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叫沈清月，前世活了三十年，死的時候連塊像樣的墓碑都沒有。這輩子睜眼，
我正坐在沈家的紅木桌前，面前擺著一碗白粥和兩個咸菜。外婆在廚房忙碌，
鍋鏟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1980年的夏天，我十八歲。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我想起了那個叫林建國的男人，想起了他是怎么一步步榨干沈家的，
想起了外婆是怎么在破敗的院子里咽下最后一口氣的。"清月，快吃飯，
一會兒建國要來提親。"外婆端著熱騰騰的雞蛋羹走出來，臉上滿是期待。林建國，
沈家的鄰居，比我大三歲。前世我被他的花言巧語迷得團團轉(zhuǎn)，十九歲就嫁給了他。
他娶我不是因為愛，而是看中了沈家在縣城的兩間鋪子和外婆手里的那些古董。"外婆，
我不嫁。"我放下勺子，語氣平靜。外婆手一抖，雞蛋羹差點灑了："清月，你說什么？
""我說我不嫁給林建國。"我抬頭看著外婆，眼神堅定，"外婆，我要去考大學。
"外婆愣住了。她放下碗，走過來摸我的額頭："孩子，你沒發(fā)燒吧？昨天還說要早點嫁人，
今天怎么..."我握住外婆的手。她的手很粗糙，滿是老繭，卻是這世上最溫暖的手。
前世我沒有珍惜，這輩子我絕不會再讓她受苦。"外婆，我想明白了。女人要有自己的事業(yè)，
不能只靠男人。"我認真地說，"咱家有錢，我可以安心讀書。"外婆坐下來，
眼中滿是擔憂："清月，女孩子讀那么多書干什么？還是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安穩(wěn)。
建國這孩子我看著長大的，老實可靠。"老實可靠？前世的林建國把沈家的鋪子全部賣掉，
拿著錢在外面包養(yǎng)女人，最后還把外婆趕出了自己的家。外婆最后是在破廟里餓死的，
而我也在三十歲那年被他推下樓梯，摔斷了脖子。"外婆，相信我好嗎？
"我緊緊握住她的手，"我會讓咱們沈家越來越好的。"正說著，院門被敲響了。
外婆起身去開門，很快就傳來林建國那熟悉的聲音。"沈奶奶，我來了。給您帶了點心，
是城里新開的糕點鋪買的。"林建國走進來時，我正坐在桌邊看書。
他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中山裝，頭發(fā)梳得油光锃亮，手里拎著個紙包?？吹轿?，
他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清月，在看什么書呢？"我合上書，
淡淡地看著他："《資本論》。"林建國一愣，隨即笑了："清月真愛學習，
不過女孩子看這些太深奧了，還是看看紅樓夢什么的比較好。"這就是他的本性。
前世他總是這樣，表面上夸我，實際上處處貶低我，讓我覺得自己什么都不如他。"建國啊，
坐坐坐。"外婆熱情地招呼他，"我去給你倒茶。"林建國坐下后，目光在房間里轉(zhuǎn)了一圈。
沈家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了。紅木家具，景德鎮(zhèn)的瓷器，
墻上還掛著幾幅字畫。"沈奶奶，我今天來是有正事的。"林建國站起來，鄭重其事地說，
"我想娶清月。"外婆放下茶杯，臉上滿是笑意："建國，你是個好孩子，
我早就看出你對清月的心思了。""我不同意。"我站起來，聲音清脆，"林建國，
我們不合適。"林建國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但很快又恢復(fù)了那副憨厚的樣子："清月，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說出來，我改。""沒有為什么，就是不喜歡。
"我走到外婆身邊，"外婆，我已經(jīng)決定了，要去復(fù)習準備明年的高考。
"林建國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就被隱藏起來："清月，你一個女孩子，
讀書有什么用？還不如早點嫁人，我會好好照顧你的。""照顧？"我冷笑，"林建國，
你拿什么照顧我？你家里什么情況你自己不清楚嗎？"林建國的臉漲得通紅："沈清月，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不是看不起，是不合適。"我語氣平靜，
"我們的人生規(guī)劃不同，沒必要勉強。"外婆看我們說得這么僵，連忙打圓場："建國，
清月可能是一時想不開，你們都還年輕，不急。"林建國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讓我想起前世他推我下樓時的表情。"沈奶奶，那我先走了。"他站起來，看著我說，
"清月，你好好想想。有些機會錯過了，就再也沒有了。"等他走后，外婆坐在我身邊，
嘆了口氣："清月，你這孩子怎么突然變了？昨天還說要嫁給建國的。"我抱住外婆，
眼淚忍不住掉下來："外婆，相信我好嗎？我會讓您過上好日子的，比任何人都要好的日子。
"外婆拍拍我的背："傻孩子，外婆只要你平安幸福就夠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不嫁。
咱家又不是養(yǎng)不起你。"夜深了，我坐在房間里，借著煤油燈的光看書。
前世的我高中畢業(yè)就沒再讀過書，但這些年在家里無聊，倒是看了不少書。這輩子，
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改寫命運。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我走到窗邊一看，
林建國正在院墻外徘徊?？磥?，他并不死心。第二章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縣里的新華書店。
1980年的書店里人不多，售貨員是個中年婦女，戴著厚厚的眼鏡，看到我進來，
抬頭問："小同志，買什么書？""請問有高中的復(fù)習資料嗎？
"售貨員推了推眼鏡："有是有，不過不多。你是要復(fù)讀？""是的。"我點頭，
"數(shù)學、物理、化學的都要。""理科生啊。"售貨員從柜臺后面翻出幾本書，"就這些了，
都是新出的。"我一本本翻看，雖然和后世的教材差別很大，但基礎(chǔ)知識都是相通的。
前世我在醫(yī)院里無聊的時候，看過不少這方面的書。"一共十二塊錢。"我從包里掏出錢，
售貨員找了零錢。"小同志，你是哪個學校的？"售貨員有些好奇，
"這個年代女孩子復(fù)讀的不多。""縣一中。"我收好書，"謝謝阿姨。"從書店出來，
我又去了趟郵局，給京城的幾所大學寫信，詢問招生的具體情況。
1980年的高考制度還在完善中，我需要掌握最新的信息?；氐郊視r，
外婆正在院子里曬被子。看到我抱著一堆書回來，她笑了："看來你是真的決定了。
""外婆，我去找徐老師，讓他幫我制定復(fù)習計劃。"徐老師是我高中時的數(shù)學老師，
前世對我很好。他住在學校附近的一個小院子里，妻子在縣醫(yī)院當護士，兩人還沒有孩子。
我敲響院門時，徐老師正在院子里澆花。看到我，他很驚訝："沈清月？你怎么來了？
""徐老師，我想請您幫個忙。"我規(guī)規(guī)矩矩地鞠了個躬，"我想復(fù)讀，準備明年的高考。
"徐老師放下水壺，仔細打量著我："你確定？復(fù)讀可不是鬧著玩的。""我確定。
"我拿出買來的書，"我已經(jīng)開始準備了。"徐老師翻了翻書，點點頭："看來你是認真的。
不過憑你之前的基礎(chǔ)，想要考上大學確實有難度。"我前世的成績確實不好，
高考只考了二百多分，連?？贫紱]上。但這輩子不同，我有前世的閱歷和知識儲備。
"徐老師，您能幫我制定一個復(fù)習計劃嗎？我想考理工科。
"徐老師沉思了一會兒："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你必須每周來我這里一次，
讓我檢查你的學習進度。如果我發(fā)現(xiàn)你不夠努力，就不再幫你了。""沒問題。
"我毫不猶豫地答應(yīng)。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徐老師為我制定了詳細的復(fù)習計劃。
從基礎(chǔ)知識的梳理到難點的攻克，每一步都安排得井井有條。"記住，學習沒有捷徑，
只有努力。"徐老師把計劃書遞給我，"你的基礎(chǔ)薄弱，需要比別人付出更多的努力。
"從徐老師家出來，我去了一趟縣圖書館。這里的藏書雖然不多，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我辦了借書證，借了幾本物理和化學的參考書。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林建國。他站在巷口，
看到我就迎了上來："清月，買這么多書干什么？""復(fù)習用的。"我沒有停步，
繼續(xù)往前走。林建國跟在我身邊："清月，你昨天說的話讓我想了一夜。如果你真的想讀書，
我可以支持你。"我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著他："支持我？你拿什么支持？""我可以等你，
等你大學畢業(yè)了，我們再結(jié)婚。"林建國一臉真誠的樣子，"我林建國說話算數(shù)。
"我差點笑出聲。前世他也是這么說的，等我讀書，等我工作，等我有了錢，
就把我當成搖錢樹。"林建國，你聽好了。"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我這輩子都不會嫁給你，
死了這條心吧。"林建國的臉色變了："沈清月，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這縣城里，
除了我，還有誰會要你？""要不要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我轉(zhuǎn)身就走，不再理會他。
"沈清月！"林建國在身后喊，"你會后悔的！"回到家，我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
開始認真復(fù)習。外婆端來一杯茶，看我埋頭苦讀的樣子，眼中滿是心疼。"清月，別太累了，
身體要緊。""外婆，您放心，我有分寸。"我抬頭笑了笑，"對了，
過幾天我想去省城一趟。""去省城干什么？""看看大學，實地了解一下。
"我早就計劃好了，"順便買些更好的復(fù)習資料。"外婆想了想，點點頭："也好，
多看看總是沒錯的。我給你準備點錢。""不用太多，我有數(shù)。"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
腦中回想著前世的種種。林建國娶我后，先是以各種理由要了沈家兩間鋪子的產(chǎn)權(quán)，
說是要擴大經(jīng)營。然后又說外婆的古董放在家里不安全，應(yīng)該賣掉換成現(xiàn)金。外婆信任他，
把一切都交給了他。結(jié)果他拿著錢在外面包養(yǎng)女人，買房買車，過著奢靡的生活。
而外婆和我，卻在自己的家里受氣。最讓我憤怒的是，外婆生病的時候，
他居然說老人看病太花錢，不如讓她自生自滅。外婆就是在那種絕望中離開的。這輩子，
我絕不會讓這種事情發(fā)生。第三章省城之行比我想象的收獲更大。我參觀了三所大學，
實地了解了錄取分數(shù)線和專業(yè)設(shè)置。在書店里，我買到了最新的高考復(fù)習資料，
還有一些內(nèi)部資料。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一個人。那是在師范大學的圖書館里，
我正在查閱資料，一個聲音在身后響起："同學，你借的這本書能讓我看看嗎？"我回頭，
看到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長得很清秀，氣質(zhì)很好。"可以。"我把書遞給他，
"你也是要考大學？""我已經(jīng)是這里的學生了。"他笑了笑，"大二，數(shù)學系的。
看你拿的書，是要考我們學校？""有這個打算。"我點點頭，"我叫沈清月。
""我叫韓志遠。"他伸出手，"很高興認識你。"我們在圖書館里聊了很久。
韓志遠很健談，從學校的情況到專業(yè)的選擇，都給了我很多有用的建議。"你的基礎(chǔ)怎么樣？
"他問。"不太好，所以要努力。"我沒有隱瞞。"那你要加油了。"韓志遠認真地說，
"不過我覺得你很有毅力，應(yīng)該沒問題。"臨別時，
韓志遠給了我他的地址："如果有什么問題，可以寫信問我。"回到縣城后，
我更加努力地復(fù)習。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背書，晚上點著煤油燈做題到深夜。外婆看在眼里，
疼在心里，時常勸我注意身體。"清月，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受不了的。""外婆，我有分寸。
再說，年輕人熬夜沒關(guān)系。"我放下筆，活動了下脖子，"對了，
明天徐老師要檢查我的進度。"每周去徐老師那里已經(jīng)成了我的固定安排。徐老師很嚴格，
每次都會出題測試我，發(fā)現(xiàn)問題及時糾正。這次檢查的結(jié)果讓徐老師很滿意："進步很大，
看來你確實下了功夫。""徐老師，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我有些猶豫，
"您覺得我能考上省城的大學嗎？"徐老師沉思了一會兒："以你現(xiàn)在的進度，
考上是有希望的。不過你要記住，高考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一分都不能松懈。
"從徐老師家出來，我去了趟郵局，給韓志遠寫了封信，向他請教幾個數(shù)學難題。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林建國和幾個人站在街角說話。其中一個我認識，
是縣里的混混王三。看到我，林建國走了過來："清月，還在復(fù)習呢？""關(guān)你什么事。
"我沒好氣地說。"別這樣，我們好歹也是鄰居。"林建國笑了笑，"聽說你經(jīng)常往郵局跑，
是不是在和什么人通信？"我心里一緊。他是在監(jiān)視我？"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加快腳步想要離開。林建國卻攔住了我："清月，我勸你還是識相點。在這縣城里，
我林建國說話還是有分量的。""你威脅我？"我停下腳步，冷冷地看著他。"不是威脅，
是好心提醒。"林建國的笑容有些陰冷，"有些事情，還是小心點好。
"我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在這個年代，一個女孩子和外地男生通信，很容易被人說閑話。
而林建國顯然是想利用這一點來要挾我。"林建國，你記住了。"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我沈清月什么都不怕，包括你。"說完，我轉(zhuǎn)身就走，沒有再理會他?；氐郊遥?/p>
我把這件事告訴了外婆。外婆聽后，臉色變得很難看。"這個林建國，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外婆氣憤地說，"清月，你不用怕他，外婆支持你。""外婆，我不怕他。
"我握住外婆的手，"不過我們還是要小心點。"當天晚上，我寫了一封信給韓志遠，
告訴他暫時不要給我回信，免得被人利用。幾天后，徐老師來到我家。他看起來很擔心。
"清月，有人在學校里散布你的謠言，說你和外地男人有不正當關(guān)系。
"我一聽就知道是林建國干的。"徐老師，您相信嗎？"我平靜地問。"我當然不相信，
但是有些人相信。"徐老師嘆了口氣，"你要小心，別讓這些謠言影響了你的復(fù)習。
""我知道了，謝謝您提醒。"送走徐老師后，我坐在房間里想了很久。林建國這么做，
無非是想逼我就范。他以為散布謠言就能讓我妥協(xié)，那就太小看我了。第二天，
我直接去了林建國家。他正在院子里喂雞，看到我很意外："清月，你怎么來了？
""林建國，我們談?wù)劇?我站在院子中央，聲音很冷。"談什么？"林建國放下雞食，
笑瞇瞇地走過來。"談你散布我謠言的事。"我毫不客氣地說，"立刻停止，
否則別怪我不客氣。"林建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沈清月，你有什么證據(jù)說是我干的？
""需要證據(jù)嗎？"我冷笑，"在這縣城里，除了你還有誰會這么做？
""就算是我又怎么樣？"林建國撕下了偽裝，露出真面目，"沈清月，我告訴你，
在這縣城里，我想讓你過得好你就能過得好，我想讓你過不下去，你就別想過安穩(wěn)日子。
""是嗎？"我從包里掏出一個信封，"那你看看這是什么。"林建國接過信封，打開一看，
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里面是幾張照片，拍的是他和王三等人在黑市買賣糧票的場面。
在這個年代，這可是要坐牢的罪名。"你...你什么時候拍的？"林建國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不重要。"我拿回照片，"重要的是，如果你再敢散布我的謠言，
這些照片就會出現(xiàn)在派出所所長的桌子上。"林建國癱坐在椅子上，再也說不出威脅的話來。
第四章解決了林建國的麻煩后，我的復(fù)習進入了最關(guān)鍵的階段。距離高考只有三個月了，
我的壓力很大，但信心也在增強。徐老師的每次測試，我都能拿到不錯的成績。"清月，
你現(xiàn)在的水平，考上縣里的師專應(yīng)該沒問題。"徐老師說，"如果再努力點，
說不定能沖擊省城的大學。""我一定會努力的。"我堅定地說。這段時間，
外婆明顯蒼老了許多。她每天為我準備營養(yǎng)豐富的飯菜，晚上還要等我睡下才休息。"外婆，
您別這么累了。"我心疼地說。"不累，看著你這么爭氣，外婆高興著呢。"外婆笑了笑，
"對了，今天有人來打聽你。""打聽我？"我有些警覺，"什么人？""一個中年男人，
說是師范學院的老師。問你的學習情況，還有家庭情況。"我心里一動。師范學院？
難道是韓志遠托人來了解情況？第二天，我去郵局查看，果然有韓志遠的信。信中說，
他把我的情況告訴了系里的老師，老師們對我很感興趣，特意派人來了解情況。
如果我能考上師范學院，他們愿意為我提供一些幫助。這個消息讓我很興奮，
也更加堅定了我的目標。然而，就在我全力沖刺的時候，家里出了變故。那天晚上，