頰瘋狂地往下淌。我的動靜終于驚動了父親。

他抬起頭,渾濁的眼睛看向我,愣了一下,

隨即那疲憊到極點(diǎn)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一絲極其勉強(qiáng)的、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巴砬??放學(xué)了?

餓了吧?”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爸……爸這就給你弄點(diǎn)吃的。

今天……今天有面,爸給你搟面條,???” 他提了提手里那袋散發(fā)著陳腐氣味的發(fā)霉面粉,

仿佛那是什么稀罕的好東西。那笑容,那討好,那卑微的“有面”,像無數(shù)根燒紅的針,

密密麻麻地扎進(jìn)我的心口,疼得我渾身都在哆嗦。前世的我,是怎么回應(yīng)的?是嫌惡地皺眉,

不耐煩地?fù)]手,還是刻薄地說“又是面條,都吃膩了”?“爸!

”我猛地從那張油膩膩的長條凳上站起來,動作太急,

凳子腿在坑洼不平的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我?guī)缀跏菗溥^去的,

一把抓住了他提著面粉袋的、粗糙冰冷的手。他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想縮手,

渾濁的眼睛里滿是驚愕和不解,茫然地看著我臉上洶涌的淚水?!鞍郑?/p>

” 我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帶著濃重的哭腔,但每一個字都像從胸腔里嘔出來,

帶著滾燙的血和決絕,“這店……咱不關(guān)!”父親徹底愣住了,像一尊瞬間風(fēng)化的泥塑,

連臉上那點(diǎn)勉強(qiáng)擠出來的討好都僵住了,只剩下難以置信的茫然。他張著嘴,

嘴唇哆嗦了幾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仿佛第一次認(rèn)識自己的女兒。“讓我試試!” 我用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視線掃過這間油膩、破敗、散發(fā)著絕望氣息的小店。

目光最終落在廚房門口那條搭在油膩掛鉤上的、同樣被油浸得發(fā)亮的深藍(lán)色圍裙上。

那圍裙又厚又硬,邊緣都磨起了毛邊,上面沾滿了洗不掉的油漬和菜湯痕跡,

像一塊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破布。我一步跨過去,沒有絲毫猶豫,一把將它扯了下來。

圍裙入手沉甸甸的,帶著一種油膩的滑膩感和難以言喻的陳年氣味。我動作麻利地抖開它,

套過頭頂,兩根粗糙的系帶在身后飛快地打了個死結(jié)。

冰涼的、帶著油污質(zhì)感的粗布緊緊貼在前胸后背,那沉甸甸的、令人作嘔的油膩感,

此刻卻像一副沉重的鎧甲,牢牢地縛住了我,也讓我那顆在悔恨和重生沖擊下狂跳不止的心,

詭異地沉淀下來?!澳恪砬?,你干啥?” 父親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干澀嘶啞,

充滿了驚恐和不解,“快脫下來!臟!這不是你干的活!你好好念書……”“爸!

” 我打斷他,聲音不高,卻異常清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書我會念,店,

我也要管。咱家這店,不能倒!” 我指著那袋被他放在油膩灶臺上的發(fā)霉面粉,

“這東西不能吃!會吃壞人的!倒了!”“倒了?!” 父親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絕望的心疼,“這……這是爸用糧票換的!倒了?咱晚上吃啥?

拿啥開火?。 ?他撲過去,像護(hù)住命根子一樣護(hù)住那袋面粉,枯瘦的手指緊緊攥著袋口。

“錢!我有!”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酸楚,

轉(zhuǎn)身沖回外面狹小的、充當(dāng)收銀臺的角落。那里有個老舊的木頭抽屜,

上面掛著一把小小的、銹跡斑斑的鎖。鑰匙就放在旁邊一個豁了口的粗瓷碗里。我拿起鑰匙,

插進(jìn)鎖孔,用力一擰?!斑菄}?!辨i開了。我猛地拉開抽屜。里面空空蕩蕩,

只有幾張零星散落的、皺巴巴的毛票,最大面值是一張五毛的。角落里,

躺著一枚小小的、冰涼的金屬。那是我的“私房錢”——一個五分錢的硬幣,

是我省了很久很久的早餐錢,一直舍不得花,像藏寶貝一樣藏在這里,

為了攢錢買一本心儀已久的小說。前世的我,為了那本小說,熬了多少個餓肚子的早晨?

現(xiàn)在想來,幼稚得可笑。我毫不猶豫地抓起那枚冰冷的五分硬幣,連同那幾張皺巴巴的毛票,

一起緊緊攥在手心,硬幣堅(jiān)硬的邊緣硌得掌心生疼。這點(diǎn)錢,杯水車薪,

連一斤好面粉都買不到。但我必須行動?!鞍?,這點(diǎn)面不能要!會吃出事的!

” 我斬釘截鐵,不容反駁,“錢的事,我去想辦法!你等我!”說完,

我一把推開那扇沉重油膩的玻璃門,

傍晚微涼的空氣夾雜著街道上塵土和煤煙的味道撲面而來,

沖淡了店里那股令人窒息的油膩霉味。我沒有回頭,攥著手里那點(diǎn)可憐巴巴的錢,

一頭扎進(jìn)了外面漸漸暗淡下來的光暈里。身后,傳來父親帶著哭腔的、無力的呼喊:“晚晴!

回來!你去哪兒啊!晚晴——”那聲音像鞭子一樣抽在我背上,讓我跑得更快。去哪兒?

我也不知道。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弄錢!弄到能買點(diǎn)干凈食材的錢!

讓這個小店,活下去!九十年代初的縣城傍晚,

空氣里浮動著煤煙、塵土和飯菜混合的復(fù)雜氣味。街邊的路燈昏黃,間隔很遠(yuǎn)才亮一盞,

投下模糊的光圈。自行車鈴鐺聲叮叮當(dāng)當(dāng),間或有拖拉機(jī)突突突地駛過,

留下一股濃烈的柴油味。臨街的店鋪大多已經(jīng)上了半截木門板,

只有零星幾個賣雜貨的還開著門,透出微弱的光。

我攥著那幾張汗?jié)竦拿焙捅涞奈宸钟矌牛?/p>

像沒頭蒼蠅一樣在熟悉的、卻又無比陌生的街道上奔跑。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前胸后背那條油膩圍裙帶來的粘膩不適感。那油膩感,

還有父親絕望護(hù)住發(fā)霉面粉的樣子,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無法停下腳步。去哪里弄錢?

能借的親戚,前世早就因?yàn)楦赣H的債務(wù)和我們家的落魄,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同學(xué)?一個高中生,

能有什么錢?更何況,我這樣貿(mào)然跑去借錢,誰會信?誰會借?絕望像冰冷的潮水,

一點(diǎn)點(diǎn)漫上來,幾乎要淹沒我的口鼻。難道重活一次,

開局就要因?yàn)橘I不起幾斤面粉而再次墜入深淵嗎?跑過一個十字路口,

一股極其濃郁、極其霸道的香氣猛地鉆進(jìn)鼻腔!

一種混合了油脂、香料、辣椒和某種肉類在高溫下爆裂出的、令人瞬間分泌口水的奇異濃香!

我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循著香味望去。十字路口斜對面,昏黃的路燈下,

支著一個簡陋的攤子。一輛破舊的三輪車,車上架著一個巨大的、油光锃亮的平底鐵鍋。

鍋底燒著通紅的蜂窩煤爐子,火苗舔舐著鍋底。一個圍著同樣油膩圍裙的胖大嬸,

正揮舞著兩把鍋鏟,在鍋里飛快地翻炒著。鍋里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纳罴t色肉塊!

肥瘦相間的五花肉,被切成大小均勻的丁,在滾燙的油脂里翻滾、爆響。

大勺的深色醬汁澆下去,刺啦一聲,騰起大團(tuán)白汽。

緊接著是切碎的辣椒、花椒、蒜末、姜末……各種香料像不要錢似的撒進(jìn)去,

隨著鍋鏟的翻飛,濃郁的、帶著強(qiáng)烈侵略性的麻辣鮮香像爆炸的氣浪,瞬間席卷了半條街!

“麻辣肉?。‖F(xiàn)炒現(xiàn)賣!香辣過癮!一塊錢一勺!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dāng)??!

” 胖大嬸中氣十足的吆喝聲穿透了街道的嘈雜。攤子前已經(jīng)圍了七八個人,

大多是剛下班或者路過的男人,一個個伸著脖子,眼巴巴地盯著鍋里翻滾的肉丁,

喉結(jié)上下滾動。有人迫不及待地遞過一塊錢紙幣,胖大嬸麻利地抄起一個鋁制的大飯勺,

舀起滿滿一勺還在滋滋作響、裹著紅亮醬汁和辣椒籽的肉丁,倒進(jìn)那人自帶的搪瓷缸子里。

那人也顧不上燙,立刻用手指捏起一塊塞進(jìn)嘴里,被燙得直吸氣,

臉上卻露出極度滿足的表情,嘴里含糊不清地贊嘆:“香!真他娘的香!”“給我也來一勺!

”“還有我!快點(diǎn)兒!”攤子前瞬間又?jǐn)D過來幾個人,一塊、兩塊的紙幣紛紛遞過去。

胖大嬸臉上笑開了花,手上的動作更快了,鍋鏟翻飛,油星四濺。我像被施了定身法,

站在馬路牙子上,隔著不算寬的路面,呆呆地看著那口翻滾著深紅色誘惑的大鐵鍋,

看著那一張張遞過去的錢,

胖大嬸油膩圍裙口袋里迅速鼓脹起來的鈔票……一股難以言喻的沖擊力狠狠撞在我的心口上!

香!真香!這霸道的氣味,前世在各大城市、各種連鎖餐飲轟炸下變得麻木的嗅覺,

此刻被這簡單粗暴、充滿了煙火氣的街頭小炒,徹底喚醒了!更重要的是——錢!現(xiàn)錢!

一塊錢一勺!就那么簡單!就靠一口鍋!一個爐子!一種菜!一個瘋狂的念頭,

像野火一樣在我腦子里“轟”地燃起,瞬間燒盡了所有的絕望和迷茫。灼熱的氣流直沖頭頂!

對啊!賣吃的!現(xiàn)炒現(xiàn)賣!我們家有現(xiàn)成的爐子!現(xiàn)成的鍋灶!雖然破舊,但能用!

我們家是開飯館的!雖然快倒閉了,但灶臺還在!根本不需要等到明天!

根本不需要籌集多少啟動資金!不需要做一桌子菜等著客人上門!就學(xué)她!現(xiàn)在就學(xué)她!

賣一種!就賣一種最下飯、最便宜、最能勾起人饞蟲的菜!賣什么?

我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麻婆豆腐!對!就是它!川菜里最經(jīng)典的家常菜!便宜!下飯!

味道霸道!一塊豆腐才多少錢?一點(diǎn)肉末,一點(diǎn)豆瓣醬,

一點(diǎn)辣椒花椒……成本低廉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jì)!做起來快!幾分鐘就能出一鍋!我低頭,

攤開汗?jié)竦氖终啤D菐讖埫焙鸵幻段宸钟矌?,靜靜地躺在掌心,被汗水浸得有些發(fā)軟。

這點(diǎn)錢,買一塊豆腐,買一小塊最便宜的豬油膘(肥肉),

再買一點(diǎn)點(diǎn)最基礎(chǔ)的調(diào)料……夠了!絕對夠了!心臟在胸腔里狂跳,

血液奔涌的聲音在耳邊轟鳴。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從腳底升起,

瞬間驅(qū)散了所有的疲憊和茫然。希望,像那口鐵鍋里爆裂的油星,灼熱而明亮!

我猛地攥緊拳頭,把那點(diǎn)可憐的本錢死死攥在手心,指甲幾乎嵌進(jìn)肉里。不再猶豫,

不再彷徨,我轉(zhuǎn)身,朝著記憶中最近的菜市場方向,拔腿狂奔!身后,

胖大嬸的吆喝聲和那口魔性的大鐵鍋,成了我重生后點(diǎn)燃的第一簇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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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6-01 10:14: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